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罐头剩下的糖水:小说闲话第五篇:死魂灵
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俄国19世纪前半叶最优秀的讽刺作家、讽刺文学流派的开拓者、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善于描绘生活,将现实和幻想结合,具有讽刺性的幽默,他最著名的作品是《死魂灵》和《钦差大臣》。他与普希金的友情与交往传为文坛的佳话。
才华横溢的果戈理一生痛苦而短暂,但是创作的作品却成为世界名著流传至今。1831一1832年他的处女作短篇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问世,从此开始步入文坛,年仅22岁。这部小说集是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创作相结合的产物,被普希金誉为“极不平凡的现象”,从而奠定了果戈理在文坛的地位。作品笔调幽默、清新,结合了优美的传说、神奇的幻想和现实的素描,描绘了乌克兰大自然的诗情画意,讴歌了普通人民勇敢、善良和热爱自由的性格,同时鞭挞了生活中的丑恶、自私和卑鄙。
1834年秋,果戈理曾在圣彼得堡大学任教职,一年多以后即弃职专门从事文学创作。在此期间,他又相继出版了《密尔格拉德》和《小品集》(后来又称为《彼得堡故事》)两部小说集。作家一改在《狄康卡近乡夜话》中对恬静的田园生活的迷醉之情,而将讽刺的笔触转向了揭露社会的丑恶、黑暗和不平,对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命运寄予了深切的同情,标志着他的创作走上了一个新阶段。特别是1837年普希金不幸逝世之后,他将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推向了新的高度,无愧地站在普希金遗留下的位置上,共同成了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
1835年,中篇小说集《米尔戈罗德》和《彼得堡的故事》的出版给他带来声誉。《米尔戈罗德》收入四篇小说,其中《塔拉斯·布尔巴》是历史题材,塑造了哥萨克英雄布尔巴的形象,歌颂了民族解放斗争和人民爱国主义精神。《彼得堡的故事》取材当时现实生活,展示了生活在专制制度下“小人物”的悲剧,尤以《狂人日记》、《鼻子》和《外套》最为突出。《狂人日记》艺术构思独特,出现在读者面前的是狂人和狗的通讯、几篇日记,形式荒诞。小说主人公是一个微不足道、安分守己的小公务员,受阶级社会重重压迫,处处被人侮辱蹂躏,最后被逼发疯。《外套》写地位卑微的小官吏唯一生存乐趣是渴望攒一点钱做一件外套。不料新外套刚上身便被人劫走。这件事反成笑料,主人公最后含恨死去。
在写作小说的同时,果戈理也开始了讽刺喜剧的创作。1836年4月,著名喜剧《钦差大臣》在彼得堡亚历山德拉剧院上演,轰动了整个京城。该剧逼真地反映了俄国专制社会的种种弊端和黑暗,从而深刻地揭露了官僚阶级的丑恶和腐朽。 1836年 6月,在《钦差大臣》遭到政府和反动文人的攻讦声中,加上病魔缠身,果戈理决定到国外去治病。此后来来去去,多在国外,少在故土。在国外,他一边养病,一边从事早在1835年就已开始的《死魂灵》的创作。《死魂灵》的第一部终于在1842年问世。这是一部卷帙浩繁、人物众多的宏篇巨制,通过对形形色色的官僚、地主群像的真切、生动的描绘,有力地揭露了俄国专制统治和农奴制度的吃人本质,极大地震撼了整个的俄罗斯。
由于远离祖国,脱离生活,果戈理的创作思想发生了危机。他的世界观中根深蒂固的宗教赎罪思想、神秘主义和害怕革命变革的情绪迅速膨胀起来。他竟然要回到宗教迷信和宗法制度中去拯救自己的灵魂和寻找社会的出路,并对过去发表的揭露社会矛盾的作品表示了公开的忏悔。这一切迷误与倒退行径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以别林斯基为代表的革命民主主义朋友们的严厉批评。
果戈理终身未娶,几乎是在穷困中度过了短暂的一生。临终前,果戈理在精神上已经完全为向他施加不良影响的马蒂厄神父所控制,他说服果戈理放弃文学,献身上帝。果戈理听从马蒂厄神父的旨意焚烧了《死灵魂》第二卷的手稿,在封斋期以常人忍受不了的方式守斋,每天只吃几调羹燕麦糊和一片面包。夜里,为了不让自己做梦,他努力克制自己不睡觉。守斋的结果接踵而至,他终于大病一场。于1852年3月4日溘然长逝,终年43岁。
果戈里幼年丧父,终身未娶,一生坎坷。他从小体弱,一直疾病不断;他精神抑郁,心灵饱经忧患。生活的苦闷和身体的疾病造成他忧郁的性格,他总是带着忧郁的目光,流着悲切的眼泪来嘲笑统治阶级的鄙恶。
《狄康卡近乡夜话》是果戈里的成名作。全书充满着欢快的旋律基调和幽默的笑谈谑语。当年,普希金以诗人的敏感听出了年轻果戈里笑声背后寂寞苦愁的哀伤,称他为“愉快的忧郁者”。果戈里自己也承认,早期作品的那种愉快,是要通过欢乐浪漫的情绪来发泄心中的苦闷和忧郁。
《狂人日记》和《外套》是描写“小人物”的两篇杰作。《狂人日记》中,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公务员处处被人侮辱蹂躏,最后被逼发疯。《外套》里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吏,毕生攒钱做的新外套刚穿上身便被劫,他成为众人笑料,最后含恨死去。与早期作品明显不同,果戈里已开始采用讽刺的笔调揭露现实的丑恶。在看似喜剧性的作品中蕴含着深切的悲酸,在小人物可笑又可怜的命运中饱含着忧郁的悲剧因素。
果戈里内心的忧郁和喜剧形式的奇妙结合在《钦差大臣》中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一个来自彼得堡的十二等文官,阴差阳错被某地官员们当成宫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由此引发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果戈里利用喜剧的夸张形式和辛辣的讽刺,揭露了官僚阶级的种种丑态。这种嘲笑融合了作家忧郁愤怒的情感,对现实具有强烈的穿透力。173年后的今天,剧本的题记“脸丑莫怪镜子歪”仍证实这部作品的经典。
《死魂灵》的意义和价值,在于对俄国封建农奴制度的无情揭露和深刻批判。讽刺的主题与为现实而忧心如焚的悲剧主题并行发展。大笑之后,表层底下总飘荡着难以形容的忧郁。在浓稠的忧郁里,作者还不忘再让读者哈哈大笑几次,然后又觉得悲哀。那带泪的诙谐,那辛辣的讽刺,那同情的取笑,果戈里一生所累积的笑与苦的功力,都倾注在这本他未能完成的巅峰之作上。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笑与苦极端交杂的悲喜剧经典。
果戈里的“笑”贯穿他一生的著作。他的笑,看一次比一次深沉、复杂,进而忧郁。那是含着泪的笑,这种笑能真正地触动人心。果戈里脸上是深深的忧郁,隐隐的苦痛。你不会在他脸上看到泪,他的泪都在心里。
在20年的创作生涯中,他创作了系列佳作极大地丰富了俄罗斯文学的宝库,终于成为19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一代宗师。除了自己的造诣以外他还影响了一大批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如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冈察罗夫、赫尔岑、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坦言道:“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从果戈理的《外套》中孕育出来的。”果戈理被誉为“俄国散文之父”,而普希金是俄国文学中的诗歌之父,因此,他们两人一向被誉为俄国文学史上的双璧。
《死魂灵》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发展的基石,也是果戈理的现实主义创作发展的顶峰。别林斯基高度赞扬它是“俄国文坛上划时代的巨著”,是一部“高出于俄国文学过去以及现在所有作品之上的”,“既是民族的,同时又是高度艺术的作品。”原计划创作三部,由于后期创作力的衰退和思想局限,他创作的第二部于1852年被迫自己焚烧,第三部未及动笔。仅完成并且流传下来的只有第一部。
小说描写一个投机钻营的骗子六等文官乞乞科夫买卖死魂灵的故事。乞乞科夫来到某市先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打通了上至省长下至建筑技师的大小官员的关系,而后去市郊向地主们收买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准备把他们当做活的农奴抵押给监管委员会,骗取大笔押金。他走访了一个又一个地主,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买到一大批死魂灵,当他高高兴兴地凭着早已打通的关系迅速办好了法定的买卖手续后,其罪恶勾当被人揭穿,检察官竟被谣传吓死,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走。
《死魂灵》的发表震撼了整个俄国,在作者锋利的笔下,形形色色贪婪愚昧的地主,腐化堕落的官吏以及广大农奴的悲惨处境等可怕的现实,揭露得淋漓尽致。从而以其深刻的思想内容,鲜明的批判倾向和巨大的艺术力量成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定杰作,是俄国文学,也是世界文学中讽刺作品的典范。
《死魂灵》书名很怪,然而这正是他写作的特点,用似乎荒诞不经的故事来展现俄国当时的社会风貌。
“死魂灵”的本义是指死了的农奴,由于俄语中“魂灵”和“农奴”属于一词多义,所以也可以理解成死了的魂灵,从而产生离奇的联想。小说中描写乞乞科夫到五个地主家购买死农奴,在谈生意的时候双方都明白是指死农奴,并无荒唐或恐怖的感觉。乞乞科夫最先到马尼洛夫家,头一次提起买死农奴,还有些不好意思。马尼洛夫听了也很奇怪,甚至把烟袋掉在地上,不过他最关心的是这种生意合不合法。地主婆科罗博奇卡也明白指的是死人,甚至问乞乞科夫是否要把他们从地里挖出来,还以为他们有可能干庄稼活。在诺兹德廖夫家乞乞科夫一提到要买死农奴,诺兹德廖夫便猜到其中必有奥妙。乞乞科夫不肯吐露真情,他当然不肯卖。索巴克维奇听说乞乞科夫要买死农奴,认为一定有利可图,便极力抬价。泼留希金由于死的和逃跑的农奴太多,便把死农奴白送乞乞科夫,只有卖逃跑的农奴得到几个钱。所以在五次交易中,他们用死了的农奴做买卖,谁也不感到奇怪。按照作者的安排,是诺兹德廖夫“头一个传出死魂灵的故事”,而“死魂灵”的叫法应该在第八章第一次出现,即诺兹德廖夫在舞会上见到乞乞科夫才说出来的。在原文里读者不会感到这么明显的区别,然而在译文里无形之中造成诺兹德廖夫有意捣鬼的印象,好在诺兹德廖夫的性格里就有好撒谎好捣乱的特点,所以倒也没委屈他。经诺兹德廖夫这么一传,买死魂灵的故事便传遍上流社会和平民百姓,连足不出户的懒人也为此走出他们的洞穴了。
泼留希金是俄国没落地主的典型,是俄国封建社会行将灭亡的缩影。虽然贪婪吝啬与葛朗台不相上下,但腐朽没落则是泼留希金的个性。作为吝啬鬼,夏洛克和葛朗台虽个性不同,但都有贪婪吝啬的共性,都是处心积虑地聚敛财富的资产阶级代表。而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则是俄国没落地主的典型,是俄国封建社会行将灭亡的缩影。虽然贪婪吝啬三者如一,但腐朽没落则是泼留希金的个性。他实为富豪却形似乞丐,这个地主蓄有一千以上的死魂灵,要寻出第二个在他的仓库里有这么多的麦子麦粉和农产物,在堆房燥房和栈房里也充塞着尼绒和麻布、生熟羊皮、干鱼以及各种蔬菜和果子的人来就不大容易,然而他本人的吃穿用度却极端寒伧。衣服很象一件妇人的家常衫子,且沾满了面粉,后背还有一个大窟窿。头上戴的帽子,正如村妇所戴的,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旧袜子? 腰带还是绷带? 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他的住室,如果没有桌子上的一顶破旧睡帽作证,是谁也不相信这房子里住着活人的。他的屋子里放着"一个装些红色液体,内浮三个苍蝇,上盖一张信纸的酒杯....一把发黄的牙刷,大约还在法国人攻入莫斯科之前,它的主人曾经刷过牙的"。泼留希金虽家存万贯,但对自己尚且如此吝啬。对他人就可想而知了。女儿成婚,他只送一样礼物——诅咒;儿子从部队来信讨钱做衣服也碰了一鼻子灰,除了送他一些诅咒外,从此与儿子不再相关,而且连他的死活也毫不在意。他的粮堆和草堆都变成了真正的粪堆,只差还没人在这上面种白菜;地窖里的面粉硬得象石头一样,只好用斧头壁下来....泼留希金已经不大明白自己有些什么了,然而他还没有够,每天每天聚敛财富,而且经他走过的路,就用不着打扫,甚至偷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泼留希金的所作所为。
《死魂灵》梗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