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要塞图纸商人:楚国与鄂国及古越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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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与鄂国及古越族

丁堂华  (湖北省鄂州市博物馆) 

 

约公元前11世纪末,鬻熊子熊丽,始封于汉南淮(沮)之间始,至公元前223年(即楚王负刍五年),秦王翦、蒙武破郢,虏楚王负刍。楚人立昌平君为楚王,反秦于淮南,兵败,昌平君死,至楚灭止。楚人立国约八百年,开疆五千里。在春秋时期的南北角逐中,楚是南方各国之雄,在战国时期的东西抗争中,楚是东方各国之长。地处长江之滨及樊湖沿岸一带的古鄂国,自西周中晚期被楚兼并后,至春秋战国时期约六百余年的历史长河中,鄂州,作为楚国的版图和封王之地,曾经在历史上留下了许多遗迹与遗物,为我们研究古鄂国、楚国、古越族及鄂王这一历史人物,提供了许多文献和实物资料。

 

一、熊渠灭“鄂”与封中子红于鄂

 

    熊绎传五世至熊渠。《史记·楚世家》记载:“周夷王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伐庸、杨粤(越),至于鄂。……乃立其长子康为句亶王,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其中的地名“庸”,裴骃《集解》引杜预曰:“庸,今上庸县。”《正义》引《括地志》云:“房州竹山县,本汉上庸县,古之庸国。”可知庸为现在的湖北竹山县。“杨粤”,当指杨水一带的粤人。《水注经·沔水》说:“杨水又北迳竟陵县东北,西迳杨水,谓之巾口,水西有古竟陵大城,古郧国也。”地在汉水中游以东,邻近郧国。罗香林谓杨粤“非汉水中游一带莫属”与《水注经》所指地望正相符合。熊渠所至之鄂,张守节《正义》引刘伯庄云:“地名,在楚之西,后徙楚,今东鄂州是也。”刘伯庄所指“在楚之西”之地名,位于今河南南阳境内,称“西鄂”并非“鄂”。先秦时南阳一带先后有谢、申、武城、宛之称,无“西鄂”之名。西鄂为西汉置,当时湖北鄂州境内已有鄂县,故加“西”以示区别。《括地志》云:“武昌县,鄂王旧都。今鄂王神即熊渠之子神也。”此武昌县即鄂州市。顾祖禹《读方史舆纪要》卷七十六武昌县“鄂州”条说:“本楚邑。《史记》熊渠当夷王时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又封中子红为鄂王……秦置鄂县,汉因之。”屈原《九章·涉江》“乘鄂渚而反顾兮,”洪兴祖补注:“鄂州,武昌县地是也。”从西周时期“安州六器”中的中觯、中甗两青铜器所记载的周王南巡之处,有唐、厉、噩等诸侯方国,事在熊渠“至于鄂”之前。可见西周至战国时期长江中游有名“鄂”之地。“秦置鄂县,汉因之,”当与此有关。《楚世家》明确指出熊渠三子所封“皆在江上楚蛮之地”,鄂地当然不应排斥于“江上”之外。据此看来,熊渠当是由“甚得江汉间民和”的荆山出发,首先西伐庸,后又击汉水中游的杨粤,最后出汉水下游抵近鄂境。

    熊渠虽兵入鄂境,但并未长期占领鄂地或暂未占领鄂地。因为当时的楚国还是处于扩疆灭国的初期阶段,而鄂却是一度与周王朝分庭抗礼的赫赫之邦。据青铜礼器《禹器》铭文记载:“鄂侯驭方率南淮夷、东夷广伐南国、东国。”楚很难在鄂立足久远,当然更不用说征服族大势众的杨粤了。熊渠封中子红于鄂所处的时期,为西周晚期至春秋前期,熊挚红的封地是否在今鄂州一带?与文献所指之鄂在时代、地域上有何区别?下文将提出讨论。

 

二、鄂国与古越族的历史渊源

 

    典籍中的鄂、咢等,金文中写作噩,是南方一个大国的国名。鄂国称侯叔、季,可知其族有侯、叔、季三支。它在商王朝时期是雄踞南方的一个侯国,与商王室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史记·殷本纪》记有:“以西伯昌、九侯、鄂侯为三公。”

    西周前期、鄂国的君主具有侯的爵称,其地位在一定的时期内比楚国君主还要高。从青铜礼器《噩侯驭方鼎》的铭文记载得知:周王南征角夷,自征地返回到祛的地方,噩侯驭方献礼并宴享周王,又陪同周王行射礼。周王亲自赏赐给噩侯玉、马、矢。驭方拜谢周王,并作此宝鼎,留给子孙后代。从这篇铭文分析,当时噩国与周王室的关系是很好的,并与周王室保持着宗主关系。因而在周王征伐角夷的返回途中,噩侯驭方亲往祛地恭候迎接,献礼设宴。周王显然也很重视噩国,因而亲赐驭方财物、弓矢、马匹。噩侯驭方也以此为荣,作器以志纪念。

    西周晚期,周王室日渐衰弱,噩国的力量却不断强大。但由于噩侯率南淮夷、东夷叛周,并被周扑灭,噩国就从历史舞台上逐渐消失了。从宋代和1942年陕西扶凤出土的两件形制、铭文基本相同的噩国青铜器《禹鼎》铭文:“呜呼哀哉!用天降大丧于下或!亦唯噩侯驭方率南淮尸(夷)、东尸(夷)广伐六或、东或、至于历内。王乃命西六师、殷八师:‘扑伐噩侯驭方,勿遗寿幼’……”。从这段文字的内容分析,大约在噩侯驭方所记于祛地恭迎周王并受周王赏赐之事后不久,噩国与周王室的关系出现了逆转。从禹鼎铭文的记载证实,噩侯驭方向周王室发动的这次反叛活动,声势是很大的。他不仅动员了本国力量,而且率领南淮夷、东夷,从东、南两个方向向周的南国、东国进攻,并一度取胜,抵达“历内”。这一行动引起了周王室朝野的恐慌,因而铭文出现了“呜呼哀哉!用天降大丧于下国”的惊叹。周王不得不动用他的精锐部队西六师与殷八师前往征讨。这场战争打得相当艰苦,周人虽然派大军压境,却未能很快获胜,故后来又命令武公派遣禹率百乘之师前往督军助战。禹鼎铭文中两次强调了周王关于“扑伐噩侯驭方,勿遗寿幼”的命令,足见周王对噩侯驭方与南淮夷、东夷发动的这次叛乱是决意要予以讨平的。这次战争最终以俘获噩侯驭方而结束。这一结果,对周王朝来说,不仅打退了这次大规模进犯,也铲除了它在南方的一个心腹大患;对噩国来说,因周王下令“勿遗寿幼”,噩国公室的老老小小,大概在这次战争中均被斩尽杀绝,噩国从此被灭亡。此后,噩国不再出现于史籍,铜器中也不再见到比噩侯驭方鼎等这一时期年代更晚的铜器了。

    大约与噩的势力从南方消失的同时,强大起来的楚国迅速占领了噩国原来的地域,成了南方大国。

    “鄂”与古越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古越族,又统称为“百越”。“百越”一词,首见于《吕氏春秋·恃君篇》:“杨、汉之南,百越之际,敞凯诸夫风余靡之地,缚娄阳禺次兜之国,多无君。”虽然我们还未能对“百越”进行系统和科学的论证,以确定它是一个民族的共同体,但可将其视为有关亲缘关系的古越族各支的总称。从有关史料的考证中得知,百越分布的地区囊括汉水以南地区,当包括今鄂州、黄石、大冶及鄂东南一带。

    上文曾述及到的楚王熊渠“兴兵伐庸、杨粤(越),至于鄂。”熊渠所至之鄂,应如张守节《正义》引刘伯庄所云,即东鄂。东鄂之疆土,大约包括今鄂州至黄石、大冶一带,这正是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所证实的古越族聚居地之一,足见东鄂不外乎越人所建。刘节以《史记·殷本纪》中鄂侯之“鄂”,“就是《噩侯驭方鼎》之噩,正是两栖类的鱷(鳄)。”熊渠伐杨粤所至之“鄂”,可能也是鱷鱼之“鱷”。鳄在古代曾被称为“蛟”,是龙类的一种。《汉书·五帝纪》说:元封五年(公元106年)冬,汉武帝“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颜诗古注曰:“许慎云:‘蛟,龙属也。’郭璞说其状云:似蛇而四脚,细颈,颈有白婴,大者数围,卵生,子如一二斛瓮,能吞人也。”显然,这蛟就是杨子鱷。吴越民族断发文身,象蛟龙之状。它们的龙,正是包括杨子鱷(鳄)在内的。东鄂之所以称“鄂”,或许正因为它为越人所建,而越人则恰是崇拜杨子鱷(鳄)的。

    《说苑·善说篇》记载鄂君子晰游于江上,与榜×越人交欢尽意,这也足以证明东鄂确实有越人。

    从《史记·楚世家》等文献分析,熊渠伐杨越至于鄂,鄂(东鄂)也在杨越范围以内,而不似与杨越骈列。

    如果以上说法成立,我们就可以这样理解,东鄂是古越族中杨越“种姓”所建之方国。黄石大冶铜录山和鄂州的部分古铜矿冶资源,正是那时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是制作兵器与青铜礼器、生活器皿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和生活物资。历史上曾吸引熊渠领兵攻占东鄂,大概就基于这有着巨大魅力的铜矿。

    春秋早中期,楚自从牢固地占领了古鄂和杨越以后,它就如虎添翼。顾炎武在其《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说:“周命楚子熊辉镇定夷越。其后吴避越,越避楚,其子孙皆遂蛮僚”《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记载:“及楚子称霸,朝贡百越。”百越包括杨越在内,在向楚王贡纳的百越中,当有杨越在列。近年在鄂州、黄石及大冶的春秋战国楚墓中所出土的文物,如1977年在鄂州市鄂钢M94、M106出土两件陶鼎“扁圆腹,平底,方耳微外撇,盖呈弧形”。又如百子畈M3一件青铜鼎“器壁较薄,三足聚于底部,盖上施有不连续的蟠螭纹和几周弧纹。”反映出了越、楚、鄂文化的渗透现象。

 

三、鄂王与鄂王故城遗址

 

    鄂王,系指楚国君熊渠受周王室之命,率兵入侵鄂国以后,为了建立根据地,达到长期占领鄂国地域的目的,而封他的第二个儿子熊挚红为鄂王,并都于鄂,开始筑城、建都。《史记·楚世家》记载:“熊渠卒,子熊挚红立,挚红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谯周在《古史考》中认为:熊延弑而自立,未为可信,只因为熊挚红有恶疾,不能称王,熊延自然而然代立。王国维在《夜雨楚公钟跋》文中认为:熊渠死后,熊挚红虽嗣父位,但仍居所封鄂地,不居丹阳。

    鄂国何在?熊红受封于鄂,建都又在什么地方?鄂王故城与之有何区别、联系?

    西周前期的噩国在那里?郭沫若指出有三处:一即今鄂城;二指在今山西省乡宁县;三在今河南省沁阳县西北。目前。主河南南阳说与湖北鄂城说的相持不下。

    关于鄂国的相关地望问题,近年来,不少学者著书立说,认为西周姞姓鄂国,多指故地在河南邓县的西鄂。这种观点是以唐代张守节著《史记正义》中的说法为依据的。《楚世家》《正义》说:“熊渠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刘伯庄云:地名在楚西,后徙楚,今东鄂州是也。’ 《括地志》云:‘邓州向城县南二十里西鄂故城是楚西鄂’。又说:“熊渠封其中子红为鄂王(《括地志》云:‘武昌县,鄂王旧都。今鄂王神郎熊渠之子神也)”。《正义》先引刘伯庄的东、西鄂之论,又引《括地志》为其佐证。释《楚世家》文。实在是对太史公文章的误解。认真考证这段文献记载,楚人兴兵至于鄂,进而封鄂王,上下文意一贯,当系一事。所谓鄂,即指东鄂(今湖北鄂州市。只不过古今地域概念范围发生了变化)。至于西鄂,实与太史公文中所指无干。鄂本非楚地,楚人恃武力征伐据之。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六说:“《史记》当周夷王时,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又封中子红为鄂王。张氏以为南阳之鄂,误矣。时楚未能逾汉而北也。”即所伐之鄂必非西鄂实乃东鄂。

    鄂王故城遗址,地处咸宁、武昌、鄂州、大冶四县交界之处,原属鄂城县马迹乡,1958年划归大冶县管辖。《武昌县志》(即鄂城县志)云:“鄂王城在县南(按当作西南)一百二十里,周夷王时,熊渠封中子红于鄂。”《舆地纪胜》按《名胜志》引《九州记》曰:“鄂王城在县西南二里马迹乡。考马迹乡在县西南一百二十里,距府治一百八十余里,与寰宇记所称在州百八十里正合。今遗址关门石尚存,土人呼其为鄂王城。其为楚封址无疑。”

    据初步调查与勘探,城址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东西长约500米,南北宽约400米,城垣总周长1533米,面积约112,500平方米。城址西南部较高,东北部较低,城垣最高处为4.5米。初步探明东垣北部和北垣有城门二处,宽12——15米,东垣外高河港、西垣外护城河与梁子湖、樊湖水系勾通。城址以东是一片开阔的平畈,西、南、北面为丘陵台地,素有粮仓之称,水陆交通便利,乃军事要冲之地。从城垣的夯筑断面观察,夯层约10厘米,其间包含有陶鬲、豆、盆、罐及板瓦、瓦当等东周时期遗物,据此,其筑城年代应不会早于东周。再从鄂王城城址城垣平面结构来看,其城东北角、西北角、西南角均呈切角形,这种建筑形式与江陵楚都纪南城十分近似,而楚都“现存规模宏大的纪南城城垣形成于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参见《楚都纪南城考古资料汇编》)。鄂王城形成的年代应与纪南城相当,即春秋末至战国早期。到目前为止,城内尚无西周时期文化遗物发现,因此,可以断定这座城址不是西周时期楚熊渠所封中子红之故城。

    春秋末至战国初年,楚王是否封王于鄂?暂无资料依据,无法考证。战国中期,楚怀王曾封鄂君启于鄂,1957年安徽寿县出土的“鄂君启金节”,是楚怀王六年(公元前323年)颁发给楚国大贵族“启”的。据黄盛璋先生考证:“鄂君封地之鄂只能是东鄂,可无庸疑。”这里说的东鄂,指的便是今鄂州市(古代包括黄石、大冶一带)。鄂君启既封鄂,其故城在何处呢?原鄂城县博物馆在《鄂城楚墓》报告中论述:“楚《屈原·九章》云‘乘鄂渚而反顾兮。’刘子政《说宛》:‘昔鄂君乘青翰之舟,下鄂渚,浮洞庭,榜人拥节而歌。’‘鄂渚’即樊城樊湖。”认为鄂君启之故城必在樊湖附近。黄盛璋先生的《再论鄂君启节交通路线复原与地理问题》一文指出:“马迹之鄂王城,《土俗编》仅以为故鄂之都邑,未必为国都,如为楚子红始封之都,则后来亦当北徙至江边今鄂城附近(有人依据出土的噩国青铜器及其地望考证,认为熊红之鄂应在随县与鄂城之间,即汉水下游与长江合流之处)。战国之鄂据屈原《涉江》之鄂渚,必沿长江……。”鄂王城濒临长江、樊湖,与上文关于战国之鄂必沿长江或樊湖的论证是相符的。同时,与鄂君启受封的时间、交通路线、地理位置亦相吻合。故此,我们认为:现存的鄂王城是鄂君启受封的故城,也是人们常说的战国之都。

 

                            

                                                         2002年8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