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评论2016:破“国富民穷”在于切好财富蛋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1:12:13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1-09-25
作者:吴楚茵  摘要:去年财政收入才首次突破8万亿,今年已将突破10万亿的大关,且前8个月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0 .9%,是年初预算财政收入增幅8%的近4倍,是上半年G D P同比增长9.6%的3倍,是上半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幅13.2%的2倍有余,增速之快令人咋舌,更引来社会的广泛担忧———过快增长的财政收入是否会造成国富民穷。

    □南都评论记者吴楚茵

    日前,财政部公布数据显示,前8个月全国财政收入达7.4万亿元,共较去年同期增加近1.8万亿,而去年全国财政收入为8.3万亿,由此测算,即使今年后4个月财政收入同比零增长,今年的全年财政收入也将超过10万亿。     去年财政收入才首次突破8万亿,今年已将突破10万亿的大关,且前8个月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0 .9%,是年初预算财政收入增幅8%的近4倍,是上半年G D P同比增长9.6%的3倍,是上半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幅13.2%的2倍有余,增速之快令人咋舌,更引来社会的广泛担忧———过快增长的财政收入是否会造成国富民穷。

    三因素造就国富加剧民穷

    其实,在造就“国富”的原因背后已然隐藏了“民穷”的身影。财政收入的过快增长除了经济平稳快速发展的整体因素与集中入库的技术因素,还有三个突出原因都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民穷”。
    首先,计划考核指标加速税收增长,而税收收入是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去年税收收入占财政收入的88%。我国在追求行政业绩增长时总有个刚性向上的趋势,在财政及税收收入上表现为今年增长要比去年快,且政绩考核与升迁挂钩。于是就有了税收计划考核指标,先预定明年的增长指标,再按比例切块下拨,而这个指标在层层下放的过程中被各级政府不断加码,到了基层税务人员手里已是压力重重。为求“达标”不免会出现“不择手段”的情况,多征、预征甚至透支税款等均不罕见。债台高筑进一步刺激地方政府获取更多财政收入的欲望,一些巧立名目的税项就此出现,如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月饼税”和“加名税”。在计划考核指标之下,有些年份的税收与G D P弹性已达2%,即G D P增长1%税收要增长2%或1.5%,而合理弹性应为1%。指标年年加、层层加,加大了缴税的不公平性,更加重了企业与民众的税务负担。

    其次,土地收益是财政收入增长的一大原因,去年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总额达2.7万亿元,同比增长70.4%,占全国财政收入比重高达33.75%。今年一系列调控政策令土地市场遇冷,上半年130个城市的土地出让金收入总额为7524亿元,同比下跌5.5%,虽然卖地收入锐减,但土地成交价格和出让底价均未见明显下跌,由于政府对溢价率的控制,部分区域起拍底价反而有所上升,而且二线城市卖地收入仍在上涨,一线房企也于本月开始“抄底”抢地,今年的卖地收入预计仍然可观。而且即使土地出让金仍按这百分之几的比例下跌,在去年如此巨大的基数上今年的土地收入依然会处于高位。去年土地出让金已占地方财政收入的74%,地方财政变土地财政早已是人所共知,而社会的一个普遍认知就是,土地财政令地价飙升,引发本轮房价疯涨。房价狂飙是多种因素复杂作用的结果而非单一原因造成,但高地价的确是其中的一大“功臣”。高房价最先压垮的必然是平民百姓,拼命攒钱买房和怎么攒钱都买不起房概括了不少人的生活状态。

    最后是通胀因素的作用,财政收入的增长是按现价计算的,即通胀会带动财政收入增幅提高。今年通胀一路上行,7月CPI涨幅达37个月高位6.5%,即使8月涨幅回落仍有6.2%。虽然财政部门人士曾表示,税种多样难以计算物价上涨对财政收入影响的指数关系,但以财政收入的货币增速扣除通胀指数,可以大致反映通胀因素的影响。前8个月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0 .9%,即使扣除上半年累计C PI涨幅5 .6%,实际增幅仍在25%以上,但上半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幅13 .2%,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幅仅7.6%。通胀因素只推高了财政收入不到两成,却拉低了居民收入逾四成,财政收入涨幅从居民收入涨幅的2倍多扩大到扣除通胀因素后的3倍多,显然通胀对居民的伤害比对财政收入的影响要大得多。

    税收指标、土地收益、通胀都是财政收入过快增长造就“国富”局面的原因,但却在更大程度上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住不上房子、扛不住物价还要忍受各种“苛捐杂税”,加剧了“民穷”的显现。

    税负之苦在于高税负低福利

    最触动人们痛感神经的仍然是税,税收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又占财政收入的约九成,所以这条财政收入将破10万亿的新闻一出,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另一则新闻———网友翻出2009年《福布斯》“全球税负痛苦指数”榜单,中国名列全球第二。《人民日报》澄清该数据不科学,但《福布斯》总编随即回应称该指数包含纳税人对纳税负担的实际感受。这位总编一句话说到了广大群众的心坎上,正是由于大家感觉税负已成不能承受之重,这条陈年新闻才会被翻出来并引起广泛共鸣。

    国内衡量税负有小中大三个统计口径,分别是税收收入、财政收入及全部政府收入占G D P的比重。我国税负水平高低一直存在争论,官方数据也大相径庭,按大口径计算,中国社科院报告显示2007-2009年宏观税负水平分别高达31 .5%、30 .9%和32 .2%,而财政部则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 F)的统计口 径 计 算 出 同 期 数 据 分 别 为24%、24.7%和25.4%。即使按2009年32.2%的水平来算,也只是中等偏高,和日本、美国差不多但低于英国、法国和一些北欧国家。既然我国税负水平并不太高,却为何人们感觉税负如此之重?其实税负重不重不在于缴税绝对数额的多少,而在于纳税人付出的纳税义务与得到的福利权利是否对等,我国长期以来社会福利不能与税负相匹配,高税负换来低福利,自然痛苦。

    我们的关注点除了财政收入更应该在财政支出上,钱收多收少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怎么花。

    正如中山大学岭南学院财税系主任林江所言,发达国家中有高税国家,比如瑞典,税收占G D P的51%;也有低税国家,比如美国,税收占G D P的27%。但无论是高税还是低税,税收的主要用途都是社会保障、教育、医疗保健和公共服务,这些功能一般占税收总额的70%-80%。瑞典、丹麦和法国等国家的财政支出中,社会保障、教育、医疗保健和一般公共服务是花钱最多的4项,共占去全部支出的近80%。尤其是社会保障,在这3个国家的财政支出中都占到42%以上的比例;而教育、医疗支出,合计起来也都占到总支出的25%以上,这意味着民众的社会福利保障非常高(《南方日报》,2011年9月21日)。

    反观我国,社会保障、教育、医疗保健占财政支出的比例向来不高。以2010年为例,财政部公布数据显示,教育支出1.2万亿元,医疗卫生支出4804.18亿元,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9130.62亿元,住房保障支出2376.88亿元,财政支出共8.9万亿元,但四项之中只有教育支出勉强破万亿,其余只有数千亿;教育、医疗卫社会保障和就业、住房保障四项支出分别占财政支出的14.0%、5.3、10.2%和2.5%,四项合共占比仅32%。而官方公布的民生支出占财政支出的2/3,是除以上四项外还包括了文化体育、农林水利、交通运输、环境保护、城乡社区事务、科学技术、商业服务等事务、国土资源气象事务、粮油物资储备、地震灾后恢复重建等方面支出的。需要注意的是,占比10.4%的“一般公共服务”并不属于民生支出,而是和国防、外交等同属全国财政支出,因其并不用于公共服务建设而主要用于机关单位部门的运转支出、军转干部退役金和降低行政成本。

    即使某些发达国家名义税率高,但实际税率低,公民纳税只是等于把钱寄存在政府那里,转头这些钱中的大部分就花在了自己身上,社会福利好令不少发达国家的人纳税热情高涨。而我国名义税率也许不算太高,但是实际税率很低,花在社会保障及公共服务上的钱少,上不起学、看不起病、住不起房、吃不起肉的人还有很多,教育、医疗、公共服务等均得不到保障。

    怎样切好财富蛋糕

    如果将社会财富比作一个蛋糕,政府与居民的财富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给政府的那一块切得大了,留给居民的那块蛋糕自然就小了,“国富”自然就“民穷”了,这似乎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但事实却不然,因为这第一刀切下去只是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还要切第二刀即国民收入的再分配,就是指政府将自己那块蛋糕的一部分切出来用于社会福利、公共福利,等于这一部分的蛋糕名义上是政府的但实际上是给民众吃的。其实“国富”并不一定就“民穷”,只要第二刀切得好,可以达到“国富”与“民富”并存的局面。

    要解决“国富民穷”的问题,无非就是两个方法,一个是切好第一刀,一个是切好第二刀。

    如今财政收入增长过快切给政府的蛋糕太大,减税呼声再起,就是呼吁切好第一刀。减税是税制改革的目标,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盲目地一刀切减税,而应该作结构性调整,即总体税负降低但具体税种上有增有减,这样才能“还富于民”又不损害经济运行。一方面,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等间接税税率很高,成本大部分转移到消费者身上,间接税急需调低;企业是主要的缴税主体,但成本高涨、融资难造成不少企业倒闭,对企业特别是小企业需整体减税,对其经营、创新等给予税收优惠。另一方面,现时财产税仅20%,而工资超过5000元部分需缴最低20%最高45%的所得税,这样容易引发投机行为,因此个税整体需降低,而财产税需调高。

    切好第二刀要求更高,除了大幅增加对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民生支出,更需要将财政支出透明化,接受公众监督,让花了的钱真的产生提高社会福利的效果。今年前8个月,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和就业、住房保障支出分别按年增长26.5%、43.5%、34.5%及68%,这样的高增长率有以前投入少基数小的原因,但投入的高增长率下外来务工子女依然上学难、患者医疗事故仍难解决挥刀向医生的惨剧不断、保障房质量问题频发,即使其中有投入见效慢的原因,我们也不能否认这些支出受到层层盘剥最后花到实处的所剩无几。民生支出需增大更需监督,只有钱都真的花在提升社会福利上才算是切好了第二刀。

    人们需要的只是最后吃到本应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财富蛋糕,至于是第一刀还是第二刀分下来的倒不重要。不过,在无法保证切好第二刀将财政收入真正地“用之于民”的时候,似乎还是在第一刀的时候分到大一点的蛋糕以税负“还富于民”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