胡歌与霍建华的友情:中国股市到底怎么了?

中国股市到底怎么了?韦森

“中国经济新四化”话题之二

2010年，中国股市动荡不已。在全年242个交易日中，上证指数下滑了469.06点，跌幅超过14％，表现仅好于深陷在主权债务危机的希腊和西班牙，在全球股市中排名倒数第三。

2010年中国经济有9％以上的GDP增速，而且，货币化依然在加速，城乡居民家庭储蓄积累已近30万亿，M2也超过了71万亿，2010年下半年以来，尽管央行开始收紧流动性，但全年M2增量也在11万亿以上，加之，中国大多数上市公司的业绩很好，因而，中国股市既不缺“经济增长”，也“不差钱”，更不缺“公司业绩”。在这样一个格局中，中国股市竟然“熊”到世界排名倒数第三，市值与2009年相比至少萎缩3万亿以上，且全年动荡不已。2010年间，中国股市经历了三轮微涨和两轮急剧下滑，并在2010年7月2日，上证指数探底至2319.74点，深圳成指探底至8945.2点，全年沪深股市振幅高达42.55%。

我们不得不问：中国股市到底怎么了？跌成2010年这个“熊样”，原因到底在哪里？我们的监管部门，难道不也应该自问一下这类问题？作为一个外行，这里提出以下三点猜测，抛砖引玉，谨祈业界方家和网友批评补正。

第一，2010年，沪深股市跌宕起伏，熊气弥漫，但IPO和配股、增发却如火如荼、牛气冲天。据统计，2010年全年，A股的IPO融资总额达到了9400亿元，加上配股、增发等等，A股市场总募集资金额度达到10016.32亿元，超过之前最火爆的2007年的7985.82亿元募资规模，也超过2009年的5115.48亿元。结果，2010年中国股市融资额与上市公司发行家数均排名世界第一，故网上有“‘圈钱运动’在2010年的中国已创了历史新高”之说。在如此大规模的IPO和企业再融资的情况下，沪深股指稍有抬头翘尾，就被证监会所批准的上百亿甚至数百亿IPO或再融资的一盘大水劈头浇了下来，中国股市又怎能火得起来？

在2010年中国股市“跌跌不休”的状态下，人们不时在问：为什么证监会总是不关上IPO的闸门？为什么非但不关，而且还加上银行和一些大公司再融资等所有“管道”放开闸吸水？难道股市整天阴跌不休，监管部门就眉头不皱半点？当然，决策者可能有他们的经济推理。也许他们认为，既然中国经济体内“不差钱”，不断地进行IPO和再融资，会为一些企业的成长募集资金，从而在整体上推动中国经济的增长。

这一推理好像有其自洽的理由，但笔者的观察和推测是，在前些年一些企业经营业绩良好且赚了许多钱的情况下，目前中国的IPO审批制所导致的一个结果是，真正缺钱要发展的企业上不了市，而能通过证监会审批上市的公司大多数又“不差钱”。在这种独特的制度安排下，IPO在很大程度上并不真是为一些企业的成长与发展募集资金，而是变成了一些业已经营甚好企业的老板和高管进行圈钱而变成超级亿万富翁的一种快速渠道。由此来看，在不顾二级市场熊气弥漫的情况下，证监会大开闸门，允许一级市场进行这样大规模的IPO，尤其是急匆匆地把一些超大型国企推上市场，对中国经济长远发展的影响到底是正还是负，还有待进行整体、长远和综合的评估。

第二，2010年以来，中央政府为了调控全国飙升的房价，用尽了其能所用的所有手段来打压房市，导致中国房地产业发展前景在2010年一直不明朗。房地产走势不明，政府的一道道金牌禁令不断地掷下，导致一些房地产行业上市公司的股价一跌再跌，最后跌到几乎跌无可跌。这自然会牵涉到银行股，导致2010年银行和金融行业的股价也一直下挫，到年底也不见起色。银行、地产的一些上市公司，都是些大蓝筹。这些大蓝筹一跌再跌，整个中国股市还能好？

第三，中国股市是随着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计划经济体制的转型和蜕变而逐渐成长起来的。经过30余年的改革开放，目前中国经济整体上来说已经市场化了，但是，在中国经济市场化的过程中，政府并没有从直接经济活动撤出，国有企业也没有后退，而是在新的形势下大规模地“高歌猛进”，导致一个政府统御市场、参与市场并用市场运作的方式和手段调控市场的中国模式正在成型。在这种独特的体制模式中，中国股市也就具有了它的“中国特色”，那就是从整体上来看是一直是一种“政策市”。

说来世界各国政府的宏观和微观政策都会对本国的股市产生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因而任何股市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政策市”的面相。然而，与其它国家不同的是，近些年来，尤其是自2008年下半年世界经济衰退以来，中国政府的决策层几乎是月月有政策、周周有政策、甚至天天有政策。政府决策层经常出政策，如果有连续性，还并不怎么可怕。但问题是政府的政策多变，又常常是180度的大转弯，这就使得一些机构投资者和中小股民无所适从，因而整天在那里揣摩下一步政府又要出什么调控措施、什么刺激政策，或又要出什么新的打压方针了。如果整个股市天天都要看着决策层的那根“尺半指挥棒”来运作，那还有多少人敢做长期和价值投资？如果大多数机构投资者和中小散户都抱着赚一把就跑的心态来进行股市操作，那中国股市还会有长期的繁荣？在政府宏观调控频出且多变的情况下，一年中国股市下跌个400多点，还不能理解？

除了以上三个事实，2010年4月中国又推出了股指期货，七八个月下来，非但没有稳定沪深指数，反而引致沪深指数剧烈波动，大起大落，使中小散户感到现在二级市场实在难做，因而宁肯少亏点钱退场。是否上述这些因素就是导致中国股市跌成2010年这个“熊样”的主要原因，笔者作为一个外行还不敢肯定，但有一点笔者却敢说已确知，那就是在中国经济增速世界第一，中国经济货币化在加速的同时，2010年中国股市的表现却“熊成”世界倒数第三，这肯定不正常，且必定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如果决策层意识不到股市出的问题说到底是在我们体制的深层方面出了问题的话，中国经济早晚还会要出大问题，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和要尽力避免的。


（本文作者韦森，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经济学博士，曾在剑桥大学经济与政治学院和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访学。主要研究领域为制度经济学和比较制度分析。学术著作主要有：《社会制序的经济分析导论》、《经济学与伦理学》、《经济学与哲学》、《经济理论与市场秩序》、《经济学如诗》、《思辨的经济学》以及《市场、法治与民主》等。本栏目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