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战神封魔录1.4攻略:黄兴早年的留学经历

辛亥细节

□张耀杰

　　作为辛亥时期的革命伟人,黄兴被后人添加了太多并不真实的革命传奇,从而掩盖了他早年曾经站在保皇立场上反对革命的留学经历。对于黄兴第一次留学日本的具体时间,据两广总督张之洞《札北善后局垫发选派各员生赴日本游历游学费用(附单)》,张之洞于1900年第三次选派官费赴日的名单,包括游历、游学两个部分。游历人员分别是总兵吴元恺,游击张彪,本任督标右营游击纪堪荣,游击刘水金,都司王恩平,护军工程营帮带县丞白寿铭,武恺营哨官武备学生严寿民,武恺营哨官武备学生戴任,武恺营哨官武备学生艾忠琦,两湖书院学生陈问咸、李熙、卢弼、左全孝、尹集馨、黄轸。游学人员分别是两湖书院学生马肇禋、卢定远,工艺局学生刘修鉴。名单中的黄轸、字堇坞(又写作廑午、竞武、琴五、庆午、近午、堇午等),就是后来的革命伟人黄兴,字克强,黄轸为其原名。

　　另一材料可资佐证。明治三十三年即1900年5月12日,吴元恺一行离开上海前往日本。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小田切万寿之助写给日本外务大臣青木周藏的《关于张权及湖北省武官来本邦视察军事并湖北留学生启航赴日之报告》中,也附录有一份名单。其中多出了时任江苏巡抚鹿传霖咨请以公派名义自费赴日游历户部主事张权(张之洞长子),留学生监督徐元瀛；以及自费留学生姚恭寅、董鸿袆、沈翔云。在游历学生名单中,这份名单将“陈问咸”错记为“陈向威”,并且漏掉了左全孝的名字。这两份名单是黄兴第一次前往日本留学的最为权威的准确记录。此前包括毛注青编著《黄兴年谱长编》在内的几乎所有著述,都把黄兴第一次留学日本的时间,错误认定为1899年10月。

　　1900年6月7日,张之洞应两湖书院山长梁鼎芬要求,专门致电钱恂说:“沈翔云,系学堂最不安分之生,滋事荒谬,已牌示革除。此次虽自备赀斧游学,断不可与鄂生同学,防止染习败群,须另派一堂为要。”

　　6月19日,与老同学沈翔云一同在日本留学的黄兴,在写给两湖书院监督黄绍箕的书信中,表明要与黄绍箕以及“师帅”张之洞保持一致的保皇立场:

　　“自违师教,未及两月即开战端。以一团匪之变,竟致掣动全局,此诚所不能解所不及料者也!……大沽要塞已失,长江节次难防,联合军队日见增派,豆剖瓜分之说恐见施于今日。回首西瞻,欲东南半壁之持,其惟张师帅与刘岘帅(注:指刘坤一)二人乎!刘之精力恐不及师帅。近在钱先生处,略闻师帅电日急召回吴、张各武弁,一面添集兵械,老成深算,已见一斑。窃谓长江一带,久为匪徒潜踪之所,平日既任其优游,此时必群相响应,非严惩其巨魁,解散其胁从,其为患有不胜言者。联络各省督抚,隶清内匪,力保外商,使各国之师不入长江一步,则时事庶可有为。师帅与吾师想早已见及此,毋庸刍议者也。”

　　信中的“钱先生”指的是张之洞派驻日本的第一代理人钱恂。“欲东南半壁之持”,指的是以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为核心的东南互保。同年12月29日,张之洞向江汉关税务兼办通商事宜岑春蓂发出公函,要求就沈翔云等人的留学表现照会日本驻汉口领事濑川:

　　“访闻诸生中,竟有惑于康、梁邪说,不知自爱,亲附乱党,勾通会匪者,如刘赓云、吴祖荫、程家柽、王璟芳、卢静远五名,到东后,竟为康党所煽惑,潜与结交。……又吴禄贞一名,闻其托故潜行回华,并未回到湖北,曾在大通滋事,现又潜回日本学校；又沈翔云一名,本系湖北武备学生,因事革除,旋自备赀斧,前往日本亦入学校肄业,凡乱谋悖论,皆该生所倡者,尤为险谲之徒。以上两名万万不可教训,应请日本学校查明即行斥除。”

　　与或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康有为、梁启超、唐才常等人筹划的1900年自立军起义的吴禄贞、沈翔云等相比,当年的黄轸即黄兴所选择的是向恩师黄绍箕以及“师帅”张之洞秘密献策,希望他们针对唐才常的自立军大开杀戒以“隶清内匪,力保外商”。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可能回国之后继续到两湖书院就读,并且于1902年再次获得官费公派的留学机会。

　　从1901年起,满清朝廷颁布一系列推行“新政”的上谕,其中最主要的是编练新军和兴学育才。湖广总督张之洞为了解决新学堂的师资问题,于1902年从两湖、经心、江汉三书院选拔31名优秀人才,派往日本宏文学院学习。这31人中只有黄兴是湖南籍,其余全部是湖北籍,由此可见张之洞、黄绍箕对于黄兴的特殊照顾。

　　宏文学院是日本教育家、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嘉纳治五郎创设的一所私立学校。该学院专门为中国留学生开设,普通科主要教授日语、日文,学习期限三年,以备毕业后升入日本高等学校,相当于大学预科。学院名称原本写作“弘”,因为避乾隆皇帝弘历的名讳而被改写为“宏”。由于张之洞等地方大员急需人才,嘉纳治五郎便在普通科之外另设速成科,分师范、理化、音乐等专业,期限为六月、八月、一年半不等。学生按照原派遣省编班。黄兴就读的是八个月毕业的速成师范科。

　　黄兴一行是光绪二十八年五月——1902年6月——抵达日本东京的。同年3月24日,以一等第三名成绩从南京陆师学堂附属矿路学堂毕业的周树人即鲁迅,进入宏文学院速成普通科江南班留学。由于该学院实行住校制,鲁迅与黄兴在8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是可以朝夕相见的。但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留下直接交往的任何证据。黄兴实现从忠君保皇反革命到专门从事暴力革命的立场转变,是1903年5月11日秘密加入军国民教育会之后的事情。

◎张耀杰,文史学者,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