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故事txt:叫 亲

　　                                                                    叫     亲

　　这个月，母亲80寿辰。年初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电话拜年，就商量着要在乡下“叫亲”，母亲生日那天请亲戚朋友们吃顿饭，晚上再唱台大戏，热热闹闹地祝寿。这几天，我开始做回家的准备，然而心绪却越发地纠结。

　　起端在上个月。

　　8月初，上大学的儿子放暑假回来，说想去探望身在河南乡下的奶奶，我甚感欣慰。儿子虽然跟着我们在广州部队里长大，但在他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母亲是专程从故乡赶来照料过他的。他出生在八月，天正热，一早一晚，母亲就那么一手托着他，一手握把小扇子在部队大院里转悠，净捡阴凉的地儿去。儿子在她怀里睡着了，就用一方小手帕盖在他脸上，生怕强烈阳光刺激他的小眼睛……儿子是知道感恩了呢！

　　父亲去世后，母亲多住乡下姐家，广州我这、西安妹那、县城哥那她也住，但和多数农村老人一样，总说不习惯，住不过几天就闹着要住回到姐家去。接近80岁之后，母亲身体衰老得很是明显。几年前我每次打电话回去，她总是要将姐手中的电话抢过去，从我到妻子、儿子，从吃到穿到行，问这、那的，姐不催她不会放电话，而且中气十足。后来，她渐渐耳背，通话时我要大声喊着说，她还是不能完全听得明白，嘴里机械性的哦、哦着。再后来，即便是姐一直催促着她也不再接我的电话了。我们母子间的语言交流自此戛然而止，有关母亲任何的信息，我唯有从姐那儿听到。一种人生的悲戚亦从这时驻留在了我的心间。

　　我开始常常产生一种幻觉，一种母唤儿、儿寻母的幻觉。我的业余写作多在夜晚，书房斜对着母亲来时曾住过的那间屋子。寂静时，我会忽地听见母亲叫我的声音，当我下意识朝那门口看时，屋里是空荡荡的。但每次令我不免失望的同时，又使我得到一丝儿慰藉，让我回想起同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母亲在那屋住时，晚饭后她一看电视就打瞌睡，躺上床或是惦记着我，怎么都睡不稳，见我书房的灯深夜还在亮着，就轻轻地走过来，夏天会递过一把扇子一块毛巾，冬日就把父亲去世时留下的棉袄披在我身上，说：“早些睡吧，字写不完，别用坏了脑。”我说：“妈，您年轻时不识字，说唱河南坠子，唱词靠别人念、您听着背，那该多用脑呀！”母亲说：“是逼的，用说唱换饭吃。”母亲踱回屋里去，不久就听到了她轻却清晰的呼噜声。我知道母亲是伴着她传奇般的青春经历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这一年多，妈的身体变化大了，我都不敢跟你们说。医生讲，妈脑软化，老年痴呆，越来越认不得人了。”姐说。

　　我和妻子俯下身，一人一手抚搓着母亲枯瘦、布满老人斑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半晌，母亲眼睛终于一亮，竟倏地叫出我和妻的小名！她那声音颤颤的、含混不清、一字一顿，但我俩却听得真切，听得也心直发抖，两双眼睛就被叫出了两行热泪……

　　返回广州，躺床静思的习惯，由过去想工作、想着写这写那，多了份对母亲点滴的回想。无法用语言同母亲说话，更听不到她充满慈爱温暖的呼喊，这样的纠结一直在折磨着我，唯有回味，让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去冲淡横亘于我心间的这份现实的残酷。

　　我还总是回想母亲住那间屋子时的情景。

　　有的时候白天饭前、饭后我也会伏案写上一段文章。妻子上班、儿子上学，就我们母子俩在屋里。母亲闲不住，才放下扫把、拖把又拿起抹布，整理物件，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浇花做饭，总轻手轻脚生怕弄出响声打扰了我。我打了喷嚏，说：“谁又想我了？”母亲这时才会接话，说：“妈想你了。”我又说：“您不正看着我么？”母亲也又说：“做妈的，看儿子、想儿子，啥时能有个够？”她接着忙，我的眼睛则渍渍地湿，看不清纸上写出的文字，也再不敢抬头看她，和她继续说话。

　　如此温馨有时又不免伤感的记忆，似乎每个晚上都会走进我的梦乡，装点着我怀想的梦境，却令我仍难以隐忍母亲痴呆的现实。即便在梦里我也期盼着再能听到母亲的呼喊，哪怕是颤颤的、含混不清的、一字一顿的呼喊。今天，我把这样的遗憾和苦闷发短信给作家贾平凹先生，他很快回话说：“有母亲在就好，真好！”我知道平凹先生的母亲在三年前故去。

　　有母亲在就好，真好！我心里的纠结，为先生的话所冰释。

　　是的，有母亲在我的母子亲情便毫无缺失；我还可以抚搓着母亲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的体温和爱意；我的灵魂因为心存着对于母亲的念想依然那么活跃和充实；我喊着妈妈，她不会答应，但她一定能够听得到！

　　珍惜和母亲在一起这宝贵的时时刻刻吧！我打点着行装，幸福就溢满了心头。

　　

　　

　　我的QQ地址：http://874261245.qzone.qq.com

　　我的百度空间：http://hi.baidu.com/nizi雷瑊君

　　我的56视频空间:http://nizileijianjun.56.com

　　我的360经验口袋:http://koudai.qihoo.com/u/53374048

　　我的个人图书馆地址： http://www.360doc.com/userhome/5550294

　　我的天涯社区地址：http://my.tianya.cn/52985930#a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