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职业技术学院空乘:王刚:一个不应被遗忘的群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4:32:42

                              王刚:一个不应被遗忘的群体

                                                             (2011-09-01 16:08:14) 

                                              ——辽宁卫视《王刚讲故事》高清纪录片《我们的青春》

 

(辽宁卫视《王刚讲故事》之《我们的青春》 播出时间:201193日中午12:50

 



 

    2011年5月的一天,在黑龙江省伊春市嘉荫县的一个饭店里,来了几位五六十岁的南方人,他们操着上海口音,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能够在北方人的生活区里,找到几个上海老乡一起聚聚,几位老人显得很激动,他们即兴唱起歌《东方红》、《天大地大不如---》……那些红色歌曲在此种情境下,自然而然是从心底喷涌而出。

                       

 

    那么,这些老上海人为什么要远离家乡,来到黑龙江省嘉荫县这么北的地方呢?他们的命运从1968年开始,似乎就注定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他们的第二故乡——嘉荫。而在那个年月里,中国千家万户的城市学生,都必将卷入一场自上而下的运动中,那就是上山下乡。1968年12月,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最高指示,那些还只有16、7岁的孩子们,命运从此被改写,人生里别无选择的添进了一个新名字:知识青年。

 

                                                               当年上山下乡文件资料

                                   知青上山下乡老照片

    张强这几个老上海人,是目前嘉荫县为数不多的依然留在黑龙江的上海知青。因为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国家已有返城政策,大部分知青都回上海了,有的为了自己,有的为了孩子,总之能留下的人少之又少。可张强几个人却没有走。  

    张强回忆说:“69年3月2号珍宝岛事件后,黑龙江有宣讲团到边疆,当时一片热血,保卫边疆,到东北之后反差很大,没想到这么贫穷。”

 

    或许,每一个知青都不会忘记第一次离家奔赴边疆的那一天,他们坐着火车告别亲人,在欢笑中挥别家人,在车厢中泣不成声。一连几天的火车,多少让知青们有些适应了,可是下了火车,再走上好几十里的山路,到达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这个时候,许多人又哭了。

    张强说:“也不知道是真假,66届初三女生,总哭喊着返城,她算病退吧,回了上海。还有一个男的,75年,也是精神病,受到压制,黑天白天逢人说要入党。”


知青老照片

    毕竟发生这样事情的,是极少数的一些人。但是,黑龙江北部的嘉荫农场确实是异常寒冷和困苦艰难的。要知道这批来嘉荫的上海知青们第一晚睡的就是帐篷。他们下乡的地方名叫沪嘉乡,取上海简称沪,和嘉荫的嘉字,合起来命名为沪嘉乡。那个地方,是上海知青一手建起来的,当时只有几户农家,在地图上基本上就是空白点。当天到达沪嘉乡的知青是在晚上,天黑黑的,也顾不上许多,可是等到早上的时候,知青们居然发现自己住的帐篷,是可以仰望蓝天的。这与上海相比,上海知青能不哭吗?


 

    一开始的知青岁月,每一个上海知青都过得不轻松,想象中的沪嘉和真实的沪嘉落差了千丈。尽管他们在思想上难于承受,可上海知青依然要生活在具象的每一天里,从事着沪嘉乡最基础的建设和繁重的农业生活。可是,南方的农活与东北的农活又是那么不一样,量大,地多人少,知青们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一切又不能再回头。

    张强回忆:“有一次清黄豆,手冻了,大伙不知道怎么办,把手放进水瓶盖上熏,结果手指发黑,最后截肢,很悲惨,不知道怎么保暖嘛。”

    生活再怎么艰苦,上海知青们也要挺着过,在不断的失败中汲取经验。他们安慰自己,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做到恰到好处的,只要尽了力。要说有什么是能让知青们坚持到底,或许是因为在这共患难的生活里,让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同伴之间的温暖,更或者是他们在这种风雨的撞击中找寻到了另一个自己,并为此感到惊讶与不可剥离。

 

   埋头苦干的知青

    沪嘉乡政府一工作人员领记者来到一片泥草房前介绍说:“这是当年知青盖得泥草房他们刚来也就有4、5乎人家,冬天零下45度,吃用紧缺,他们住这样条件为沪嘉做了贡献。那时四周都是草甸子、林子,没电,不习惯,能克服条件发展生产,盖了6、7栋楼,300多人三四个连,在山上创建青年点。”

    上海知青们在沪嘉乡留下了许多他们辛苦耕耘的痕迹,泥草房、粮仓、医务所、学校以及那万亩的荒原、耕地,那里都有知青们生活过的影子。在沪嘉农场里,每个人各就各位,伐木、打草、开荒,什么活儿都干,甚至还有女知青开起了拖拉机,繁重的农活让知青们知道了刻骨铭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开拖拉机的女知青

    当地的生产队长陈会:“抬大树,森林啥样都不知道,不全明白,老乡少,罪没少遭,拉一上午(树)脸搓白了,耳朵冻了针扎一样。”


                              老知青们在一起回忆那段艰苦的日子

    然而,今天沪嘉乡已经看不到上海知青了,几乎都返城了。当地的生产队长陈会娶了一个上海知青,她的妻子也是目前唯一还生活在嘉荫县沪嘉乡的上海人。她为什么留了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经过嘉荫县委宣传部的同志领路指引,我们的记者终于找到了至今依然在沪嘉乡生活的唯一的上海女知青,何金华。如果不是她特意说明自己是上海知青,我们的记者几乎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的上海人痕迹,从外观来讲,何金华和当地的东北妇女没有什么两样,讲话也东北腔儿十足。曾经上海人的细致面容,任由岁月卷走,被剥落得一丝不剩。


定居沪嘉乡唯一上海女知青何金华

 

    何金华说,她已经很适应在沪嘉乡的生活了,在这里永远的当一个农民也不错。她的孩子回到了上海生活,而她和丈夫就一直留在沪嘉乡。也许是沪嘉乡里,只有她一个上海人的缘故,我们的记者在看何金华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悠悠的,不知所以的忧郁和虚空,而何金华自己并不能意识到什么,她已经倔强的扎根到这儿的泥土里了。


    何金华说:“不孤单,这里的老百姓我都认识,一个月1000多也够生活了。

    那时吃不饱就偷苞米。苦!刚一天亮就起来,齐齐哈尔的欺负我们呢,不会包饺子,打我们,上海都是包馄饨。”

    沪嘉乡的几个大粮仓是当地最具特点的建筑,它就是当年在这里奋斗过的知青们留下的。这用黄土和干草砌成的高大的粮仓,亲浸了无数沪嘉知青的汗水、眼泪和鲜血,它就是知青们的青春印记。

沪嘉乡的大粮仓是那段知青岁月的见证


   何金华患有脑血栓,她走不了太长时间的路,可是到了知青粮仓旁,还是忍不住的在土墙边上来回的抚摸着。为什么知青一代的青春会是如此沉重呢?也太容易被人遗忘了呢?比他们大一代的青春,一度曾有过美好壮丽的青春,比他们小一代的人,更多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有知青的青春是迷茫而疲惫的。  


                             

    何金华的婚姻很简单,她说:“为了有口粮,结婚早,介绍认识的,他姐夫介绍的。”很多上海知青会找上海知青谈恋爱,或者压根就不谈,为了某一天还可以拥有什么样的希望或是念想。但也有少数上海知青找了当地人,结婚生子的,踏实的融入当地人的生活里。何金华属于后者,她和丈夫陈会就在这白桦林里开始了他们不算浪漫,但却较为踏实的青春爱情。

    何金华丈夫陈会:“她朴实、漂亮,还行吧。 我看中生活习惯,十几岁在浙江农村,吃饭一样,朴实。”


      何金华和丈夫陈会

    就在他们一起生活的5、6年后,传来了上海知青可以返城的消息,这无疑给那些在黑龙江北大荒兵团的知青们带来了希望,何金华要回去吗?可回去也有回去的问题。

    何金华:“爹妈没了,回去干啥?房子没有,让人霸占了,能带一个孩子,不离婚回不去,回上海的,有好的,有的不好,没工作在家呆,不如在这。”

    何金华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与其回去与兄弟姐妹们因为房子的问题闹得不愉快,还不如安分的和家人过生活,不用两地分居。用平常心去过日子,也挺好。


何金华已安于男耕女织的农村生活

    如今,即便是年纪再长的知青们,也总不能忘记年轻时插队的事情,因为他们是发自骨子里地怀念那段岁月。已经返回上海的知青们总还要聚聚,他们就是忘不了,他们身体里就生长了这种知青情结。43年前,在城市里困得很久的17、8岁的姑娘、小伙子,一下子进入了真正意义的广阔天地,人的生命在一种被动命运的驱使下进入了一种非常主动积极的状态,它是知青们特有的活法儿。苦和累自然不必说,但实际上北大荒兵团生活也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而当上海知青们想到那些年轻轻的、就把生命献给了沪嘉农场的已故知青的时候,50、60岁的人,一下子就能泪如满面。

    在黑龙江嘉荫县沪嘉乡一共故去了3位上海知青,他们的年龄永远的定格在18、9岁的时候。

    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老知青回到知青点悼念战友

    在黑龙江省嘉荫县沪嘉乡插队生活过的上海知青中,有三位知青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他们死去的时候,都还不到20岁。我们或许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在农场艰苦工作中不幸身亡的,他们也是真正的把自己全部的青春献给了沪嘉农场的无名英雄。他们一个是沪嘉农场的三连党部书记徐志龙,一个是四连知青李秋江,另一个是三连知青朱国雄。如今,在沪嘉乡还有两个知青坟,一个是徐志龙的,另一个是李秋江的。许多若干年回来拜见他们的知青们说,他们是坚守沪嘉乡——这块东北荒原最后的勇士,他们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换成了另外一种存在的方式,永远的透着自信,透着安分,透着本分。

    有人回忆说,李秋江是上海初中生,他父亲是话剧团编剧、导演。他一下乡就很沉默,他是黑五类子弟,他是没人送行的,分配到了第一线开荒。

                                        李秋江遗照

    李秋江的性格忧郁、敏感,但头脑聪明,常吟诗作文,是场部公认的才子。李秋江之死有些出人意料,1971年的一天下午,他与同伴周锡良赶一辆送柴火的马车时,经过坑洼时,装满柴火的马车突然翻车,李秋江被压在了车底下。随后他便自己爬了出来,可谁也没想到,半小时之后,他的内脏大面积出血了。

    江苏知青顾曾回忆:“他当时感觉没什么,命大,医疗条件困难,怀疑胸腔出血到县里才有手术条件。可是就在半路上,李秋江不行了,赤脚医生给他做人工呼吸。回来时半夜了大哭一场受不了了。她亲自体验了战友身体体温变低,僵硬。”

    李秋江的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因为在鬼圈没能去火车站送别儿子,居然到了最后,竟然也没能见上儿子最后一面。那种在儿子坟墓前,死一样寂静的父亲变得有些可怕。

                                      静立荒原上的李秋江幕

    江苏知青顾曾回忆:“死去的时候在初冬的夜里,他的父亲接到信之后,从鬼圈里出来探亲。在宿舍里坐了一会,一句话没说。到墓上哭喊:‘小弟,小弟——’,在坟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句话没说。”

    对于知青的那一段历史,我们似乎不能完全用过于浪漫主义的语气去评述它,尽管挺过来的知青都值得庆幸和骄傲,但是历史的损害与伤痛,是后来任何的成功都无法抹去的。关于这一点,上海知青张强有过一件让他终生遗憾的事情。

    上海知青张强:“77年恢复高考,我的父母手抄复习资料给我,当时26岁为上限,实际上可以放宽到30岁,公社有个副主任就是不让我报名,说我26岁了。”



                                          年轻气盛的张强

    后来张强不服气,硬是搭乘拖拉机自己去县文教科报名,交了5毛钱报考费。单纯的他,心想文教科的人既然收了,应该就能参加高考吧。张强的父母都是复旦大学的教授,一心想让这个儿子能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甚至用手抄的形式,把历届高考的复习资料邮寄给了张强。张强白天劳动,晚上准备复习,可就在临报考前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头。

    张强说:“预选了43个,我是最后一个,准考证需要找主任拿,文教科说到公社增加一个名额,可主任还是不同意,我初中没毕业,高中没上,大学不让上,非常的遗憾。我弟弟是研究生,我父母是复旦教授,始终没人跟我解释,没人解释。”

    后来有了上海知青返城消息的时候,还是单身一人的张强没有选择回去,而是留在了嘉荫县当了一名教师。其实,像他样的没结婚的人,回去很容易,又不会像其他结婚生子的,有的要办离婚之类的麻烦事,可是,倔强的张强还是决定留下来,他想真正为嘉荫这个地方做点的事情,力所能及的体现自己的价值,不回上海,也谈不上自暴自弃。


    这里,我们不去评说那段历史的是非。人受了伤,遭了灾,就要重新振作起来,但是振作起来的标准可以不一样。只要照平常心过日子,人又为什么非要完成一个他人认定的、社会公认的标准呢?留在嘉荫县从事教育事业工作的张强,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当地落后的教育水平,从某种程度说,他同样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享有自己的完满人生。

    张强、黄安初等人都是在嘉荫县工作岗位上退休的上海知青,他们真真正正做到了把自己的青春、终身、甚至子孙都奉献给了边疆,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张强曾被评选为嘉荫县的“十佳公仆”,黄安初也曾被推选为伊春市的劳动模范,谁能说他们不是英雄?能坚持到底的把自己奉献给北大荒这块黑土地的上海知青又有多少呢?


                                    留守北方边疆的上海老知青

    我想,当年的上海知青们何尝不是像歌词里写到的一样,勇敢的奔赴边疆。老王我也是知青,曾经也是随着这2000多万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从城市奔向农村边疆,那是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移民。我们是怀着崇高的理想走的,并为此付出了青春,甚至有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没错,知青总有一天会被淡忘,可是,我们还是希望,北大荒不要忘记我们,共和国不要忘记我们。这段北大荒情结,这段知青的岁月,不仅会使我们这些亲历者一次次动容,它还将感动我们的子孙。这里,我想起上海知青讲的一句话,人活着,在哪里都是一辈子,只要你觉着好,值得。



 

【附】           《我们的青春》(高清纪录片)拍摄散记

                         编导:黄加白

 

    借由工作的机会,我得以去了一趟黑龙江省伊春市。

    这次我是参加由全国20几家电视台共同参与的中国高清电视纪录片活动,所能拍摄的题目有限,而且也仅在伊春市境内。因为是展示高清电视技术,其他台更多会选择拍摄风光片,而作为《王刚讲故事》栏目的编导,能够寻找到符合我们讲故事栏目风格的题目,也真就少之又少。在准备期间,我原本发现了一个很适合讲故事的人物,但是却又因采访对象的种种原因,不得不最终放弃采访,而她,是一名上海知青。


摄制组一行5人与嘉荫县宣传部同志合影 左三为作者

    或许是这样一种因缘吧,我觉得伊春,一定还有什么是可以吸引我去拍摄、用故事去记述的,而不光是伊春作为林区的空气清新与天空蔚蓝。在伊春市的边上,中俄交界的地方,我发现一个叫沪嘉乡的地方。那里,曾是一个空白点,后来因为有一群上海知青的勤恳建设,才成就了今天的沪嘉乡。而那里的名字,也因此与上海的简称——“沪”和伊春市嘉荫县的——“嘉”,有了不解之缘,故取名“沪嘉乡”。听当地的县宣传部的同志介绍,那些上海知青大部分都已经返城了。我想象着,当年还都是16、7岁的上海青年,能从一个江南大都市,奔赴到这么偏远、寒冷的北方小县,这中间一定有故事,而且是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特有的故事。很快,我就把上海知青,这一群即将被人们淡忘的人,当成我这次拍摄的主要目标,试着去寻找、发现有关上海知青在黑龙江下乡插队的所有细节。


                                  上海知青和当地村民一起回忆那段岁月

    或许,是我们来到伊春的时机不算最好,几乎见不到再返回来的上海知青。这里相比上海而言,五月的嘉荫县时不时还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嘉荫县宣传部任部长说,其实,每年7、8月份,都会有上海知青到嘉荫县度假避暑,这里是他们的第二故乡,他们很愿意回来。而那个季节,也是嘉荫县最惬意、舒服的时候,上海理当是炎热的酷暑,可嘉荫的晚上依然需要盖上一层薄被。我们吃过晚饭,任部长很乐意带我们到黑龙江边上走走,一路上,我惦记着是否还能够在伊春找到一两个留下的上海知青的事情。可任部长却笑着说,不急,你们既然来了,就感受一下嘉荫的人居环境。作为嘉荫人,任部长是把嘉荫当成自己家,嘉荫每一个地方,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晚间广场跳舞的人和黑龙江边的恐龙灯,她都在仔细的和我介绍。有一个细节,我始终不能忘记,就是作为宣传部长的她,甚至会一个个拾起嘉荫县街道上的垃圾物,最后,统一放入垃圾筒里。能生长在这个小城,并能真心爱上这里的人的这种朴实,实在令我敬畏。任部长说,“我们这个小城人幸福指数很高呢,人少,车少,没有高楼大厦,空气好,水好,人也自在。”没错,这些长寿的基本条件,嘉荫都有了,这比起在大城市里的人,确实在感官上圆满很多。人不论在哪里活,还是怎样的活法儿,物质上能承受多少呢?精神上能承载多少呢?地域之差,人心里的落差,又会带来怎样的不可想象呢?记得后来的采访中,上海知青的一句话,令我记忆深刻,“人在哪里不是一辈子,有啥后悔的,只要觉得好,值得——”很多时候,人生或许就是,没有的就没有吧,该做的就去做完它吧。那个时候的上海知青,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们当初背负的又是一种什么精神呢?我很想知道,而且也很迫切。


返乡上海知青和留在当地的老知青

    后来,我采访了一些上海知青。虽然不是很全面,因为如今还在生活沪嘉乡的人不多,但留下来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上海知青,却也是一些至今都在为建设沪嘉乡、嘉荫县做出过贡献,依然还在眷恋这里生活的上海知青。他们是真真正正把自己的青春、终身、甚至子孙都奉献在这里的一群最可爱的人。他们的执着、自决、内省、单纯,令人感动。

    我和我的摄制组真实记录了当年上海知青奋斗过的场景,我们也切切实实的住上一回拥有火炕、火墙的屋子,虽然没有上海知青当年的苦,却也在用心体悟着上海知青当年的心情。一望无垠的荒原、北大荒兵团生活,渐远渐近,我们去试着接近他们生活里的真实,亲耳聆听他们所境遇的一件件真实事件,和它的全部细节,那对我的震撼和颠覆,是深刻的,是不能忘记的。有一些人,为什么就永远的留在那里,成为了东北荒原最后的勇士?也有一些人,为什么会终身抱着遗憾,也无论以后的任何成功都无法真正抹去那种来自心底的疼痛?



记者正在拍摄留在当地老知青的生活

    年代的伤痕,知青的青春,又会有谁能祭奠?朴树的那首《白桦林》,悠悠的旋律中,似乎始终在回荡着知青的眼泪、鲜血和他们全部的青春,“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在这里,在伊春,在沪嘉乡,我看到了上海知青的真实,看到了他们的隐忍难耐,看到了他们的不能忘记,也同样看到了身为知青的主持人王刚老师,在讲述知青故事中的一再动容,以及眼含泪水。

    我感谢这样一次伊春之行,它让我能有机会去接触到这样一种真实,没有错过这样一次了解知青历史的机缘,然后,我带回这些所有的原始的细节,让他们在我的心里继续他们的动静,并最终有一天,我能把这些可爱的人,涌动在他们身上的感动,尽可能的用镜头传递给更多的人。这里,我感谢嘉荫县县委宣传部的同志们的热心联络,感谢那些为我提供所有真相和素材资料的上海知青,最后,谨以《我们的青春》一片奉献给所有扎根建设在黑龙江沪嘉农场的400名上海知青。


老知青照片

    记得在我回沈阳做节目的一天,一个上海知青陆义特地找到我,打电话说,“谢谢你还能记录我们这群已经被遗忘的人。”那或许是从来没有媒体记录过沪嘉乡那群角落里的上海知青的缘故吧。我想,如今的上海知青都已经年过半百,或者有的没有了,他们有一天注定会淡出历史舞台,可是,我想,共和国不应忘记这段历史,北大荒不该忘记知青们的青春,这段北大荒情结,这段知青的岁月,不仅会使那些亲历者一次次动容,它还将感动我们的子孙。

    而我们更应记录自己。

 

 

【附】编导手记

 

                        90后看《我们的青春》

                             ——谁的“青春”是永恒    

                                                   实习记者:韩玥

于我,此时此刻的知青一词后面影影绰绰的是两幅画面,一幅是静秋和老三的爱情,一幅是一群人此时此刻的白发苍苍。

太多的影视剧让我总是觉得知青岁月与爱情相关,所以会自以为是的为那段岁月晕上几抹浪漫的色彩。关于知青岁月太多的艺术性认知,有的时候让我对许多关于他们的现实性报道无法感同身受,那段岁月中的苦楚与迷茫于今天的我是一种不咸不淡,感觉上在时间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我对知青的认识爆发着最大的感性,偶尔站在大的历史的社会的视角下观察一下会体察一些比较严重的因素,然而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浮动在相关的新闻报道电视剧电影的表层印象里去信以为真,所有的感知认识都充满了时间净化的模样,很容易的就偏向一种回忆的情绪,偏向一种关于青春的感怀,偏向对其中一个人一件事的感知,对其中的片面与偏颇无所顾忌。曾经迷惑困顿被动的一代人的青春已然被我美化了千万次,剩下的情境所能藏得下的都是美好的故事,而所有伤痕文学中关于知青岁月悲情的笔触在我这里总也逃不出故事的印象。

  看到那一代知青的白发苍苍,心生感念,不是关于青春已逝,而是关于他们所感念的青春里有太多的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个性。相同而特殊的历史遭际,把他们推入了几乎相同的人生情境,不管它是美好的还是苦楚的,总之,没有一代人可以像他们的回忆这样具有一种凝聚力,很多感怀与泪水都显得太过容易。有时候我在思忖,这群白发苍苍的老知青,关于那段充满非议的岁月,为什么普遍表现出一种释然和从容呢?也许任何东西,只要和青春相关,在某个回眸里,总是会被镀上光泽和怀恋。

是没能参加高考、抱着终生遗憾的张强,是追求踏实的生活、简单的满足的何金华,是为了守着家庭决不返城的黄安初,是把生命留在北国的忧郁才子李秋江…是这些知青们在三十年前把自己的人生定格,在三十年后纷纷扰扰的今天,他们让喧嚣变得万籁俱静,让浑浊得以沉淀。他们用自己的真实的经历向我们淋漓尽致的诠释了,信仰、追求、坚韧、豁达以及那么多在我们身上逐渐找不到的东西。 

在这个特殊的历史节点,很多老知青的现在浮出水面,我也在他们释然而感怀的面容之下,被撞击出几分新的感觉,在原来自以为是关于知青的感性认知之上,又加进了一份略微沉甸甸的时间的厚度。

正值的青春的我,也是大家另眼相看的“90后”的一员。我们出生时,改革开放已经显现出明显成效,同时也是中国飞速发展的年代。所以,可以说我们这一代是美好时代的优先体验者。伴着祖国越来越多的与国际接轨,部分“90后”也与国际接上了轨,却是去其精华,取其糟粕,整体“90后”无奈的被扣上了“非主流”、“垮掉的一代”的大帽子。然而,我想说,“90后”除了有会写火星文的“人才”之外,还有更多的“90后”们在用青春为国家、为自己拼搏,他们或是摘金夺银的运动健儿,或是保卫祖国的钢铁般的解放军、或是在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2009年,我参加了高考,那年的高考有一个特殊的意义,那是第一批“90后”的战场。我们用不懈的努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向社会证明,“90后”也可以用辛勤的汗水给自己的十年寒窗一个交代,也可以用优异的成绩报答含辛茹苦父母和孜孜不倦的老师,也可以为自己的青春负责。当然,我们的青春和知青的青春是截然不同的,我们吃着洋快餐、哼着周杰伦长大,而充斥着他们的青春的净是祖国、党、毛主席、革命….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越来越怀念他们青春时的那份纯真、更怀念当时大环境的纯净。听着他们的讲述,不禁感叹,弥足珍贵。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天空再阴霾,也阻止不了鸽子的飞翔,即使逝去也不会黯淡的爱情和生命没有墓碑又何须墓碑,因为那是要我们用心去纪念的。当他们的爱情和生命没有了纪念和证明时,是他们青春长了脚、溜走的太快,还是我们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