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奥运钞35连体钞: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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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自王德槐先生”中国仙道之究竟一书”
道家功夫,讲求性命双修,大体说来是唐以后的事,如从历史上看,可说是受了佛教进入东土,尤其是禅宗兴起后的影响,事实上「性」是甚么时至今天,仍是人言人殊,还没有-个为众所共认的定义。
道家讲究性功,实从少阳一派开始,现在我们先来看看他们主张内容究竟情形如何!
少阳门下最讲究性功的,莫如全真一派创派人王重阳真人为传教五篇灵文作注时说:「天心者,妙圆之真心也,释氏所谓妙明真心,心本妙明,无染无着,清净之体,稍有染着,即名之妄也。此心是太极之根,虚无之体,阴阳之祖,天地之心,故曰天心也」。又说:「性者无中之有象,命者有中之虚无。命无性不灵,性无命不立。」重阳真人升遐后,马丹阳接掌全真教务,其金玉集也有:「学道来,常坦荡,除性命二字,别无妄想。」郝太古真人语录也有:「稍得薄缘,莫忘性命,能如此者,进道克日完成。」都强调了性与命的重要及其不可分性。而郝太古还认为:「修真之士若不降心,虽出家多年,无有是处,为不见性。既不见性,岂能养命。」他们不但把性与命连在一起,而且又把心与性摆在一堆。
及传灯录,至于祖师有击竹而悟者,乃形于歌诵诗曲,杂言三十二首,以附于卷末,期达本明性之道,俾同志者览之,则见末而悟本,舍妄以从真。其在「禅宗诗偈」序中还说:「欲体夫至道,莫若明乎本心。故心者,道之体也。道者,心之用也。人能察心观性,则圆明之体自现,无为之用自成,不假设功,顿超彼岸。」
法师,他是台湾目前少数的禅宗大德之一。而更难得的,是他就「心」与「性」问题,站在禅宗的立场上给我的一些解释。
至于「性」呢!老和尚解释:「性就是空性,也就是空的意思。」我想他可能是引用「缘起性空」的说法,来作这样的解释。因此又问他:「既然性即是空,但佛门中人却又常说:『真空不空』。或『真空妙有』,真空既然不空,而且另有『妙有』,又何以言空?」老和尚一听笑着说:「空若一无所有,即是顽空,而非真空。」接着他又引述道德经第二十一章中一段话来描述真空不空,真空妙有的现象,他说:「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论性命
(原文刊于《七真祖师列仙传》篇末,作者未署名,震阳子摘录整理)
命无性而不立,性无命而没依,双修性命是真机,佛仙炼精出世。
堪笑痴呆孽种,放荡骷髅蠢姿,连累性灵下何鼻,特为捧喝直指。
以下对正文逐句注释:
命无性而不立,性无命而没依,双修性命是真机,佛仙炼精出世。
1.命无性而不立,性无命而没依。命乃后天母血结成而为体躯。有体无性,如有屋而无人也;有屋无人而屋何用?先人先有性而后有命,先有人而后有屋。有性有命而为有人有屋,有人有屋而成事业。
想父母交感之时而成氤氲,是谓无极,父情母意,精血相抱而成。太极即是性命,逐月生形,由两仪而生四象,四象而生八卦。胎至十月满足落地,开口一声,性化为魂,命化为魄,落于后天脏腑之中。魂居于肝,魄居于肺,肝有三花,魄有七叶,故云三魂七魄。七魄,系三魂主之。
魂,喜生而恶死;魄,喜死而恶生。何以故?凡人一死,性赴阴曹,依善恶功过投生受报,生而又死,死而又生。生死之苦,惟脱生者如活羊剥皮,死者如滚油浇心,岂不痛哉!故魂只愿长生不死,免受生死之苦,以逃轮回之劫。魄者守墓,贪图祭享,魂去而无所管,由他放荡,故喜死而畏生也。
2.双修性命是真机。世间男女,只知逃命而不知修性,哪晓性命双修的功夫。殊不知,命是后天的血肉,无有不坏之理。故前云,命比屋,性比人。屋久必漏,久漏必坏,故人能修屋,可以久居得安。人不知修养,日久必衰,久衰必死。既前云性命化为魂魄,若不修炼,魂飞魄散,岂不可惜?
涵先生曰:“凡人若不修炼,有如螃蟹下锅,虽有七手八脚,不得其门而出。”孔子曰:“谁能出不由户”。若得了修炼工夫,修三魂而制七魄,三七合一而成大丹,一道灵光从正道大门而出,何莫由斯道焉!凡人欲要晓得修炼下手的工夫,必要访觅真师,有真传妙诀炼魂制魄,是谓性命双修之功也。
3.佛仙炼精出世。世人只知生男育女顺行之理,哪晓逆行成佛成仙之道。凡人母腹出胎,倒周堕地下来,先天元神化为后天识神,先天元气化为后天口鼻之气,先天元精化为后天交媾之精,是谓顺行。生男生女皆是父母精血,儿女长大,父母必衰,哪晓逆行成佛成仙之义。欲知此义,必要访求明师,指示逆水升天之诀。
前言先天化为后天,今言后天而返先天。即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而还虚无,是谓逆行成佛成仙之道也。可叹世人迷而不悟,贤者过之,愚者不及也。哪知三教圣人道成上天,虽得自在但悲念下民,故发流经书传世,欲教后人参悟书中之义。本来圣贤之典集昭然若揭,而人心之蒙昧视若故纸。玉皇心印经云:“持诵万遍,妙理自明。”今人知诵而不知持,诵而不持有如梦诵。故儒书云:“思而不学则殆,学而不思则罔。”世人不察其理,吾今剖明。
三教经书,引进入道之门。中庸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又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孟子云:“悴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心经云:“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玉皇心经云:“上药三品,神与气精。”又云:“出玄入牝,若亡若存,绵绵不绝,固蒂深根。”三教圣人俱教后人悟透此理,超出苦海,同享天福。
可叹后人不解其义,不能入学,反生谤毁,欺圣灭贤。这自是由己前衍横暴,甘堕苦海,是为天地之罪犯也。吾今奉劝世间男女回头自想,三天诸佛俱有度人之心,并无责人之意,故教人炼精出世,同登彼岸耳。
堪笑痴呆孽种,放荡骷髅蠢姿,连累性灵下阿鼻。特为棒喝直指。
4.堪笑痴呆孽种者。可叹男女众等,昏迷不醒,造恶如山,作孽似海。好意劝他,非但不信,反起谤言。有如雪上加霜,冷水浇冰,愈积愈厚,何以得消?恶孽造满.三寸气绝,无常到来,冤鬼索命,可能逃乎?
5.放荡骷髅蠢姿者。有等无耻男女,由己之性,不习正理,惯行邪僻,妖娆打扮,引动邪心,男色诱女,女色诱男,男女相诱,自为得意。岂知阳有阳律,阴有阴法,阳律可避,阴法难逃。吾劝世间有志男女,急速回头,改恶从善,可逃可避,以免上天之震怒也。
6.连累性灵下阿鼻者。接上言所言,无耻男女,不习正礼,专图邪淫;贪口腹、杀生灵,损人利己;种种不善,多造无边罪孽,岂可免哉!
吾今指明,你等男女回头细想人为苦恼之本,眼耳口鼻为招衍之门。前云性命化为魂魄,魂魄居内,眼耳鼻舌在外。即眼耳鼻舌招衍造罪,何故要性魂定罪受刑?凡人一死,眼耳鼻舌俱闭,一灵性魂,无常引见君,孽镜台前分明善恶,所行之事一一照见,依罪定刑。幻身造孽,要与性魂算账,细细思想,真真何苦?这叫作他吃肉我还钱,岂不被他所害,岂非是连累性灵下阿鼻也?
阿鼻即是地狱,阳间造孽,阴间受刑,牛马猪羊要性魂去变,眼耳鼻舌岂来管你,仔细想来,岂不悲哉?
7.特为棒喝直指。我佛慈悲,恐人不能回头,失落人身,特为发言直指,有如当头棒喝,真是我佛一片之婆心也。
余亦体我佛依法代言,指明相劝,使大地男女不昧天性,看破世事。名利犹如浮云,富贵似同幻梦,夫妻恩爱终有一日分手,儿女满堂大限到来不能替代,金银虽多难免无常不到。还该自省自悟,急早回头,访觅至人指示性命至理,得受炼魂制魄工夫。外积阴功消解累劫孽冤,内修妙果而证涅磐莲位。待候三千功满,八百果足,上天自有舟书下诏。如蝉脱壳飞升,朝参上帝,依功定品,赏赐五铢仙衣,金冠玉簪,永受天爵。九宗七祖,同享天福,永不投胎,再不下生。不生不灭,逍遥自在,三山海岛,随意散玩,极乐无疆矣。
借假修真妙最奇,炼魂制魄是真机。
恐人放荡无休息,故而直指作天梯。
论性命双修木,有根则荣,根绝则萎。鱼,有水则生,水涸则亡。是故必须培其源,以臻其善。灯,有油则明,油尽则灭。人,有气则活,气脱则死。是故必须养其性,而达其功。
是故,人欲期长生,必须「性命双修」,双修之法;须知,草木之萌芽也,略有折之,未有不摧残者也。禽虫之发蛰也,稍有戕之,未有不伤害者也。所以欲性命双修,而登极乐之邦者,必须修真鍊道,方得不生不灭也。修真鍊道,宜积善造功,始能至德至仁。
因而生命双修,必先固其源,守三宝:「精、气、神」而后可得,以夺天地造化之功也。
老子曰:「虚无之道者,以虚为旨,以无为宗,参禅养性而不倦,辟谷修心而不忘。」此乃老子对于「性命双修」之揭示,实不谬也。有诗为证:
诗曰:虚无之道是双修 固本培源愿可求
三宝守真不离远 长生性命乐悠悠
又诗:性命双修培本源 守真三宝可还元
参禅养性无思倦 立德造功可入门
人们为什么要修炼气功?多数人的回答是:强身健体,开发智慧,了明宇宙和人体的规律,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做大自然的主人。
这就涉及到气功修炼和人体科学的一个根本问题--性与命。
性命双修是气功修炼的根本法则,是勤修精进、直步上乘的必由之路。
翻开中外修炼史册,不论儒家、道家、佛家,还是当代气功界,凡修炼取得重大成就者,均遵循了性命双修的法则。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因此,性命双修是气功修炼的一条重要规律。
什么是性命?
所谓性,是人体的信息系统,包括人的思想、感情、欲望、思维、精神、意识等。
所谓命,是人体的代谢系统,指人的肉体。
性命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灵,性命互根。打个比方说,命好比是房子,性好比是主人。没有房子,主人就无处可住;反过来,没有主人,房子也就成了一所空屋,死气沉沉。植物人就是这种状况,命存性失,灵气全无。
古代修炼家及修炼典籍对性命及二者之间的关系作了精辟论述,至今仍给人以重要启示。
元代修炼家李道纯在《性命论》中说:"性者先天至神,一灵之谓也。命者后天至精,一气之谓也。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见解智识出于心也,思虑念想,心役性也;举动应酬出于身也,语默视听,身累命也。命有身累则有生有死,性受心役则有往有来。是知身心两字,精神之舍也,精神及命性之本也。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存,名其虽二,其理一也。"
明代道书《性命圭旨》说:"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谓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然有性便有命,有命便有性,性命原不可分;但以其在天则谓之命,在人则谓之性,性命实非有两。况性无命不立,命无性不存,而性命之理又浑然合一者哉!"
以上两者均对性命的内涵作了阐释,并对性命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密不可分的关系作了论述,给人以深刻的启示。
既然人由信息系统的性和代谢系统的命组成,既然性与命对人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在气功修炼中,就要既修性,又修命。此即谓性命双修。正如《性命圭旨》所说:"岂知性命本不相离,道释原无二致;神气虽有二用,性命则当双修也。"
不论道家、释家,还是儒家,凡修炼取得成就者,均是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进行性命双修的。
北宗道教全真派南宗五祖之一的张伯端说:"性命本不相离,道释本无二致。彼释迦生于西土,亦得金丹之道,性命兼修,是为最上乘法。"此处,他以佛教始祖释迦牟尼为例,说明了"性命兼修"为最上乘法。
我国佛教禅宗初祖达摩祖师对禅宗修炼开示弟子说:"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并指出了"二入"--理入、行入--修持法。理入,是以止观、观心的理论,进而悟道。行入,包括持戒、菩萨行愿等,是通过实际行动达到禅悟。显然,达摩祖师的理入、行入修持法,蕴含了性命双修的至理。
儒家经典《大学》说:"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在这里,《大学》提出了"格物致知"的修养方法。所谓"格物",是指即物穷理,即在具体事物上去参究事物的理;所谓"致知",是指扩展、充实知识。因此,格物与致知是认识过程的两个密切联系的不同阶段。这种修养方法,既强调客观实践,又强调心性修炼;既强调自身修养,又强调修齐治平,入世治世,蕴含着深刻的性命双修的道理。
总之,性命双修是一切修炼的唯一正确法则。然而古往今来,违背这一修炼法则,走入修炼误区的却屡见不鲜,他们空耗心力,空耗岁月,却修炼无成。这是"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的重要原因之一。
修炼误区之一:只重修性,不重修命。
持这种观点的修炼者认为:修炼就是修心修性,身体则无足轻重,身体只是"臭皮囊"。他们只练静功,不练动功,一门心思修心修性,对身体状况却不屑一顾。这样修来修去,但见其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病体缠身,甚至英年早逝!
对此,唐代道家"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一针见血地指出:"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敲爻歌》此处:"祖性"是指先天之性,"丹"指炼内丹,属命功。"入圣",即进入圣者的境界,即达到修炼的上乘境界。他指出,只修性,不修命,是永远无法达到修炼的上乘境界的。也就是说,只有性命双修,才能直步上乘。
一个修炼者,必须爱身惜身。尽管身体只是性的"房子",但没有"房子",性居何处?所以古人早就认识到这个道理,提出了"借假修真"的命题。所谓"假",系指身体比之于性,只是"房子",不是主人。然而虽然不是主人,离开身体又不能修真。所以,一定要爱身惜身,保持一个强健的身体。且不可把身体视为"臭皮囊",随便糟蹋;但也不可本末颠倒,把身体当成主人,对身体过于执著,形成"身见",这亦是修炼的障碍。
修炼误区之二:只重修命,不重修性。
持这种观点的修炼者认为:修炼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修性则无足轻重,身体健康是练功的唯一目的和最高目标。他们只重动功,轻视静功,只重健身,不重修性,他们不明白"性命双修性为本"的道理。这样练来练去,本性智慧得不到开发,强身健体也难以得到保持。
元极功法传统经典《元极秘》指出:"性命双修性为本,静修本性入圣灵。"这两句话包含以下涵义:一是练功须性命双修,既修性,又修命。二是修性是练功的根本。练功,强身健体虽然是我们要达到的目的之一,但这个目的仅仅是初步的。如同我们攀登泰山,强身健体仅仅是攀登到了中天门。修心修性、开发智慧的南天门、极顶才是我们攀登的更高目标。三是修性须静修,要重视静功的修炼。四是通过静修本性,达到"入圣灵"的上乘境界。
总之,修性是根本,修命是基础;重命更重性,借身以修真。修炼者要沿着性命双修的正确方向勤修精进,切不可堕入以上修炼的误区而不能自拔。
怎样在修炼中进行性命双修呢?笔者认为,须从以下三个方面认真把握:
一 动静结合。
即修炼中既练静功,又练动功;既练性功,又练命功,并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
所谓性功,系指以修性为主,调节人体精神信息系统的功法。所谓命功,系指以修命为主,调节人体身躯代谢系统的功法。性功以静功为主,命功则以动功为主。当然,在同一种功法里,也有静功、动功均有的情况。所以修炼者要慎重选择适合自己修炼的静功和动功,动静结合,性命双修。
修炼动功,在于通过姿势的导引,激发能量,贯通周身毫毛孔窍,疏通全身经络。中医认为:不通则痛。人体患病的根源在于经络不通。通过动功的修炼,疏通了人体经络,自可收祛病健身之效。同时,动功修炼还可为静功激发能量,为静功修炼奠定基础。
修炼静功,在于升华能量,开发智慧,提高修炼的层次。功谚云:"静里乾坤大,定中真慧出","定是慧源性命根,二六时中刻刻勤"。意思是说,练功入静后,别有一番天地,奥妙无穷;而静的高级阶段--定,则是生发智慧的源泉和性命之根,应当在每天的十二个时辰中勤奋修炼。可见,修炼静功是练功的主要内容,是修性的主要途径。
二 注重养德。
养德,是性命双修的重要前提。练功若不注重养德,性命双修则无从谈起。
道教祖师老子说:"重积德,则无不克。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功谚云:"德为功之母,百功德为先。""心纯功自正,德长功自进,功从德上来,德是功之本。""养德修功为正道,有功无德不圆成。""无德不称元,有德方化极。"
以上论述和功谚均深刻说明,养德对于练功,对于性命修炼都是至关重要的前提。
通过养德,人体性命就会得到良好调整,人身就会展现出一股浩然正气,人们的精神系统和代谢系统的平衡就会得到良好维系,故曰"德养浩然气"。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此之谓也。
一个道德高尚的练功者,可有效地调整自身与外界的信息场,实现与天地宇宙、自然万物的全息共振,接收并展发天地宇宙、自然万物的信息能量,不断提高功力层次。
三 内修清净心。
内修清净心,是性命双修的关键。古云:"平常心是道。"所谓清净心,即是平常心,即清清洁洁、明明净净之心,平平常常、淡淡泊泊之心。
内心清净了,就会时时做到"对境无心","事来则应,过去不留"。即是说,心不为环境所动,佛家叫做"如如不动"。事情来了,自如应接;事情过去了,则心中不留任何痕迹,决不执著、贪求、耿耿于怀或烦恼丛生。
清净心的这种高境界,古人有三幅联语作了深刻而生动的描述。
对联一是: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雁过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此即"事来则应,过去不留"的生动写照。
对联二是:
心似浮云常自在,
意如流水任西东。
内修清净心,就要像天上的浮云、地上的流水那样,无拘无束,无执无著,自由自在,无挂无碍,无为而无不为。
对联三是: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任天上云卷云舒。
内修清净心,须淡泊名利,对待宠辱去留,泰然处之,就像庭前花开花落那样自然而然,像天上的浮云那样舒卷自如。
内修清净心,须把练功融于日常生活中。功谚说:"平常心是道,功在日常中。""一日内,十二时,意所到,皆可为。"因此,一日内十二个时辰皆可勤奋练功,做到行住坐卧,皆在功中。
性命双修是勤修精进、强身健体、开发智慧的必由之路,是气功修炼的根本法则。遵循这一法则勤奋修炼,必将功德双增,性命圆融,智明慧生。 顾宪成之性命论作者单位: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
【内容提要】本文主要讨论顾宪成对于性、命二者关系的看法。“天命”思想在顾宪成的思想中很重要,认为这是学问的“大头脑”,是源头所系。他论性命主要依托于对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二条的解释。然他论性命与孟子之意甚相反,主张性命交关,孟子则主张区别性命。顾宪成之性命的含义与孟子不同,与程朱也不同,特别是命的含义差别最大。孟子犹以命为命数之命,为在外者;而程朱则逐渐转向以气质论命,把在外之命归于在人身之气质;顾宪成所谓命则为先于性者,为“天命”之命。性、命二范畴在他的思想中有着特殊的界定和重要性。
【关 键 词】天命/性/命/命数/气禀
顾宪成(1550~1612年),字叔时,号泾阳,著有《小心斋札记》十八卷等,明代后期著名的学者和社会活动者,主持兴复东林书院,勤于讲学,关心世道,具有重大的社会影响。顾宪成讨论性命,于其著作中甚为突出。按其所本,则由《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中庸》“天命之谓性”及《论语》“五十而知天命”数条之讲习而来。较之以往的论说,多发精义。性命之论,实乃顾宪成先天、后天与理(性)气关系之延续,但所论愈细愈切于人。
一、天命之谓性
《中庸》之“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为理学中论性之总纲。朱子《中庸章句》解释“天命之谓性”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此乃从头讲起,顺而下之,从天命而到人物之性,一方面说明性本自“天命”,一方面说明性为“天命”之具体。泾阳对天命如何而为人性,不甚感兴趣,他之分析“天命之谓性”,乃反而溯之,即由性讲回“天命”。这一思路,与他之重视“先天”追溯同一实质,皆为泾阳重视根源之证。
他说,“天命之谓性”,“这是吾人一个大头脑所在,应细入理会。”(《仁文商语》“问天命之谓性”条)可见“天命”问题,对泾阳来说至关重要,对此的理解,他应当下过很大的工夫。对于“天命”的领会,他自言自其少时便已受《论语集注》中“禘”说之启发。《集注》中引唐人赵匡(字伯循)之说:“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①”泾阳由此觉悟到,世间之人,无不有所自出,其所自出有近有远,始祖其远也,然不过为记载所可知,记载之前,仍有所自出,“禘之说直要透到这里”(《仁文商语》同上条)。天命之义,正如“禘”说,“欲识天命二字,须如此反复体取,方才有些端绪。”(《仁文商语》同上条)“反复体取”,也即要极本穷源,进而又进,不能止于相似。但就寻求始祖来说,有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天命”之追寻来说,却并不存在间距,“及识得时,又只在眼前,不隔丝毫。”(《仁文商语》同上条)此义待后论。
泾阳认为,《中庸》首章乃至全篇“吃紧只在天命二字”(《虞山商语》卷上“问天命”条)。首先,从《中庸》的结构上来判,该篇起句便是“天命之谓性”,结句又为“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中间也讲到“知天”、“配天”、“如天”、“其天”等等一些关系“天”的文字,用意“深切著明”,因此“天命”在《中庸》一文里的地位是很重要的。这是就著作的形式来判断。就著作的思想来判断,子思尤有深意。泾阳认为,子思著为是篇,乃是针对其时诸子百家论道之肤浅混乱而发的。诸子百家,各有宗旨,类举说,有未见道者,有见道而不见性者,有见性而不知源头者,有路向不差而株守者,总的说,不知源头者多,所以终是“各从自己意见揣摩”。以杨墨为例,墨氏有见于“兼爱”,故“以兼爱为道”、“以兼爱为教”;杨氏有见于“为我”,故“以为我为道”、“以为我为教”。泾阳认为“这个都不是性之本色,纵竭尽一生精神,成就了一个家当,亦只是阴阳五行活计。”(《虞山商语》卷上“茂才周伯钦”条)就这些学说来说,未必无是处,但因其与儒家之正统见解有差,所以非道理之正,也即不合理(性)之本然,所以泾阳目之为“阴阳五行活计”,也即统属于“后天”。
诸子一一之弊,根本言之,“皆由源头上含糊未了也”(《虞山商语》同上条),因此,各自为见。子思作《中庸》,所以揭示论性之正鹄,“天命之谓性”是也。这一命题之意义有二:一者,对于未识性的人,可以作为认性的指导,使之直入真理,不必作盲目、错误的摸索,冥心独造,自误误人,“以学术杀天下”;一者,对那些于性有正确认识的人,在知性之然的基础上,可以进而知“性之所以然”,把握住性之“大来历”,既知有此来历,遂不敢怠慢其物,而努力寻求一相应之“大结果”,不苟以眼前为满足。朱子《中庸章句序》谓“《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②今泾阳此论,其子思子忧性学之不明而作也。子思作《中庸》而揭“天命之谓性”,性之大原在“天命”。
二、性命交关及与孟子论性命之差异
泾阳于《中庸》所得为“天命”对于认性之必要,其于《孟子》所得则为性命二者交关之重要。性和命,不仅命对于性的认识极有必要,而且性对于命的实现也极有必要,此二者不可偏废。泾阳讨论所资为《孟子·尽心下》一段文字: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孟子集注》卷十四《尽心章下》,《四书章句集注》,第369页)
泾阳之解释为:
耳目口鼻四肢,人见以为落在形骸,块然而不神,今曰“胜也有命焉”,是直推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处,以见性之来脉极其玄远。如此,不得丢却源头,认形骸为块然之物也,故曰“知其性则知天”。仁义礼知天道,人见以为来自於穆窈然而不测,今曰“命也有性焉”,是直反到愚夫愚妇可与知与能处,以见命之落脉极其切近。如此,不得丢却见在,认於穆为窈然之物也。故曰“妖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呜呼微哉。(《小心斋札记》卷九,第4条③)
很显然,引文包括两层意思,前半解释“性也有命焉”,后半解释“命也有性焉”。其大意则谓,性有“来脉”,不能不寻求源头,命为性之源头;命有“落脉”,不能舍却实际,命为性之实际。然这里所用的性、命概念,与一般所讲甚是参差,应当辨析。
由上,所言为“耳目口鼻四肢”与“仁义理知天道”之对照,同时也为性命二者之对照。依简单地对应,则“耳目口鼻四肢”似乎是指“性”,“仁义礼知天道”似指“命”。此间颇为吊诡。依常见,耳目之属应当属于形,泾阳亦以为“落在形骸”,然以此当性;仁义之属应为性,泾阳以为“於穆窈然”,则属之为命。就耳目之属论,不但为“形骸”,理学中也以为是气禀之命。如此,泾阳之性,人之命也,泾阳之命,人之性也,性命之关系乃两相倒置。
据孟子之意,其言性命,并非如泾阳之性命交关、相互渗透的,而是要在性命之间作下分判。孟子说“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④”孟子时常把口耳之欲与心之能相对而论,此处可见,他认为耳目之欲与心之能都是天然的,生则有之,理义之于心,就像食色之于口耳。孟子通过这一类比,是要说明人如果相信食色于口耳之关系,就应该明白理义与心的关系。如果食色是天性的话,那么就能得出理义也是天性的推论。就这个意义来看,耳目之欲与心之能,也即人之甘食悦色之欲与爱敬理义之心,都是性。因此,孟子亦承认耳目之欲为“性也”,耳目之欲之为性与人之爱敬理义之心之为性,是同一性质的。如此,孟子之论性很显然是“生之谓性”。
众所周知,孟子是旗帜鲜明地反对过告子“生之谓性”的主张的,如此孟子本人岂非也不免“生之谓性”?据孟子之见,其认万物之有性是肯定的,如言水之性、牛之性等甚多。然其认为万物之各有其性,而万物之性各为不同,也是可见的。他反对告子“生之谓性”,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反对告子意义之“生之谓性”。告子之“生之谓性”,乃生之性本无所有,凡有皆后天之力,如水之引而东西各别,又如人之化而善恶各别。孟子则认为,人性并不是中性的,无善恶可论的,善恶并不全出于后天,性本是善的。第二层,孟子反对告子“生之谓性”有万物一性之嫌疑。因为就告子“生之谓性”来说,如果性皆本无所有,纯为空白,但就生而有性来说,则不免得出“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之结论,“则是谓凡有生者同是一性矣⑤”,如此“生之谓性”也便成为一种抽象的性论。由此,可知孟子反对的是告子意义的“生之谓性”,而其论性则仍是“生之谓性”。凡论性自不能免于“生之谓性”,因为“生”乃天生,犹理学中言“天命”。不过,孟子也不是以人所生而有者尽为性。所以他之言性命,乃是希望通过这两个概念来把“生之谓性”进行区分,从而明确所谓性之应然的含义。如上,孟子认为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而仁义礼知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君子”乃就成德来说,“君子”之意义即道德上之意义。“君子”之道,是以仁义礼知天道为性,而不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为性的。
对于孟子来说,性、命之间,关系紧密,但他的本意在别性于命、别命于性,从而归结于仁义礼知天道之性。对泾阳来说,一者其重视性之来源于天命,与孟子之重视天生之性,是不同的;一者泾阳以性命交关,两下并重,与孟子之偏重性一边是不同的。而且更有重要的区别者,在于他们对“命”的理解截然不同,故其言若反。
于性命章中,难以确知孟子所谓“命”何指。东汉学者赵岐注《孟子》,其解释此处之“命”曰“口之甘美味……此皆人性之所欲也,得居此乐者有命禄,人不能皆如其愿也。”又曰“仁者得以恩爱施于父子……此皆命禄,遭遇乃得居而行之,不遇者不得施行。然亦才性有之,故可用也。⑥”其意,“命”为“命禄”、“遭遇”,此“命”为常言所谓“命数”、“命运”之命,不完全或完全不由自己所掌握,并进而能有所预期。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⑦”这里的“命”也是同意,皆注定而不定,所谓注定,命决于天,所谓不定,非人所能明,人但偶之遇之而已。先秦不甚言理,然后世以理字言之者,其多归于天。若命之为物,人虽不可知,然天则知之柄之。天为最高最完全之主体,天之使然⑧或天之意志,即天之命。天本身也带有“命”义,如孔子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匡人其如予何?⑨”这里的“天”犹命。天为命之主,天有命意,因此,“天命”常联言,共同来表示“命”义,也即天所注定,而人无所能之事。“天命”是人所难掌握的,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乃能克顺。
就《孟子》中言“命”之意来看,此处之“命”也应作“遭遇”来看。他说,“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⑨”这里,可求不可求,乃为“命”与否的标准,“求无益于得”,也即得与否,不以求不求为定,非人力所为。孟子认为,“求无益于得”者,也即属于“命”者,为“在外者”,“在外者”是不能求而必得的,乃为偶然。与“在外者”相对,人有“在我者”,“在我者”是可以自我作主的,求则得,不求则失,是必然的,不是“命”。他说“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⑩”可见,孟子是以“仁义礼智”为“在我者”,也即上所言之“性”。如此,孟子之性命的区别,也可以说“在我者”为性,“在外者”为命。其性与理学之性同,而其命则指向官能之欲求。这是孟子所认可的性命分界。
泾阳寻常之言性,与理学无异,其与孟子之论性自同。然其引述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性命二字之义皆与孟子有不同处。因为,此处孟子之“性也”乃指“生之性”,“君子不谓性”与“命也有性焉”中之二“性”字方是仁义礼智之性。泾阳与孟子始终特异者在“命”。泾阳之“命”乃“天命”,“天命”为性之“来历处”,其认“命”为在性之先,为性之根源。此与孟子之论命大异。对于“命”字,他也有分疏:
问:天命命字如何看?先生曰:命字有以主宰言者,有以流行言者。以主宰言,这命便是命脉之命;以流行言,这命便是命令之命。问:此命字宜何从?先生曰:这是就流行处指出主宰说,《中庸》原自有个注脚,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天之所以为天卽人之所以为人也,更无二物。(《虞山商语》卷上“问天命”条)
泾阳认为,命可以从两义来看:一“以主宰言”,为“命脉之命”,此就作用说,以命脉具有决定性、主宰性;一“以流行言”,为“命令之命”(11),此就活动说,以命令为流传施行之过程。对于“天命之谓性”之“命”的认识应是综合的,即“就流行处指出主宰说”。“天命”乃一不断命赋施行的过程,一切皆不离天命之来源,一切又皆有天命为之主宰,主宰与流行二义实际是合一的。无论是分疏言命还是综合言命,“命”在泾阳的思想中都是积极的,基本的,重要的,与孟子之论“命”截然异趣。泾阳曾言“所谓性,盖自其主宰言之也”(《小心斋札记》卷九,第14条)。性为气之主宰,性要从主宰处认取。如此,性命二者又是内涵一致的,对他来说,性、命没有本质的区别。泾阳谓性为气之主宰,与其谓“就流行处指出主宰”,也可以相合。
由上,泾阳在分析孟子之性命一章时,俨然以“形骸”对应性,以四德对应“命”。而其论性气,则决然以性为气之主宰,性非气质。这些概念之间的关系是紊乱的。其实,这一问题,在分析其先天后天学说时已经遇到,他认为乾元在先天为后天,在后天为先天,为“先天之后天,后天之先天”。性与乾元极其接近,对泾阳来说,先天概念不是“性”而是“命”,“性”是落于形气之中的,性非气质而又不离气质。泾阳之性绝非程、张话语中的“气质之性”。但就性之为现实层面中所有而言,它无疑是属于后天的,更精确地说是“后天中之先天”。因此,泾阳并不以现实层面之性为根源而止于是,他必强调性之先天来源——“天命”。就性而言,它之所处与气质(或形体)为同一现实层。因此,性气二者可以“互言”,就主宰处认性,未尝“遗气”,反过来,也可以说,他之论“形骸”也并未“遗性”。就后天来说,性气决不可相混,但就先天后天之间来说,气和性都有可以代指后天处。故泾阳以四德当命,而以“形骸”当性,乃代指相对于“命”之后天,其中包括了性,不是纯粹以“形骸”当性。不过,由于泾阳过为作二重之分析,所以就先天和后天来说都不能彻底,性介于命和气之间,即可以下并于气而言,又可以上同于命而言。其下并于气,则与命而对立为二,性与命的关系犹如气之于性,性冒于气;其上同于命,则与气对立为二,命与气的关系又犹如性之于气,命冒于性。此之为弊,析之精而合之难也。
三、与程朱理学论性命之差异
泾阳之论性命,与程朱理学大有相异之处,也特别见于对“命”的理解不同。伊川解释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一章作:
口目耳鼻四支之欲,性也,然有分焉,不可谓我须要得,是有命也。仁义礼智天道在人,赋于命有厚薄,是命也,然有性焉,可以学,故君子不谓命。(《二程遗书》卷十九,《二程集》第257页,《集注》中引有异)
伊川言“有分”,“不可谓我须要得”,与东汉赵岐之注言“命禄”意同,这仍是比较接近孟子原意的。然这里伊川又讲到“赋于命有厚薄,是命也”,“厚薄”已经是理学中讲气质的说法了,这是理学中逐渐偏向气禀讲“命”的先机。“命”,在孟子所讨论是官能之欲的满足问题,乃就一般人来说。后来注家,言命为“命禄”、“有分”,逐渐转化成针对贫士或普通士夫而言的命运问题,也主要是就对富贵的欲求而言。所谓的命即人之能否求得富贵,并认为富贵之可得与否是有“命”的,这些对象是在外的,与自己的主观愿望无关,也不能归结为人本身的原因。朱子与学生就此有讨论:然则此其专为贫贱愚不肖者言之耶?抑其通言之也?(朱子)曰:孟子之意,似专为贫贱愚不肖而言者,而其推之,则亦无不通矣。盖富且贵者,虽所求之必得,而必亦有制度之节。(13)在《集注》中,朱子还针对程子之言“有分”而引伸之曰,“不能皆如其愿,不止为贫贱,盖虽富贵之极,亦有品节限制,则是亦有命也。”
可见,朱子已经意图把“命”的范围扩大,“命”不仅是对贫士或一般士夫之求取富贵的一种限定,对于富贵之人来说,同样也有限定,“命”是通论的。并且对富贵之人的限定,也不是一般的“遭遇”之“命”,而是“品节限制”之“命”,向“度”的方面去。这已经可以看出朱子之言“命”较之前辈的转变。更有甚者,朱子言“命则因夫气之厚薄而赋于人之名也,不惟智愚贤否之所系,虽贫富贵贱之所值,亦无不由于是也。(14)”他在讨论孟子“性命”章的“命”时,命在“智愚贤否”上的体现较“贫富贵贱”问题更有优先性,“贫富贵贱”的问题已经被超越,而“智愚贤否”作为气禀上的问题更突出了。
泾阳言命,则“天命之谓性”与“性也有命焉”等,概属混言,皆当作一个“命”,因此,他之言“命”毫无消极的意义。而朱子言命,则甚注重命之分疏义。如他说:
“死生有命”之命,是带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乎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是兼气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带气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气说。(《朱子语类》卷四《性理一》淳录,第77页)
命之一字,如天命谓性之命,是言所禀之理也。性也有命焉之命,是言所以禀之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也。(伯羽录,同上)
问:先生说命有两种,一种是贫富贵贱、死生寿夭,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种属气,一种属理。以僩观之,两种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所为也。曰:固然。性则命之理而已。(僩录,同上)
由上,“死生之命”、“天命之谓性”、“性也有命焉”和“命也有性焉”,这数句里面的“命”字,朱子皆注意到其不同处。他认为,除了“天命之谓性”为纯以理言,其他皆“带气”或“兼气”言。而且朱子也注意到“贫富贵贱、死生寿夭”与“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作为命的差异,把这两种“命”作为“命”的典型。不过,朱子最终还是把二者都归结到“气”上。朱子也不主张离气言“命”,他说“(命有以理言,有以气言)也都相离不得。盖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15)”总的来说,在朱子看来,命跟气的关系是很紧密的,言“命”离不开气。至于性命的区别,朱子明言“性分是以理言之,命分是兼气言之。命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若性分则又都一般。此理圣愚贤否皆同。(16)”性一而命不一,“命分是兼气言”,可谓朱子之定论。朱子之论命主要不是从性理来说,而是从气禀来说。如此,“遭遇”、“幸值”之命,完全属于偶然者,在朱子也都有根据,也都以人自身之气禀为原因了。孟子以为“命”属于“在外者”,朱子则转而为“在我者”了。从孟子到朱子,其对“命”之阐释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泾阳与朱子,在性命之关系上,一加比较,便见其反。泾阳谓“落在形骸”者为性,以“於穆窈然”者为命(见上),则性为杂乎气质,命为不带气质者矣。明道有言,“'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17)”。泾阳为之解曰:
请姑借孟子四语为君参之,“性也有命焉”,缘人而遡之天,自其超乎形气之上者而言也,此可以阐“不容说”之指;“命也有性焉”,推天而属之人,盖自其丽乎气质之中者而言也,此可以圆“不是性”之指。(《小心斋札记》卷十,第20条)
“命”为“超乎形气之上者而言”,“性”为“丽乎气质之中者而言”,尤其显然。泾阳之论命,以超乎形气言之,朱子之论命,以兼乎气质言之,孟子之论命,则以命数言之,这是因为先后时代迥异也。
朱子《孟子集注》中,“性命”一章述师说,有谓“然世之人,以前五者为性,虽有不得,而必欲求之;以后五者为命,一有不至,则不复致力,故孟子各就其重处言之,以伸此而抑彼也。”泾阳对“伸此抑彼”之说不甚同意。他说:
此语恐尚有商量。“君子不谓性”,正以其似性非性,实不可冒认为性,于自家躯壳上求其圆满也,非曰原来是性,故借命以掩之也。“君子不谓命”,正以其似命非命,实不可冒认为命,于自家道理上听其缺陷也,非曰原来是命,故借性以揜之也。何伸抑之有?(《小心斋札记》卷一,第52条)
于此,也可进一步看出泾阳对《孟子》此章中性、命之理解。他并不认为有命又可以为性,有性又可以为命,命性有重合之处,或者说就其即为性又为命,有宜为性者,有宜为命者。如果这样,则就一物之中而有“伸抑”,或伸性抑命,或伸命抑性。泾阳认为并非如此。所谓“君子不谓性”,不是说本是性而不谓之性,伸其为“命”,而是“以其似性非性”,本不是性,所以“不可冒认为性”。所谓“君子不谓命”,不是本是命而故不谓之命,而是“似命非命”,所以“不可冒认为命”。泾阳之严别性、命,不稍混合,一者,此恐非孟子本意,一者,此于程朱就命中认性,就性中认命,也非相同的思路。
四、结论
泾阳反对“以性掩命”、“以命掩性”之“伸抑”说,他实际并不否认孟子之“性命二条”有“各就其重处言之”之意。以下一段材料分析甚切要而有序,可作结论之资,故繁录之:
或问:孟子性命二条,有分而言之者,有合而言之者,孰是?曰:分而言之者,就情识偏坠处提拨,合而言之者,就本原归一处指点,皆是也,总之不出天人两字。曰:试为分而言之,何如?曰:世人看嗜欲一边恒重,况口之于味……与生俱生,与形俱形,又可唤他是性,恰中其重之之心,便一切引入里面来,营求无已。孟子为转出外面去,而曰这个有命焉,唤作性不得。盖在人者无一不悬于天,莫可强也。世人看义理一边恒轻,况仁之于父子……时值其常,时值其变,又可唤他是命,恰中其轻之之心,便一切推出外面去,苟且自安。孟子为转入里面来,而曰这个有性焉,唤作命不得。盖在天者无一不悬于人,莫可诿也。此就情识偏坠处提拨也。曰:试为合而言之何如?曰:耳目口鼻四肢非他,即仁义礼知天道之所由发窍也,仁义礼知天道非他,卽耳目口鼻四肢之所由发根也。是故“性也有命焉”,在人者无一不原于天,极天下之至精而非粗也,外命求性,只在躯殻上认取,狥其粗而遗其精矣,君子不谓性也。“命也有性焉”,在天者无一不备于人,极天下之至实而非虚也,外性求命,只在造化上揣摩,狥其虚而遗其实矣,君子不谓命也。此就本原归一处指点也。如此看来,无所不可,何必执着,只有一个意思当入理会。曰:愿闻之。曰:知其分,便须以命御性,以性立命,无容混而为一。知其合,便须摄性归命,摄命归性,无容岐而为二,方才有着落处,不然说分说合,总属闲谈,况又争谁说是谁说非,何益何益?(《小心斋札记》卷八,第19条)
于这一大段材料,我们可得到的认识有数点:
一者,性、命须“分言”。世人之性、命非真性、命,乃倒置之性命。世人恒重嗜欲,而轻义理,其所重便欲引入性,其所轻便欲归之命,此所谓“情识偏坠处”。孟子之论性命,乃针对世情之轻重,而为转移。世人以为性者,孟子转移为命,世人归之命者,孟子转移为性。这里,泾阳所用为“转出外面去”和“转入里面来”,可知,性和命首先并不是调和的,而是不并存的,性为“内”,命为“外”。但泾阳此论,并不是要以孟子之说为权说,乃是要对比,世人之性命非真性命,孟子之性命方为真性命,此须注意。性命既然有分,因此,其间的关系,应“以命御性,以性立命,无容混而为一”。性命之功能是不同的,命主宰性,性承载命。
一者,性、命须“合言”。性、命虽非一,但性、命须“合一而言”,也即上所言之性命乃交关之物,不能偏废。“外命求性,只在躯壳上认取,狥其粗而遗其精矣,'君子不谓性也’”,“外性求命,只在造化上揣摩,狥其虚而遗其实矣,'君子不谓命也’。”此即,离命之性,性为粗,不是真性;离性之命,命为虚,也非真命。性之来脉为命,命之落脉为性,性命交关而后可以为真性真命。因此,性命既然“本原归一”,“便须摄性归命,摄命归性,无容岐而为二”。性命之本源是归一的,性命之实际也是归一的。
一者,泾阳所论之性命关系,最终又可以转变为天人关系,“分言”、“合言”,“总之不出天人两字”。命者,天也;性者,人也。性命之关系则为,“在人者无一不原于天”,“在天者无一不备于人”。泾阳尝言,“天之所以为天即人之所以为人也,更无二物。”(《虞山商语》卷上“问天命”条)就本质论,天人是合一的。其论性命天人之用意则为,“盖在人者无一不悬于天,莫可强也”,“盖在天者无一不悬于人,莫可诿也。”性是受命主宰的,人对天而言具有消极性,天命非人作为之力所及,因此容易怠视命。性是人所本有的,人对其所本有则具积极性,是人力可以作为实现的,“为则得之,舍则失之”,因此容易过度追求性之实现。天难为,人可为,因此,如果认识不清性命之关系,也就不能正确处理天人关系。进而言之,性命之关系诸子所以反复讨论辨析者,正在欲明天人之际,而端正工夫之所施。命在天,不能把作在己者一样来强求,性在人,不可推于在天者,而不奋勉有为。张载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己”,朱子赞其“言约而尽矣(18)”。可见,就性命之论的目的来说,孟子、程朱、张子及泾阳都是相同无二的,其皆主张不以人而夺天,不因天而废人。
一者,泾阳之讨论性命关系,实际所讨论的,并非天命与仁义礼智之性的关系,而是“耳目口鼻四肢”与“仁义礼智天道”之关系,此为通常所言之形性关系。泾阳认为,“耳目口鼻四肢非他,即仁义礼知天道之所由发窍也,仁义礼知天道非他,即耳目口鼻四肢之所由发根也。”“发窍”一说又见《札记》卷八第十三条,他说人禽之不同“只是这些子灵处”,且“灵处”为“落于气者”。不难知,泾阳所说“灵处”也是指的人之官能作用,不仅指“耳目口鼻四肢”之灵能,尤其指心之灵明。在孟子,耳目口鼻四肢是和心对言的,“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心之官则思……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19)”他认为,“体有贵贱,有大小”,耳目之官和心都为人之官能,但耳目之官为人之小体,心为人之大体,人要养其“大体”而成“大人”,勿徒养其“小体”而为“小人”。泾阳接受了孟子这些方面的影响,重视人之官能作用。他不以人之官能为卑无足道,而是当作天命之“发窍”,天命之实现不外乎此。“发窍”、“发根”之说,将抽象之命理而化作物质之实体,以为命理实现之具,一虚一实之间,性命之关系极微妙难言。
泾阳在《论语》“知天命”一章的讲说中,将这层意思发挥得更充分。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论语·为政第二》)在这里将要处理“知天命”、“耳顺”、“从心”之间的关系。关于“知天命”,泾阳说,“吾夫子用了四十余年功夫方才知得……曰:这是吾夫子下学而上达的地头,生平许多积累功夫,至此不觉一透……盖前此犹属人界,至此乃属天界矣。前此犹见天自天,我自我,至此知我其天,知天其我,俯仰上下,两称莫逆矣。”(《虞山商语》卷中“问何谓知天命”条)“知天命”也即天人关系的一种自觉,天人关系是本无二的,天即人,人即天,这也是性命关系的应然。不过,“知天命”仅是“知”的觉悟,仅是“知的影子”,尚不是终极,下面还有“耳顺”、“从心”的阶段。孔子特言“耳顺”,这对一般学者来说是个很大的疑惑,也很费解释。朱子认为,这一步是“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参《论语集注》卷一),“耳顺”虽为知之极熟,犹属于“知”。泾阳与朱子的解释不同,就“耳顺”和“从心”来说,他认为这已经超出了知,而是到了“体当”的层次。“从耳所听不踰矩,耳斯顺矣。从心所欲不踰矩,心斯顺矣。耳顺而小体之性尽矣,心顺而大体之性尽矣。”(《虞山商语》卷中“问合心与耳目”条)“耳顺”、“从心”已经是在“践形”、“尽性”了。“据常情看,知天命是神化上事,耳顺从心是自家身子上事,两者较之知天命似深,耳顺从心似浅”(《虞山商语》卷中“问何谓知天命”条),但孔子十年之后方言“耳顺”,二十年之后方言“从心”,这一过程应当是逐渐入深入细的过程。泾阳认为,“定要一一自家身子上打透,方肯作准,盖渺茫处(谈天命处)可假,自家身子上不可假”,所以必要“勘到自家身子上”(《虞山商语》卷中同上条)。所谓“勘到自家身子上”,就是要“即形即天命”、“即心即天命”。他认为,天命不能在“耳目心思之外”,否则只能资发谈玄者之播弄,浮于光景,天命应在“耳目心思之内”,件件着实,件件有考验,如此便不会虚假。
总之,在他看来,一方面,命性之间的关系,不仅为命心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包括命形之间的关系,耳目之官能,并不是粗而可遗者,也是天命之所在。一方面,就天命来说,“五十知天命”是人生境界的一大转变,但并不是“知天命”之终极,“知天命”最终是要在人之耳目心思诸官能上具体实现,只有“体上身来”,才算“知天命”的成就,才算性命关系的真正合一。泾阳的性命关系论,不仅是学理的、辨析的,更是身体的、实践的。
注释:
①《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1983年,第64页。
②《朱子文集》卷十一,中华书局,1985年,第419页。
③本文凡引用顾宪成《小心斋札记》中者,皆以《札记》卷数和条数为标注,不再标出处。
④《孟子集注》卷十一《告子章句上》,《四书章句集注》,第330页。
⑤《孟子集注》卷十一《告子章句上》,《四书章句集注》,第326页。
⑥《孟子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463-464页。
⑦《论语·宪问第十四》,《四书章句集注》,第158页。
⑧“命,使也,从口令。令者,发号也,君事也,非君而口使之,是亦令也,故曰命者天之令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卷二篇上。
⑨《论语·子罕第九》,《四书章句集注》,第110页。
⑩《孟子集注》卷十三《尽心章上》,《四书章句集注》,第350页。
(11)《孟子集注》卷十一《告子章句上》,《四书章句集注》,第328页。
(12)朱子《中庸章句》云:“命犹令也”。
(13)《孟子或问》卷十四,《朱子全书》第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1009-1010页。
(14)《孟子或问》卷十四,《朱子全书》第六册,第1009页。
(15)《朱子语类》卷四《性理一》道夫录,中华书局,1986年,第76页。
(16)《朱子语类》卷四《性理一》淳录,第77页。
(17)《二程遗书》卷一,《二程集》,中华书局,1981年,第10页。
(18)《孟子集注》卷十四《尽心章句下》,《四书章句集注》,第370页。
(19)《孟子集注》卷十一《告子章句上》,《四书章句集注》,第3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