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交易论坛:中医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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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之十二  

 

论“入营犹可透热转气”

叶天士《外感温热篇》可谓温病学发展史上一部划时代的重要著作。用叶氏关于“卫气营血”的理论的出现,可以辨别端正位、区分病程、推断病机、概括证型、决定治则、说明传变。叶氏“卫气营血”理论的出现,使温病逐渐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独立的理论体系。

如叶氏说:“大凡 看法,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主言血”,不公指出了卫、气、营、血的深浅层次,而且表明卫属气,营属血。因卫、气同为功能,营、血皆是物质,二者有本质区 别。正如吴又可所说:“气属阳而轻清,血属阴而重浊,是以邪在气分则疏透,邪在因分恒多胶滞,”(《温疫论·发 斑战汗合论》)说明温病卫气分证与营务舂证,其治法也 有本质的不同。所以叶氏提出的“在卫汗之可也,到气才可清气,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务直须凉血散务”成为后世温病学家从事温病理论和临床研 究都必须遵循的原则。现就“入营犹可透热转气”谈谈自己的体会,并和同道们讨论。

(一)什么是“入营”

“营”的概念是大家所熟知的,在《内经》不少篇中都曾提到,但在这里气说的“营”,叶氏赋予了它新的内容。

就其生理概念上讲,营是人体重要的营养物质之一,它来源于水谷精微,是饮食物经过中焦气化,吸收其精华化生而成的,它是血的组成部分。《灵枢·营 卫生会》认为:“营在脉中”,《素问.痹论篇》中说它“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 也”,随气血运行于全身,以发挥其营养作用。《灵枢.邪客》说:“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泌,是渗透的意思,即营气把其津液渗透到脉中而化为血,可见营是血的组成部分,可看作是血中之津液。叶天士说:“心主血属营”、“肺主气属卫”,营的血同属血,卫的气都属气,所以人们把“卫气营务 血”辨证又称为“气血”辨证。

“入营”是指温热 之邪侵入人体,深入阴分,耗伤人体营养物质的轻浅阶段。所以叶天士说:“营分受热,则血液受劫。”这里的“血液受劫”,是热邪耗伤“营阴”,即血中之“津 液”,并非指肝务肾精。若热邪已耗伤了肝血肾精,或热迫血行,则称为血分证。血分证是营分证的进一步发展,是营分证的深重阶段。所以叶氏说:“营之后方言 血”。营热是全身性的,但心主血,心包为心之外围,所以营分证的病变部位主要在心和心包。

如上所述,营分证 的基本特点是:热邪入里,劫伤营阴。所以其治疗就应清营热、养营阴,即所谓清营养阴。但临床所见到的邪热入营的情况复杂多变,除具有上述基本特点外,常兼有痰热、湿阻、瘀血、食滞、腑气不通等,而入营的原因除邪盛体虚外,多因误治、失治,所以其治疗除清营养阴外,还要“透热转气”。

(二)什么是“透热转气”

“透热转气”是叶天士首先提出的治疗营分证的方法。后世一般认为把入营之热邪透出气分而解,就是“透热转气”。但究竟如何使已入营之热透出气分?入营之热为什么能够外透?今就这几个问题进行初步探讨。为此,我们首先搞清“透”、“转”的含意。

透,跳也,过也,通也。

通,达也,谓由此达彼,中无阻碍也。《易·系辞》曰:“往来不穷,谓之通”。

疏:穷,止也。可见透,即通之意,排除中之阻碍也。

转,《说文》注:运也。《左传·昭公十九年》:“劳罢死转”注:迁徙也。

热邪入营,营热之所以不能顺利透转到气分来,是因营与气之间有阻碍。在清营热、养营阴的基础上,若再能排除营热外达的障碍,那么已人营之热就能迅速运转出气分而解了。这种排除障碍使已人营之热外透的方法即所谓“透热转气”。

“透热转气”,初 见于《吴医汇讲》,其中收集叶天士《温症论治》原文为:“乍入营分,犹可透热,乃转气分而解……”是文据称由叶氏门人顾景文随其师游洞庭山时,在舟中据叶 氏口授记录整理而成。后经辗转传抄,所传文字略有出入,但王孟英将其收入《温热经纬》,篇名为“叶香岩外感温热篇”,改为“入营犹可透热转气”。以后版 本,多以此为准。

但后世据《吴医汇讲》载叶氏原文,多认为初人营分,才能透热转气。而“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其意为只要人营(即只要邪在营分)就还能透热转气。两种提法,我认为后者较为符合临床实际。下面我将进一步论述之。

现在刊行的叶氏 《温热论》的各种版本,都是:“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如犀角、玄参、羚羊角等物”。这里显然有一明显的错误,因犀角、玄参、羚羊角都不是透热转气之品,按 《素问·至真要大论篇》所云:“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热邪人营,热炽于营中,犀角、玄参、羚羊角均为咸寒之品,可直清营中热毒,玄参又能养阴,三者全是清营养阴之品,并无透热转气之能。后来吴鞠通著《温病条辨》,其所创清营汤为治疗热邪入营、劫伤营阴的代表方剂,后世加减变化,广为应用。因 方中银花、连翘、竹叶三药均有透热转气作用,不少方剂学的专门著作也都认为此三味药为透热转气之专药。所以产生了“只有邪初入营才能透热转气”,而且“透热转气只是增用银花、连翘、竹叶”的观点,从而把透热转气局限在营分证的初期阶段和清营汤中用银花、连翘、竹叶三味药的范围内,而忽视了其在营分证治疗中的普遍意义。

其实,吴氏《温病条辨》并未论及“透热转气”,其在清营汤方后自注云:“故以清营汤急清营中之热,而保离中之虚也。”明确指出清营、养阴是治疗营分证的根本方法,并未论及透热转气。

叶氏虽未明确指出 什么是“透热转气”,但其含义可从他对营分证的治疗中去体会。叶氏治疗营分证,始终强调运用“透热转气”方法,而且指出透热转气之品,必须“参入”凉血清热方中,与清营热、养营阴之品共同组成治疗营分证的方剂。他并根据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总结出了各种不同情况下透热转气的用药规律。如:从风热入营者,用 犀角、竹叶之属;从湿热入营者,用犀角、花露之品。因从风热入营者为风热之邪阻滞了气机,使营热不能外透,故用竹叶清风热而宣郁,以畅气机;而从湿热入营者,为湿热之邪阻滞气机,故用花露芳香化湿清热以开郁,疏通气机,使营热外达。若有烦躁、大便不通者,则加金汁;对老年或平素有寒者,则以人中黄代替金汁 清泄热毒,宣畅气机,开营热外达之路,导营热外透。

斑出热不解者,为气血两燔,热邪灼伤胃阴,应以石膏、知母等急撤气热,开通道路,导营热外达。

舌绛而鲜泽者,为 邪入心包之轻证,治以犀角、鲜生地、连翘、郁金、石菖蒲等。其中郁金辛、苦而凉,倪朱谟《本草汇言》谓之能“清气化痰”。菖蒲,辛、微温,张璐《本经逢 原》说它“善通心脾痰湿”,王秉衡《重庆堂随笔》谓:“清解药用之,赖之祛痰秽之浊而卫宫城”,其能开窍豁痰。菖蒲、郁金清心豁痰开窍通闭;连翘轻清透泄,宣畅气分,合以除障碍而畅气机,导营热外达而透热转气。若平素心虚有痰者,热陷心包,痰热互结,阻塞心窍,则非菖蒲、郁金所能开,必须用牛黄、至宝丹 之类以开其闭,始能使营热外透。

舌绛而中心干者,为心胃火燔,应以黄连、石膏等清气分热以透热转气。

若素有瘀伤宿血在胸膈中,瘀血阻滞气机而热邪入营者,则应以散血之品如琥珀、桃仁、丹皮等,活血散瘀通络,排除阻碍,宣通气机,导营热外达。

热邪入营而夹秽浊之气者,则应以芳香逐之。

其中透热转气的用药,随造成气机不畅的原因而异,但其目的都是为了排除障碍。对此,叶氏以后的温病学家,也认为“透热转气”能排除造成气机不畅、营热不能外透的原因,而且他们从不同的角度对此作了进一步的论述。

章虚谷在注解“透热转气”时说:“故虽人营,犹可开达,转出气分而解……”提出了用开达的方法排除障碍而宣畅气机,使营热转出气分而解。

吴锡璜说:“治温病,虽宜用凉解,然虑其有寒凝,宣透法仍不可少”。则是从营分证的角度提出问题,因为清营药多寒凉,寒则气机涩而不行;养阴药多腻,寒凉腻滞,易于闭塞气机。所以他主张在清营、养阴的同时还要用“宣透法”,保持气机通畅,使营热能顺利转出气分而解。

陈光淞在注解“急急透斑为要”时说:“按营分受热……透斑之法,不外凉血清热,甚者下之,所谓炀灶减薪,去其壅塞,则光焰自透。若金汁、人中黄所不能下者,大黄、元明粉亦宜加入。”已明确地提出了去其壅塞、排除障碍而宣展气机以透热转气的问题。

柳宝诒《温热逢源 ·伏温化热内陷手足厥阴发痉厥昏蒙等证》在论述热陷心包的证治时说:“凡遇此等重证,第一先为热邪寻出路,如在经者,从斑汗解,在腑者,从二便出是也。” 此为热邪寻出路,即“透热转气”。他也明确指出了根据邪阻气机的不同情况,选用不同的方药以使邪有出路,透出气分而解。

由叶氏以来诸温病 学家之论,可看出营分证除具有邪热入营、劫伤营阴外,还兼有气机不畅。因气机不畅,邪无出路而遏于营中。所以在治疗时应于清营养阴之中,根据具体情况加入适当具有开达、宣透作用的药物,以去其壅塞,排除障碍而宣畅气机,使邪有去路,则人营之邪即可外透,转出气分而解。这样可以扭转病机,缩短病程,提高疗 效,此即“透热转气”。

已入营之热为什么还能透出气分而解呢?这是由营分证的性质和特点决定的。

营分证,热邪虽已 入营,但只伤及营阴,尚未伤及肝血肾精,正气抗邪,仍有祛邪外出之势;营中之热远高于气分,热可由温度较高的地方向较低的地方传递,所以营热有自然外散之势;营分证中,因气机不畅,其气血运行受到阻碍,体内多余的热量不能外散,致使营热壅遏,所以治疗时应注意宣畅气机。叶氏所谓“入营犹可透热转气”,也提 醒人们在治疗营分证时,除清营养阴外,千万不要忘记还要透热转气。因此,研究透热转气,就必须进一步研究营分证中造成气机不畅的原因。

 营分证的基本类型是热陷心包和热伤营阴,临床上以热陷心包为多见。下面我们分别讨论一下。

1.什么是热陷心包 热陷心包之“陷”,是深入之意,与内科杂病之中气下陷含义不同。所以“热陷心包”,是热邪击溃了心包的防御功能,由卫或气分深入于心包。而由卫分传入心包者,又称为“逆传心包”。

造成热陷心包的原 因有:素体阴虚,心阴心气不足,或因痰浊内停为热邪逆传提供了内在依据;而热邪炽盛超出了心包的防御能力,则是其逆传内陷的外因条件;误治(如误用辛温发 汗或苦寒攻下)伤阴,或误用滋腻、温补壅滞,使气机闭塞,热邪外达之路不通,邪不得外达,遂被逼入心包;心肺同居上焦,心主血,肺主气,气血关系密切,易于相传;且心包为心之外围,有护卫心脏、代心行君主之令并代心受邪之功能,所以热邪犯心则心包先受。

2.热陷心包的特点 热陷心包,是营分证的一个类型,它除具有营分证营热阴伤的基本特点外,而且有痰。痰热相结,蒙蔽心包,堵塞心窍。对此,清代以来的温病学家,有过明确的论述。

叶天士说:“舌纯绛鲜泽者,包络受病也。”王孟英注之曰:“绛而泽者,虽为营热之征,实因有痰,故不甚干燥也……若竟无痰,必不甚泽。”叶氏进一步指出:“平素心虚有痰,外热一陷,里络就闭”,则更明确地指出了痰热互结,蒙蔽心包,堵塞心窍的内窍郁闭。

吴鞠通《温病条辨·上焦篇》中认为,热陷心包之证是“水不足,火有余又有秽浊也”,秽浊即痰浊。

雷少逸《时病论·卷一》中说:“凡邪入心包者,非特一火,-且有痰随火升,蒙其清窍”,则更明确地指出了痰蒙心窍的问题。

蒙蔽心包之痰是怎 样形成的呢?其一,因起病急骤,热邪猖獗,热势深重,突然打乱了人体正常的气机升降运动,津液不得正常敷布,为热邪蒸腾,煎熬成痰。因火性炎上,痰随火势而上,遂成痰热胶结,蒙蔽心包,堵塞心窍,即叶天士所谓:“温邪逆传膻中,热痰闭阻空窍,痰乃热蒸津液成痰”;其二,平素心虚有痰,阻滞气机,热邪内陷, 与痰相结遂致蒙蔽心包,堵塞心窍,即叶氏所谓:“平素心虚有痰,外热—陷,里络就闭”;其三,感受湿热邪气,从阳化热,热多湿少,气机闭塞,热不得宣发,则蒸炼湿浊而成痰。

热陷心包之证,因内窍郁闭,郁热熏蒸包络,内扰神明,热蒸痰蒙,神明内乱。故其神昏、谵语、狂躁明显。正如叶天士所说:“膻中微闭,神明发蒙,自属昏乱”,“昏躁皆里窍之欲闭”(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

3.热陷心包如何 “透热转气” 热陷心包之证,营热阴伤,痰蒙热闭,热邪后退之路闭而不通。热因郁而愈炽,痰因热炽更加胶结难开。治之若徒清热,因内窍闭塞,热无出路,则清之不去;若徒养阴,因气机闭塞,热邪炽盛,津不能敷布,皆为热炼成痰而郁结更甚。应以清营养阴兼以豁痰开窍。窍开则气机宣畅,营热外达之路疏通,心包之热始能外达。

热陷心包之轻证,所谓“膻中微闭”,舌绛而鲜泽者,以菖蒲、郁金即可开,已如前述不赘。

热陷心包之重证,即所谓“平素心虚有痰,外热一陷,里络就闭”,因热炽痰盛而胶固难开,必须用“三宝”,或清官汤送服“三宝”,以咸寒清心,以芳香之走窜辟浊开窍,窍开则心包之热始可透转。

此豁痰开窍,即排除障碍,宣展气机,开营热外达之路,即为“透热转气”。而吴鞠通主张用清宫汤,其清宫、养阴之力尚可,但无豁痰开窍之品,似属不妥。

热陷心包,常因多 种原因使气机闭塞,热邪外达之路不通而内陷,而热邪一旦内陷心包又将成为新的气机闭塞的原因。如热陷心包,煎灼心阴,津亏液涸,肠燥便秘,而热与糟粕相结又常为阳明腑实。—亡则因痰闭内窍不通,郁热炽盛;下则腑气不通,郁热循经上蒸心包。二者互相影响,病日深重。治之应急开心窍,使心包之热有外达之机;速通腑气,使热有去路,不致上蒸包络。此上下同治,两窍齐开,才能使气机宣畅,营热始得外达。此即牛黄承气汤法,上以牛黄丸清心开窍,驱心包之热外达;下以 大黄苦寒通腑,腑气一通,肠热外泄,胃浊即降,痰浊随之而下,心包之热即可透转。

热陷心包,煎灼心阴,津亏液涸,血液浓稠,涩滞行迟,又可形成新的瘀血,而使脉络不通,气机被阻,这时在清营、养阴、豁痰开窍之中又须加活血通瘀之品,以宣畅气机,导包络之热外达。

总之,热陷心包证的治疗,除考虑内窍不通外,还应考虑排除—切可能造成气机不畅的原因,宣通气机,才能使心包之热尽快透出气分而解。

4.热伤营阴 热伤营阴,是营分证的另一重要类型。是“营分受热”、“血液受劫”,为热邪耗伤血中之津液。一般病程较长,多是由卫分之邪不解而传入气分,邪盛阴伤,渐渐入营。或因误汗、误下,津液重伤,热邪渐渐入营。因此,本证虽营热炽盛,一般阴伤也较重。所以叶天士描述其症状时说:“营分受热,则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无寐,或斑点隐隐。”《温病条辨》认为其临床特点是舌绛而干、不渴。

热伤营阴,不像热 陷心包那样气机为有形之物所阻滞,但因其病延日久,气阴俱伤,初入营多兼气分证未罢,即使人营已久,因气阴俱伤,气营之间仍有邪残存,且这时营热高于气分,其热亦必波及于气。对于此等证的治疗,王孟英在《温热经纬·叶香岩外感温热篇》说:“病虽在血(营),治宜清气为先。气得展布,热象必露”。因其气分 之邪甚微,故仅用轻清透泄之品,如银花、连翘、竹叶之类,使气得展布即可。张秉成《成方便读》称银花、连翘、竹叶皆能“内澈于心,外通于表”,清气分之余 热,畅气营间气机,导营热外达,故称之能“透热转气”。

热伤营阴,若又见 小便赤痛,其既有营热阴伤,又有水热互结于膀胱。温病最易伤阴,切不可一见小便不利,动辄用淡渗之品,复伤阴助焚使病情增重。正如吴鞠通所告诫的:“温病 小便不利者,淡渗不可与也,忌五苓、八正辈。”(《温病条辨·中焦篇》)其透热转气应于清营养阴之中加清泄膀胱、通利水道之味,可少佐淡渗之品,小便通利即可,不可过用,如俞氏导赤清心汤加水牛角。

其他如热邪入营兼有湿阻、食滞,过用寒凉、温补、滋腻等都可导致气机不畅,治宜清营养阴之中适当加入相应的疏通气机之品,开营热外达之路,以导之外达。

一般热伤营阴常兼热陷心包,临床应细审脉、舌、症,治宜三者兼顾。总之应使其气机宣畅,营热尽快透出气分而解。

此外,卫营同病、气营两燔可仿此讨论,略而不述。

(三)入营之热外透的标准

判断人营之热是否已外透,应以临床症状的变化为依据,主要有以下几点。

神志转清是营热外 透的重要标志。心神不安、烦躁、神昏谵语的轻重,常标志着营热轻重和心窍闭郁的程度。它是营热扰心、内窍闭郁的结果。营热开始外透,营中热邪减轻,心烦躁扰即减轻;内窍已开,营中热邪外达,神志必转清。所以神志症状减轻,说明营热已开始透转;神志症状消失,说明营热已基本外透。

舌质由绛变红,是营热外透的又一标志。舌绛,为营分受热、热邪劫伤营阴的结果。舌质由绛变红,表明热减津还,有营阴回复之意,是营热外透的必然结果。

营分证舌绛无苔,营热外透气分则可出现舌苔。舌苔为热蒸胃浊所致。如章虚谷所说:“脾胃为中土,邪人胃则生苔。”热转气分,则可出现黄燥之苔。

从脉象上来看,浮、中、按、沉四部,正好反映了卫、气、营、血的病变深浅,若热邪已由营转气,脉必由按的部位转到中取部位,而脉象也由细、数变为大、缓。

其他如有时也可出现明显的气分证,如高热、烦渴思饮、索食等,其热势可能比营分证更甚,但胃阴渐复,正气抗邪有力,皆属佳象,只需按气分证辨治即可。

营热外透而解,有时也可不出现气分证,直接透出卫分而解。因邪去,营卫通畅,头及上身常微似汗出。

上述症状不一定同时出现,但以神清、舌质由绛变红为最重要的依据。

据本人多年来的临床实践和体会,透热转气是营分证治疗中不可缺少的方法,有时起决定营分证机转的重要作用。透热转气的用药不在轻重,关键在于要有针对性。

(四)验案举例

1.老年温病神昏重证(热伤营阴)

王某,男,79岁。

持续尿频、尿急已 两个月,近两周加重,于1980年2月8日入院。患者1977年9月,突然出现无痛性肉眼全程血尿,经膀胱镜检查诊为膀胱癌,1977年11月行膀胱部分 切除术。近两个月来尿频,两周前发热达39.5℃,5天后体温才有所下降,但咳嗽加剧,痰黄黏,呼吸不畅,诊断为肺炎。同时,尿频愈甚,排尿困难,以“膀 胱癌术后尿路感染”收入院。患者有高血压病史二十余年。

入院时:体温37.5℃,脉搏84次/分,呼吸21次/分,血压17.9/9.33kPa。发育营养中等,神清合作,表浅淋巴结不肿大,肝脾未触及,前列腺两侧叶增大,中间沟消失,表面光滑。

化验:白细胞为4.5×109/L, 血红蛋白113g/L,血钠134mmol/L,血钾3.76mmol/L,氯化物101mmol/L,血糖7mmol/L,二氧化碳结合力 21mmol/L,非蛋白氮33mmol/L;尿检:蛋白(++),糖(±),白细胞50~60个/高倍视野,红细胞2~3个/高倍视野。

心电图提示:间歇性频发性房性早搏,左前半支阻滞,弥漫性心肌改变。X线检查:有慢性支气管炎伴感染表现。

入院诊断:泌尿系感染、前列腺增生、膀胱癌术后、肺炎、冠心病。

治疗经过:入院后给抗感染治疗,先后用红霉素、白霉素、万古霉素及中药清热解毒,但感染未能控制,白细胞增至(9.4~11)×109/L,中性细胞0.82,尿检结果也未见改善,神志不清,重病容,心率130次/分,有停跳,血压不稳,忽高忽低,肺部病变亦未改善,2月17日在痰里找到酵母样菌,病情重,于2月17日邀余会诊。

 一诊:身热不退,面色黎黑,形体消瘦,神志昏沉,咳嗽痰黄,气喘促急,脉象细小、沉弦按之不稳,且有停跳。舌绛干裂中剥,唇焦齿燥,几日未进饮食,全靠输液、输血维持。

辨证:患者年逾古稀,下元已损,热病已久,阴津大伤,痰热内迫,热邪深入营分。前所服药物全属寒凉,气机被遏,肺失宣降,郁热内迫,营阴重伤,致使昏迷、谵语,舌绛唇焦,咳喘痰鸣,形消脉细,诸症丛起。暂以养阴之法求其津回而脉复,用宣气机开痰郁之药以冀营热外透。

处方:生白芍15g,天冬6g,麦冬6g,沙参29g,玄参15g,石斛10g,前胡6g,黄芩10g,杏仁10g,黛蛤散12g(布包),川贝粉3g(冲),羚羊角粉0.5g(冲)。2剂。

二诊:1980年2月23日。

服药后喘咳轻,神志苏,知饥索食,脉搏80次/分,患者欣喜万分,吃面汤两碗,蛋羹两份,西红柿加糖一碗,入晚病事突变,呕吐频作,头昏目眩,血压上升,阵阵汗出,逐陷昏迷。舌绛中裂,两脉细弦滑数。

辨证:此属食复。 一诊神清知饥,营热已开始外透于气,是属佳象。然久病之后,胃脾俱弱,饮食不慎,过食滞于中焦,阻塞气机,壅遏生热。呕吐频频,复伤阴助焚,且郁热上蒸包络,与痰热相搏,上蒙清窍,内闭心包,致使病情急转,神志昏迷,舌绛中裂。再拟甘寒育阴,涤痰开窍,兼以化滞和胃,宣展气机,仍希有透热转气之能。

处方:生地15g,玄参15g,麦冬10g,沙参15g,牡蛎30g,石斛10g,菖蒲6g,杏仁10g,黛蛤散10g(布包),珍珠母20g,焦谷芽20g,竹茹6g。2剂。

另:安宫牛黄丸半丸,分两次服。

三诊:1980年2月25日。

药后神志已清,体温正常,心率不快,血压平稳,两目有神,薄苔渐布,咳喘皆平。此属内窍已开,营热开始外透,且胃津已回,痰热渐除,再以原方进退。

处方:沙参15g,玉竹10g,麦冬10g,石斛10g,五味子10g,远志10g,茯苓10g,黛蛤散10g(布包),杏仁10g,鸡内金10g。2剂。

四诊:1980年2月28日。

舌绛已去,薄白苔生,神色皆好,二便如常,惟皮肤作痒,心烦难寐。此乃阴分未复,虚热扰神,拟复脉汤合黄连阿胶汤加减。

处方:白芍15g,山药10g,阿胶10g(烊化),沙参15g,白扁豆10g,远志10g,海蜇皮10g,马尾连3g,鸡子黄2枚(搅匀冲)。3剂。

药后已能下床活动,饮食及二便正常,X线检查“两肺吸收”,血化验正常,调理数日痊愈出院。至今一切正常,仍上班工作。

按语:本案患者年逾七旬,正气已衰,且膀胱癌手术后,气血大伤;热邪之遏,津液耗惫;近患肺炎、泌尿系感染,迭进中西药,全属寒凉,遏阻气机,肺不宣降,津液不布,遂成痰浊。

本证属热邪入营, 营阴重伤,且肺失宣降,痰浊阻滞气机。所以初诊即以白芍、生地、麦冬、玄参、沙参、石斛等甘寒生津,即王孟英所谓“阴气枯竭,甘寒濡润,不厌其多”,因 “若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本案始终抓住了这一点,“刻刻顾其津液”,以保生机不绝;以羚羊角清营分之热;因痰浊阻滞,肺失宣降,气机不畅,入营之热不得外达,故以前胡、杏仁、川贝、黛蛤散宣降肺气以化痰浊;黄芩清气分之余热;合以畅营热外达之路而透热转气,所以服后神清知饥,均为营热外透的标 志。

二诊为食复。因食滞中阻,郁热上蒸,不做阴伤,且有痰热蒙蔽心包之势,故除甘寒养阴之外,又加安宫牛黄丸以开内窍之闭,并加化滞和胃之品宣畅气机,导营热外达。服后舌质绛有津,薄苔渐布,神志转清,均说明营热已外透。

两诊虽为同一病人,而因造成气机不畅、营热不能外透的原因不同,所以作为透热转气的用药也随之而异。

营热一旦透转,则按其症辨证论治。

2.暑热夹湿入营

陈某,女,58岁。1956年8月15日入院。

初起发热恶寒,体温38~39℃,汗出时有恶心,2天后开始神志不清。烦躁谵语,颈部有抵抗,查脑脊液白细胞数为23×106/L。入院第3天开始腹泻,大便培养检出金黄色葡萄球菌。诊断为流行性乙型脑炎并发剥脱性肠炎,治疗不效,遂邀余会诊。

一诊:1958年8月18日。

身热不退,神志昏沉,大便作泻,色黄气臭,小便黄少,舌裂,苔焦黄唇燥,脉细数。

辨证:此为暑热久蕴入营,蒙蔽心包,且积滞互阻,湿热下迫,气热复炽,营阴已伤。治宜清营养阴,开窍退热。

处方:葛根4.5g,黄芩9g,黄连4.5g,甘草3g,生石膏30g,竹茹6g,菖蒲4.5g,郁金6g,鲜石斛5g,紫雪丹3g(分服)。2剂。

二诊:1958年8月20日。

药后热退泻止,神志转清,溲黄,舌干红,苔已渐化,脉弦滑略数。以扶正养阴,清泄余热而愈。

按语:本证为重证 并发剥脱性肠炎,属中医暑热夹湿,暑热久蕴,营阴已伤。热势深重,蒸湿炼液为痰,蒙蔽心包,且气热炽盛,积滞互阻,湿热下迫,上则内窍诸闭,下则湿热阻滞于肠,气机不畅;又因气热复炽,热邪源源不断由气直涌营中。故以白虎清气热,葛根芩连清利肠热,菖蒲、郁金配紫雪丹清心涤痰开窍,甘草、滑石、竹叶通利三 焦,以排除造成营热不能外达的原因,使气机通畅,开营热外达之路。服后热退、泻止、神清,为营热外透。舌干红、溲黄,为营阴既伤,余热未清,故以养阴清泄余热法而愈。

3.暑温湿热逆传心包

吴某,男,15岁。1953年9月7日初诊。

发热4~5天,两天来加重,体温39.7℃,头昏恶心,呕吐项强,神昏谵语,大便已两日未通,舌绛苔黄厚,小便短少,两脉沉滑濡数。此暑温湿热逆传心包。故以芳香化湿,凉营开窍泄热方法。

佩兰12g,藿香9g,生石膏24g,连翘9g,竹叶6g,竹茹6g,菖蒲6g,郁金9g,黄连6g,银花15g,半夏12g,六一散12g,紫雪丹3g。2剂。

即刻煎服1剂。随后送医院检查,并做腰穿,诊断为流行性乙型脑炎,当晚又服第2剂汤药。

二诊:1953年9月8日。

今晨大便通畅两次,且色深气臭甚多,身热已退,神志转清,体温正常,想吃东西。舌微黄质红,脉濡滑。停药,9日出院。

三诊:1953年9月10日。

身热已退,体温正常,无恶心呕吐,舌苔已化,浮而略黄,脉濡滑且弱,再以养阴清热兼助消化方法。

北沙参24g,麦门冬9g,连翘9g,玄参9g,焦三仙各9g,鸡内金9g,茅根24g,芦根24g。服3剂后已愈。

按语:本案为暑温 湿热逆传心包。因湿热阻滞,气机不畅,郁热日深,热蒸湿浊,遂成痰热,外阻气机,内闭心包,且大便两日未通,腑气不畅,心包之热外达之路不通。欲使营热外透,急当宣畅气机,故以紫雪丹清心开窍,且通腑泄热。又以芳香之品化湿开郁,宣畅气机,辛凉清气而透热外达,使内窍开而腑气通,湿化而气机畅,气得展布, 心包之热便下泄外透而去,故神清、热退、知饥,再以养阴清热调理而安。

4.湿温过服寒凉滋腻

王某,男,15岁。

据其家属代述病 情:患者自1938年4月5日开始发热头晕,恶心欲吐,胸中满闷不适,曾服银翘解毒丸8丸,其热不退,8日经本街某医诊为春温,即服清解方剂,药为银花、 连翘、桑叶、菊花、玄参、沙参、芦根、石膏,2剂后病势加重,胸闷如痞,夜不能寐,饮食不进,且已卧床不起,小便黄少,大便略稀,又延某医往诊,时4月 11日。医谓:此乃温病因日久深重,方用玄参、知母、石膏、生地、地骨皮、青蒿等,并加安宫牛黄丸,服2剂。4月14日因病势日重,身热不退,神志不清,七八日未能进食,胸中满闷异常,大便稀,4月15日,医谓病势沉重,原方改安宫牛黄为紫雪丹1.5g,继服2剂,病势危重。

4月17日上午, 邀余往诊。时身温39℃,高热不退,神志不清,面色苍白,胸中白胚已渐退,周身干热,大便溏稀,两脉沉濡略数,舌白腻而滑,舌质边尖红绛。此湿温之证。过服滋腻、寒凉,乃湿阻不化,遂成冰伏之势,逼热邪入营。非通阳温中并宣化疏解之法不能开闭通灵,今已12日,用辛温开闭及畅气机,芳香宣解而通神明,病势甚重,诸宜小心,饮食当慎,防其增重。香豆豉12g,炒山栀3g,前胡3g,藿香叶9g,菖蒲9g,郁金6g,厚朴3g,半夏9g,杏仁9g,白蔻仁 0.9g,淡干姜末0.9g。后两味同研装胶囊,分两次随药送下。2剂。

二诊:1938年4月20日。

连服辛开温化宣阳疏调之剂,身热已退,体温37.2℃,遍体小汗,下至两足,面色润,神志已清,语言清楚,舌苔渐化,胸中白胚基本消失,小溲较畅,大便未通,两脉中取滑濡,冰伏渐解,寒湿得温渐化,气机宣通,仍以辛宣兼化湿方法。

香豆豉9g,炒山栀3g,杏仁9g,藿梗9g,厚朴9g,半夏9g,草蔻3g。3剂。

三诊:1938年4月24日。

病情逐渐好转,病人已下床活动,饮食、二便如常,舌白滑润,脉濡滑,宜调理中焦,以善其后。

香豆豉9g,旋覆花9g,生白术4.5g,陈皮6g,白扁豆9g,生薏苡仁9g,茯苓9g,焦麦芽9g。之后诸恙皆愈,调养半月而安。

按语:湿温宜宣气 化湿,最忌滋腻,滋腻之品腻滞气机,且助于湿,反使病胶着难解,湿为阴邪,非温不化。虽湿热为患,治宜分清湿之与热,孰多孰少,当用苦寒也要恰如其分,误用苦寒,克伐阳气,不仅湿不能去,反致冰伏,气机闭塞,邪无出路,内逼入营,必成昏厥之变。其治法全在开冰伏之郁闭,脾胃位居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纽,寒 凉入胃,冰伏于中,中焦不通,气机不行。开之必以辛热燥烈之品,如干姜、草蔻,且以半夏、厚朴辛开苦降,燥湿行滞,宣畅中焦;前胡、杏仁宣降肺气,以开上焦;菖蒲、郁金涤痰开窍;又加栀子豉汤,以豆豉宣郁热而展气机,山栀畅三焦而泻火。诸药配合,使冰伏解而寒湿化,湿郁开而三焦畅,邪有去路,故入营之热则 外透而解。

本证因过用寒凉遏伤阳气,湿热为寒凉冰伏于内,邪无退路被逼入营,阴伤不甚,关键在于解冰伏开郁,闭宣气机以透热。若营阴已伤,热已透转,当再加养阴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