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之建宁公主别传:记乔恒志烈士——我军医务人员的一面光辉旗帜

我军医务人员的一面光辉旗帜

——记乔恒志烈士

吕永岩

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本三十四年前出版的《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纪念刊》。书中有一篇关于红色救护员乔恒志事迹的介绍，是这样写的：

“火线救护英雄。在火线上英勇灵活，勇于克服困难，历次完成包扎和抢救伤员的任务，并屡建战功，曾立四大功，七小功。现任看护长，二十一岁，辽东辽阳市人。”

这是一九五O年九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第一个国庆节前夕，我军召开的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战斗英雄代表会议时，对乔恒志的评语。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多月以后，在朝鲜战场上，这位浓眉大眼，一脸秀气的英雄看护长竟血洒疆场，英勇献身。

他战功显赫，生命短暂，刚刚二十一岁，就永远离开了我们。今天，当我们沿着他走过的道路，去追溯他短暂而闪光的一生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一九二九年，在祖国东北辽阳郊区的八里庄一个雇农家里，一个弱小的生命诞生了。那里个阴霾满天的日子。伴着他第一声啼哭的是旧社会的凄风苦雨。历经磨难的父母深知人生道路的艰难，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恒志”。期望他能百折不挠，冲破黑暗去奔向光明。

乔恒志家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父亲终年起五更，睡半夜地辛勤劳动，汗水浸透了地主的土地，收获的粮食却源源流进了地主的粮仓。幼年的乔恒志吃的是糠菜团子和玉米面糊糊，穿的是补钉压补钉的衣服，严冬漫长的寒夜，没有被子盖，只好拣些破麻袋片遮体。就这样，横祸还不断袭来。一次父亲在给地主装车的时候，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腰跌伤了，无钱医治，慢慢转化成了腰椎结核。父亲干不了重活，家里顶梁柱塌了，母亲一股火，也染上了重病。这下更苦了小恒志，个头还没炕沿高，却不得不起早贪黑去挖野菜，拾干柴。七、八岁时就给地主放猪。十二岁进了辽阳城里，开始了自己养活自己的苦难生活。

他聪明，有着强烈的求知欲。象他这个年纪，早该进学堂念书了。可是贫困逼着他，为了活命，不得不去给日本人当打杂的。日本人根本没把他当人看。他甚至不如一架机器，机器到一定时候还有人为其保养，而他却只能没白没黑地挑水、劈柴、带孩子、端屎、倒尿、搬运东西。稍不留意，就打骂加身，受尽凌辱。乔恒志人小有志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呢！他一跺脚不干了，离开了那虎窟狼穴。

渺渺天涯，哪里有落脚的地方？从辽阳到鞍山，乔恒志到处流浪。实在走投无路了，最后他只好靠亲友帮助，进了日本人在鞍山办的昭和制钢所当小工。每天天不亮，制钢所门前就排满了领工牌的小工。乔恒志挤在这苦苦挣扎的人群里。有时稍晚一步，领不到工牌，就得失业一天。即使不失业，在把头的皮鞭下，累死累活地干上十几个小时，挣来的钱，也只够吃上几碗混杂着沙子和老鼠屎的高梁米粥。严重的营养缺乏使得乔恒志发育不良，身材瘦小，眼窝和双颊深深地陷了进去。有一次，炊事员冒着风险，偷偷给了乔恒志一块大米饭锅耙。

乔恒志刚咬了几口，被一个日本人看见了，就劈头盖脑，把乔恒志打了个鼻青脸肿。

少年的乔恒志就是这样一个受尽打骂的“弱小者”。但这是重石下萌发的幼芽。有生命在，石头是压不住的。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象和煦的春风，吹暖了乔恒志的心。他唱啊，跳啊，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在这一年，乔恒志参加了东北民主联军。

十五岁的乔恒志，在大家的眼里纯粹是个“小鬼”。领导让他当通信员，他整天象个小鸽子，蹦蹦跳跳的，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苦难的经历，日本鬼子的奴役，国民党军队的烧杀抢掠，使他深深地懂得了一个真理，贫苦人要想翻身解放，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所以，他工作起来非常认真，每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因此，常常受到连队的表扬。

一九四六年，上级把他调到医训班学习。他满怀激情，抓紧分分秒秒，刻苦学习战地救护本领，获得优异成绩。一九四七年，他被正式分配到解放军某部六连担任卫生员。

他长大了，长成一个真正的战士了。表面看，他还是那么弱小，可他的脑海里，装着的已不仅仅是个人、家庭，而是整个阶级。在吉祥堡战斗中，他不仅圆满完成了战场救护任务，而且出人意料地代理干部指挥两个班战斗，使两个班在干部严重伤亡的情况下，照样打了胜仗。而且乔恒志还利用政治攻势亲自俘虏了一个敌人，缴获了一支手枪。

乔恒志初露锋芒，便显示出他无所畏惧的英雄本色。

一九四八年十月十四日，解放锦州的战斗打响了。

这是解放全东北的决定性一仗。锦州位于辽西走廊，是东北通向关内的咽喉，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敌范汉杰所属第六兵团八个师及骑兵团、蒙古联防指挥部、宪兵、警察、地主武装等十万余人固守该城，妄图坚守待援，作垂死挣扎。我东北野战军为实现毛主席关于“争取在一星期内攻克锦州”的战略决策，集中六个纵队和一个炮兵纵队、一个坦克营，围歼锦州守敌。

十四日上午九时三十分，我强大的炮火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锦州守敌发起猛烈轰击。八十分钟后，我先头部队发起猛攻。乔恒志所在的二营是前卫营。任务是由城北向城中心推进。五连突上去了。乔恒志跟着六连顺突破口直奔神社西南突击。敌人的火力象飞蝗一般密集，通信员牺牲了。一、二排因受敌人火力阻击，没跟上来。六连连长眼珠子都急红了，必须马上设法把一、二排带上来。但通信员牺牲了，派谁去呢？连长犹豫了一下，乔恒志马上喊道：

“报告连长，让我去吧 ！”

“你……？”连长看了下他，没有往下说什么，很明显，卫生员此刻正担负着繁重的抢救伤员任务；再说，敌人的火力那么猛，能有把握通过封锁线吗？

“连长，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乔恒志看出了连长的心思，口气坚决地请求着。

“好！你去吧，要快！”情况紧急，连长稍加思索，到底同意了。

乔恒志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就迎着敌人的炮火，弯着腰，冲上去了。

一、二排很快被乔恒志带上来了。前面，敌人的机枪象暴雨一样疯狂地扫射着，一个战友倒下了，又一个战友负伤了，乔恒志不顾一切，冒着枪林弹雨，紧张地给伤员包扎伤口。“轰！”一发炮弹飞来，炮弹皮划破了乔恒志的手和脖子，血染红了军服。他咬咬牙，简单缠了下伤口，继续给伤员包扎。就这样，乔恒志一口气包扎了四十多名伤员。队伍又向前推进了。

战斗在进行中。敌暂编二十二师师部一个团死守锦州神社西南，我五连久攻未克。师里命令留下部分人员钳制敌人，主力绕神社东过铁路，转头西进，发展战果。

乔恒志在突破口处完成救护伤员的任务后，很快到达神社西南，前面就是守敌师部。此时连长不在，负责钳制敌人的有本连的二班、八班，还有九班的一个组和两个机枪组。没有干部指挥，几个班、组都在各自为战，敌人在集中火力，疯狂向我反扑，眼看着有七、八名同志负伤倒下了。情况十分危急，如不采取有力措施，阵地就有失守的危险，乔恒志马上摸到二班长毕利阳跟前，问；“连长呢？”

“不知道。”

“敌人要反冲锋，现在干部不在，大家沉住气，听我的”。乔恒志稳住了大家的情绪，重新组织了火力，接连打退了敌人的几次反冲击，守住了阵地。然后他又组织人员将伤员转移到了比较隐蔽安全的地方。

这时指导员上来了，看到这里仗打得漂亮，部署的井井有条，很满意。他鼓励乔恒志几句后说：“我留在这里，你赶快去找连长，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再看看那边有没有需要护理的伤员。”

 乔恒志带着指导员的命令，，迅速穿过敌人的封锁线，找到了连长，汇报了二、八、九班的情况，然后又投入了紧张的火线抢救工作。

这一次，乔恒志共救护了五十六名伤员，主动完成两次火线通信任务，还代理指挥，打退了敌人几次反冲锋。战斗结束后，纵队党委给他记了两大功，并授予他“战斗英雄”“红色救护员”光荣称号。

就这样，乔恒志不仅参加了有历史意义的解放锦州战役，而且成了火线上的英雄。破土的绿芽，不再是弱小的了，它要掀掉压在自已身上的石头，展叶、开花、结果了。

告别锦州，大军南下，部队前进得非常迅速。高桥、兴城、大巫岚，转眼就甩到后面，天津、北京、保定，也都离得远远的了。时间已经到了一九四九年夏天。部队进入湖南境内。这地方天气炎热，阴雨连绵，道路泥泞，特别是那些讨厌的小蚊虫，搅的人片刻不得安宁。这时乔恒志已经是营卫生所的卫生班长了，他暗下决心，只有保证大家休息好，才能保证战斗的胜利，于是他整天跟着连队转。蚊子多，就发动大家割野草熏；雨水大，就用竹皮作蓑衣遮雨。开始时病号分散在各连，不好照顾。部队驻到车关傲后，乔恒志便及时地把全营病号集中起来，定时给他们测体温、打针、服药，服侍大小便。夜深人静，别人都进入梦乡了，他还不止一次地起床，给病号们驱蚊虫，盖被子，还想着办法帮助炊事班调剂病号饮食，增加病号的食欲。他的汗水没有白流，二十五名患病的同志很快痊愈回到了各自的战斗岗位。

一九四九年七月十二日，部队要通过九岭山了。九岭山是有名的 “山高两千米，伸手能触天，猛鹫愁飞越，猕猿难登攀”的高山。国民党白崇禧残部，本来已是惊弓之鸟，可凭借九岭山天险，还妄图继续顽抗，阻我大军南下。乔恒志所在团接到师里命令，担当了攻打九岭山的前卫。战斗打响前，乔恒志跟全团指战员一起，发出誓言：“坚决消灭残敌，把胜利的红旗插遍全中国！”

攻山战斗打响了。那三十华里长的登山小路，简直是倒挂在南天门上的天梯。太阳象烧红了的火炉子，烤得人人汗流浃背。马匹受不了了，战士们只好把炮卸下来，扛在肩上，敌人的炮弹不断地落在山道上，火光一闪，一个战士倒下了。快！快抢救！乔恒志催促着自己，呼唤着同志，冒着炮火爬上去，给伤员包扎。山上很难见到水，嗓子渴得快冒烟了，就薅一把野草放到嘴里嚼，用来解渴，饿了，就抓一把生米，填到嘴里，一点一点嚼烂充饥。新参军的小罗饿得打不起精神来，乔恒志就把自己平时勒紧裤腰带节省下来的一点干粮，递给小罗，说：“吃吧！吃点就有劲了。”小罗很受感动，咬咬牙，挺起腰板，又穿行在峰峦陡峭，怪石突兀的山路上了。

这一路部队突破了敌人九道防线，乔恒志抢救了十四名伤员。战斗结束了，乔恒志多么需要和大家一样闭闭眼、喘喘气呀！哪管是一分钟也好呵！可十四名伤员的伤势揪着他的心，他又去逐个检查伤员的伤口了，给他们换药，打针，又把一碗碗稀饭端到面前，对伤势过重的，他就亲自一勺勺地去喂。

有一次，在给伤员换药时，一个叫石俊武的伤员激动地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只要我的伤好一点，我就回连去继续参加战斗。”乔恒志分明看到他眼睛里有一簇火在跳动，心里不禁热乎乎的。当夜，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回去继续参加战斗，”有了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在地主的打骂，日本鬼子的皮鞭下，他都没有流过泪，但是，今天他真的动了感情，心头涌上了一缕甜丝丝的感觉，噙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淌出来，滚在了枕边。

“伤员在哪里，我就到哪里，决不叫伤员多流一滴血。”这是一九五O年四月，部队参加解放海南岛战斗打响前，乔恒志在党员大会上表示的决心。

从盛产高粱大豆的辽河岸，到椰林婆娑的海南岛，入伍五个年头的乔恒志，已经随着部队南征北战，走了大半个中国。

两广战役胜利结束后，漏网之敌逃往海南岛，与该岛守敌陈济棠部合并，总兵力近十万人，舰艇五十多艘，飞机三十多架。蒋介石任命薛岳为海南防御总司令。他们在美帝国主义的庇护下，依靠其海空优势，组成所谓“陆海空立体防御”，企图依海据险，长期固守；并与万山、金门、马祖、舟山诸岛遥相呼应，构成一道防卫台湾的海上屏障和作为“反攻大陆”的跳板。

战斗是相当激烈的。

攻打岛上的南定北岭，敌人居高临下，以轻重机枪、手榴弹严密封锁我攻击部队。空中，敌人的飞机不断扔下炸弹，对我进攻部队威胁很大，前面不断传来伤亡的消息。

“营长，我请求到前边去”！乔恒志明知前面有危险，却急着要上去抢救伤员。

“前面打的正紧，再稍等一等。”教导员很喜欢这个虎实而年轻的救护战士，生怕他发生意外。

领导的关怀，使乔恒志感到温暖，但前面战士在流血，抢救伤员，是自己的职责。稍微停了一会儿，他“突”地跳出了工事，子弹嗖嗖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利用地形地物，飞快地扑向阵地，后面两名卫生员，也跟着上来了。

前面是一片方圆数百米的开阔地，敌人火力很猛，地形对

我非常不利，有些同志在这一片土地上倒下了。

“快！上！”三个人在开阔地上被敌人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爬来爬去，为伤员包扎伤口。

四连战士项中新负伤后，流血过多昏倒了，乔恒志爬到他身边去包扎，刚刚接触伤口，项中新猛然醒过来，警惕地问：“谁？”

 “我……，乔恒志……”

“小乔！有你在就好。”他说着一骨碌竟坐了起来。

“快卧倒！”乔恒志猛劲地推倒项中新，一排子弹从头顶飞过，多险呀！小乔很快为他包扎好了伤口。一回头的功夫，项中新竟一溜烟似的朝敌人阵地冲过去了。

要喊回他，显然已来不及了。乔恒志心里纳闷，伤势这么严重，怎么会转眼间就象好人一样，冲了上去，他急得直跺脚。

乔恒志哪里知道，在战士们心目中，他不仅仅是个救护人员，而且是个英雄，是大家学习的榜样。战士们都知道，乔恒志在澄迈县上遥岭战斗中，曾经拿一支步枪，跟六连突击排冲锋，缴获敌人一门六 O炮和一门火箭筒，抓了七个俘虏。还有，一个漆黑的夜晚，乔恒志一个人去团里取药品，路上被什东西绊了一下，乔恒志拣起来一看，原来是支七九步枪，里面还有三发子弹。乔恒志带着枪和子弹小心地朝前走，突然听到前面有动静，他仔细观察，发现前面足足有一个排的敌人。一个人对付敌人一个排，力量差得太悬殊了。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敌人？不能，决不能！敌人已成惊弓之鸟，乔恒志急中生智，举起步枪对着敌人打了两发子弹．随即大声喊：“一排左，二排右，三排跟我上！喊完又转个地方向敌人展开政治攻势：“放下武器，交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逃窜的敌人以为落入了我军的埋伏圈，就一个个乖乖地举枪投降了。这场战斗，共缴获轻机枪两挺，长短枪二十八支，还有部分弹药，敌人真是名副其实的“运输大队”呵！

乔恒志就是这样胆大心细，临危不惧，出色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巨任务。他的行为象号角一样鼓舞着战士们的斗志。他所护理过的战士，个个都是伤一好转，就象出山猛虎重新返回战场。

海南战役结束后，乔恒志被提升为看护长。为表彰他在战斗中抢救伤员的功绩，军党委批准给他记了两大功。

同志们向他祝贺，为他庆功，乔恒志高兴之余，完全沉浸在冥想之中，这都是因为有了党，有了党的阳光雨露，才把一个旧社会被富人踩在脚下的苦孩子，培育成为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他决心今后要更加奋勇杀敌，以报党恩。

乔恒志在战场上是英雄，在人民面前，他又是个忠实的儿子。

那是南下途中，部队到达了一个叫方兴店的村子。国民党军队在逃跑前造谣说解放军有“十杀”，当地群众不明真相，都吓跑了。乔恒志住的这家只留下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娘看家。开始时大娘提心吊胆，说话吞吞吐吐，不敢接近他。乔恒志便象亲儿子一样对待大娘，问寒问暖，帮大娘挑水、扫院子。大娘有病了，就给大娘诊治，把药送到大娘手里，看着大娘把药服下去。大娘终于被感动了，流着泪对乔恒志说：“以前遭殃军来了，见鸡抓鸡，见狗打狗，把老百姓坑苦了。你们解放军对我就象亲人一样。”不久大娘的病好转了，解放军爱民的故事也传开了，躲出去的乡亲们都陆续回来了。

在南下进军途中，因为连日劳累，有一次，卫生所挑夫魏基山掉了队。乔恒志到达宿营地后，放下东西，立即返回七、八里路接应他，并帮助他挑东西，使老魏很受感动。

一九五O年九月，是乔恒志平生最难忘的喜庆日子。他被选为战斗英雄，要去北京参加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

红旗、花海、人流，场面的热烈是语言难以形容的。一路上，每过一个大站，都能听到欢呼声和锣鼓声。即使是寂静的深夜，也常看到提着明亮灯笼的欢送人群。九月二十五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个国庆的前夕，数面庄严的五星红旗和“八一”军旗从北京东交民巷前美国兵营的无线电高空架上升起，在祖国首都美丽的睛空骄傲地迎风飘扬。五百万英勇的人民解放军陆海空军、公安部队和民兵中的优秀代表，从祖国四面八方云集到这里，参加这史无前例的隆重会议。

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那是多么令人难忘的幸福的日子啊！乔恒志见到了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见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朱德总司令，见到了中央人民政府刘少奇副主席，见到了政务院周恩来总理、陈云副总理，见到了聂荣臻代总参谋长…… 泪，他一生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屈辱都很少流泪，可是此刻，乔恒志的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在领袖们面前，在英雄们中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太少，实在太少了。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从零起步。乔恒志觉得自己周身每一条血管都奔流着沸腾的血液，每一根神经都传递着激励他前进的信息。他不善于言谈，也不精于写作，他只能默默地把决心刻在心上，把誓言溶进滚烫的血里，激动的泪里。

党啊，你的忠诚儿女决心为您献出一切，不仅是花朵、果实、必要时还要献出青春和生命。

在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召开的时候，美帝国主义唆使南朝鲜李承晚伪军，悍然对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发动了侵略战争。一九五 O 年六月二十七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又命令海军第七舰队，霸占了我国神圣领土台湾，并要挟安理会，以联合国的名义，纠集了十六个仆从国的一百一十万军队，妄图一口吞掉北朝鲜，进而侵略我国。敌人公然叫嚣“在历史上，鸭绿江并不是把（中朝）两国截然划分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派空军不断侵犯我国领空，战火已经烧到了我国大门口。面临“唇亡齿寒”的严重关头，党中央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

乔恒志在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结束后，立刻离开北京，赶到鸭绿江边的丹东。当时，敌人纠集了十三万余众，分东西两线，向北进犯，叫嚣要在“感恩节”（十一月二十五日）前结束朝鲜战争。面对气势汹汹的侵略者，乔恒志义愤填膺。十月十九日晚，他在团出征宣誓大会上激昂宣誓：“我自愿参加抗美援朝斗争，坚决消灭美帝侵略者，为朝鲜人民报仇！”

这是朝鲜的一个多雪早寒的冬天。路上，细碎的雪片和灰黄的烟尘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一片的黄雾。空中、地面，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火药气息。

部队接到歼灭进犯龟头洞的敌李伪军的任务。战斗十分激烈。担任看护长的乔恒志先后四次向营领导请求到前线参加火线救护。领导同意了。乔恒志带一个抢救组迎着炮火硝烟，冲到了第一线。

公路上几辆汽车中弹起火，熊熊的烈焰，象无数条毒蛇吞噬着受伤的车辆，汽车附近有十三名伤员躺在那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上！”乔恒志一摆手，几个人一跃而起，向着烈焰腾腾的汽车冲去。敌人的机枪炒豆似地狂叫着，子弹雨点般的朝乔恒志他们飞过来，但乔恒志毫不退缩，和战友们一起冒着枪林弹雨，坚持将伤员全部抢运下来。

包扎伤口的时候，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枪声。原来是一股被我军打散了的李承晚伪军窜来袭扰，情况十分危险，乔恒志叫了一声：“同志们，跟我来！”说着，就带领两个步兵班冲了上去！经过激烈的战斗，打退了袭扰的敌人。

把伤员送到安全地带隐蔽起来，要通过两公里长的开阔地和封锁线，没遮没挡，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可死算得了什么呢？抢救伤员的生命要紧，乔恒志果断命令：“过！”

 开阔地上，他们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封锁，忽而卧倒，忽而跃进，硬是先后转运了三十三名伤员。

紧接着，乔恒志又参加了石仓洞战斗。敌人四架飞机轮番扫射、轰炸。硝烟弥漫，爆炸声震耳欲聋，一百五十米长的开阔地前面，有三十多名伤员等待着他们救护。时间就是生命！豁出去了。乔恒志带着两名卫生员又冒死冲上去了。三十三名伤员又一次得救了。

乔恒志同志遇事果断，机智灵敏，眼睛炯炯有神，总象在搜索着什么。多少次都化险为夷，出色地完成了抢救任务。谁也没有料到，在夺取博川坪洞的战斗中，他竟然发生了意外。

这是一九五O年十一月六日，英雄乔恒志战斗生涯的最后一天。这天部队向侵占朝鲜博川坪洞的敌人发起了猛攻。

守坪洞的是美二十四师的一个加强连。敌人的炮火十分密集，呼啸的炮弹皮、子弹头不断地落在我担负进攻任务的五连战士周围。这时，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随即飘飘扬扬地降起大雪，顷刻间地面皆白了，这对抢救伤员十分不利。但乔恒志没有理睬这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紧紧地跟随五连，哪里战斗最激烈，就到哪里去。他带着卫生员杨开勤迎着炮火，冒着刺鼻的硝烟，接连抢救了十多名伤员后，自己又冒着浓烟冲向前沿阵地。不料，就在乔恒志为受伤的战士高德福包扎伤口的时候，两颗炮弹在他身旁接连爆炸。乔恒志的小腹、左腹、右腿三处负了重伤，血流如注，生命处于危急之中。然而，他此刻想的不是自己，他咬紧牙关，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摸到高德福身边，忍着巨大的疼痛，给高德福包扎完，他也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炮声震醒了。他模模糊糊看见前面不断地闪着火光，火光中，同志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朝着敌人阵地冲去。此时，乔恒志挣扎着想动一动，可是全身已经象一滩烂泥，再也不听自己支配了。他急得猛地瞪大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朝他跑来。一定是营卫生所的，他应该去照顾正在前面冲锋的战士。乔恒志想喊，可是全身麻木，声音仿佛象轻飘飘的木屑，刚一出口，就被呼呼的北风，卷得无影无踪。

当乔恒志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看见卫生员小石正在流着泪为自己包扎伤口，乔恒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快跟部队前进，替……我……报仇……。”

英雄乔恒志就这样，在战场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他的英雄业绩是永存的。一九五一年一月二十五日，乔恒志所在军党委授子他“模范共产党员”光荣称号，并决定把他生前所在的卫生所命名为“乔恒志英雄卫生所”。一九七九年，乔恒志的英名被编入《辞海》。他的光辉业绩将伴随着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进程而永垂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