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乡村教师的苦乐年华

山里孩子封闭的心灵被打开了

    湖北蕲春县，23年来，汪金权老师一直坚守在贫困山区的教育第一线上,他生活简朴，几乎把所有的收入都用来资助贫困学生。

    CFP供图

    湖北省教育厅提供的资料显示，在服务期满的2004届~2008届的8000多名资教生中，有超过一半的人选择继续留在乡镇任教，其中的很多人已从同事成为夫妻。

    他们的出现，终结了湖北乡镇学校教师中基本没有第一学历为本科的历史，并大都担任语文、数学和英语等主课教师。

    “在农村教育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像及时雨般的来了，有学识，面容鲜活，为死气沉沉的学校带来了很大的活力。”麻城市黄土岗镇中心学校校长陶自文说，全镇的学校曾经连续12年没有进一名专科生，如今，有16位具有本科学历的资教生正躬耕于此。

    乡镇中学的老师年龄创了历史新低

    被群山和农田环绕的孙冲中学从外表上来看，就像一所处于衰败中的学校，但资教生们却在这所外貌和20年前比起来没有多少变化的中学，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成绩。从大家在乎的升学率来看，曾经每年有数百名毕业生的孙冲中学从未有一人考进县一中。但在资教生的带领下，年年都有学生进入该县的最高学府。还有数人竟被闻名全国的黄冈中学录取。这所生源锐减的中学今年只有94名毕业生，其中9人成为县一中的新生。

    2004年，从孝感学院园艺专业毕业的李利琴和另外3名资教生来到这里时，学校有40多位只会用当地方言教学的老师，平均年龄47岁。如今在上课的27位老师中，有18名资教生，师资的平均年龄创下历史新低：31岁。校长、两位副校长和一名教导主任皆由资教生担任。

    对那些除了方言，很难再听到其他语言的农村孩子来说，有一天学校里突然出现一群讲普通话的大学毕业生，而且会在这里至少待上3年，他们会感到多么新鲜和惊喜。事实上，这些人的到来，打开了山里孩子封闭的心灵和世界。

    2010年10月27日，英国特色教育联盟的3名客人来到偏僻的蕲春县白水中学，其中有一位毕业于牛津大学的博士，他是英国的一名小学教师。这是白水中学第一次迎来不同肤色的客人。学生们欢呼雀跃，跟在“老外”身后，面露惊喜和好奇。更让他们兴奋的是，外国老师还在那里上了几堂课，课堂的活跃程度远远超出当地教师的想象。

    这3名客人是受白水中学副校长何欢之邀而来。作为一名表现出色的资教生，何欢在2009年和另外20多名资教生一起获得了湖北省教育厅资助去英国学习考察的机会。

    当周亮在教室里播放他在英国拍下的视频时，80多名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他的电脑周围，下课铃响也赶不走一个人。他向这些中学生描绘了令人向往的英国中小学的教学方式：没什么作业，上课时还可以到处乱跑。

    农村孩子的天赋不亚于城里孩子

    李凌让她的学生第一次听说了圣诞节。她到麻城市黄土岗镇中学的第一年，以晚会的形式把这个西方的节日带到了一群乡村娃娃面前。

    她只是确定了晚会的时间，和同学们一起布置了场地，其余的就全部交给学生负责了。这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晚会，吸引了其他班级的同学前来观看，有本地老师受此启发，几天后在自己的班上组织了元旦晚会。

    在农村的学校里，资教老师往往是支撑各种活动的主体。黄土岗镇中学的元旦晚会，因为节目内容的丰富，从2008年起成了全镇中小学、幼儿园的孩子们期待的节日。晚会在一所小学的操场里进行，还吸引来不少村民。在白水中学，资教生的加入，使得以前的体育运动会变成了现在的美育节，新增了美术展和晚会等内容。

    一些中学建成的多媒体教室，在资教生出现之前，基本发挥不了应有的功能。现在，它们成了很受学生欢迎的对象。本地的老师也开始向资教生请教，“如何使用多媒体这个东西”。

    另一种令人欣喜的变化也在悄然出现。张雯和男友都在白水中学任教。为改变那些敏感、自卑、学习成绩差的农村学生，张雯所做的尝试，是成立书画、手工、朗诵、舞蹈、围棋等各种兴趣小组。“不是每个学生都适合读书，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优势。”她说。

    她发现许多农村学生其实都很有天赋，并不逊于城里的孩子。一名男生的画作被贴在了教室的墙壁上，供大家欣赏，后来，他的画还在全校展出；一位平时颇遭几位任课教师讨厌的女生，擅长用医院废弃的药瓶、输液管和竹子做成风铃，现在教室里正挂着她的6件作品；一个学生在围棋比赛中（这里所指的“围棋”是来自河里的鹅卵石）得了第一名，他因此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这些曾经因成绩不好待在学校“就像坐牢一样”的学生，如今连放假都愿意在学校多玩一玩。

    实际上，当学生们开始喜欢学校的时候，其学习的积极性也就调动起来了。张雯只用了一个学期，就让这个热衷于各种兴趣小组的班级成绩，由之前的年级最后一名跃升为第一。据说这个50名学生的班级里有40多个“官”，他们每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小项目。

    “我希望帮助他们大方自信的承认‘我能行’，当他们长大后，能对初中的生活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张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