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阿比盖尔之花掉了:黄梅戏艺术片113《血狐帕》

转载：非常有戏

《血狐帕》虽然也是一本传统剧目中常见的案中有案的公案戏，但作家以同情女性的笔触，写出了新意。剧中描述了作案人郭玉梅受正义驱使，在协助县令李仁杰侦破另一桩[血狐帕]案件中，终于天良发现，主动请死，进而歌颂了李仁杰不畏权势，敢于为民做主的精神，又揭露了封建社会中受压迫的女性为寻求自身解放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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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帕血泪梅花梅影——谈《血狐帕》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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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耕勤编剧的《血狐帕》曾获田汉剧本二等奖，是我省第一届艺术节夺数项大奖的剧目。三年后的一九九O年十二月，当我们把它推到“第二届中国戏剧节”上以崭新面貌展现在首都舞台时，引起了首都戏剧界的强烈反响。
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刘厚生认为，它化腐朽为神奇，有比较深刻的内涵，这个戏塑造了郭玉梅这么一个戏剧中难以见到的妇女形象。著名学者曲六艺说，剧作家是有才能的，韩再芬是出色的，导演是有创造的，舞美是很美的……
中国艺术研究所谭志湘甚至赞誉说，它超过了黄梅戏“老三篇”，开了新路子，达到了新的高度……总之，《血狐帕》的演出是成功的，它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当我们来总结它的艺术成就，分析它的艺术特色时，不能不承认它视觉的独特性，演出的可看性，道具的象征性，造就了和谐、统一、奇特的整体美。
一剧作家采用独特的视觉写戏很难。
俗话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同是烹饪，广东师傅做出粤菜，四川师傅做出川菜，而安徽绩溪师傅则做出徽菜。他们皆博得美食家的青睐。同是书法，颜筋柳骨，苏肥佶瘦，各有其趣。即使同是草书，张旭和怀素，各得其妙。这就要求艺术家采用独特的视角，不然，独特的人物个性则是纸上谈兵。
田耕勤的《血狐帕》素材来自旧案例，与京剧《双钉记》同一题材。历史上很多清官案例，狄公案、包公案、施公案、彭公案……流传了千百年，经久不衰。《血狐帕》素材选自狄公案。写李仁杰为申冤，为陆婆婆一方血狐帕，险些丢官戴罪，在关键时刻得到女典狱郭玉梅之助，使冤案真相大白。郭玉梅虽然帮助了令她敬佩的李仁杰，然而由于负罪心理的日益沉重，最后不得不跳崖自杀，了却人间烦恼。大雪纷飞，梅花吐蕊，郭玉梅选择了梅花山作好去处，去追随丈夫的冤魂。
很象一个公案戏，可它超越公案戏，具备了一般公案戏难以达到的品格。它写人。它写了一个内心经常痛苦，想摆脱可又难以摆脱的女人。她尽管才二十七岁，红颜少妇，却有着痛苦的经历。她因出身青楼而自卑，因害死丈夫而自恨。她也向往人间爱情，然而可怕的往事常使她六神无主，心肠变狠，以至于心理变态，对犯人凶残乖戾，动辄挥动皮鞭。这样一个封建社会里的妇女形象，在中国戏曲的画卷上还找不到。剧作家的功绩在于，为戏曲画廊增添了一个复杂心理个性特别的妇女形象。郭玉梅是性格迥异的悲剧形象，她呼唤人性的复苏，理性的回归。十九世纪俄罗斯小说家的笔下，有很多伤痕累累心理负担非常沉重的妇女形象，或心态古怪，难以捉摸；或双重人格，理智与感情经常冲突。
黄梅戏《血狐帕》里，我们从郭玉梅的身上，似乎看到了那些女人的影子。这就为刻画郭玉梅，寻到了借鉴。然而，这毕竟是两种不同的形式，郭玉梅形象塑造的成功，表现了剧作家捕捉形象的异曲同工之妙。田耕勤同志这个力作，是他苦苦探索另辟蹊径的结果。由于他牢牢把握这一个人物的心理轨迹，把握了她脉搏跳动的频率，努力寻找并挖掘双重心态的层次，才塑造了戏曲画廊中一个崭新的艺术形象。这是剧作家的一大贡献。
二能做到雅俗共赏的戏曲不易。
这就要求戏必须成为戏，不是图解政治，不是解释教科书，也不是生吞活剥生活原型，而要巧妙地编织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使需要娱乐的观众，跨进剧场里就浸沉在演出的氛围中，不想离开座位，与剧中人一同欢乐，一同痛苦，一起感受生离死别，一起分享甜蜜的爱情。生动而曲折的故事，强烈而迭想的悬念，无疑是抓住性急的观众继续看下去的法宝。
《血狐帕》戏一开头，就写女典狱心烦意乱，用皮鞭怒打陆婆婆，对新上任的梅州知县李仁杰桀骜不驯。陆婆婆喊冤哭诉，取出一方血画的狐狸的罗帕。陆婆之喊冤，郭玉梅之不驯，李仁杰的接状，紧紧抓隹了观众，交代了人物，点明了事件，箭拔弩张，一触即发。月夜的梅花山上，郭玉梅却怀抱琵琶，弹给死去的夫婿“老大”听，此景此情，冷月寒风，胜过万千言语，又留给我们悬念。李仁杰决定冒风险开棺验陆奎之尸，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当真地打开棺木，原来陆奎尸身“一无伤痕，二无毒迹”，确定是“死于暴病”时，狐媚女陈素梅凶焰万丈，而按察史林子章又限制李仁杰翌日酉时之前必须结案，否则，就要封他官印，送到刑部受审。如此形势急转直下，危机四伏，扣人心弦，使观众几乎喘不过气来。然而剧作家并未就此止步，他仍然布迷雾重重，使险情又生。陆婆婆撞柱死后，李仁杰危在旦夕，准备丢官。郭玉梅百感交集，心绪不宁，恍惚中见到前夫僵尸。当她听丈夫杨书吏告知李仁杰要被押去刑部受审，她心灵上正义的力量，促使自己协助危难中的清官。到底怎么回事？良心发现的郭玉梅以自己亲身的经历，暗示鼻孔中钉的办法，二次验尸，使案情真相大白，弄清了陈素梅的罪行，使狐媚女跌落法网。可是，郭玉梅的灵魂却得不到解脱。只有在漫天大雪中跳崖自杀。
监狱之阴森恐怖，梅花山月色溶溶之美，漫天大雪之奇瑰，给这个戏增添了神秘而又高洁的气氛。典雅、优美的舞美设计，别具一格的斗篷披风，都使这个戏具有鲜明的可看性。韩再芬细腻、动人的表演，更增添了它的艺术魅力。唱腔的优美旋律，黄梅戏特有的生活气息，给戏的受欢迎，起了重要作用。我省的二度创作，比起兄弟邻省，确实显得薄弱些。舞美确是如此。然而这个戏的舞美设计方之虎，却身手不凡。他设计的牢房简炼，线条粗犷而又有深邃感。他笔下的梅花山，冷峻、洗炼、老辣，红梅怒放，在冷月银辉下更显得傲然屹立。以景喻人，吐艳的梅花把郭玉梅映衬得优雅非常。舞美设计师方之虎的艺术功力是深厚的。他的设计思想，让我们充分享受了俏艳的色与香。舞美的巨大成功，使这个戏具有如诗的意境，如画的观赏价值。
三象征性的道具是剧作家精心制作的成果。
皮鞭与琵琶，多么尖锐的对立，可它们统一在郭玉梅这个心理复杂的女性身上。她挥动皮鞭，无情抽打陆婆婆，表面上是“看监的不打犯人，还有何事可做”，实际上却是她内心痛苦的发泄。她怪陆婆婆一再呼冤，使清官李仁杰进退两难。但是当她亲眼目睹陆婆婆无可奈何撞柱而亡，她被震动了，她心灵上善良的弦被拨动了，“我愿将这皮鞭换血帕，待时机为陆婆陈情雪冤”。于是，在正义的感召下，她夜访李仁杰，提供隐情，使冤案查清。琵琶曲动人心弦。当郭玉梅踏雪梅花山，她弹奏了一支凄婉的琵琶曲。回想往事，她顾影自怜，琵琶声声，如泣如诉，字字血泪，摧人泪下。如果说皮鞭象征着郭玉梅心灵上的痛苦与丑恶，那么，这哀怨的琵琶曲，应弹了人的善良与真情，是她良心发现的悔恨与呻吟。皮鞭与琵琶，在郭玉梅身上得到了和谐、完整的统一。剧作家煞费苦心的构思，收到了绝妙的艺术效果。
我们说郭玉梅这一个女性形象是独特的、与众不同，恰在于这两个尖锐对立道具，深刻提示了郭玉梅这个悲剧人物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郭玉梅放下皮鞭，抱起琵琶，恰是隐恶扬善、除恶行善的结果。她的心理历程的转变与发展，正是人性复苏的归宿。剧作家浓墨重彩，恣情大写琵琶曲，对于刻画郭玉梅，起到了点石成金、画龙点金的作用。
四韩再芬扮演的郭玉梅非常成功。
小韩芳龄成名，以《郑小娇》、《香魂》、《天仙配》等出色的演技名闻遐迩，为广大观众所注目。这次晋京演出，她独挑大梁，主演《杨玉环》、《血狐帕》两台戏，扮演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物，皆获成功。应该说郭玉梅这个角色是难演的，然而小韩演的应付自如。我以为，这说明小韩的表演艺术迈上了一个高层次的新台阶。
二十二岁的韩再芬塑造了一个既冷峻又热情，既痛苦又坦然，既可恶又美好，性格乖戾，难以捉摸的妇女形象。应该说，这为她的表演开辟了一条新路。如何把握这个人物？难度很大。韩再芬并不气馁。这个戏演出场次很少，每次排戏，周期不长，“抠戏”没有时间，得靠演员领悟奥妙。正在如饥若渴学习文化的韩再芬，必须掌握郭玉梅心理的变化历程，运用细腻的表演，把握郭玉梅的思想脉络，用简炼的舞台动作，刻画一个复杂的女典狱的形象。结果，韩再芬达到了目的，她的勤奋，她的悟性，她的好学，使她创造了一个特殊的人物形象。优秀的演员善于塑造出一个个性格各别身份迥异的形象，广开戏路，不断实践，丰富形象库存，从而一步一个脚印，登上艺术宫殿的宝座，用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跻身表演艺术家之列。显然，韩再芬正自觉地要求自己，努力向上攀登。
毫无疑问，安庆市黄二团演出的《血狐帕》，为开拓黄梅戏表现能力，起到了突破性作用。特别是塑造的郭玉梅这一个形象，丰富了中国戏曲人物画卷。这些都将随着第二届中国戏剧节载入戏剧史册。《血狐帕》在首都舞台成功的演出，不但奠定了它在黄梅戏中披荆斩棘的特殊地位，而且进一步扩大了黄梅戏的影响。
今天我们恰如其分来评论它的成就，分析它的艺术意蕴，丝毫没有掩饰它的不足的意思。郭玉梅面对喊冤的陆婆婆以及清官李仁杰，内心冲突尚嫌不够，心理翻腾少了。因此，郭玉梅的变化缺少依据，感人的力量也就受到影响。再如，唱词还诗化不够，有的唱词尚觉粗糙，等等。然而瑕不掩瑜。作为一个优秀保留剧目，这个戏还需要剧作家不断锤炼，精益求精，使之更加完美。我们热烈祝贺它的成功，热切期望它百尺竿头，更上一层。
——摘自一九九一年《黄梅戏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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