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河县国良赛鸽俱乐部:百味之最

百味之最

文/归来的梦

案头一直放着一本《人生之最》，还是5月17日在昆明机场候机时买的。书中均是精华小品文，其中颇多醒世通言、警世恒言、喻世明言，读后自要令人感慨一番。但思来想去，书中的百味，却未曾把我的人生之首味写透，所以未免遗憾。

若说我的人生首味，当推苦味，无论是其程度还是在诸味之中所占的比重，均占有不可动摇和不可否认的首要位置。

我所谓的苦，并非是生活条件方面的。我对生活条件的要求不高，从来知足。我从小到大经济上也不是十分拮据，亦是从来知足。然而最苦的是我的心、我的感情、我的心态。这方面从晓事起，就几乎没有中断过，若说有过一次中断也是时间很短，以至到了近几年就更是苦不堪言。最近，令我真的品尝到这苦得让我难以忍受，还是在昆明机场之后整整半年的那个晚上。

那以前的四、五个月来，我的内心已在一种极度的矛盾之中，在我心中明确地预感到艾媚所要做的事情的结果。为了她，也为了我，为了大家。我曾婉转地进行过劝阻，但告失败，反而引起了怨恨。那时，我不知如何是好，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无能。过去，经常自栩能应变有数、计谋过人，那时也计亏策穷了。于是，我再也不提，再也不问了。这种反其道而行之，并非我不关心了，而是在百无聊奈的情况下，竭力地回避。这在己在她，当然都知道是反常的，就是自己也多次恼怒之极，为什么该说的不说，话又怎么说、怎么说才能有效？不知道，所以恨自己，恨我的各种表现。但那时已经改变了初衷。因为还在一年之前，我就极力解劝和阻止过这件事，并得到了允诺，因而我就一直想如何去阻止。现在这种阻止已无任何作用，只会激怒艾媚时，就决心不再阻止。于是，也不打算问，但暗中为之祝福，为之祈祷，为之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支持她。

可是这种表面的不露声色，连问也不问，必然会引起她的恼火、责怪的。于是我从言到行，全部投入了支持的行列。但心中的那种惧怕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我历来如此，一件事情当真发生时，我能很快平静下来，冷静下来，但在它发生之前，我会很长久地不安，尤其在我预感到境况不妙时。这期间，我不知释迦牟尼的信男信女们，是否有我这么虔诚，一方面，不论是在梦中、在我冥想时，我对观音的参拜和祈祷已无计其数。观音是我自幼就极为熟悉的大慈大悲而又法力无边的菩萨。另一方面，我又写过一系列的东西。如：《见了棺材不落泪》、《蓝色玫瑰之梦》、《殉赞》、《生活并非总是美好的》等等。

尽管我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尽管我预料到会悲痛到什么程度，但毕竟没有到目睹时，当真正目睹时，我也垮了。我的垮是因为我是连通器的另一端，更在于事实上，在她最最需要我时，我不在其身边，不能帮她，不能照顾她乃至都不能见到她；在于她最需要我的安慰和劝解时，我却不能提供。所以在20天前那事件发生之后，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还要时常强做笑颜，连哭都不能哭。可我知道她多少次地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抽泣，在冥蒙之中，自己有多少愁苦和酸楚。但还要强忍着，不让人看出来。20天来，尽管哭过，但从未能放开地哭。这天，因为我的出现，我与T君，我们这两个与她有着特殊关系的男人都在身旁，所以再也控制不住。那情景、那种痛苦之状，我搜索枯肠也找不出词汇来描述。反正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一类的词汇是远远不能形容的。就仿佛一颗跳动着、颤粟着的心脏正在滚开着的黄连汁液中受着煎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应该问谁？向何人去讨回一份公道？为什么？是谁在制造着我心中的那一种特殊的苦味？为什么在我一出生时就开始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儿少时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年龄，不同的心态；青年时凭我的智力和才华完全可以在大都市进入最高学府，却偏要躲到僻远的边陲大荒？为什么在我终于找到自认为可以补偿自幼失去的东西，有希望建立一个温馨的家时，让我的希望破灭，而令我在极度痛苦中犯下了此生也不能饶恕自己的错误，造成我长久的的折磨和痛苦？为什么在我重又寻找到了那失落了十八年之久的情感时，又令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正是蓝色玫瑰之梦，而我的最亲的亲人却悲伤得痛不欲生？为什么人生中的各式各样的大苦奇苦都一古脑儿地集中在一起，从我的幼年至今，乃至于我的消亡之前一直缠绕着我不放？

我曾不止一次地平静地面对着死亡和我曾不止一次地思考着应当怎么了此一生，但我却一直颤颤抖抖地面对着我的人生首味、我的百味之最，以至我怕自己不得不以死来作为摆脱这人生首味的唯一的、也是最为干脆而又干净的办法或叫出路。然而惟使我放心不下的是，倘若我真的以死来作为解脱，那么我的死所造成的令我的最亲爱的人们的终生无以解脱又该怎么办？

这可怕的百味之首啊！这令我伤透脑筋、伤透心的人生首味啊！我将何以面对？！

归来的梦921118·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