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市网上办事大厅:朱家溍: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文物鉴定专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9:17:20
朱家溍: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著名的文物鉴定专家http://www.wenwuchina.com/news/  2011-7-1 15:17:01      来源:央视国际

我相信每一个去故宫的朋友都想去看一看皇帝曾经坐过的宝座,然而又有谁知道,将近44年的时间,摆在太和殿的龙椅是一件替代品,那么真正的宝座去哪里了呢?有这样一个人,他花了数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宝座,在1959年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堆破旧的家具中找到了这把具有历史价值的龙椅,他就是被称为故宫的活字典――鉴定大家朱家溍。



自称“少无大志”却终成鉴定大家的朱家晋,博是他最大的特点,他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中鉴定门类最多的专家。90岁的朱家晋因为患病,半年来暂时在家修养。

主持人:朱老,我没想到您家是这么狭小,与您为国家捐赠的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文物联系起来,我觉得这个家的居住环境应该说让人难以置信,那么被您称作“蜗居”的这个地方,您是对它情有独钟呢,还是因为您对居住条件是毫不在乎呢?

朱家溍:我不是不在乎,我还是因为这个房子我住了,从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住在这儿,我父亲买的,买了这所房子,我们尽量不给它改变。所以到现在,你看这个山墙,这个山墙,墙角下面这个砖,这是城砖做起来的。

主持人:也是一种历史的见证了。

朱家溍:这是一种用城砖建筑这个墙角以下的。这种房子,是在府邸的房子格局也是很少的,从这点来说,就说这房子品格一切好,非常之好,第一流,可以说是社会上特级的。

主持人:这样的房子在北京也是越来越少了。

朱家溍:我并没认为这儿是怎么狭小,常听人说,您怎么还这么清苦,我没觉得我清苦,我觉得我挺好的。

主持人:您被人们称为是国内鉴定文物的首屈一指的通才,你比方说在1992年,1997年的时候,国内组织了一次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博物馆文物的鉴定工作,那么这一次的鉴定工作,有的人专看瓷器,有的人专看青铜器,只有您是所有的文物都看,那么我非常想知道,您是通过什么样的积累,才能够具备通才这样的素质?

朱家溍:这个应该这样说。我没进博物馆之前,我家里头就有这么个环境,我父亲喜欢收藏古文物,古代艺术品。

1914年,朱家晋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官的家庭,作为朱熹的第二十五代世孙,家学渊源给了他得天独厚的条件,父辈珍藏的文物使他从小就耳濡目染。毕业于牛津大学的父亲1925年到了故宫博物院工作,这让朱家晋自小就有了比别人更多接触故宫的机会。

主持人:您的一生是与故宫有着不解之缘,应该说您的大半辈子都是在故宫度过的,那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去故宫时候的情景吗?

朱家溍:我第一次去故宫是12岁,那只是跟普通参观人一样,跟着父亲母亲哥哥姐姐看故宫,知道这是废皇帝小溥仪在这儿住,现在我们能进来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主持人:当时故宫对您来说,它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

朱家溍:皇宫嘛,几千年老百姓谁进过皇宫啊,这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主持人:那么您觉得那个时候的故宫和现在相比,它当时的特色是什么?

朱家溍:当天就是内阁总理黄郛宣布故宫博物院成立,就是那一天。所有的屋子也都拦着绳在那儿开着门,你可以看得见,贴着玻璃也看得见,西路就是溥仪的皇后,她叫婉容,还有他的一个妃,就是他们住的地方。溥仪也住在养心殿,那时候他们住在这儿就跟普通人住一样,他走的时候,桌上还有一个饼干盒子打开了,有半拉饼干扔在那儿,有一个果盘上面装着几个苹果,有一个苹果咬了半个扔在那儿了,床上被褥没有叠,桌上土很大,窗台上跟地上摆的菊花都开着,正好的时候。

主持人:我没想到80年前您去故宫看到的情景,而您现在可以说得出这么多的细节,连饼干苹果咬过的您都能记得住,可见故宫对您的吸引力。

朱家溍:有钟,上头会写字,上一回钟一块钱,谁花一块钱搁里头作为捐赠,它就可以表演一次写字,写“八方向化,九土来王”。

主持人:那么我知道您第二次进故宫是在少年时代。

朱家溍:是上中学。

主持人:听说这个二进故宫对您后来的人生观和历史观有很大的影响是吗?

朱家溍:是的,因为那个时候刚有出版物,就是民国十六年,那么他们第一次出的刊物叫做《掌故丛编》。

主持人:上面有一个圣祖谕旨,里面一篇文章对您印象很深。

朱家溍:书信里头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康熙北征去了,他不是亲征到厄鲁特吗,亲征到这儿,敌人已经离得很远了,所以他有闲心下马来看看现在追击敌人的地方。那么就看见有两座大碑,上头刻着是“大明永乐皇帝亲统六师北征至此”,把他佩服得不得了,说是大明皇帝永乐自个儿北征到这儿,还有一个碑写着几个字,刻的是“天山为镡”,镡,就是金字旁一个覃字,是剑把,“天山为镡,瀚海为锷”,第三句忘了,第四句是“一统山河,永清沙漠”。

主持人:这句话可能对您的影响也非常大是吧?

朱家溍:对,一统中华,这是令人多么向往的国家情形。底下康熙也立了碑,“某年某月某日,大清皇帝大清康熙皇帝亲统六师亲征至此,仰读”。他读这个永乐皇帝的碑不胜感慨,肯定他也受感动,也忘了自己是满族人,我是不是应该反对汉人呢,不是,我们是一家人。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故宫珍藏的文物开始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搬迁,一大批国宝因为战乱转移到大后方,不想当亡国奴的朱家晋此时正在重庆粮食部工作。因为父亲在故宫工作的原因,朱家晋参与了这批国宝的整理,让他大开眼界。

主持人:您把您的一生都献给故宫,并不是因为前两次青少年时候去故宫,而是1943年的时候,您第一次到故宫当临时工。

朱家溍:对,那时候当临时工。

主持人:由于从小家庭的关系,您像这个卷册怎么打开,包括瓷、青铜、玉,怎么拿起怎么放下,这些东西对您来说都不陌生。

朱家溍:很熟。

主持人:但是把它真正当做工作还是第一次?

朱家溍:第一次。我觉得这个工作做得太让人高兴了,因为你像拿古代的书画,我们拿出来从箱子里打开,平常只是望而生畏的,现在拿到自己手里,手都要洗干净,看、写标签、入陈列柜。

主持人:据我了解,在这次的工作当中,由于您要装货、卸货,打扫陈列室等等,其实都是体力劳动,那么您说到体力劳动对您来说,您是感到有点不适,但是用您的话说,是一边工作一边欣赏,这种享受无法形容。

朱家溍:对。

主持人:那么我就非常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

朱家溍:什么样的享受?艺术上的享受。

主持人:您看,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古董,那么这种对文物的鉴赏它的乐趣是在于什么呢?

朱家溍:这也是一种魅力笼罩着你,就给你很大的快乐。

主持人:那么在故宫的几十年的研究当中,对您所熟悉的这些文物,有没有因为随着您年龄的变化,那么对文物的认识也有所变化呢?

朱家溍:这个只有原来不知道,原来不懂,后来懂了,就是这种变化。

从当年的临时工到故宫的活字典,朱家晋在古树红墙下度过了整整六十年。紫禁城里珍藏的五百年的皇家文物给了他无穷的乐趣和享受,良好的家学传统和多年的知识积累,让朱家晋很快就在书画、玉器、礼仪、宫廷史等许多领域有了很深的造诣。

余 辉:(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朱老是一位忠厚的长者,又是一位饱富学识的有深博学问的学者,他的学识可以说,对故宫的文物,对清宫的历史、档案,都非常的熟悉,并有很深的研究,所以很多人都称他为杂家,说他是杂家,不是说他到处是蜻蜓点水,他是对很多门的学科都有精深的研究。

谭 斌:(故宫博物院副院长)

他几乎是类类兼通,有时候分课题,说其他人先选,剩下的我来做,一方面说明他博学,另外说明他年事已高的时候仍然有这种刻苦攻关的学术勇气。有一次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让他到图书馆去,他过去没有管过图书,到了图书馆没有几年,他成了版本学家了,故宫所藏的善本书目他来整理,这个老人很不得了。

故宫现藏有91万件文物,大多数是清明两代宫中遗留的历代艺术品,包括法书、碑帖、青铜器、陶瓷、织绣等。1983年,朱家晋选择了其中100件珍品主编的《国宝》画册,成为赠送外国元首的礼品,并且一度占据西方畅销书排行榜。

主持人:您周围的同事也经常说到,说朱老是国宝级的人物。在故宫它的分工很细的,研究书画他就不去碰瓷器,研究青铜器的他也不去介入宫廷史,而惟独您是从书画、青铜器、宫廷史、礼仪,包括戏曲样样都精通,那么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都非常好奇您这个博。

朱家溍:这一点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来了东西你就研究,你比如说故宫的戏曲档案,不但外面人没看过,研究戏曲的这些专家也听我发表文章,也引用过,他也不张罗看,故宫这工作没摊上他,他绝不看。

主持人: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您为什么可以做到这样?

朱家溍:我也不见得就精力准够了,好些东西我精力是不够,也望而却之,这个也有,这些个我没敢动,我知道很重要,我不去动它,我一动它,我这儿没这时间。

主持人:所以有人有这样一种说法,就说如果朱老他这么多年不是研究这么多的项目,不是为那么多的人解答问题的话,他只钻一门的话,他可能更有这种辉煌的著作,或者是更辉煌的成就。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说法,您是怎么看待的?

朱家溍:是这样的,我的著作并不多。

摆放在太和殿正中的雕龙宝座是明清二十四代帝王权力的象征。然而1915年袁世凯登基称帝后,为了中西结合把龙椅换成了高背西式沙发;从此,这座曾经至高无上的宝座就走出了历史舞台,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直到1947年,朱家晋在故宫整理文物,开始了寻找龙椅的历程。

主持人:在这之前,应该说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宝座是什么样子的。

朱家溍:没见过。

主持人:那当时您有没有担心过这个宝座根本就不存在了,已经没有了?

朱家溍:很担心。

主持人:有担心过。

朱家溍:担心过,很可能,因为匾、对都没有了,我一直想把它找着,因为先头想得比较简单,故宫那么多宝座,紫檀的、花梨的、象牙的,以及各种,摆上去不合适。我终于在一个堆积着破烂房料,梁啊栋啊以及花牙子什么的,在这儿找着一个破椅子,我看它像。等于是三间,这么四个柱子,四个柱子裹着龙,这都破了,这么立起来,还是像个圈椅似的,那么同时我看见一个日本人照的相,照的庚子年他们占领者在这儿照的相,照的就是这么一个椅子。

主持人:所以您当时就断定,它可能是失踪的那个宝座。

朱家溍:后来又从康熙皇帝有一个坐宝座的像,坐的也是这个宝座。

主持人:那您说在这之前,谁也没见过这个宝座是什么样子,您就能从残破的仓库当中,那么多的破家具当中把它找出来,那么您觉得,它是需要具备一个什么样的慧眼,才能够有这样的功底呢?

朱家溍:光靠慧眼不行,因为首先我断定,这儿不用花梨紫檀,因为其他的正殿都没有花梨紫檀,所以不能用那个讲究的,就得用金漆红漆来做,而这个东西做起来它有一个老样子。

主持人:您看,这个龙椅它修复是用了将近三年,而您找它又用了四五年,为什么对这把椅子会这样锲而不舍,从来没有放弃过呢?

朱家溍:有几种心理吧,第一种是故宫的中心,一个原状的陈列,你这儿撒着谎呢,这怎么对得起国内外一天到晚那么多观众,居然看假货,这个是我们干博物馆的人的耻辱,这是一种。第二种,一样事做不成,心里老搁不下,总觉得得到最后答复是不行,吹了,准真是吹了,那么再放弃。

 

1931年,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被诬告在文物南迁中用赝品换走真文物。当时,法院出具了一大批的假文物作为物证,所谓假宋徽宗听琴图就是其中极其重要的物证之一。十八年后,朱家晋在故宫库房中整理编目时,从已经封箱的这批物证中发现听琴图并非是早有定论的“故宫假古董”。

主持人:1949年的时候,您从故宫的假古董当中把当时宋徽宗的《听琴图》,还有马麟的《层叠冰绡图》这两个非常珍贵的珍品把它找出来了,当时另外一个画家黄宾虹已经判断这两幅画它是假古董,那时候您还年轻,您为什么敢向权威挑战呢?

朱家溍:那时候年轻,有这种标劲,因为故宫的假东西,我们外人想不到,老说皇宫里哪会有假的,有假的,那就是后来晚清的时候进贡来的有真有假。

主持人:当时这个黄宾虹既然已经都说是假的,您判断它是真的,这个底气是从哪儿来的?

朱家溍:你听我说,这个《听琴图》,还有马麟的《层叠冰绡图》,那一看就不是这种东西,那古气盎然,而且,首先蔡京的字是真的。

朱家溍说,这幅《听琴图》不一定就是宋徽宗本人画的,宋徽总是我国一个难得的酷爱绘画的皇帝,他不仅自己画了许多的作品,还成立了一个宣和画院,养了一大批的画家,为自己创作了大量的作品。

朱家溍:画完了也不落款,就是宋徽宗提了一个“天下一人”,画押签字,那么这个过去就认为是真的了,文物界公认这种是真的。

主持人:那您看,无论是我们刚才所谈的宝座也好,还是宋徽宗的这个画也好,当您断定一个文物的真假的时候,它是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知识的积累,或者是哪些素质,你才能一看,它是真的它是假的?

朱家溍:我看过很多真的宋徽宗的画,也看过不少的蔡京,蔡京是很有名的书法家,因为这个东西再从纸墨来看那就没错了。当初法院叫黄宾虹看过之后,就藏起来了,没人敢再提出要看,也没人说是看看是不是。

主持人:也没人产生过怀疑,只有您提出来把它再重新打开。

朱家溍:我给首先拿到马院长办公室,我说您看这怎么能是假的,那么他虽然也不是书画的专家,但是他经验也很丰富,他一看,这是真的,再把它提出来这两件,一件《层叠冰绡图》,一件《听琴图》,搁到钟萃宫马上就陈列了。

朱家晋最懂得文物对国家的价值。他说,文物是国家的历史,也是历史的见证。他视家藏为国家财富,曾先后将价值数亿元的文物陆续捐给了国家。其中的一批古拓本碑帖犹为珍贵。

主持人:您捐赠这个文物,它的质量之高,数量之大,在国内没有人能跟您相比。那么您前后是三次向国家捐赠文物,第一次是在1953年,那次捐赠的是您父亲一生的心血去收藏的700多种碑帖,那么第一次的捐赠,您是出于什么呢?

朱家溍:我那时候是不满20岁的小孩,当时父亲说的怎么着就怎么着。

主持人:可是当时您父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朱家溍:他答应跟马衡院长做出这个诺言的时候,我才不到20岁,马衡院长说,你这份碑帖有系统的字都是国内独一无二的,那时候故宫还没有专门购文物的经费,说我打算跟行政院请一笔经费,约十万元,你看怎么样,我父亲说十万元当然不少了,不过我现在还在研究这个东西,我不能卖,你放心,等我身后之后连卖都不卖,我捐给故宫。就说了这么句话,我们都知道。

主持人:如果说第一次是为了父亲的话,那么第二次的捐赠应该是您提议的,是在1976年,那您觉得第二次的捐赠和第一次的捐赠,您在捐赠的思想认识上它有什么样的变化?

朱家溍:1976年是捐给承德避暑山庄,都是第一流的明朝清朝国宝级的东西。听说外贸单位准备跟文物局说,要买这些东西,那么我不愿意让这批东西外出,外出出去价钱很少,我就把承德避暑山庄给约来了。

主持人:您当时也怕这一批文物是流到国外,所以也坚持不卖。那么有一点是这样,就是这些家具,它是从小伴您长大的,应该说是一种记忆,是一种历史,那您把它捐赠的话,情感上您割舍得掉吗?

朱家溍:那个时候,那个环境也使你不得不捐,那时候房子已经就剩了一间房了,蜗居了,这个蜗居你问具体的原因,就打这儿来的,住一间还不是水牛窝,怎么能接受回来那么些家具。

主持人:可是我觉得关键的原因应该不是在这个蜗居上,因为您的那些文物随便卖一个,它可能都可以换到大宅子,难道真的是因为装不下吗?

朱家溍:那时候不能卖,一卖就到了二道贩子手里,大二道贩子,不是小二道贩子,就得出去了。

主持人:你看收藏,它是需要金钱、知识,还有机遇的,那么您家的这些文物不光是您毕生的精力,从祖上一直传到现在,但是您把它一下子全部都捐赠出去,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观,或者说您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

朱家溍:那时候捐东西的时候,也越捐越觉得不能容纳东西了,这东西危险得很,也怕招来什么灾祸,这个顾虑也相当严重。我连我祖宗的画像,就是过去家里摆的供桌供祖宗的时候用的,我也考虑以后你要这东西传给谁,谁是靠得住的子孙,他们的家庭环境容不容许保留,干脆委托省博物馆保存它了,这祖宗的画像不能捐掉,只能说是委托它保存,它也有义务替我们家保存。

朱家晋有四个子女,儿子在鞍山当工人,两个女儿也只是工薪阶层。现在他的生活起居主要由小女儿来照顾。

朱传荣:(朱家溍小女儿)

家藏的艺术品或者文物,它不是财产,他不应该算作是钱是田地,不是像这种东西,它就是用钱买来之后,它体现的是人欣赏上的东西,它是多少年来文化的精华,它不是你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私有的东西。虽然经你手收集和保藏了很多年,但是它不应该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的,我们家人就没把这个东西当作自己私有的东西,这个东西就应该是产生过这个文化的环境里边的,所以它不应该流散到其他地方去,这个从我的祖父我的父亲这一辈人,都这么看,我们这一辈人,第一应该尊重他们处理自己东西的权利,第二,我们全都赞成他们这样的做法。

单国强:(故宫博物院研究员)

他家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到现在还住在一座平房里面,收入也不是很多,我记得有一次他还欠了故宫的钱,他夫人病重花了很多医药费,那么照理这个时候,他有一批东西捐献给了博物馆,他完全可以要点钱,他没要,结果欠下了大概有六七万块钱,到最后当然故宫知道了以后,觉得朱老,你有困难你就说,你别这样,后来就补助他钱了,就把欠的医药费给冲掉了,他有困难从来不跟人说,我觉得在收藏家里边,像这样的人品是绝无仅有的。

在北京鼓楼附近的南锣鼓巷,朱家晋居住了七十多年。但他却一直有个遗憾,刚到故宫工作时,他就想调查北京各胡同的府邸宅第,留下一部完整的北京宅第史料图录,不过由于条件限制,没有实现。

主持人:您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北京对您来说是您心中最大的一个文物,那么最近这些年,您为保护老北京的原样,原汁原味可以说是奔走呼吁,那么您觉得我们在保护北京原貌的事情上,当务之急的应该赶紧做些什么呢?

朱家溍:先别拆,这个是最重要的。因为你先做别的,你做什么也赶不上一榔头下去拆了,所以就是先别管什么别的,先别拆,先别拆是最要紧的。

主持人:我听说您在八岁的时候就在圆明园里面玩耍了。

朱家溍:你要说圆明园,我小时候倒是去过,但是我对圆明园我还有这么一个看法,那就是这个园子是帝国主义给我们破坏的,这北京城是我们自己拆的,多痛心啊。

主持人:那么您也提起说老北京是非常有它的特色,非常美的,那么当时的北京,您觉得和现在相比,它这个特色是什么?

朱家溍:那完全不一样,现在是破碎不堪了。你虽然中间保留一个故宫,保留一个天坛,但是都不成格局了,所以我也不怕人说我思想落后,我就赞成梁思成的计划,当初就在北京城外修新北京,现在不也一圈一圈,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六环七环八环,当初要是不动北京,你不一样一环一环地扩充吗?

主持人:所以您还是赞同梁思成的当年的建议,保持北京的原有风貌。

朱家溍:别再拆了,你要说怎么样恢复,那可以说也没那日子了。

主持人:那您赞成现在这个仿造吗?就是造一些四合院,造一些以前的。

朱家溍:不行,仿造都似是而非。

8月1日朱家晋度过了九十大寿。就在不久前,他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出院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故宫看一看,他已经将故宫看成了自己的家。

主持人:您被称为国宝级的人物。

朱家溍:首先这个国宝我不承认,我从来没承认过,人家说你是国宝,我开玩笑地说,我说东北虎才是国宝呢,才是真正的国宝。这实际我也不是国宝,我在博物馆里头我不是专家,哪样我也没有出过书,比如人家外国人说我是清史专家,但我没发表过一本清史的书。

主持人:那么您晚年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朱家溍:心愿,我就这样过下去很好。

主持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是淡泊吗?

朱家溍:也无所谓淡泊,我这个人,你比方吃饭,吃很好的饭,那现在常买得着的虾啊鱼啊,比较珍贵的原料,我也买得起,我也吃得了,价钱也可以付。至于衣裳,我就这衣裳,我穿得也很舒服,也穿了多少年了,打不流行穿制服了,就改了这个了,是不是就这样。

除了文物,朱家晋最喜爱的就是京剧。这是七年前朱老练功的画面,从83岁以后,这位京剧大师杨小楼的传人就再也没有登上过舞台。有人说,朱家晋是玩成了大家,但又有谁知道他在这背后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朱家晋就是这样,一辈子沉浸在他最钟爱的文物和京剧里,他的存在也就意味着故宫和它的历史在向我们诉说。

编辑:田家宾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