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陈晓静:为什么我会感到一阵兴奋颤栗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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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特的心理描写也堪称一流。主人公长期暗恋着盖尔芒特夫人,他常常刻意地追随其后或在某处等她,在教堂、剧院、沙龙、街头,他的目光、步履无不紧随着她。那种掩饰在外表下的神秘、激动、痴情,那种曲折和缠绵,被写得幽深而动人。“我的眼睛一见到她就再也离不开了,仿佛我每看一眼都能实实在在地把她的大鼻子、红腮帮以及足以说明她的脸庞特点的一切可贵的第一手资料,统统都贮存进我的记忆库里。当时在我脑海中凡与她有关的想法都使我感到她那张脸是美的……一般人见到认识的人,目光中总故意地含有某种确切的含义;而她不能放出这样的目光,她只是让她的漫不经心的念头,化作她掩饰不住的粼粼蓝光,不断地流溢出来,她愿这股光流,在流经那些小人物身边……千万不要使他们感到局促不安,千万不要显得高傲冷淡……在浅紫的、蓬蓬松松的丝领结之上,她的眼睛流露出些许惊讶和略含羞涩的微笑”(《追忆似水年华·在斯万家那边》)。 “在他们形成的夹道中,身穿白平纹细布的德.盖尔芒特夫人款款而入,散发着胜利者的自信和女神的威严。一丝装出来不好意思的微笑使她的脸上漾出了难得的温柔:她用这一微笑为自己姗姗来迟,为打扰了众人看戏而向大家表示歉意……她和他们一一握手,向他们微笑,双眸放射出晶莹的蓝光。我感到这微笑里充满着神秘,但我无法解破。假如我能分解这个眼神的棱柱,分析它的结晶,也许我能充分了解此时此刻它所展示出来的我所不熟悉的生活”《追忆似水年华·盖尔芒特家那边》。“每天上午,她还没有出门,我就早早的出去了,绕个大弯,来到她习惯走的那条街的拐角处,等候在那里。当我感到她就要从这条街经过时,便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过去,眼睛看着相反的方向,当我走到她跟前,抬头看她时,我故作惊讶,好象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她……我索性在门口等候,每当通车辆的大门打开,开门的声音会在我心中持续振荡,久久不能平息……当愤怒的人群或某个伟人的狂热崇拜者聚集在监狱或王宫的大门口,等着把一个判了刑的犯人凌辱一顿或把这个伟人举起来欢呼……他们再激动,也没有我在等候这位尊贵的公爵夫人出门时的心情激动。公爵夫人服饰淡雅,步态优美,她善于把每天早上的散步——对我而言,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散步——变成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一副精美雅致的项链,一朵春天的奇葩”(同上)。“有一天,我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妇人,一件淡紫色长大衣的风帽下露出一张柔美而光洁的脸孔,碧蓝的眼睛周围对称地释放出诱人的魅力,鼻梁的线条似乎在脸上消失了。当我看见这个妇人时,为什么我会感到一阵兴奋颤栗掠遍全身,知道我不看见德.盖尔芒特夫人决不会罢休呢?为什么我会惶惑不安,故意装着无动于衷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转过脑袋,就象前一天我在一条近道上看见德.盖尔芒特夫人的侧影时一样呢?”(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