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97 杂志:[原创]余辔扶桑:“秦可卿之谜”真解—批刘心武王扶林谬识 【文化散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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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秦可卿之谜”真解
——兼批刘心武先生和王扶林导演的谬识

作者:余辔扶桑

(此文发表于《雪莲》文学期刊___2011年1期2期)

[目次]
        此文全篇共20000字;分五个章节
      (一)看文本如何交待“可卿与宝玉”  
      (二)作者在“情(俗)”界多布迷阵
      (三)刘心武“欺世”与王扶林“屠红”
      (四)册语册画及〈好事终〉真解
      (五)笔者的最后推论
                                    

[原文]


                    “可卿与宝玉”的红楼真缘
              (兼批评刘心武先生和王扶林导演的谬识)
                    
                                              □/余辔扶桑
                            

                                      上篇
                                    
    
    李劼先生说中国有两部“天书”,易经和红楼梦※1。我以为这话有些道理。        
    试想,作为小说“红楼梦”本应一读就明白,是该比较接近普通人的一些文字。何以搞成“天书”了呢?其实这不奇怪——这正是红楼艺术的精湛和红楼作者思想的邃密。而作为红学研究,我们就是来诠释这样的文字的。只是在解析中我们该遵循一种什么样的规律呢?才是最隹最确准的呢?才是既符合红楼作者的初衷又顺遂红楼的艺术向度呢?
    ——我以为,研究红学第一要义是紧紧依托红楼文本给定的“艺术真实”,不能像刘心武先生那样东拉西扯、在一堆“屎”(史)里搞“红外线”;更不能像王扶林导演那样野蛮地“屠红”。其二,要以文本为凭再竭力觅求作者曹雪芹的真思想,而不是以研究者的想法套索或改变红楼的“现实”;这是200来年红学史上曾出现过多次的经验教训。
    那么,作为破解红楼第一大“雾帐”——“秦可卿”之谜,该从哪入手呢?

          (一)    看文本如何交待“可卿与宝玉”

    其实,“秦可卿”这人物一出场就跟“贾宝玉”紧紧绾结在一起。
    ——这,显然是作者经心安排的。

1“情”界的微妙铺垫
    ——这里说红楼“情”界即指人界,是区别于文本中“灵”界与“梦”界的。
    卷5写到“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接着,作者把“全知叙述”暗转成贾母的“限知叙述”——“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请注意!这限知叙述中“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的一句,仍属“全知叙述”口吻,语气上跟前头(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和尾句(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略有不符,这“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仍属客观交待。
    ——我这样分析这一小段文字的目的是为什么呢?
    我是说,作者在这里是有意把“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这句话夹进贾母“思维”中的;籍此来强化文本作为“史”的符号代言人※2和贾家辈份最高的权威——贾母对“秦可卿”这一人物的认定。就是说,这种“认定”里丝毫显现不出“刘心武似的”对“秦可卿”这一人物的曲解分析。而此后,文本顺势展开贾宝玉与秦可卿“有染”之事。
    看,“秦氏引……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不快。又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忙说:‘快出去!快出去!’”——这段文字明显表现出 贾宝玉这位通“灵”者对当时“皇统文化氛围”的逆反或说不适应。
    接着“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请注意,这“宝玉点头微笑”大有“我心里藏着个小秘密”的感觉;这是对贾宝玉情感的铺垫。
    这时作者又巧妙安排了旁人插话,让可卿作答——
    “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这里,安排嬷嬷“提醒”(贵族大户家年长仆人有这职责)和可卿的不理睬,作者是有目的的。表面看这是为卷7秦钟出场做铺垫,其实是表达“可卿根本没把她与宝玉的伦理关系当回事”——这是人物潜意识的泄漏,十分重要。“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这“好香”和“眼饧骨软”是写宝玉感觉的第一步;接着的“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是宝玉感觉的第二步。且这两步感觉都属性感觉。尤其那“好香”是含指秦可卿的体香。
    还要多说一些:这里从拟作的“秦太虚”的“对联”和以下在贾宝玉眼里的“案上设着……宝镜……金盘……木瓜……卧的榻……联珠帐”的四个相关“非正常爱情”的典故文字,是属于“性感觉的变形描写”;而这些“性感觉”描写是属于贾宝玉的限知感觉。而刘心武和周思源等人对这段描写评价有误,微词多多,正说明他们不懂得或说没思考“宝玉的限知感觉”是含带“荒诞变形”味道的、是半客观半主观的意识走向。准确地说,这是红楼文本中艺术含量较高的一段变调式的叙述文字,有历史学和心理学价值。同时,作者也是藉这些“非常人的爱情”来“影射”秦可卿与贾宝玉的“非正常关系”的。
    接着“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可卿这段语言动作是可分析的:1-这话是她少妇的自信与轻佻。2-是她前世仙缘的泄漏(可卿是文本中三个有神仙身份的人——宝玉、黛玉、可卿)。3-“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这是重要暗示,那时代“只有妻子才给丈夫铺床”;同时,这与她不理或说打破“叔与侄媳”伦理界限合拍。
    上述交待,除角色各人感觉外,其余都是在众人眼皮下的言行,没有“私情”痕迹;如果没有下面“可卿与宝玉梦中有染”,一切都正常。但紧接着作者变换了笔墨——把现实“情”界之事搬到“梦”界做圣化变形处理,这些上述之事也就成了不可或缺的铺垫。

2“梦”界圣化的“秦贾之恋”
    看,紧接着宝玉进入“梦”界的“警幻太虚”,但这里作者又着意提一笔“宝玉才合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这几句描述虽看似自然,但能看出作者有强化或说明示“可卿为宝玉引路”这一意象乃至概念。而这一“概念”是作者让“秦贾结合”的至关重要的目的实质。只是引什么路?还没交待。
    接下来,贾宝玉在警幻仙的引导下,观听了整个与红楼主题和红楼主情节相关的一套“诗画曲词”后;接下来,作者用警幻仙之口说贾宝玉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相当于“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的“情种”);接着又给贾宝玉讲了“意淫”(即“情感精神大爱”)的道理,并且说“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而见弃于世道”,所以才将“吾妹”“可卿”“许配与汝”。这里我又要提请大家注意两点:1-这里提到与宝玉相关的“淫人”“意淫”的两个“淫”字,都与秦可卿的册语“情既相逢必主淫”的“淫”字,遥相呼应。此一事项我后面还会提到。2-从“见弃于世道”——这“世道”二字当解读为“当时社会的通常认定”;而这5个字的背后,我们该看出作者在写红楼梦时的“忌讳”——这忌讳不仅仅是害怕那“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当时的“文字狱”;同时还须规避一些“世俗(世道)的看法”;具体说,就是世人对“非正常性生活”乃至“乱伦”的习惯性看法;而这,也应该是作者把“宝玉与可卿有染”之事从”情”界搬到”梦”界来写的原因之一。
    同时须再补充说明,整个这一卷的“梦”中事,虽然在“梦头”(包括做梦之前)和“梦尾”(包括这梦刚一结束)都很像我们日常做梦的情景,但中间那大段落的——宝玉看册语册画、听演唱“红楼梦”交响乐、警幻仙给宝玉讲种种道理等,都不像是一个人在潜意识支配下进行的“无逻辑”的“做梦”,而像作者有意搞的、极尽作者创作逻辑的情节安排——并以此形成“灵、梦、情”三界的红楼金字塔的“黄金结构”大观。当然,这也是作者有意让读众看出的他就是要这样地“说事”“说大事”的。这自然也包括作者把“宝玉与可卿之事”从现实的“情”界拿到“梦”界来圣化的这件“大事”。
    200来年有文字记载的红学研究中几乎都说红楼梦是“写实主义”“现实主义”,甚至胡适先生还说是“自然主义”。没人从“灵、梦、情”三界说来研究红楼。这既说明红楼艺术(曹翁思维)的超时代性,也反衬出读众(包括一些红学家)与红楼艺术的“脱节悖离”——于是,红学才越搞越“糊涂”。其实,红楼从卷1就把“灵、梦、情(俗)”三界交待得蛮清楚——“灵”境有“女娲补天遗石”;”梦”界有“甄士隐识灵通”;”情(俗)”界之事不用细说。尤其在“一僧一道”身上,作者做了明确“点示”——在“灵”境他们是“骨格不凡,丰神迥异”,而到了“情(俗)”界(即人间)就变成一个“癞头跣足”(来头显著)一个“跛足蓬头”(颇出风头),且“疯疯颠颠”——这说明什么?作者这里的艺术向度是什么?且莫以为这是“三界交通员”僧道自身变化了,而这是“情(俗)”界与“梦、灵”界的“视物原则”变了——就是说,在“梦、灵”界认为是美的事物到“情”界就变丑了。这也是说,在“情”界人的判断力是谬误的——把“真善美灵”错识为“假恶丑俗”。这是曹翁的一则十分重要的艺术用心,可至今很少有人懂得这道理。
    ——这也是曹翁把“可卿宝玉之事”搬到“梦”界来圣化的根本原因。


   ※1   见李劼《论红楼梦》自序
   ※2   就红楼梦文本的符号学意义而论之。仅说“贾、史、王、薛、林、甄”六字的符号学意义及其
代表人物:“贾”谐音“假”——宝玉;“史”谐音“死”,自含“历史”之意——贾母,  湘云;“王”谐音“亡”,自含“皇统权霸”之意——以王熙凤为首的王家人;“薛”谐音“学”,意为
“文化、教育、习规”——宝钗、薛蟠;“林”谐音“临”——黛玉;“甄”谐音“真”——系虚
写,仅镜中出现过“甄宝玉”。而这6个姓氏及其谐音字和含意,以及其各自的代表人物的符号
学意义,几乎遍布红楼文本。


       [作者:余辔扶桑(又名:羽之野)自由撰稿人,内蒙古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