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盖先官网:烟尘散尽是余生

我要怎样打开荒芜了已久的心园？穿越那道上了锁的铁篱。

                                                                                 ——题记

尘烟散尽是余生

（仅以此文纪念我这尘烟散尽的余生。）

作者：莲心碎萍

一、水生水逝总关情

说起来，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它只是母亲信口开河的一个玩笑话，却令我那颗小小的心灵着实费了一些琢磨，一直到折腾到了我的少年时代。

幼年，一直对自己来的来处甚是好奇，我从何来，这是一个大大的难题。能解开这个谜的必定是那个我叫之妈妈的人。

于是趁每一个空当儿，都要缠在母亲身边，问同一个幼稚的问题：妈妈，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母亲听了，每次都是一笑，除了回答，‘我把你带来的啊’，要么就是‘你长大了就什么知道’。可等我长大，那要好多年啊，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于是，每次都要重复复向母亲提这个话题，终于那天，母亲被我逼得没办法，告诉了我。

听到这个答案，我很是吃惊，我居然是从泉水里出来的。没错，母亲是这么说的。她说，有一天啊，我路过一个泉水边，看见你在水中，于是，就把你带到我家啦。

终于得到了答案，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心里一千遍说着‘我从水中来！’‘我是水中来的吗？’围绕这个问题，经过很多遐想，忽然想到，是啊，我应该是从水中来，我的名字里还有一个‘泉’字哪，找到这个共同点，总算笃定了我是从水中来的这个答案。

可是小小的心，又敏感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从水中来的，那是不是就代表了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女儿。想到这，幼小的我眼眶湿润，眼睛红了好久，却再不敢向母亲提出这第二个疑问，怕一但落实了这个想法，就真的证实了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那样的结局是是那颗小小的脆弱的心脏再也无力承担的。于是，在不断的疑猜中度过了我的童年，即始终不敢再去探究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

生活在那个年代，那个封闭的环境里，单纯而简单的我，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路径，不过，在我的童年结束后，上了小学的我，发现自己长得真的和母亲很像很像，心里一块石头似乎落了地。后来，通过学习知识，才恍然知道，人怎么可能在水里生存。

后来和母亲提起这事，母亲和妹妹们都把这事当成笑话，说了很久很久……

其实这个笑话并不是一点影儿也没有的，只因为那时我们那里有地名叫‘泉水’确实有一眼泉水，清洌透澈，泉眼长年往如涌水，只是现在如何了，已不得而知。

再往后，恰好起了个网名叫‘莲心碎萍’这莲也好，萍也罢，具是水中之物，于是，我也乐得将自己说成是水中客。更何况女人十月怀怡，婴孩孕育于羊水中，便确如水中来一般。

我常暗想，我来时，经行水路，那去时呢，却应该走哪条路？

 二、我的特殊待遇

家中共有姐妹四人，隔壁于姨就经常叫我们四千金。于是，大姑娘、二姑娘……依次排开，按照常理来说，做大姐的，要礼让妹妹，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时起，我似乎总是那个在姐妹中拨尖的人。

拨尖，用东北话来说，意思就是喜欢事事占先，不管什么好事，总是第一个选择，包括吃的穿的用的，总要我先挑了，才轮到我的三个妹妹。这种现象就在过年分岁钱上也很明显地体现出来。

爷爷尚在的那些个日子里，每年过年，爷爷总是坐在炕头，然后把我们四个姐妹叫到眼前。这是例行的过年分岁制度，爷爷活着的时候，年年如此。

那个时候分岁，不像现在动辄千八百的，那时只有几角钱而以，就是那种老式的毛票子，一角二角五角的那种。但是不一样的是，妹妹分到的，都二角钱，而轮到我，都是一张五角的纸币，年年如此。

起初，我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渐渐觉得我的岁钱总是比妹妹的多出一半还多，这是为什么，我却总也不弄不明白。

这也罢了，好吃的，也总是仅我。那时家里生活不宽绰，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吃穿，家中自己养的几只鸡，我总是能得到允许，吃一个鸡蛋。做法很简单，就是把鸡蛋打在一个抹了一点油的铁勺里，然后放在炉子上烤，铁导热快，一会儿鸡蛋就熟了。妹妹们眼巴巴看着我吃下这个鸡蛋，只能直咽口水。我却并没想到什么，只管自己吃得痛快。完全忽视了眼前这些比我小很多的小妹妹们。

这且不说，父亲参加先进代表大会后得到的日记本、钢笔之类的奖品，百分之百都收进我的口袋，成了我独享的财富，我用一种炫耀的姿态，只许妹妹们看，不许摸，然后就急着收藏进我的百宝箱中。

一切的不平等事情，在我能独立思考的时候渐渐显露出来，我自己也发现了这些‘不公平’的原因却不能领会。直到妹妹们一个一个长大，面对距离，我似乎才领会到这其中的深意。然而具体导致这种后果的原因也并不十分明确，据母亲说，我小时体质弱，总在不停地生病中度过，当我能好几天时，母亲喘口气并欣慰地说‘这段时间还挺好’，准在她话音没落多久，我又气势汹汹地病了。把个母亲吓得再也不敢说类似的话。

时光流逝，辗转于这滚滚红尘之中，我却没有太多的能力来补偿我的亲人。只愿岁月静好，祝我的亲人们一世平安吧。

三、  从习惯黑到习惯独行

记得有一首词中有这么一句：更阑人静月侵廊。 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 这是苏轼的《虞美人》词中的一句，每次读到这句，不由得情肠百转，辗转思量。

还一直喜欢听那首《妙玉独行》，那竟宛如自身写照。字敲至此，略觉矫情起来，沉吟再三，仍还做此结论。

想世事无常，人生多则百年而以，这期间却有多少路要自己独行！独自面对风雨，前路漫漫，亲人不会永远相伴。注定了总有一日，要一个人喁喁独行，如临夜月或空无一人的街道，那种孤单落寞是一种深度的承受，而人的肩，是否担得起这份沉。

曾经一度怕黑，一度怕一个人度过长夜。那时，多半是父母回乡探亲，家中我就成了一家之主，要负责妹妹的吃饭睡觉等诸多问题，掌握钱和权，还要管安全，天将黑未黑，先将家中门窗一应事物上锁，然后逐一查看是否关妥锁严，当真是事无巨细，一应得照顾到。

姐妹几个窝于一屋，点亮灯，很晚仍不肯睡。这还不是最难，难的是夜半起夜，这种事并不能集合大队伍，只能一个人乍着胆子，小心翼翼，开了门去，东张西望，妄图从一片黑中辨别出有危险，其状如今想起，真真是笑死人了。最后仍要走出第一步去，必须解决问题。有时，会陡然看见墙上一个黑影，顿时吓得妈呀一声，夺路而逃，然后插上门拴，心脏兀自跳个不停，像揣个小兔子，不肯安歇。平息良久，才去回想，哑然想到，那定是自己的影子，被外面的暗光映在墙上，上演了一出自己吓自己的闹剧。

及至渐渐大了，明事懂理，学会尊重科学，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增多，慢慢就适应了黑。适应了黑，也就慢慢适应了独行。很多次，一个人夜里独行，和月亮或星星结伴，竟能自然而然地吟出几句小诗，有了诗伴，独行也并不那么孤单了。

这小意义上的独行，却也见大境界的。 而始终萦怀的，莫过于无处讨个满怀的拥抱，如挚爱般来得热烈圆满。于我，是终生坐化于水中，为冰镇寒浸的冷。如少年之怕黑，终得了个黑；怕孤独，仍是不得逃脱。

如果要用一种意像化的事物来点染，譬如像一园子花，总有开落，却仍须有丝阳光爱抚。我之独行，于渺渺尘世，终是中了独的毒。除了学会习惯，我还能做什么。纵是一万年，不过是个独行的调子。细思来，竟无何惧之处了。

四、尘烟散尽是余生

那天写篇字，我很快也很利落地打下这样几个字：我看见时光的眼睛里，开了一朵花，落了一朵花。

时光融化在时间里，而时间又是个不速之客。其实他像个上帝，还像个小偷，他给了我们青涩的少年时光，给了我们无忌的歌声，给了我的们懵懂的思想，还给我了们最美的一段属于花季的光阴。

然而，我们的一生无法预留。无法把一些美好保鲜，无法重复使用青春的一切便利条件。

时光仿佛就在隔壁候着，当梦想失守，时光就迅速占领属于他的阵地，剥夺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的美好的。如果要换一个不美好的字眼，我们的一切就都是被他偷走的，可没人敢说，所有失去这些我都曾用珍惜使用。

当然，那些美好的花朵落了，还有一朵花也开了。那些花朵滋生在阴暗的墙隙里，要你用心的光亮去发现，发现了，那些花朵仍属于你，映着你的美，你的睿智，你的理性。倘使你无法发现，很遗憾，花朵永远藏在墙的缝隙里，永远不会被你发现。

我曾在开博之初中，在博顶上写下这样的四个字：诗梦人生。我的原意是用诗来装点我的人生，用梦点亮我的人生，后来我发现，梦容易变空，诗却更真实，梦就是那些烟尘，虚空而不可触摸，却常常使人陷入虚幻的空间里，而无法自拨。这导致了我看不到那些隐藏在墙缝隙里的花朵。因为盛开墙缝里的时光花朵，是用肉眼观不到的，只有用心，你才能触摸得到她的每一个花瓣，嗅到她的每一缕芳香。

也许我逃不开命定的谶语，终想把笑容露出再灿烂一些。于是，我把浮生里那些烟尘贴上一枚邮票，送上一趟永不返程的航船。我希望余生的每一朵花都在文字里盛开，开得或素雅芬芳或鲜艳无比。 

（心情文字，敝帚自珍，谢绝转载及引用。）

（请尊重作者的意愿，要知道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