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白素贞原唱:冷战使历史的恩怨错位，中国社会的反美情结至今犹在

冷战使历史的恩怨错位，中国社会的反美情结至今犹在

宋君健



美国在战后成为超级大国，苏联垮台后成了唯一的超级大国，其经济总量占全球的20%，人口不到5%。我国与之相反，在权威主义的轨道上改革30年经济翻了两番，成为世界第3大经济体，经济总量占全球的5%，人口占20%。现代大多数前沿科学技术成果都产生在美国，诺贝尔奖得主2/3是美国人；微软、戴尔、互联网崛起，把世界推入了信息时代，进入了后工业文明从而开始了人类不可逆转的全球化进程。美国承担了22%的联合国经费，比我们多近8倍；他的军费比排在他后面的5个大国的总和还多。1991年1月18日老布什总统任内，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授权的多国部队在伊拉克展开的“沙漠风暴”，我坐在电视机旁看直播，亲眼见到一小时内使伊拉克全部通讯、情报和指挥网络瘫痪。以死难350余人的代价就将萨达姆麾下那号称世界第7大军事集团107万人打得溃不成军；7 天就解救了被他侵吞的科威特。让世人首次见识了电子化、信息化现代战争。9.11 之后，为了打击国际恐怖势力在阿富汗的大本营，横扫千军如卷席，极端主义的塔利班政权顷刻瓦解。旧符换新朝，古老的阿富汗随后改行了民主政治；2003年 3月20日开始的第2次海湾战争，25万多国部队以战场死亡180余人，平民伤亡仅4千余人的微小代价14天内攻克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当地民众摇旗呐喊，列队相迎。战局的发展使当时我国军校的著名评论家们始料不及，因为没读懂美国，仅知道美国枝节材料的顶级专家张**曾在CCTV公开预测“萨达姆卫队师 “实力未灭，大量坦克飞机都还在，可能从地下工事撤出，开展激烈游击战、巷战、人民战争”等预言全部泡汤，被萨达姆独裁者及其同一思路的人看重的那些军队、火器顿时灰飞烟灭。数月后曾在一晚处死4000余名本国政治犯的独裁者俯首就擒，一年后被送上了绞架。伊拉克这个穆斯林国家走上了民主轨道。让许多信奉传统武力的政治家、擅长人海战术、蚂蚁啃骨头的游击将军们勇气和自信消解大半，神情沮丧，兔死狐悲。他们这才真实地感到了即使不用核武器、生化武器，美国也决不是纸老虎。当代重要的国际事务无不指望、邀请美国参加谈判、仲裁或受其影响。中东、东北亚的危机处理即是明证。

对于如此发达先进的国家，一个无论经济、军事、政治都堪称当今世界老大的美国，照说国人按照国粹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的古训也当尽力了解以求百战不殆。但大多数同胞至今没去读懂美国，反美者对美国的印象还停留在：没有文化根底，实用主义至上，侵略成性，世界宪兵；蒋家朝廷的后台，反华大合唱的指挥，封锁社会主义中国，妄图以朝鲜为跳板侵略我国的纸老虎，帝国主义等前朝绘制的色调，此一认识的误区其实极为可笑，也相当危险。

我国社会存在的反美情结，虽是冷战时代我国闭关锁国的灌输和沉淀，现在对外开放已经30年，冷战结束近20年，但老中青年龄段的人均有。这是由于毛先生还居于神坛，对其功劳和能耐的夸大与崇拜所形成思想上的迷信和充斥于教科书和各种文字，对其错误与危害文过饰非，轻描淡写。尽管我国许多实经济方略以“与时俱进”的态度改弦更张，但主流社会的意识形态依然故我，思维定势和人事体制沿用没变；60年培养的“暴力斗争、武力反抗、造反有理”等我国近代形成的不中不西的文化传统使国人酷爱争强斗胜，乐观“敌人一天天烂下去”，事事以为自己很强的夜郎精神；尤其是笃信前代政治教条，站在落后的基点来审视、评价外部世界的认识方法，恰似自己还坐在牛车上却频频指点人家轿车的弊端，动辄大叫那车不适合我的人，我将其取名为的“牛车心态”挺有市场，以上3端使得近年我国高层宣布中美联国是战略伙伴，中下层民众包括冷战后受才教育的的一代也和其父母一样，仍然有着对美的敌对情绪。反美情结仍然根深蒂固。

这种社会心理障碍使国人读不懂美国，正如有些美国人不了解中国。中国需要了解美国，正如美国需要重新审视中国一样。国内各高校跨文化交际的学科、学位均已建立，坊间介绍美国的专著、资料汗牛充栋，近30年来出现了我国最大的留美学习理工科技的浪潮，但受到各种局限，大都讲些芝麻谷子漏了西瓜，描画树木而不见森林，知其表面而对美国文化缺乏深刻的理解，没能从美国文化的核心即观念、精神层面了解美利坚民族，即使对其制度文化的了解也只是一鳞半爪，因此那位巨人才作出“美国人民是革命的，是我们的朋友，美国的统治者是反动的，是我们的敌人”一类荒唐的论断。惹得国人幻想有朝一日美国人觉醒，接受我们输出的革命理论和实践，走我们农村包围城市的暴力革命和斯大林主义的迷途。

有鉴于此，用不着我就具体事务谈美国，本组文章试图从美国文化的渊源、特性、传统和典章等3端出发，整体和深层但却是简略地介绍宏观的美国社会文化。为了使读者能读下去，我只好把应该放在末后的问题提前，先用历史来说明中美两国是盟友而不应该是仇敌来触动反美情结。

和英国不同，被国人称为“美国”，实际上名叫亚美利加America合众国的山姆大叔，与中国的交道并不长。在19世纪中叶美国南北战争之后他才迅速地进入工业革命，除了对制造业的技术系列进行大量革新改进，使得生产工厂化，专业化、标准化；公开发行股票使资本投资渠道社会化的同时推进城市化，很快使整个社会现代化。美国由于解决了许多困扰老欧洲的生产规模、管理、资金、材料的一系列现代化的根本问题，国力迅速提高。这个年轻的偏远之国19世纪末叶才进入国际社会。从晚清至今，中美关系经过了参与武力进入国门1880-1910、帮助中国实行社会现代化和抗日战争1910-1949、两国关系断裂冰冻 1950-1972和合作与战略伙伴1972-2009共四个历史阶段。此中许多史实错综复杂，但整体上看中美交往是帮助多于损害，然而当代大陆国人却脱离历史事实，留下了怨多于恩的幻象。

美国第一次出现在中国人视野当中大约是随以维护商队、使领馆安全为号召的8国联军入京开始。庚子事变后的《辛丑条约》中由于美国提出了“门户开放”的条款，该条约对美国赔款的内容被写进了教科书，成为弱国式爱国主义的反面教材而深入人心。这类史学教材有3点隐瞒和忽略：1，门户开放的目的是扩大经商贸易被误为了主权要求。号称遵奉马克思主义的人们正好忘记了马翁在谈事物变化时强调内因而不是外因，可国人从不就我国的内因检讨。当时闭关自守又狂妄自大的中国朝野由于缺乏安全感，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传统文化支配，对外国的贸易与设厂通商的要求不理解，想当然地与领土主权挂钩而扩大了敌情，加剧了对抗。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象今人这样废止康乾先帝的闭关锁国的旧制，主动打开国门，通过沟通洽谈，甚至招商引资，开展国际贸易同时借用国际社会的法则维护自身利益，利用他国的资金发展自己，历史就可能不会发生那种误会。

2，庚子事变时我最高统治者老佛爷和光绪帝已逃往西安，义和拳更没能阻止洋人的步伐，京都沦陷。可以说中国政府已经垮台。只剩东南几省互保，没与朝廷保持一致，有着近代眼光的张之洞、刘坤一等封疆大吏并没理会北方的变局而相对稳定的在自己治内艰难地继续洋务运动，发展我国近代工商经济。八国联军的退出并非国内有力的抵抗、救亡力量所迫使。他们要求清廷派已降职的原总理大臣李鸿章出面和谈，达到赔款和开埠通商的目的后便已撤离；史实证明与对印度不同，各国知道灭亡中华不易而认同“华人治华”。这期间美国是唯一没有要求在中国建立租界的国家，不存在亡我之心和领土野心。3，美国是第一个表示返回战争赔款的国家。以国人的理解，要我赔款就不公，你美国不要了理所当然。依据契约论的法则，某人返回的赔款可以视为其回赠，赠送人有权要求接收者清政府将此款专用于教育，办大学、派遣留学生。相反，如在所谓主权掩盖之下任清廷开支，连海军经费都可挪用建颐和园的大清朝廷还不知如何挥霍，根本不会用于治理社会痼疾的教育。中国上世纪数千人留学归来，后来成为各界领军人物如胡适、陈独秀、李大钊、鲁迅、顾维钧、蒋中正、金岳霖等和科技精英也就没了准生证，我国社会还不知落后多少年。美国此举之后，不平等的条约在1949年前大部分也就先后废止了。苏俄比美国晚了20多年。

民国时期中美的关系犹如师生，西学东渐的过程有序地逐渐行进，我们向美国学习现代教育、法律、科技，继续引进工业技术。特别不能忘怀的是抗战期间美国朝野给我国的支持和帮助。当时的世界大国强国，苏联为稳定东亚和日本交好，英法自顾不暇，只有美国无论在何种国际场合都自始至终支持中国人的抗日斗争。美国政府前期主要是以经济外交制裁日本，对日本实施石油、钢铁、煤炭、武器禁运，卡住对手的脖子就是给我们帮忙。民间的对华支持持续高涨。在我国的沿海的对外通道全被日本封堵时陈纳德将军的“航空飞虎队”在湖南芷江的航空14大队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为我们保住了自印度、缅甸到我国的通道。大批援华武器、物资得以源源运进，与国际间保持难得的往来。为此他们损失飞机千余架，数千名志愿者洒血疆场；此时的苏共，除了对延安发号司令，按斯大林的旨意搞内部清洗之外，给中国的实际援助微乎其微。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共组织了1200万军队，其中空军就有240万人，除横扫欧洲，拯救西欧各国于法西斯魔掌，又在亚洲开辟第二战场，确定蒋先生为中国战区总司令，其精锐之师与日军浴血厮杀4年，伤亡惨烈，致使日军占领我国桂贵地区的六寨、独山之后再无力西进，让中国军民赢得了打持久战的契机；抗战后期美军在太平洋诸岛全歼日军海陆空精锐之后，为减少1登陆日本本土约100万人的伤亡，在广岛长崎扔下代号“胖男孩”的原子弹，迫使日军无条件投降，此间由于我国国力匮乏，虽派出抗战名将孙立人等率远征军在棉印一带苦斗，解救给困英军，野人山中伤亡惨重，戴安南将军等独当一面，最后以身殉国，马革裹尸，不可谓不英勇善战。但就太平洋整个战局所起的作用有限；光复前夕罗斯福总统邀蒋先生参加开罗、德赫兰等国际会议，让中国人在国际上露脸，与盟国3巨头平起平坐，成为联合国的发起国之一和安理会五常国之一，根本改变了我国的国际地位和形象。如果说巴黎和会我名为战胜国实际受气，二战后中国的地位就真正提高了，在国际上已经站起来了，享受了战胜国的荣耀和待遇。苏共答应出兵东北怀有在大连建军港、掠夺整个东北的阴暗心理和促使蒙古独立等交换条件，而美国没有任何条件。这期间的美国应该说于中国有恩，这恩至今未报。重感情的中国人也并不总是恩怨分明，而且又是恩将仇报。

抗战后美国着力于斡旋国共两党的关系，希望平息战火，军队国有，两党和谈，像美国一样，建立两党轮流执政的民主国家。为此，他要求蒋政府筹组联合国的代表团有延安的代表。中共派资深党员董必武参加。二战元勋马歇尔将军奉命来华，成立军事调停小组，由美国人担保毛泽东的安全，促成了蒋毛的重庆谈判。至于1945年8月延安就组织了3万人，从山东赶去东北受降，接受苏军和关东军武器装备，实力大增，决计逐鹿中原，双十协定成一纸空文，此为马氏始料不及。国共激战徐蚌，美国军队近在太平洋沿岸，没有一兵一卒支援南京政府打内战。传说中的“美式装备，”那是抗战时对国军的援助，经过大小200余次对日作战，大部分已破损不堪，远比不上苏军、关东军留在东北的武器装备，国军是疲惫之师，摘桃子的速度远不如延安快速。为停止中国的内战，美国人督促蒋先生开国大，行宪政。应该承认，他们对华调停是公平而诚挚的。即使后来两党军事对抗形同水火，调解无望，美国也严守中立。在南京政府处于败势但还存在的时候，军事调停小组就已解散，美国驻华大使没去广州，更没去台北而是回国。根本没有对蒋家朝廷伸出援手。但毛先生不会意、不领情，为此写了《别了，司徒雷登》，胜利喜悦溢于言表，极力奚落这位全力贡献于燕京大学和力主中国和平建国的美国人。

1949年毛泽东在第一次全国政协大会宣布，新中国一边倒，倒向苏联。此后铺天盖地的持久地反美宣传开始了。促使毛一改延安时期渴盼与美国交好的情感和抗战的盟友之情而不顾的主要原因有4条。首先是受列宁、斯大林的影响，我们选择的文化坐标是马列主义。被视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而美国无疑是自由世界的生力军；他笃信传统的暴力革命和苏共的计划经济道路能改变中国。美国主张我们搞民主宪政。在文化观念和模式上与美国文化不同。2，毛没与列宁交往，从建党早期直到夺取政权，更多的得到斯大林的扶持和领导，政治血源相同，革命感情深厚。共产党对苏共和斯大林有感恩之情而对美国就没有或很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江湖义气，希望苏联老大哥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3，冷战开始了，想到的不是独立而是与老大哥苏联结盟以使自己安全。第4，按毛“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这一简单而极端的军事逻辑，你美国人在我与蒋争权时没支持我，说守中立，但与南京保持外交关系，就等于偏向他。或许因为毛当时还没有当国家元首，不懂得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必须与合法政府往来而不能与反政府力量过从甚密。或者说不习惯站在国家的立场思考决策。后来他决定派兵入朝，对抗联合国军，大抵无法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事态的转机是在20年后，中苏两党不再是同志加兄弟，长期的纷争使双方兵戈相见。打仗出身的毛泽东，一生最讲究弄清“谁是我们的敌人”，当时的局势使他焦虑万分，不能苏美前后树敌。他想到“两害当中取其轻”，至少美国与我不相邻，无法在我边境陈兵百万。符合中国兵家和帝王“远交近攻”的策术，何况苏联发号司令，在国际共产、社会主义阵营的大伞之下视毛为小兄弟或儿皇帝，干预我国内政，贪求我国领土而美国没有领土要求。于是痛苦的毛泽东决定和解被他自己断绝的中美友好关系。使苏联投鼠忌器而改变中国的处境。有了他的一念之变，于是离他1968年5月20日在天安门领喊“打倒美帝国主义”之后仅一年多，就暗示开展乒乓外交，同意《人民日报》1971年4月的一个报尾报道“美籍华人物理学家杨振宁博士昨晚抵沪看望父病”那句话，接受基辛格博士秘密访华。美国总统尼克松给足了国人的面子，他“举着白旗”造访北京，毛在其私邸，著名的丰泽园抱病会见了他，1957年策划阳谋，把55万尚有思考能力的知识分子打成右派，进行专政，每家两代人得入另册的左领发出“我愿意与右派打交道”的感慨。一年后在与田中角荣谈恢复中日邦交时，又忘情地说，要感谢日本人，没有日本人侵华，共产党很难胜利。

恢复中美关系是毛晚年所做的唯一正确的决定。解铃还须系铃人，如老人家不转弯，其后继者越过时代的樊篱，跨过意识形态的鸿沟更为不易。我国的开放改革或更为艰难。因为长期以来，从感情上反美是毛理论的重要标志和当革命左派的起码条件。

毛在文化上并没有改变或加深对美国人的印象。这种仅出于军事战略需要的临时决定，圣言既出，政策可即刻改变，但国人的思想意识、情感却不能与之同步。高层按儒家理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当局认为政治万能，国策变了即可，社会心理无足轻重，于是近代历史的健忘而导致恩怨错位不曾照实表述，冷战的偏颇所形成的反美情结至今仍是国民的主要心态。现在中央和领袖宣称“中美为战略伙伴”，下层不以为然。社会已文化心理呈上头热，下面冷，内心热，外边冷的分裂状态。莫非这也是要提“团结在胡为核心”的中央周围的原因之一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