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战纪主题曲的名字:荒诞不经的顽童齐泽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23:21:00
地理版图上,斯洛文尼亚只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国家,但一旦进入了观念世界,与其狭小的疆界和稀疏的人口密度相比,斯洛文尼亚获得的声誉却大得不成比例,这都要归功于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Zizek)。齐泽克今年55岁,是来自斯洛文尼亚的首都卢布尔雅那的哲学家。他的著作已经被译成20多种文字,涉猎的范围包括希区柯克、列宁、歌剧和9·11恐怖主义袭击等等毫不相关的领域。他以天马行空式的说话风格和写作风格,以及擅长将心理分析、政治和黄色笑话融为一体而著称。 齐泽克在家中是独子,十几岁时就是电影和书籍的疯狂消费者。他在卢布尔雅那大学的硕士毕业论文着重考察了拉康、德里达、克里斯蒂瓦以及其它欧陆哲学家的著作。尽管这篇论文才华横溢,但齐泽克还是无法获得硕士学位,直到他同意增加一个附录,对上述哲学家的著作进行充分的马克思主义批判。尽管修订了论文,学校认为齐泽克不适合任教,于是他只好前往法国,在拉康的女婿和知识继承人雅克-阿兰·米勒(Jacques-Alain Miller)的指导下学习,跟着米勒进入了精神分析领域。 齐泽克后来结过两次婚,也离过两次。每一次婚姻都留下了一个儿子,现在一个30岁,一个3岁。在卢布尔雅那,齐泽克独住在一居室的小公寓里。屋里摆着两张单人床、一台电视机、一台录像机、一台DVD机、一张桌子、一台笔记本电脑。书架靠在墙上,上面摆满了书籍和录像带。“对我而言,录像带和DVD毁了电影。我不再看电影,而是买电影,然后是拥有。既然已经拥有,为什么还要再去看它?” 他的书架上既有理论著作,也有通俗小说。齐泽克特别喜欢侦探小说,他认为,“那些说‘别告诉我结尾’的人全都错了。我先读前10页,然后读结尾,这就是考验:我是否还想再读下去?”他收集的电影既包括纳粹宣传片《死不绝的犹太人》(The Eternal Jew)——这部电影在德国是禁止销售的(“我所有的德国左翼朋友都有这部录像带”),也包括苏联时期有关幸福农工的爱情影片。他还收藏了一些流行影片,包括《大话王》(Liar Liar)和《最后的诱惑》(The Last Seduction)。他的卫生间里放着一些旅行装的洗发香波,它们来自许多国家的宾馆。“我的袜子全都来自汉莎航空公司。”他说。 卢布尔雅那坐落在萨瓦河边,风景迷人。卢布尔雅那只有25.4万人,因而很像一所学院,人们彼此认识,或者睡在一起,或者斗成一团,或者既睡在一起又斗成一团。 穿过主干道时,齐泽克说,“这是卢布尔雅那的主要街道,先前叫铁托大街,现在叫斯洛文尼亚大街,这是典型的后社会主义方式。”在经过一幢建于20世纪50年代的办公大楼时(这幢办公大楼与建于19世纪的大楼比邻而居),他说,“新大楼是议会的办公楼,旧大楼是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办公楼。它们居然没有装模作样地相互独立,这个样子我喜欢。” 对于齐泽克来说,20世纪70年代是凄凉的,不过到了80年代便有了起色。尽管齐泽克和许多渴望过上美好生活的南斯拉夫人一样,也是一位共产党员,但他开始积极参与抗议运动。齐泽克相信,某些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在社会主义的最后十年过得最好,因为除了拥有国家资助的食物、住房、工资、文化,还享受着可以抱怨政府的乐趣。 “有三年时间,是绝对的自由自在,那时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规章条例来管理赤裸裸的色情文化,当时到处都是报亭,它们都贴着非常具有色情味儿的海报。有一次我跟儿子一起经过一个报亭(他那时还很小),亭子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海报,上面画了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双腿跨在哈雷摩托车上。我儿子说,‘快看,多棒啊!’但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他指的是哈雷摩托车!那是我们的失乐园。” 齐泽克说,面对斯洛文尼亚的独立,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从理论上讲他反对独立,但又接受独立带来的政治利益。他花了很长时间平息内心的不安,然后开始竞选斯洛文尼亚四人总统委员会中的一个席位。那是1990年,这个国家第一次举行民主选举。他最后获得的是光荣的第五名——对他而言,到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结果;或许对于斯洛文尼亚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如果他真的当选了,他的第一个行动或许就是辞职。“我觉得占据那个位置意味着你每周都要开会,随之而来是影响和权力——不过我不稀罕,那是个一天要工作24小时的职业,承载着愚不可及的社会义务。” 如果说德里达的魅力源于他那令人陶醉的艰深理论,福柯的魅力源于他在性问题上的执着,那么齐泽克的魅力则源于他尽人皆知的荒诞不经。不过,与其他学术明星们所不同的是,齐泽克没有一个门徒,也不存在什么齐泽克学派。齐泽克著作的特色之一就是,他甚至把自己的批判方法应用于自己批判研究的结果。齐泽克的好友,芝加哥大学的埃里克·桑特纳说:“他摆出的一个基本姿势就是:先提出一个问题,或者展示一个文本,之后做出你期待已久的解读,再后他会说,‘我倾向于认为,结论与此截然相反。’” 齐泽克从不放过任何社会现象或自然现象,并统统将其理论化。比如,他注意到人们在进入电梯之后,喜欢不停地按关门键,但关门键并不能加快关门的速度,只是乘客自己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行为富有成效而已。齐泽克把上当受骗的按关门钮的人与西方自由民主社会中无助的公民相提并论,这些公民觉得自己通过投票参与了政治进程,但是因为两个政党已经在基本问题上达成了共识,这些公民实际上并没有任何选择可言。 齐泽克喜爱的论证方式是悖论,喜爱的表述方式是杂耍演员般的大话连篇,但这些都是以虔诚信仰的外表维系着的。 尽管齐泽克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奔波在西方大学的校园里,但他却著述颇丰。或者说,他脑子转得有多快,出版著作就有多快,甚至著作的出版还要更快一些。他抱怨说:“我所有的享受都给毁了……有人说,‘真羡慕你呀,你干的活,对我们来说是娱乐,对你来说却是工作。’但他们不知道,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他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有人邀请他给以牧师为读者对象的时事通讯撰写布道材料。他说:“这就好比你想找个正人君子把女孩儿们培养成窈窕淑女,结果却找了个变态狂。” 在今年九月份的《伦敦书评》上,齐泽克就牛津大学历史学家提摩西·贾顿·艾许(Timothy Garton Ash)的新书《自由世界:为什么西方的一次危机为我们这个时代提供了一次机会》(Free World?押 Why a Crisis of the West Reveals the Opportunity of Our Time,Penguin Books Ltd,)写了一篇书评,在书评中,他继续发扬了天马行空、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本色。 贾顿·艾许在书中认为,无论是文化、经济还是社会层面,欧洲和美国都处于持续的摩擦中,而英国则被夹在中间。在英国,右派主张应该站在亲美的立场上,而左派则主张站在亲欧洲大陆的立场上,双方都督促英国人必须在美国和欧洲之间做出选择。但是,英国有选择的余地吗?英国应该拒绝这种二元化的选择,而应该与双方都建立一种和谐关系。对于这样一本严肃的、甚至可以说是乏味的书,齐泽克的书评是这么写的:“传统的德国马桶,污水洞在前面,所以你能闻到味道,还可以检查大便,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典型的法国式马桶则正好相反,污水洞位于后面,所以拉出来的大便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消失在下水道里。最后,英国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马桶将这两种马桶综合起来:马桶池里盛满了水,大便就可以飘浮在里面,你可以看得见,但是却不能仔细检查它。” 对于有记者问他的“马桶说”是否是一种讽刺时,他说:“通常的做法是你得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但实际上你是在讽刺。我更愿意像莫扎特在他的一些最好的歌剧作品中所做的: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喜剧。你不得不对一些看起来像讽刺的东西采取严肃的态度。” 能把齐泽克的话当真吗?正如《纽约客》上发表的一篇关于齐泽克的文章所写的:“我们未必总要过分认真地看待他的观点,因为这会导致范畴谬误(category mistake)。”(杜然 编译)
《经济观察报》 2004年10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