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出口加工区:新闻发言人的职业和智慧

新闻发言人的职业和智慧
作者: 邹振东
2011-09-01
 来源:南方周末
 台湾的政治人物和新闻发言人在残酷的舆论环境中，锻炼了驾驭复杂舆论环境的能力，而新闻发言人更由此擦亮了自己的前程
 王勇平的黯然离职，让寒蝉效应的舆论开始抬头，有文章担心，王勇平的遭遇可能会让其他政府发言人觉得自己从事的工作很危险，从而使他们更加不愿意面对媒体。但没隔多久，广州宣布将建立网上新闻发言人队伍，而杨洁篪日前也高调宣布：从2011年9月1日起，外交部新闻发布制度将进行一次大的“升级”，例行记者会将从每周两次增加到五次。
懂得自然规律的人都知道，寒蝉效应是长不了的。虽然秋天寒了蝉的心，噤了蝉的口，但是谁能禁得住知了前仆后继的叫呢？所以，王勇平的遭遇，引发的真正有建设性的话题，不是“谁还敢当发言人”，而是“如何当好发言人”。
 这不，连外媒也在关注中国的发言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参考消息》转载的一篇文章，采访了一些专家，他们给出了解决问题的钥匙。香港资深媒体人周兵说，新闻发言人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坦诚。参与发言人培训工作已有10年的清华大学学者董关鹏认为，对于发言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讲真话”。他说：“我觉得发言人的生命线是讲真话，还能讲得入耳、入脑、入心。” 我猜测，这样的答案可能王勇平都不能口服心服。他在回应质疑时强调：“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尽管自己在新闻发言中可能有不足，但在那个需要我站出来的时候，我站出来了，而且自己没有说假话和违心的话。”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如果当时王勇平不够坦诚不爱说真话，稍微狡猾的发言人，谁会说出那些雷人的“你信不信，反正我信”呢？
 常识告诉我们，在我们身边，最容易说话得罪同学或同事的人，不是那些爱说假话、城府很深或者沉默寡言的人，而是那些像王勇平那样坦率得有时口无遮拦的人。我家兄弟姐妹当中，我大姐是公认的“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连她自己也笑着承认，她就是太坦诚太爱说真话，以致得罪人无数，包括自己的亲人。
新闻发言人有自己的职业规律和职业伦理，因此简单地用社会道德，是无法为新闻发言人开药方的。目前人们过多地关注了新闻发言人的制度建设、级别设置、法律义务、道德修养，忽视了舆论学是一门科学，舆论有自身的规律，舆论的传播和引领是一门艺术。而新闻发言人本身就是一种职业，不是随便什么人只要够级别就可以担任，或者只要坦诚说真话就可以胜任。
 马英九的前新闻发言人跟我讲过这样一个“飞来横祸”的故事。2004年，刘德华的前女友喻可欣刚做完手术后，有好事的记者采访她，她表示不想结婚，却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孩。记者追问她如何拥有，她说可以借精生子啊。当记者再追问要谁的精子，喻可欣一枪射中三个男人：“我觉得像台北市长马英九、很有学问的蔡康永、还有律师帅哥谢震武，‘品种’都很不错啊”。 三个男人数马英九最为尴尬。马英九的前新闻发言人告诉我，当时马先生十分委屈，他坐在办公室什么都没有干，却要面对一个从天而降的花边新闻，而且马先生还不能说内心的真实独白，他不能怒斥那些“无聊”的报纸和“无事生非”的艺人，因为台湾是选举政治，喻可欣和爱她的粉丝以及即使不爱喻可欣但是爱读这种花边新闻的人，是马英九不能忽视的选票。
 现在我们可以看看三个“品种不错”的男人如何回应。 谢震武接到记者电话，听到自己被喻可欣相中为“捐精”对象，他先是尴尬笑了几声，随后笑说：“我可不可以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蔡康永刚听到这个问题，愣了几秒钟，不疾不徐地说：“应该愿意，只是我要把配套措施想好，再行动，包括小孩的抚养方法及应得的酬劳。”
 而马英九透过发言人游梓翔这样回应：马英九是台北市长，喻可欣是台北市民，市民当然有权利向市长提出服务要求，身为市长的马英九当然也应该尽力呼应市民的各种要求，但非常抱歉的是，台北市长承诺的为市民服务的项目中，不包括提供精子这项内容，马市长愿意改进服务，更好地服务市民……
 一个无聊的议题，就这样被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化腐朽为神奇。当事人被尊重，媒体得到满足，围观者感到开心，而马英九的形象更加亲民而富有魅力…… 游梓翔告诉我，他不能贪天功为己有，这个绝妙的回答真的是老板马先生的创意。
 台湾的政治人物和新闻发言人就是在这样残酷的舆论环境中，磨砺了口才，提升了政治艺术，锻炼了驾驭复杂舆论环境的能力，而新闻发言人更由此擦亮了自己的前程。 所以，每当看到媒体梳理大陆黄埔一期的新闻发言人历来的表现和境遇，我不是困惑，而是真的好奇，这些新闻发言人是怎样培训的？
（作者为厦门卫视总监）

【南方周末】本文网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62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