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 水谷隼精彩乒乓球:《活着》:“乌金”淘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6 13:01:45

“乌金”淘客

邬志斌 图/文(媒体转载须经腾讯网及作者授权)

贺兰山里的大型露天煤矿,出产优质原煤——太西煤。随着煤矿的发展,采掘技术的完善,原煤产量不断增长,与之伴生的洗煤业也日益兴旺。而处于洗煤行业末端的“土法洗煤”——两个人,三四口大铁锅,用铁铲搅拌,筛子打捞,就是全部设备与流程——这种最原始的、全凭苦力从产生以来到现在没有丝毫改进的活计,在矿业生产走向数字化、自动化的迅猛势头下成为真正的“夕阳衔山”的行业。不过,只要凭力气还能挣一点钱,总能吸引别无技能的底层苦力。近十年,来自宁夏、四川、山东、河南、安徽、河北、新疆等地区的土法洗煤者聚集在此,从大量煤矸石和矿渣中淘洗“太西乌金”。

今年55岁、来自辽宁抚顺的王凤英负责管理矿区边的“月俊洗煤厂”。几十年前,她的老家也用土法洗煤,如今在这里她看到的依旧是土法洗煤。她介绍说:“通常一铲车煤有1.7吨,需要用150多锅才能洗出优质煤,洗煤用的水是周边的生活废水,洗好一铲煤,厂里按450元现金收购”。

月俊洗煤厂的老板马月俊是矿区土法洗煤的开创者。他从2001年开始做洗煤生意,最初厂子里只有两个从东北招来的洗煤师傅。2008年那年洗煤能挣钱,于是第二年,整个矿区从外面一下来了2000多人。当时都租不到房,一间几平米的房子,房租从每月50元涨到了150元。厂子最好的时候工人有300多人。今年,周围的洗煤厂大都改成了小型机械洗煤,只有一百多人还在用大锅土法洗煤。

在这里的洗煤工最常见的是夫妻、父子、兄弟搭档洗煤。田金粮今年65岁,是宁夏海原县官桥乡马湾村人,回族,带着老伴在这干了8年,他说,“下苦人最怕得病,怕儿子上学、盖房、娶媳妇、红白喜事,很怕这种大锅洗煤的活计没有了。这里两天结一次帐,到别处干怕没有这么利索的结账。而且,上了岁数手里捏着两个现钱也觉得踏实。”在洗煤期间有一年,老田想挣大钱,跑出去与人合伙修路,结果白干了一年,又灰溜溜回来接着洗煤。

在采访的几天里,正好碰上穆斯林的斋月,老田白天不吃不喝,每天从早晨5点干到晚上8点,问他受得了不,他说“可以”。 “可以”这个词就是他的口头禅。开斋节那天,煤厂老板的儿子马小平开车带大家去白芨沟清真寺做了礼拜,回家时车上没见老田。中午时分却看见老田坐着班车下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只请阿訇宰下的鸡,他是想过开斋节美美的改善一下伙食。

老田是地道的宁夏人,聊天时却操着一口的乌鲁木齐卖羊肉串的新疆普通话,这是因为他14岁就去新疆,在那做过七八年卖菜卖米的小生意。家人说老田是个有故事的人,闲不住,闲了难受!

刘学龙、刘学虎兄弟俩和老田是一起出来的同乡。在刘学龙16岁那年,他们的父亲生病又赔了生意,为了偿还贷款,哥俩来贺兰山上山洗煤,由妹妹在家照看老父亲。他们每年从3月份化冰的时候干到11月份结冰的时候,能带回家8万元,“家里十来亩旱地养不住一家人,盖房子、娶媳妇都是靠这挣下的。”“山里娶个媳妇要七、八万,又买了点地,挣下钱是为了还账。”来这出苦力的洗煤工家里大多数都有债务负担。

来自河南驻马店上蔡县韩寨乡的王富民,今年46岁,在这已经干了5年,“我家的房子是钢筋水泥的圈梁小二楼,乡亲们看我挣钱,陆陆续续有30多个同乡来这。”老王去年打算干到年底给大儿子娶了媳妇、盖了房就不干了,可是今年不但他又来了,还把老婆也带了过来。他说,“自己挣的钱花的舒心,有事也不用借钱,年底回去就抱孙子了。”问他明年还来吗?他说:“不出来又能去干啥,靠那点地养活不了全家,小儿子上高中,也要用钱,再挣点给小儿子准备上。这个暑假小儿子上山也来这里和我们干了一个假期,回去给我发短信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上山他受了教育。”老王的愿望就是趁自己还有把力气挣点本钱,过几年回家开个小店。老王的双手看了令人震惊,像生了锈的出土文物一样。

老板马月俊感叹着,“随着机械洗煤业的发展,土法洗煤逐渐退出这个行业,我不是没有能力上机械洗煤,机器一来,这些人就没了营生,让他们干啥去?他们跟我一起干了这么多年,不忍看着他们回去受穷。在这里勤劳可以脱贫致富,至少也要比那些等、靠、要的懒人强”。洗煤工们也期待着这个行当能再多留存几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