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吞噬小说网:袁江及其界画
袁江及其界画
[日期:2009-06-16] 来源: 作者:蒋志坚 [字体:大 中 小] 中国绘画自“六朝三杰”起,到“元四家”、“明四家”, 一直至清初“四僧”、“四王”、“金陵八家”,再到清中期的“扬州八怪”,可谓是历代画派如云、名家辈出。在清代“扬州八怪”十馀人中,界画名家袁江不在其内,证明他与文人画家是有距离的。但在今天看来,他的艺术风格,还值得研究。袁江,生卒年不详,字文涛,江苏江都人。其生平资料及艺术轨迹流传甚少。究其原因有二,其一:袁江生活在清代前期,“文人画”在朝代交替之间形成主流,而以工笔严谨、造型准确的界画,被称之谓“媚”、“俗”、“匠”,故其地位低微,因而画家越来越少,其作品不入文人“法眼”,身后留下文字记载也就鲜见。有关袁江的文字资料,《国朝画征录》、《画人补遗》、《扬州画舫录》等文献,
从上述史料可以窥见,袁江所走的是一条不为时风所左右的道路,他背着“艺匠”之名,潜心研究界画,把雄伟壮丽的山色,与富丽堂皇的楼阁,巧妙地融为一体。正是由于他的努力,把工艺性甚强的“界画”,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昆仑堂美术馆所藏袁江的巨幅力作《醉翁亭图》(见封二),绢本,纵208厘米横98.5厘米。画的左上角题款“醉翁亭,丁酉涂月,邗上袁江画”,下钤 “文涛”、“袁江之印”朱白两方印。按丁酉涂月为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1718年1月)。此画构图严谨,景观开阔,设色明快艳丽。取材于北宋文学家欧阳修《醉翁亭记》。《醉翁亭记》是欧阳修被贬至滁州时所作。他面对琅琊山,抒发情感,作文以取水之性,存山之骨。表达了作者风骨不失,矢志不移的品格。欧阳修的这篇《醉翁亭记》一扫唐五代文坛浮艳艰涩的流风,是一篇充满诗情画意的力作,这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也是不可多得的。《醉翁亭记》贯穿着欧阳修“乐”和“醉”的处世哲学,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便是作者的“境由心造”所在。那山水间的“亭”、“林”、“泉”,与高士的相依、相衬也是画家们想要表达的。
袁江所作《醉翁亭图》,着意把欧阳修所述“林壑尤美”“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有亭翼然”的景象描绘出来。他以不凡的手法和一丝不苟的创作态度,无论是近景、中景、远景都独具匠心。画中飞瀑、树林、山石、亭、泉、茅屋、人物之间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水随山转,山因水活,风光秀奇,迤逦连绵,动静相辅。其远山云漫雾嶂,似有万里之遥。树林在飘渺的云海中,“丛丛树梢”、“点点树根”,形成虚实。而其近景,屹立于岩上的醉翁亭,与桕木、山石、泉水相映衬,别有幽致。太守、宾客于亭中,“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者,众宾欢也”。在“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酒旗挑红,春水绿波,一派晚春景象。图中,两位高士一前一后,坐在不设帷盖的山轿内,展现出“前者呼,后者应”的情景。这里的“轿”,是“舆”、“舆轿”、“舆车”、“肩舆”的别名。其最早作用,为过山而设。《汉书•严助传》:“舆轿而隃(逾)领(岭)。”颜师古作注时,引用了服虔和臣瓒两人的注解。服虔曰:“轿音桥,谓隘道舆车也。”臣瓒曰:“今竹舆车也,江表作竹舆以行是也。” 高士所坐的这种山轿俗称“观音山轿”,又称“观音滑竿”、“观音竹舆”。是比较简陋实用的一种轿子,它是当地山农就地取材,用竹子制成的。体量轻便,小巧玲珑,两个人就可以轻松抬起。坐在山轿的高士既可沐浴春风暖日,又能呼吸大自然清新空气,山岭美景,举目环顾,过眼皆景。
醉翁亭,历经沧桑,其初建时只有一座亭子,
今珍藏于上海博物馆袁江的巨幅长卷《东园胜概图》,与昆仑堂美术馆《醉翁亭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东园胜概图》,绢本设色, 纵59.8厘米、横370.8厘米,卷尾落款云:“东园胜概,邗上袁江临其大略,岁在庚寅畅月” ,下钤“袁江”和“文涛”两方朱文方印。画家以深厚的写实功力,在近4米的长卷内,绘制下扬州盐商乔国桢《乔氏东园》的建筑布局。作品以乔氏园林建筑为主,又照顾到扬州东南郊外周围景色,园林依水环抱而建,规模庞大,错落有致。院墙内,亭台回廊、翠竹苍梧、山石花树,融会贯通,交相渗透,展现了中国古典园林的审美造景特色。袁江把整座园林的立体效果,略加描图,虚实结合,重点突出,既体现他深厚的写实功力和“经营位置”的高超本领,又使后人从中领略扬州园林其园除规模庞大外,该园独特的取景、造景也堪称典范。据清张云章《扬州东园记》(《朴村文集》卷十一)云:“今年,甫至扬,而东园之名,已籍籍人口。问之,则乔君逸斋之所作,三年于兹矣。”此文撰于“康熙五十年十一月”( 张云章《扬州东园记》)。“东园,乔国桢辟,在城外东南六里,亭馆竹树,皆极位置之工……今废。有袁江、方士庶所作两图,后裔尚珍藏之。”(清王逢源、李保泰辑《江都县续志》卷五《古迹》)。从以上资料可知,康熙四十八年,扬州盐商乔国桢(逸斋)在扬州府江都县东郊六里村营建的乔氏东园落成。园主乔国祯曾先后请袁江、方士庶各绘东园一图。如今的东园早已在清末时损毁不存,遗迹不显。正是“盛事已随流水去,荒台旧园对黄花”。若无袁江的《东园胜概图》,我们就无缘一睹扬州园林之盛景。可见,袁江“写实”界画,有着其历史性的地位。因此,无论是袁江的《醉翁亭图》,还是《东园胜概图》,不仅有其艺术价值,而且更能凸显出其承载人文的历史,这是界画不容忽视的显著特点。真可谓:“人去园堙事已深,至今惆怅何人吟。非君画法高题起,谁慰黄泉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