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3打坐姿势:清代“高考”满分作文是啥样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9:34:17

明清时期,各地举子三年一次齐集京城,共同参加朝廷组织的会试,应该算是当时的“高考”。据说,当时考中一名进士,比十年前考一个本科大学要难三百倍,不知是否真有这样的可比性。

那时没有“满分作文”之说,阅卷大臣认可的文章,都会在试卷上面画圈,最后“圈”最多的,就是最优秀的文章,大约相当于现在高考的“满分作文”也。

清朝会试,要求考生必须写一篇四书文,此外还要写五言八韵诗一首。

四书文又称“八股文”,因为其要求文章必须包括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材料”则来自“四书”,即《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这种遭到后世一直批判的“八股文”,在当时却非常风靡,如果不会做“八股文”,别说参加“高考”,怕是连“中考”——乡试的资格都没有。

清代第十四名状元韩菼(tan),不但是康熙十二年(1673)癸丑科会试的第一名——会元,而且在紧接着由皇帝主持的殿试中,因其策论主张撤去“三藩”,正中康熙下怀,就被钦点为状元,即第一甲第一名。这也说明他平时就比较关心国家大事,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酸腐书生。

这年会试题目的材料就来自《论语》:“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孔子对颜回说,用我呢,我就去做,不用我呢,我就藏起来,只有我和你能做到这样吧。 就是根据这样几句话,韩菼凭着自己的才学,极力进行想象、发挥,写出传颂一时的“满分作文”。他的原文如下: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祗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者,情相待也。故意气至广,得一人焉,可以不孤矣。

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间人也。

则尝试拟而求之,意必诗书之内有其人焉,爰是流连以志之,然吾学之谓何?而此诣竟遥遥终古,则长自负矣。窃念自穷理观化以来,屡以身涉用舍之交,而充然有余以自处者,此际亦差堪慰耳。

则又尝身为试之,今者辙环之际有微擅焉,乃日周旋而忽之,然与人同学之谓何?而此意竟寂寂人间,亦用自叹矣。而独是晤对忘言之顷,曾不与我质行藏之疑,而渊然此中之相发者,此际亦足共慰耳。

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与尔也。

惟我与尔揽事物之归,而确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迁,而只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时我得其为我,尔亦得其为尔也,用舍何与焉,我两人长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无方,故虽积乎道德之厚,而总不争乎气数之先。

此时我不执其为我,尔亦不执其为尔也,行藏又何事焉,我两人长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据说这篇文章公布之后,“传诵朝野,十室之邑,三家之村,经生塾师,无不奉为圭臬。”看来在当时确实称得上好文章。

韩菼能写出为世人推崇的文章,尤其能被一代明君钦点为状元,绝不是偶然的。下面看看韩菼的身世、为人和经历。

韩菼(1637——1704),字元少,别字慕庐,他的祖籍是安徽凤阳,后来迁到苏州,他的曾祖父韩逢隆曾经是明朝太医院的吏目;他的祖父韩治,是明朝万历丙午年(1606)的进士,最高做到了礼部尚书(相当于部长);他的父亲韩馚也曾做到礼部尚书。生长在这样的官宦之家,韩菼自然会受到良好的教育,他在康熙十一年由国子监生参加顺天府(即京城地区)乡试,考中举人。第二年参加会试、殿试,都得了第一名,这年他37岁,可谓风华正茂。

韩菼高中状元后,按惯例成为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不久,以修撰身份充任日讲起居注官,随从康熙出席各种重大活动,并编修皇帝起居注。康熙知道他的学问,就让他编著《太极图说》,完成后皇帝非常满意,并看了他平日写的文稿,对他的学识更加赏识,就让他给自己讲解《大学》,后又命他主持编写《孝经衍义》。这部书自顺治年间就开始编纂,但一直没有完成,由他接手后,组织一批儒臣,经过通力合作,终于将该书完成,从此更加得到康熙的恩宠。

康熙十四年和十七年,他两次出任顺天乡试的正考官。康熙十八年,因为父母相继去世,他就请假回家,在老家苏州住了五年。康熙二十三年,他又被召回京城任侍讲官,不久转为侍读。第二年二月,在翰林院官员的考试中,他得了第二名,升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不久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相当于副部长),掌管传达诏命及章奏,已经是朝中很有权势的大臣。

康熙二十六年,韩菼在朝中受到排挤,就托病辞官回家,在家里一呆就是八年。这八年中,他潜心研究学问,从《六经》到汉儒的笺注、唐儒的义疏、宋儒的章句,无不悉心钻研,并极为推崇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和陈寿的《三国志》,还经常吟诵唐诗宋词,时常以诗歌古文教导乡里的年轻人。闲暇时,便与友人饮酒或徜徉在泉石之间。其实这正是他的性格,他并不贪恋官场。在后来升任礼部尚书后,还曾对他的弟子张大受说:“我贵为尚书,何如秀水朱十以七品官归田,饭疏饮水,多读书万卷乎?”

但是,他并没能长期放浪于山水之间,康熙三十四年,他又被召回京,充任《大清一统志》总裁官。两个月后,提拔为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三十八年,调任吏部右侍郎,第二年升为礼部尚书。康熙对他的才学和人品非常赏识,赞扬说“韩菼天下才,风度好,奏对亦诚实。”“学问优长,文章古雅,前代所仅有也。”“韩菼所为文能道朕意中事。”还特赐给他“笃志经学,润色鸿业”的匾额,这是很难得的殊荣。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后来韩菼终于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康熙皇帝。康熙四十年,江宁布政使张万禄挪用库银30多万两,皇帝命总督阿山调查此事,阿山与张是姻亲,调查后说这些银两全用在了皇帝南巡上面。康熙听后非常生气,就将阿山交部议处。部议的结论是“妄语罪当死”。这时韩菼就站出来说公道话,说阿山“情私而语公”。韩菼说的可能是实情,但与皇帝对着干,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从此就被皇帝所疏远。

这时韩菼已经六十多岁,觉得再呆在朝中已经没有意义,就于康熙四十二年上疏康熙皇帝请求致仕(退休)。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批准,还被皇帝训斥一通,说他从前掌管翰林院时,对庶吉士不勤加教习,每天带着他们喝酒,致使他们都怠于学习。各部大臣商讨国事时,也不直言,只是随声附和。并让他仍留任礼部尚书,戴罪立功。

其实这些都与事实不符,韩菼向以直言著称。除以上为阿山辩解外,从另一件事也可看出。国子监祭酒(相当于国立大学校长)阿理瑚提出,已故大学士达海,为改进满文做出较大贡献,应该配享孔庙。韩菼则反对说,配享孔庙的条件不好论定,达海为国书做出过贡献,只是一种才能,不可以配享孔庙。

从另一件事上也可以看出韩菼的为人。徐乾学在韩菼成名之前,曾经极力推荐他的文章,可以说是自己的“知遇”之人。后来徐在朝为官时恃权纳贿,他的子侄也横行乡里,结果本人被弹劾,不得不辞官归乡——苏州昆山。时任两江总督的付腊塔要追究徐乾学的罪行,徐的很多朋友怕引火上身,主动与他疏远并对他进行躲避,只有当时也辞官在家的韩菼,虽然不满徐乾学的不法行为,但极为推崇徐的才学,经常登门造访,并为其辩白一些不实之罪。

 但在一言九鼎的皇帝面前,任你有天大的理,脸上长有九张嘴,怕也是说不清的。第二年,韩菼再次上疏乞求辞职,康熙还是不准。韩菼本来就喜欢喝酒,加上这时心情不畅,虽然已经身患肺病,但仍然大量饮酒。这年八月,他终于支持不住,死在了吏部尚书任上,时年68岁。

还算不错,他死后48年,即乾隆十七年(1752),乾隆皇帝终于给了他一个说法,说他“雅学绩文,湛深经术,所撰制义,清真雅正,开风气之先,为艺林楷则。”并赐谥号“文懿”。按照谥法,“温柔贤善曰懿”,这评价在已故大臣中已经算比较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