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的解密小说:毛澤東弟弟毛澤民之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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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弟弟毛澤民之死真相




毛澤民(資料圖)

    為了查清毛澤民被害真相,當年毛澤民的獄友、建國後新疆的首任公安廳廳長劉護平經過不懈的努力,將殺人兇手擒獲,使這一血案真相大白於天下。

    朱旦華與兒子在延安見到毛澤東,毛澤東含淚抱起侄子毛遠新

1946年7月11日,這一天對於許多當年在革命聖地延安戰鬥生活過的人來說,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可對於在這一天從遙遠的天山腳下集體出獄,乘著大卡車,從新疆迪化奔波六千多里路程回到延安的那129名大人和孩子來說,卻是永遠刻骨銘心,終生難忘的。

    這一天,從七里鋪到延安城長達十餘里的道路兩旁,數萬邊區軍民敲鑼打鼓,鳴放鞭炮,扭著秧歌,以最大的熱情向從新疆軍閥監獄中虎口脫生的忠誠兒女表示熱烈歡迎。而那些在天山腳下苦度了4年鐵窗生涯的129人,他們站在披紅掛綵的卡車上不停地向延安親人們熱烈揮手的同時,也在盡情地揮灑著飽浸腥風血雨的熱淚!

    翻開國共兩黨關係的檔案史冊看一看,在1927年蔣介石背叛革命發動「四·一二」政變以後,在不用履行任何手續(指脫黨聲明或悔過書之類),一次從國民黨監獄中集體釋放百餘名中共人士及家屬子女,並用軍用卡車從幾千里外送回延安,這還是僅有的一次。7月11日這一天,朱總司令、任弼時、康生、林伯渠、董必武、徐特立、楊尚昆、安子文、曾三、康克清等中央領導及中共中央西北局、邊區人民政府的領導全都親赴七里鋪迎接。第二天,中央設宴招待他們,毛澤東親切地和他們一一握手表示慰問。毛澤東早已知道自己的大弟毛澤民並不在此行人中,可他並不認識1940年在新疆結婚、後來和大弟一同被關押的大弟媳朱旦華,更沒見過1941年在新疆出生的親侄子毛遠新。

    也就是在這一天,朱旦華帶著兒子毛遠新去看望毛澤東。當時毛澤東正領著女兒李納在窯洞外散步,他一聽警衛員介紹,馬上彎腰雙手把五歲的毛遠新抱起來,兩眼望著侄兒,眼睛慢慢地潮濕了。毛澤東動情地對朱旦華說:「你們受苦了。」又連忙招呼李訥,說:「快叫嬸嬸。」時至今日,九十多歲高齡的朱旦華還清晰地記得,李訥很喜歡這個比她小半歲的弟弟,她很痛快地捧上了手中那捨不得吃完的半塊烙餅。被毛澤東稱作女兒的烈士女兒劉松林和妹妹邵華也在毛澤東的住處受到慈父般的深情愛撫,儘管她們還是少不經事的孩子,可她們和大人一樣也在新疆過了好幾年的監獄生活。

    這一次延水河的暢心歡笑,並不是來自從天而降的好運,而是中共中央在抗戰後期通過多年和多方面的努力工作而取得的成果。

    早在三年前的1943年1月13日,黨中央從共產國際給延安的來電中得知中共在新疆的工作人員全被軍閥盛世才關押之後,次日即電告在重慶的中共代表周恩來設法交涉營救。

        1944年的6月5日,林伯渠在代表中共中央向國民黨政府提出的《意見書》中,強烈要求釋放各地被捕的中共人員,在被點名提出的葉挺等十九人中,就有在新疆被捕的陳潭秋、毛澤民等五位領導幹部。

    在1945年的重慶談判中,9月2日毛澤東公開嚴正提出應釋放一切愛國「政治犯」,並要求將此列入國共兩黨的共同聲明之中。

     1946年3月,張治中被任命為國民黨政府西北行轅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在他赴新疆前夕,周恩來和鄧穎超特意到重慶上清寺桂園為他送行。周恩來說:「我這次來主要是送行,再就是再拜託一下釋放新疆被關押的中共人員一事。」在張將軍表示願為此事盡力之後,周恩來又語重心長地托付說:「新疆情況很複雜,回內地路途又很遙遠,務請派人護送回延安。你到迪化後,請先調查一下幾個重要的人物如陳潭秋、毛澤民等還在不在。」鄧穎超接著又說:「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務必請你們多多幫忙。」

    張治中被中共方面的誠意所動,一到迪化就利用當時的有利時機,抓緊時間和重慶方面聯繫,終於使蔣介石同意無條件釋放所有在押人員。在被押人員離開迪化前夕,為了打消被釋人員的疑慮,他還特邀被釋人員派代表到自己住處吃飯,交談有關問題。經獄中黨組織研究,決定派出瞿秋白的夫人楊之華(她是張治中在上海大學上學時的同學)和毛澤民的夫人朱旦華等六人前往赴宴。席間,張治中在談及陳潭秋、毛澤民等人的下落時說:「徐(即化名徐傑的陳潭秋)、周(即化名周彬的毛澤民)、林(即林基路)三人下落不明,盛世才走時沒有交代給吳忠信。吳忠信走時更沒有交代給我,遍查監獄檔案無著落。」楊之華和朱旦華提出為三位烈士開追悼會,因為兩年前在獄中就聽說三人已被殺害。張治中搖搖頭說:「生死不明,怎麼能追悼呢?」

      1985年,在事隔39年之後,朱旦華在回憶當時的沉重心情時寫道:「當時我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但還抱有萬一的希望。心想此事只有回延安向黨中央匯報想辦法查清了。」其實,為此而心情沉重的遠不止朱旦華等人,黨中央也在時刻關注著這幾個優秀幹部。1946年7月12日的《解放日報》上,在報道新疆被押人員安全抵達延安的喜訊時,特別提示道:「在此次被釋同志中,沒有見到陳潭秋、毛澤民等同志,他們的下落至今依然不明,引起了此間人士的深切關懷。」半個月後的7月27日,周恩來又從重慶給張治中發去了詢問電報:「茲尚有懇者徐傑即陳潭秋,周彬即毛澤民二君還未返延之列,聞移解關內羈押不知確否?祈鼎力周全,惠予省釋。即使因受刑成殘,但望生還,他非所計。」張治中於8月27日復電說仍查無下落。

        1946年8月5日,延安方面為在新疆犧牲的中共人士舉行了追悼大會,朱旦華代表新疆獲釋人員在會上致了悼詞,因為沒有得到陳潭秋和毛澤民犧牲的確切消息,所以他倆的名字當時還不在被悼者之列。以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已被害死的事實逐漸被中央接受,可他二人是何時怎樣被害的?兇手是誰?遺骨又埋在何處?始終是個久懸於人們心頭的謎案。

                            檔案堆裡覓得蹤跡,社會部長踏雪尋遺骨

        1949年秋天,我西北野戰軍在彭大將軍的指揮下,在蘭州一帶摧毀了馬步芳在沈家嶺、狗娃山縱深九十公里的防線,全殲胡、馬主力,乘勝解放了武威、張掖、酒泉,大軍直逼新疆。當時駐武威的軍管會主任劉護平是第四軍的政治部副主任,當年他作為被盛世才扣押的中共人員在新疆和毛澤民是不在同一個監獄的獄友。這位1928年在江西吉水縣參加農民赤衛隊的老紅軍,參加革命後一直在部隊和地方從事保衛和公安工作,長征中是政治保衛局紅五軍團保衛分局的偵察部長,到延安後,曾任延安第一任公安局局長。素有反特經驗的他,一到武威就迅速破獲了一個潛伏特務網,其中有好幾個是從新疆派遣和流竄來的。這個情況使他感到興奮,他親自審訊了這幾個特務,為的是盡快搞清那幾個殺人惡魔的去向,為死難的烈士報仇。

    「李英奇跑到哪裡去了?」劉護平向特務嚴厲發問。李英奇是軍閥盛世才手下的公安管理處處長和審判委員會副主任,盛世才在獄中殺的人全由他來監斬執行,劉護平認為毛澤民的被害肯定與此人有關。

    「他們這幾個人都跟著盛世才跑到四川去了,聽說在重慶混不出什麼名堂,又都呈請辭職了。李英奇到津浦路上跑生意,富寶廉回到東北,張思信就混在河西走廊一帶做皮貨生意……」幾個特務就知道這樣一點消息,劉護平卻認真地根據線索佈置查找。

     與此同時,黨中央有關部門也在為肅清新疆敵特的事調兵遣將,物色人選。10月的一天,剛被調到二兵團政治部工作的劉護平,忽然被召至西北野戰軍政治部主任的辦公室裡,首長對他說:「護平同志,新疆已經和平解放,我西野兩個軍已經開赴新疆。中央組織部、公安部原想把你調北京,現在改調新疆。因為你在新疆坐過監獄,對那裡的情況熟悉,因此決定派你到那裡去當公安廳長。你到那裡去後,必須抓緊完成兩個任務:第一是尋找被盛世才殺害的同志們的遺骨。據說烈士們被埋在荒山野嶺,務必找到。第二是抓捕反革命,把殺害革命烈士的兇手統統抓住,一個也不要放掉!」

    「保證完成任務!」劉護平莊嚴地向首長行了個軍禮。

1949年11月28日,劉護平懷著為烈士復仇雪恨的急切心情,在酒泉登上了飛往迪化(烏魯木齊)的軍用飛機。進入新疆上空後,他在飛機上俯瞰著新疆的遼闊大地,腦海中又浮現出幾年前在迪化監獄中的難忘一幕。

    陰暗潮濕的牢房。緊鎖著的透不進一絲光線的鐵門。酸臭、混濁的空氣令人窒息。天花板上的臭蟲,順著牆縫洶湧而下,幾個獄友都被咬得輾轉反側,痛苦難熬。

    「光噹!」鐵門被猛然推開,隨著看守的怒罵,每個人頭上都挨了重重的幾皮鞭。

    「將來革命勝利了,你們說把這些傢伙怎麼辦?」看守走後,李志梁首先發問。

    「和盛世才一塊審判!」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誰當審判長?」李志梁順勢將大家的情緒推向高潮。

    「彭健(劉護平化名)!」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我當過延安的首任公安局長,由我來審判最合適。」劉護平當年在獄中說的這句話,沒想到幾年後就要變成現實,這令劉護平激動不已!

    新成立的中共新疆分局的辦公地點,就設在迪化市原盛世才的督辦公署的大樓裡。1949年11月28日下午,當劉護平提著行李走入這座昔日陰森恐怖的辦公大樓時,他受到了分局黨委書記王震的熱情歡迎。他任部長的分局社會部就設在二樓的一個大房間內,手下只有一個姓黃的秘書。

    兩個多月過後,新組建的新疆人民公安機關在劉護平的領導下,破獲了多起特務案件,特務登記自首工作也取得可喜的成績,可劉護平始終關注的捉拿兇手和尋找烈士遺骨的工作卻始終沒有多大進展。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辦公室中央的大鐵爐的爐壁被燒得通紅,木柴在爐中辟啪作響。劉護平坐在燈下,眼睛凝視著鐵爐漸漸陷入沉思。黃秘書坐在另一張辦公桌前,仔細翻閱著案頭的一大疊敵偽檔案卷宗。在靜靜的沉默中,黃秘書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喜的高叫:「劉部長,審訊記錄,毛澤民的!」

   「真的?讓我看看!」劉護平驚喜地向桌前大步走去,一把拿起檔案卷宗,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起來。

    毛筆書寫的字很大,時間是1943年5月5日。

問:你是不是參加國民黨而為三民主義而努力?

答:我相信國民黨,亦相信共產黨。

問:你表明立場?

答:我是共產黨員。

問:你放棄共產黨員立場行否?

答:我不能放棄共產主義立場,因為是個人思想問題,如同蔣委員長信仰上帝一樣。

問:你究竟願脫離共產黨否?

答:我不脫離共產黨,因為共產黨在國際國內都是合法的。

問:共產黨是不合乎國情的。

答:我認為共產主義是合乎國情的。

問:你叫毛澤民,以前為什麼不承認呢?

答:我本是毛澤民,請問督辦,督辦完全知道。

問:共產黨要有與國家民族不利的事,你願不願意脫離共產黨?

答:共產黨絕對沒有違背國家民族利益,因為我是共產黨員,不會這樣做。

問:你可以考慮不?

答:我講的話已經都講了,我對於國民黨、共產黨的信仰是一樣的,因為共產主義不違背三民主義的,並是三民主義的好朋友。

    劉護平將記錄著烈士錚錚話語的幾張記錄紙緊緊地攥在手中,眼前彷彿閃現出毛澤民烈士面對豺狼巍然不動的高大英雄形象。

    早在延安的時候他就認識了毛澤民同志。1941年2月當他從莫斯科返回延安被滯留在迪化時,又和1938年被盛世才邀請留在新疆工作的毛澤民同志見了面。盛世才投靠蔣介石以後,1942年9月初,他和毛澤民同志幾十個人一同被盛世才軟禁在迪化八戶梁,可是自這年的9月17日,毛澤民等幾個領導被盛世才「請去」以後,他就再未和這位可敬的領導見過面……

    「劉部長,你在新疆是和毛澤民同志關在一塊兒嗎?」黃秘書的問話打斷了他的回憶。他告訴黃秘書,毛澤民同志當年是關在第二監獄的,而他是關在第四監獄的。1944年他就在監獄中聽說毛澤民同志被害了。

    這一夜,劉護平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帶著秘書、警衛員乘著吉普車冒雪到六道灣墳場去尋找烈士遺骨。在路上,劉護平告訴他們說:「盛世才統治新疆時,各民族的老百姓一提起他的名字就嚇得打哆嗦。在他統治新疆的12年裡,他殺了多少人誰也說不清。迪化北郊的六道灣、八道灣一帶山梁地裡到處都是墳塋和屍骨,就連枯井和廢礦井裡也都屍骨成堆……」

   下了汽車,大雪被尖利的北風刮得鋪天蓋地,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勁兒。他們四個人頂著迷眼的風雪,漫無目標地在風雪茫茫的墳地裡轉來轉去。滿目是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荒塚,有的立了墓碑,但大多都是光禿禿的,只有幾株枯草在墳頭不停地搖擺。他們找到附近的幾家住戶訪問,結果是一無所獲。

    天快黑了,風雪又大,他們只好收兵回營。在十多公里長的崎嶇不平的土路上,劉護平一言不發。回到辦公室,他顧不得吃飯,一頭就扎到檔案堆裡,苦苦地想從隻言片語中尋找出一點線索。

    幾個不眠之夜之後,公安機關從審問被捕特務口中得到如下一些線索:李英奇潛伏在北京,有一輛汽車為他跑生意;富寶廉潛伏在遼寧撫順;張思信在武威一帶瞎混。劉護平立即讓公安廳給上述幾個地方發電報,寫明上述幾犯的特徵,請各地公安機關協助捉拿。

                         社會部長二上六道灣,揭開烈士被害密案

    寒冬之後,迪化市迎來了解放後的第一個春天。這一天,武威發來的一封電報讓劉護平興奮不已:重要案犯張思信落網了!他是特務頭子李英奇手下的執法隊長,抓住他一審,很多懸案便會迎刃而解。劉護平立刻復電讓武威公安局立刻將此犯押至迪化。

幾天之後,在審訊室裡劉護平和當年審問過自己的監獄長張思信面對面地坐著,只是當年的審問者坐在了被審席上。

    「毛澤民等烈士是怎麼死的?」面對當年窮凶極惡的劊子手,劉護平拍案怒喝發問。張思信怔怔地呆了半天,哼嘰道:「這,我不知道……」「放老實點!你當我不知道嗎?拒不坦白你可知道有什麼後果?」張思信斜眼瞅了劉護平一眼,低頭不吭聲。

    「不要狡賴了,這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我是監獄長,殺人不歸我管。」張思信眼看賴不過去就想推脫罪責。「胡說!」劉護平拍案而起,痛斥道,「你就是執法隊的殺人頭子!」

    此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張思信聽後立刻驚恐不安,亂了方寸:「這……」他支吾起來。

    「物證都在,趕快老實坦白!」

    「人是我們幾個人殺的。」在劉護平的嚴厲追問和鐵的證據下,張思信終於低頭認罪。「你從頭詳細說。」劉護平努力壓抑著胸中的怒火對張犯說。他知道一幕血淋淋的殺人場面就要在自己面前顯現出來,他多麼希望這不是事實,可這畢竟是血淋淋的殘酷現實啊,哪一個善良的人不會對烈士的慘死而痛心疾首呢?

     毛澤東的大弟毛澤民,1896年4月3日生於韶山沖。1921年,他就跟隨毛澤東到長沙,一面工作,一面幫著毛澤東做些革命工作。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以後他先後在上海、武漢等地從事地下工作,並有幾次被捕受刑的經歷。以後到了中央蘇區一直負責經濟、金融工作,是我黨的一位出色的理財專家。長征途中,他擔任第十五大隊的大隊長,負責全軍的籌糧籌款和供給工作重任。紅軍到達延安後,他擔任中央工農民主政府國民經濟部部長。1938年春從延安赴蘇聯治病途經新疆,在當時倚重蘇聯的新疆督辦盛世才的要求下,中央同意他留在新疆省府工作,先後擔任過財政廳副廳長,代理廳長和民政廳代理廳長等職務。1942年春,德軍圍攻斯大林格勒,反覆無常的盛世才自認為蘇聯要「失敗」了,「靠不住」了,中共方面由於發生了皖南事變也要「垮臺」了,於是就轉而投靠蔣介石,隨即與中共、蘇方徹底決裂。1942年8月29日,蔣介石為了收買盛世才特意跑到嘉峪關坐鎮,派出宋美齡飛赴迪化,向盛世才傳達了蔣介石關於「肅清新疆共黨」的幾條指示。宋美齡離開新疆幾天後,盛世才就把所有在新疆的中共人員包括家屬小孩統統集中在幾個地方,以後又分批投入了幾個監獄。盛世才對中共人士,特別是陳潭秋、毛澤民等幾個高級幹部使用威逼利誘和屈打成招的手段,逼他們脫黨和承認參與了所謂「四·一二」陰謀暴動案,在嚴刑拷打下,有三個人叛變,其中兩個當了國民黨特務,可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三人始終堅貞不屈。為此,惱羞成怒的盛世才大罵公安管理處處長李英奇和審判委員會主任富寶廉等人是笨蛋。1943年9月底,他接到了蔣介石要他到重慶去開會的通知,為了向蔣表示他與中共徹底決裂的忠心,9月27日,他就下達了殺害陳潭秋、毛澤民等人的手令。


   

    這天深夜,李英奇和富寶廉到督辦公署拿到手令後,馬上就竄到了南門外的特別監獄。這裡原本是一個天主教堂,門前那兩座高大的塔形建築和大門上的鐵十字架在夜色中更使這座黑窟增添了幾分陰恐氣氛。

    「又要干了?幾個?」站在門口的張思信一見到李、富二人就呲著大金牙笑了,他知道一殺人就可以領到賞金。

    「你自己看吧。」李英奇把手令遞給了他。

張思信瞇著眼掃了一下打著紅叉的名單,目光忽然在上面定住了。他並不為陳、毛等中共代表的被殺感到意外,可對盛世才要拿親弟媳陳秀英和家庭女教師邱毓松米為中共要員陪葬,以顯示「陰謀暴動案」的真實性就太出乎他這個職業劊子手的意外了。

    「你犯傻了,還不快去帶人!」李英奇陰沉地喝斥道。

    「是!」張思信將手令交給李英奇,但又多問了一句:「老法子?」他問的是殺人的方法。李英奇一撇嘴冷冷地「哼」了一聲,走進了辦公室。

    一會兒,張思信叫來四五個手執木棍和繩索的殺手進入辦公室內,分站門口兩邊。

    張思信又帶著幾個獄吏從監號裡帶出一個個頭上蒙著黑布頭套的人,陸陸續續來到辦公室門前。李英奇站在門口,藉著昏暗的燈光,挨個掀開頭罩看了看,算是「驗明正身」,然後就謊稱督辦要問話,即將人推入室內。

一進門,劊子手就照頭上打一悶棍,然後就用繩索緊勒脖子,這就是盛世才所慣用的「無聲殺人法」……

   「他們被埋在什麼地方你記住了嗎?」劉護平兩眼冒火地盯著張思信問。

   「記住,記住。那地方後來我帶著人又去過一次。那是盛世才到了重慶後來電報說,軍統要看照片,我就帶人去扒開墳,補拍了照片寄去……」

   劉護平問道:「那是幾月份的事?」張思信答道:「10月份,具體哪天記不清了。」劉護平厲聲問道:「李英奇現在哪裡?」張思信回答:「我不知道。」「別耍花招!」「聽說在北京做買賣,住在啥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哇。」

   雖說已到了春天,可六道灣的荒山樑上還是殘雪未消。張思信被押到墳地後,來到一處山坡下,指著一排墳包說,烈士們就埋在山坡下倒數第六排的墳包裡。

   挖開墳包,裸露無棺的屍體經過六年多的時間已是一片模糊,無法辨清是誰。只是盛世才的家庭女教師的屍體裝在了一口紅漆棺材中。張思信記得清楚,棺材左邊第一個是陳潭秋,第二個是毛澤民,右邊第一個是林基路。劉護平等人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將烈士遺骸放入棺中,重新掩埋。每位烈士墳前立下一個二尺高的木碑,然後舉行了簡單的祭奠儀式,劉護平在烈士靈前帶領眾人莊嚴宣誓:一定要緝拿兇手,告慰烈士在天之靈!

                            
                                天網恢恢縛住惡魔,烈士英靈含笑九泉

    盛世才手下的第一大劊子手李英奇,從1938年到1944年一直是盛匪手下的公安管理處處長,殺人害命不計其數。「春眠不覺曉,處處聞狗咬,夜來汽車聲,抓人知多少。」這是當年新疆城鎮居民人人自危的真實寫照。

    李英奇雖然只是盛世才手下一條忠實走狗,可他的惡名早在1940年就上了中共駐新疆辦事處代表陳潭秋給中央的電文:「督辦是依靠槍桿子來治理新疆的……肅反機關『公安管理處』本身有很大的問題,如李溥霖早有日寇奸細嫌疑。李英奇看他的行動,也絕不是忠實分子,而兩李恰恰是督辦肅反工作的依靠……」

        1950年8月的一天,劉護平在辦公室裡迎來了一個喜訊。一個當年的維吾爾族獄友向他報告說,有人親眼在北京西單商場看到一個長相很像李英奇的人在那擺煙攤。劉護平立即將此線索電告北京市公安局,請他們立即查清。

    樹倒猢猻散。1944年9月,李英奇的靠山盛世才被蔣介石調到重慶任農林部長,李英奇一看不妙,就趕緊溜到了蘭州。盛世才來電叫他去農林部當總務司長,李英奇借口推辭了,後由軍委會給他安排了一個參議的閒職。到了1946年4月,他呆在蘭州一怕被仇人認出來,二怕坐吃山空,就與人合夥買了輛汽車,跑到北平來做生意。北平城被圍,生意難做,他就混跡於小商販中,在西單商場擺個煙攤混日子。他真沒想到,有一天,一個維吾爾族漢子居然突然在他面前駐足盯視,該不是被殺的犯人家屬吧?他心裡有鬼趕緊收攤回家。第二天就溜到了南京。一個月過後,他在南京接到了老婆的來信,說派出所的民警到家裡來過,讓他回來後到派出所去登記。「也許只是一般的例行登記?」他懷著這樣的僥倖心理回到了北京。

    李英奇、富寶廉等罪大惡極的反革命殺人惡魔被押至迪化後,新疆公安廳發出一則公告:屠殺新疆人民的劊子手,已經押解到本市,凡受過李匪、富匪的迫害,有冤屈者請來申訴……

    公告一登出,每天都有幾十個甚至幾百個申訴者來到公安廳接待室。他們悲憤地申訴著各自的深仇大恨,強烈要求由他們親手來處死這幾個殺人惡魔。

    當這二犯被押在汽車上掛牌遊街的時候,泥濘的街道上擁滿了憤怒的群眾,他們手持棍棒、砍土鏝、剪刀悲憤地擁向卡車,公安戰士怎麼也擋不住這憤怒的人潮。各族民眾呼著口號,揮拳怒吼,土塊、雪團紛紛飛向他倆。有個小孩,一邊舉著彈弓一邊喊:「李英奇,你憑什麼殺死我的哥哥?」說著,一顆復仇的石子擊在李英奇的臉上。一個白髮蒼蒼的維吾爾族老大娘,緊追著汽車邊跑邊喊:「你還我的巴郎子,還我巴郎子……」

    李英奇穿著一件大皮襖,縮著頭站在汽車上,佈滿胡楂的老臉上濺滿了污濁。遊街歸來,劉護平讓他喘息片刻,接著就提審。

   「你還認識我嗎?」劉護平威嚴地問。李英奇用陰鷙的目光看了看面前的審問者,搖了搖頭:「不認識。」「咱們是老交情了,難道真的不記得了?」

    李英奇搖搖頭,緊縮著脖子,再不吭聲。實在被問急了就嘟噥著說:「我罪孽深重,我該死。」當天夜裡,李英奇抄起一塊磚往頭上狠擊,想一死了之,但被制止。

    在以後的審問中,他只承認有罪,一涉及具體人就往盛世才頭上推。劉護平他們把當年的檔案卷宗和他簽發的殺人報告,一件一件擺出來念給他聽,還把張思信等犯帶出來和他當庭對證,經過九次審訊,這個惡魔終於承認了大部分殺人罪行。

    毛澤民烈士被捕後受害情況終於得以被黨組織全面瞭解:獄中特務們在盛世才的指使下,妄圖通過審訊逼迫毛澤民承認中共在新疆有「秘密活動」,要搞「陰謀暴動」,並迫使毛澤民公開聲明反蘇和脫離中共。在特務們常用的幾種刑法中,他們先對毛澤民實施了打手板。李英奇專門招募了一個施用此刑的打手,此人每打完一板子還要用板子在受刑者手上壓一下,疼得毛澤民在受刑時咬破了下唇又咬爛了衣領,鮮血淋漓的雙手上裂出了深溝。

    打完四十板子之後,他們將毛澤民送到另一個刑室,將人靠牆吊起來,兩臂平伸,吊在木槓上,腳尖剛能觸及地面。兩個大漢手揮特製的皮鞭,狠狠抽打人的大腿,每抽一下人就止不住全身一哆嗦,這就是特務們所說的「坐飛機」。整天整夜地折磨著,偶一合眼,立刻就被烈性的化學藥水熏醒。兩天過後,在反覆惡性刺激下,人怎麼也合不上眼了。毛澤民在七天七夜之中所受的最後一種刑法是往胳膊上吊土塊,也就是特務們所說的「掛炸彈」。他在左右臂上各掛一塊幾公斤重的土塊時尚有知覺,等到左臂上又加上一塊時就疼昏了過去,等到醒來時已躺到牢房裡了。他對同牢的獄友說:「我搞革命先後被敵人捕過五次,敵人的刑罰也嘗試了幾次。當年在武漢敵人曾以槍彈撥我的肋骨,但是那刑罰一咬牙就挺過去。此次受刑是七天七夜不許睡,還時時遭受阿姆尼亞的烈性刺激,委實殘暴已極。」

    李英奇還交待說,毛澤民在有力氣說話的時候總是義正詞嚴地痛斥審問者的謬論,表現出了浩然正氣。特務說共產黨是赤色帝國主義,他就痛斥國民黨是法西斯;特務說共產黨不顧大義,他就說你們蔣介石在廣州被一共產黨員救命得活,在西安由共產黨來解押逃生。蔣介石有恩不報,反來仇視共產黨,這不是忘恩負義嗎?特務們用叛徒寫的脫黨聲明做例子誘勸毛澤民脫黨,毛澤民厲聲喝道:「孟一鳴(叛變投敵分子)脫黨是無恥,是敗類!我一家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為了革命,已經犧牲掉嫂嫂、妹妹和弟弟,你們逼我脫黨是在做夢!」

       1950年冬,李英奇、富寶廉、張思信等一批殺害革命烈士的反革命兇手被公審處決。1953年清明節,毛澤民等三位烈士的靈柩被移至烏魯木齊北郊的革命烈士陵園重新安葬,烈士的英靈終於可以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