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京剧:姚宗勋先生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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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拳大师姚宗勋先生的一生

林肇仑等

  

一、带艺投师,幸遇拳学大家

1937 年前後,姚宗勋已经是北平城中小有名气的青年武师了。他年方 20 岁,自幼随名拳师洪绪如习练弹腿、形意拳。拳谚云「形意叁年打死人」,他练了十几年的形意拳,本人又天资聪颖,还是中央大学的学生,与一般的一介武夫自是不同。因此,年纪轻轻的他,武术功底颇为深厚,在武风浓厚的四朝古都的武林中早早的有了一点名气。

 

这年秋天,北平城中来了一位名叫王芗斋的武师,他五十出头,个子不高,瘦瘦的,其貌不扬,可一身功夫据说深不可测,抖手就能发人於丈外,真是「打人如挂画」。还听说他在上海时,曾击败过数名洋拳师。据说他自己独创了一门武功,叫做甚麽「意拳」……这意拳是甚麽东西,当时的北平武林中甭说谁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北平可曾经是天子脚下,「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古时候有多少武林高手曾来京城闯天下,用藏龙卧虎来形容北平武林一点也不为过,像甚麽杨无敌、董海川、神拳宋老迈等等武术大师名重京师。现在,又出了一个王芗斋!又出了一个意拳!於是,爱武成性又有点逞强好胜的洪师傅就带着姚宗勋等一帮弟子去找王芗斋「切磋」武艺。

 

洪绪如用形意拳的劈拳、崩拳和虎扑向王芗斋进攻,结果叁战叁败,每次都败得很惨。只觉得肢体刚一碰到王芗斋,就被弹了出来,摔倒在地。年轻气盛的姚宗勋见师傅败北,很不服气,也上前与王芗斋较技,结果仍是惨败而归。师徒两人输得心服口服。开明的洪师傅随即向王芗斋求教,王芗斋向他们讲解了意拳的原理。原来这意拳和形意拳本是一家,它是在形意拳的基础上,融合中国武术中的少林、太极、八卦等门派的优点,创立出来的一门实战拳术。它屏弃传统武术的套路训练、固定招法,独创蹊径,以站桩、试力、推手、散手等步骤为训练内容,注重人的身体素质、精神意念的培养。它反对一切有害身体健康的训练方式,提倡在技击中求养生,在养生中求技击。

 

王芗斋的一席话使洪绪如茅塞顿开,他就亲自率领自己的弟子投到王芗斋的门下。从此,年轻的姚宗勋在王老先生的口授身传下,勤学苦练,终於渐悟武术的真谛。

 

王芗斋可说是中国传统武术的改革创新者,他受业於形意拳一代宗师郭云深,年轻时遍游大江南北,访高人隐士,博采聚长。在几十年的学习研究中国武术的过程中,他深感中国武术大多流於套路花招,离武术真义相去甚远,他说:「凡以拳套方法而为拳,是不啻以蛇神牛鬼之说而乱大道,皆拳学之罪人也。」他认为,拳学真义在於培养人的自然本能和自然反应,拳无拳,意无意,无拳无意是真义,不期然而然是拳术的最高境界,他还批评了传统武术中的玄学和神秘主义流癖。他的这些思想对姚宗勋影响很大。

 

在学拳过程中,姚宗勋聪明好学,肯於动脑。练习意拳试力时,王芗斋让学员们体会身体的四面争力,可大家一时很难体会得到。姚宗勋通过反覆练习,把四面争力分解──分别体会前、後、左、右的争力,然後再综合,这样练起来就能事半功倍。凭借着十几年的形意拳功底,再加上自己的刻苦训练,姚宗勋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名符其实的青年武术家了。

 

二、代师较技,威名远播海外

20世纪40年代的北平正沦於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铁蹄之下,中国人民过着水深火热的亡国奴生活。当时,有不少日本武士来找王芗斋先生挑战比武。这时的姚宗勋虽然年轻,却已是武艺出众,深得王老先生的厚爱。他经常代替王芗斋接待各路武林高手的访问,与他们交流技艺,切磋武功。比武中,他态度从容,言语谦和,身手迅疾,打击力颇有分寸,使来访者无不畏威而怀德。姚宗勋已经名重四海,王芗斋曾题诗赐名:「赐名姚生字继芗,意在拳学种未亡。」许以意拳之衣钵。而对日本武士的挑战,姚宗勋大义凛然,毅然出手捍卫中华武术的尊严,捍卫中华民族的尊严。

 

日本军队中有个武术教官叫泽井健一,他是柔道五段、剑道四段。他曾多次与王芗斋先生比武,每次都输得糊里糊涂。他是一个不肯轻易认输的人,同时对武技又有着痴迷执着的追求。败给王芗斋後,他心里并不服气,总幻想从王芗斋的得意弟子姚宗勋身上找点便宜,来证明自己的失败是偶然的失手。於是,他以求教为名多次与姚宗勋比试,结果也是屡战屡败,输得同样是糊里糊涂。泽井健一输得起了急,红了眼,他决定不顾道义来个偷袭。一天,姚宗勋走在前面,泽井健一跟在後面,泽井健一心里想:「不管怎样,我这次也要把你姚宗勋摔倒!」走着走着,他突然从後面扑向姚宗勋,一把把他抱住,想施展柔道绝技。没想到姚宗勋反应极快,他刚一接触姚宗勋的身体,姚宗勋一触即发,身子一拧,他就像弹丸一样飞了出去。80年代,泽井健一在日本被尊为武圣,并创立「太气拳」,他说:「我的武艺是日本第一,但姚宗勋先生的武艺是世界第一。」去世前,他嘱咐自己的弟子一定要去中国寻根,开始了中意拳和日本太气拳的学术交流。这是後话。

 

姚宗勋还曾和日本特务川岛芳子的私人保镖白瑾比武,表现出了他不畏强暴、机智过人的大智大勇。白瑾登门来说是比武,实际上是仰仗日本人的势力来挑。他袖子里藏着袖箭,善於暗伤人。姚宗勋早已察觉出白瑾来意不善,知道他藏有暗器,但他丝毫不露声色。架势一拉开,姚宗勋就如猛虎下山一段向白瑾,白瑾刚一出手招架,姚宗勋就拍击其双臂,在意拳技击中这叫打间架,白瑾立时被击出丈外,身体跌撞在院墙上,然後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从此,白瑾再也不敢向姚宗勋挑战了。

 

这时,姚宗勋的技击水平已经相当高了,日本技击高手渡边被姚宗勋击败後感叹道:「就是柔道八段,要想赢我,也绝不会赢得这麽干脆利落。」

 

三、惩恶扬善,流氓恶霸闻风丧胆

旧社会的北京,地痞流氓无恶不作,非常猖獗。他们经常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祸害老百姓。他们还与警察官府勾结一起,警匪一家,老百姓欲告无门,无处伸冤,对这些地痞流氓,老百姓是不敢惹,更不敢管。

 

然而,姚宗勋却不信这个邪,从不向恶势力低头。他一身正气,善恶分明,经常打抱不平,每次遇到流氓恶霸欺人作恶,他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今,在北京武林中还流传着姚宗勋师兄弟六人大战流氓团伙「四霸天」,打得他们闻风丧胆的传奇故事。

 

当时的北平城中有四大流氓头子,他们分别是「北霸天」、「南霸天」、「东霸天」、「西霸天」。在北平四城之中,他们可说是一跺脚半个城就要颤的人物。一次,「北霸天」在戏院门前调戏妇女,被姚宗勋师兄弟六人撞上了。姚宗勋仗义出手,严惩了恶霸「北霸天」。「北霸天」吃了亏,怎能咽下这口气。於是,他就纠集其馀的「叁霸天」,再加上其他的流氓团伙,像甚麽「叁十六友」、「九鸟一凤」、「一百单八将」等等,总计二百馀人,把姚宗勋等六人包围在西单的一家酒楼里。这群流氓手持刀枪棍棒,杀气腾腾,气焰嚣张,彷佛要把他们六人吃了似的。姚宗勋等人临危不惧,他们迅速占据有利地形,边打边退,退到楼梯上。由於楼梯狭窄,流氓们虽然人多势众,却施展不开,形成不了合围之势。只见姚宗勋守在楼梯处,神勇异常,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流氓们嗥叫着,挥舞着刀棍,冲上一个,就被姚宗勋叁招两下扔下楼去,转眼之间,就有二十名多个流氓被打得像球一样滚下楼去,摔得头破血流,整个酒楼中充满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这群流氓本来就是欺善怕恶之徒,如今在姚宗勋的凛然正气震慑下,一个个呆若木鸡,谁也不敢上前来送死。最後,这群乌合之众抱头鼠窜,四散逃命而去。打那以後,大成拳〈意拳〉的名字响彻北平城,那些尝到苦头的流氓恶霸们,一听到姚宗勋的名字就吓得浑身发抖。

 

这正是:「惩恶还需强中手,英雄至今美名扬。」

 

四、传播意拳,桃季满天下

姚宗勋先生一生酷爱武术,刻苦钻研意拳。虽然他的武功造诣在年轻时已达大成,并得到王芗斋先生的厚爱,立为衣钵传人,可他总是不满足,仍谦虚地向别人学习。50年代初,他曾对师弟李文涛说:「我现在才算是刚刚体会到拳的奥妙,距离真正的拳理想还差得很远。」这不仅仅是谦虚,更表现了他的博大的胸怀。他的儿子姚承荣回忆说,父亲总是说对别的门派不要说叁道四,要多看看,多向人家学习,不要轻易地否定别人,每个门派都有各自的优点,否则它就不会流传至今了。

 

姚宗勋平时除了认真刻苦地从专意拳训练外,还十分留意收集整理古今中外──尤其是国外的技击运动资料,了解掌握世界各国的武术技击运动的发展现状和技术特点,并认真地加以分析研究,从中吸取有益的东西。过去,中国武术虽然很讲突技击实用,但却有偏重原始自卫的局限性,切磋比武都是赤手实作,很容易受伤,这与现代社会的进步和文明发展很不相适应,也与武术技击运动的普及发展不相适应。相比之下,西洋拳击比赛中戴有保护性的拳击手套,增加了安全性,同时又保留了技击的实用价值,因此很适合现代体育运动的发展。姚宗勋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在王芗斋先生的支持下,开始尝试把拳击运动的某些训练方法引入意拳训练之中,例如,训练时戴拳击手套、打沙袋等。他还吸收了日本人练刺杀时穿护具的特点,仿制出了适用於徒手技击的护具,如头盔、护身等。通过试验,这些措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当时,姚宗勋的这一创举遭到了中国武术界某些人的非议,他们认为这些改革措施背离中国武术的传统。孰是孰非,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姚宗勋吸收国外技击运动的优点发展中国武术,这一创举是很有远见卓识的。

 

新中国成立後,姚宗勋先生把精力投入到培养下一代人身上。他治学严谨,教学方法灵活得当,对学员的训练抓得很紧。60 年代,他培养出了白金甲、王金铭、薄家聪、张鸿诚等学生。

 

十年浩劫期间,姚宗勋被下放到京效农村。他虽身处逆境,却意志更坚。他把全部精力放在培养两个儿子姚承光、姚承荣上,每天督促他们练拳。姚承荣说:「当时练拳是他的精神寄托,督促我们学拳是他的生活乐趣。」

 

「文革」後,姚宗勋被落实政策返回北京市。当时有许多遗留问题一时得不到解决,全家没有个安身之处,生活很清苦。可是他并没有把精力投入到如何解决一家人的生活问题上,而是立即全身心地培养教育弟子。70 年代末至 80 年代初,姚宗勋培养出了姚承荣、姚承光、刘普雷、崔瑞斌、王宝君、夏成群等一大批学生,这些人如今都是传播意拳的中坚力量。

 

最值得一提的是 80 年代初姚宗勋先生受北京市体委领导的特别邀请,在先农坛体育场「北京体委科研所」并开设意拳研究室,主持意拳的研究训练工作。在这期间,姚宗勋先生带领部分学生进行了系列的理论研究和训练实践工作,为中国武术与现代体育项目相结合这一研究课题提供了极其有价值的资料。

 

1984 年 9 月,姚宗勋身患癌症住进了医院。在病床上,他忍着巨大的病痛为意拳的发展事业殚精竭虑──指导身边的学生练功、研究凝结了他一生心血的着作《意拳》的出版事宜、筹划成立北京市意拳研究会……

 

1985 年 1 月 11 日,一代意拳大师姚宗勋先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然而,值得欣慰的是他所悉心传播的意拳如今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喜爱,意拳已经远播海外。《意拳》一书已在香港及内地出版畅销,被认为是当今世界上少有的精彩的拳学着作。随着新世纪的到来,一部由姚承荣讲述、演练的,反映意拳全貌的 VCD 光盘已经出版,这将会为意拳的发展起到巨大的作用。姚宗勋先生的心愿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姚宗勋拳学思想简介

姚宗勋先生(1917-1985)当代著名武学家,原任北京市武协顾问,北京市意拳研究会会长,是意拳(大成拳)创始人王芗斋先生的衣钵传人。姚宗勋先生得芗斋先生的拳道真髓,积数十年实践经验,搏采众长。参以科学研究,使意拳不断创新,日臻完善,在意拳发展史和中国武术发展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恩师诞辰85周年和逝世17周年之际,为缅怀先生,谨以此文告慰先生在天之灵。

 

-)古为今用,去芜存箐

意拳的魅力来源于历史悠久的中国传统文化,意拳也由此具备传统文化中"广博"、"精微"、"包容"、"实效"和永不满足现状等特点。姚宗勋先生的一生继承和发展了王芗斋先生的拳学思想,对意拳的传统文化内涵始终赋予了极大的关注。他对旧的拳学体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剖析、研究、改革并和芗斋先生一起创立了拳学的全新体系。姚先生始终把握着传统文化的主脉--传统浑元思想,即"一"的思想。前人曾有:"夫一者,乃道之根,气之始也,命之所系属,众心之一也"之论。他认为意拳的精神实质就是"一",而宇宙间万物变化(包括拳术各种变化)都是"一"衍生出来的,正如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也"。道即是宇宙间的总规律,"-"是浑元之气,"="是阴阳,"三"即是阴阳的和谐与转化,而当两种对立的矛盾因素处于一种十分和谐的动态平衡时,便会相摩相荡,生生不己,产生出无穷尽的变化。姚宗勋先生认为,只有在"一"的思想指导下,才会衍生出拳术中的"二",即"阴阳"与"松紧""虚实"矛盾的建立。他还认为"松紧"和"虚实"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矛盾,诸如:力量,速度、灵活、协调、耐力等运动素质,无不受到人体意识和肌肉"松紧"的制约。因而就意拳全部训练内容来说,就是怎样正确掌握和运用"松紧"问题,所谓"松紧"即是肌肉的松紧,又是精神的松紧,,心理的松紧,而首先是精神的松紧。因为任何肌肉活动都是靠神经支配的,神经又是受精神意志的影响,因此精神意志的控制是首要的。就站桩而言,其关键点也在于"松紧"的矛盾建立和转换。站桩功在技击和养生两方面的运用中,好似完全不同的两类问题,但从整体和系统的观点看,却是一个问题的两个侧面,仅是松紧矛盾相互转换方向和程度不同的技术问题。这里要指出的是:松紧矛盾的"转换"就是所谓的"三",而拳术中的各种变化都脱离不开"松紧"矛盾的转换。即"三生万物也"。不管是实战技击中所需的力量、速度、反应、耐力等基本运动素质,还是养生保健中的身心调节,疲劳恢复、微循环以及新陈代谢的调整等,其运作的基本单元仍然为"松紧"矛盾,而松紧矛盾的建立和转换的"钥匙"就在于精神的假借和意念的诱导,因此对精神和意念的控制是首要的,从而又归于"一"即传统的浑元思想。因此姚先生在意拳的实践中,始终突出一个"-"字。即天人合一的思想。姚宗勋先生在拳学实践中,始终把握着"去芜存箐""去粗取精"这一精神内涵;此外,他还十分关注"文化传统扬弃"的精神实质,强调对于传统拳术中不合理的部分必须大胆丢弃,才能建立合理正确的拳学体系。在具体的操作中,他又十分谨慎,在实践和教学中反复验证后,才会以更为合理精到的方法去取代原有的技术,逐渐建立起更为简捷、实用、科学的拳学技术体系。及至今日,意拳的核心思想-传统浑圆思想的内涵和外延已扩展到几乎所有领域,随着的时代发展和科学的进步,将会有更多更好的科学理论融入浑圆思想之中,它会更好的指导意拳的实践活动。

 

在芗斋先生和姚先生的共同努力下,意拳从传统套路的训练铚栲中解脱出来,找到了科学的训练方法,即站桩、试力、发力等一系列合理的训练内容,并且始终贯穿着"意"字,使之在不动、微动、大动等系统运动轨迹中,均能随时发出"无点不弹簧"的爆炸力量。由于认识清楚,目的明确,方法合理,意拳已成为一门远胜于套路和招式传统训练效果的新兴的拳学。

 

二)洋为中用,发展创新

姚宗勋先生在拳学实践中,不断吸收现代拳法的优点,特别是还进行现代体育科学的研究以充实自己的学识,将祖国优秀的文化传统与现代体育科学相结合。姚先生在三十年代受到系统的高等教育,除了学习研究传统拳术及拳理和佛、儒、道、医之理外,还在大学和基督教青年会中系统的研习田径、球类和拳击等现代体育项目,同时又在实践过程中,刻苦钻研现代运动学、生理学、心理学、运动力学、神经医学、运动训练等相关理论。姚先生在长期的实践中作了大量、有益的探索,一生中与众多国内外拳术高手进行了多次较量,并在实战搏击中实地考察研讨外来民族的拳术优劣,对其中优秀科学的部分,采取兼收并蓄。在意拳训练时,通过引进、吸收,借鉴其中的合理有效的方法来充实和补充自己。他毕生都是抱着这样科学的态度看待外来民族的搏击术和现代体育项目。在继承形意、八卦、太极以及长拳等优秀传统拳术的基础上,恰当地借鉴优秀拳种的精华和吸收其营养,使意拳兼备了中国传统武术及世界上其他民族优秀拳术先进、科学的特点,逐步形成了中国传统武术与东西方搏击术相互交融、相互补充又相得益彰的中西合壁的典型风范。姚先生提出:在拳术训练中,要务必使训练手段、训练护具、用具更接近实战状态,尽可能地缩短训练与实战的距离感。强调:要提高对练与用统一的把握,和提高练、用与自养之间辩证关系的再认识。为此,他在原有的基础上,长期的致力于练、用、养自然统一的研究与实践,并在更大范围的空间和时间中推广与发挥,走出了一条更为实用、创新的道路。他勇敢的抛弃一些被视为"正宗"的传统训练方法和手段。为提高实效性,大胆地引进现代搏击训练中的工具、用具、护具和先进手段,较好地与意拳中先进合理的方法相融合。当年,姚先生在先农坛体育场训练学生时,就曾要求学生在进行中长跑训练中,围绕体育场外的环形马路一边跑步一边作类似汽车刹车的传统惯性发力等动作。对于佩戴护具和拳套,武林界中历来有些微词。然而早在三、四十年代,姚先生就将防护用具和手靶、脚靶等器材科学合理的运用于意拳训练之中,至今这一有效性已为国外搏击大量实践和近些年中国武术散打训练成果所证实。同时在意拳站桩、试力、发力、试声、走步、推手、散手等系统训练方法的功能分类上,他也做了有益的探索、归纳、总结与提高。在技击实战交流中,姚先生经常允许对手不戴拳套,而自己却佩带拳套,以便保护对方,但交流过后对手无不畏威而怀德。

 

姚先生还从实践的角度不断充实、提高意拳训练中的手段和方法,并同时完善理论内容。提出:在浑元力的训练中,体内能量的集聚、储备和能量分配,综合运用以及物质能量与精神、意感之间关系等系列问题,是拳术训练最关键的内容。他大力阐发了对精神意念的支配可以充分发挥和调动内在能量和潜力的研究见解。还提出:意念的诱导及假借和精神的激发是物质能量得以开发、调整、调动、运作的根本,同时他们之间又存在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关系。在研究精神和肢体的松紧转换问题时,他强调:松紧转换的'质量'直接影响着人体在力量、速度、灵敏、协调,耐力等方面的运动体能和素质。又提出:要通过意念诱导与假借的独特手段,来贯彻松紧相互转换的全部内容,以达到促进身体的各项体能和素质全面提高的看法。并要求对于精神、意感与形体之间要有准确客观的把握。同时提醒习拳者既要注意正确处理整体与局部、精确与模糊的辩证关系,又要准确理解和把握运动中整体性和模糊性的统一。强调拳学水平的高低,就在于对拳术中的"火候"的理解和把握。在实际运作中,他十分关注如何缩小传统浑元力训练与现代体育体能和运动素质训练的距离,并积极主动地采纳相应的具体有效措施和方法,极大丰富意拳训练方法的内容,增大运动训练学的深度和适用面,弥补传统训练和现代体育训练体系中固有的不足,并在中西方训练思想的融合与交叉中,得到相互补充和提高。姚先生曾与北京市体育科学研究所合作,系统地研究和整理了意拳的构架及意拳的训练方法体系,促进意拳的推广和提高。姚先生还与国家体委和北京市体委携手,将意拳训练方法中的独特内容,具体、巧妙、恰当地运用到田径、游泳、举重、射击、足球等现代体育运动的训练之中,获得良好的成效。如在训练射击运动员时,运用意拳的"精神杠杆放大"的训练原理,在意念上将运动员手中的枪杆与靶心直接连索,提高了命中率,使几名运动员成绩大幅度提高,在一次运动会上,名列前茅。姚先生是在芗斋先生的拳学思想基础上,对其所创立的学说进行大量的补充和完善,使之更趋于成熟和科学。意拳体系由于几代人的不懈的努力,正在不断的完善和进步。

 

三)执着进取,永不满足

对于前人论述的拳学理论的理解和把握,姚宗勋先生终身都在实践和探索着,并且仔细体认,用心思考,反复验证,参照现代科学理论提出更为先进合理的拳学理论体系,以取代旧有的体系,指导拳学的具体实践。姚先生是用毕生心血并以精益求精的态度来研究拳学的,从不满足现状。正如他生前所讲:"审视拳学一生,我从未对自己满意过"。姚先生拳学的一生是不断追求进取的一生,并且身体力行的引导自己的学生,殷切的希望学生务必努力以继续他的未竟事业。他多次对学生讲:"我希望你们做拳学家,不要当打手;你们超过我,才是我所希望的"。对于意拳和大成拳的称谓,他也曾多次谈到:学无止境,何来大成。从学术角度上看,他对芗斋先生后称之为"拳学"更为赞同。

 

姚先生对拳学技术体系可以说是精益求精的求索,对于每一个微小动作的"火候"把握都力争做到完美、恰到好处。同时,对于拳学理论体系也十分重视,孜孜求证,细致把握。努力探索,对《拳论》中所说"不期然而然,莫知至而至"等理论和实践问题,姚宗勋先生也是通过大量实践并参照现代理论认识到"运动的技能形成的生理学机制是建立在正确的条件反射上,而条件反射首先需要一个健全的中枢神经系统,只有不断地强化正确的条件反射,最终达到自动化阶段,才算掌握了一项运动技能。他还认为《拳论》中所说的高级化境阶段,其实质就是自动化阶段。掌握一项运动技能不能只凭肌肉运动,而更应注意神经意念的支配,从而达到与肢体运动的高度协调,即拳术上的"整"。而化境的实质就是精神、意念、肢体内外运动的高度协调,使之在拳术运动中随心所欲,即是所谓"拳拳服膺",科学地阐述了拳术化境的形成机制。对于拳学中的核心问题-爆发力的形成机制,他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科学构架,即"通过意境的再现,使得自身精神的激发,就可以产生巨大的浑圆爆炸力。"

 

姚宗勋先生的拳学的一生是理解消化中国传统文化和融合国外优秀文化并不断创新的一生,是不断进步,永不停顿的一生。

 

姚宗勋先生传

姚宗勋先生,1917年3月5日生于浙江杭县,1985年1月11日病逝于北京。姚先生幼失怙恃,寄居北京姑母家。他敏而好学,聪颖过人。课业之余喜爱体育运动,是体育场上活跃分子,特别是对祖国拳学无限热爱。1933年初,先生十六岁,在辅仁附中就读。为了研习武术真谛,遂拜在弹腿名家、又是形意拳名家李存义的弟子,曾任北洋新军武术教官的洪绪如(字连顺)门下,学习弹腿、长拳兼及形意,打下了深厚功底。习武之余他还遍览武学丛书,研讨拳理。并且结交拳友,切磋技艺,使自己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一时为同好者所称道。

 

1937年,意拳宗师王芗斋先生卜居京门。翌年在“四存学会”体育班,主教意拳。并在东城大羊宜宾胡同一号,公开接待各界武林同好,观摩交流,以武会友,借以倡导意拳并阐明拳学真义。其时,来访者不断,而无不为芗斋先生之高超技艺和深奥拳理所折服。当时,北京《实报》、《新民报》等曾多次报道其事,对武术界影响甚大。

 

当年秋天,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且年长于芗斋先生的洪连顺先生也造访了芗斋先生。交谈之后,两人互试身手。洪先生一劈二崩三虎扑,三试三北,百思不解。洪先生为人淳厚朴实,为求学问立即向芗斋先生虚心请教。芗斋先生与他促膝长谈,讲解了拳学原理和自己的学习心得。洪先生习武多年始自彻悟。遂亲率自己的学生们一同就教于芗斋先生,一时传为佳话。当时姚宗勋先生血气方刚又习武有成,对芗斋先生尚不服气,芗斋先生亦有所察。一次练功时,芗斋先生说:“宗勋,是否喜欢断手(散打)呀?来!咱爷俩活动活动。”姚先生一听正中下怀,当下即行比试。其时,姚先生擅长“弹腿”中“鬼扯断”手法(亦名“归车旋”,意如奔驰马车之左右两轮,履沟平坎、旋转突进、势不可挡。拳谚曰“学会鬼扯断,天下英雄打一半”,以现代拳法论,就是“连击组合拳法”,不好对付)。第一次,双方刚一接触,姚先生就被弹出倒地,芗斋先生见他不服气,就说:“这次不算,你没好意思施展,重来,尽量发挥!”姚先生愧愤之余,乃尽平生之技猛力进攻。那知,此次摔得更重,输得更惨。芗斋先生问其是否还试,姚先生不好意思地、率直地回答不试了。问以何故,姚先生答:“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输了,还试什么?”芗斋先生哈哈大笑。此一番较量,奠定了姚先生一生拳学造诣的基础,芗斋先生从心底喜爱这一勇敢聪慧的青年人。从此,姚先生在芗斋先生门下刻苦用力,心领神会,倍受青睐,功夫突飞猛进、日新月异、数年后技艺大成。按例,芗斋先生在众多门人中只对技击上有成就的弟子方赐以名,以“道”字排行,如韩樵名道宽、卜恩富名道魁、赵逢尧名道宏、张恩桐名道德……等。至姚先生乃赐名“继芗”,示为已之传人。芗斋先生一生对技艺认真,仅赐名一人而已,1947年秋,芗斋先生在北平太庙(今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成立了“意拳研究会”,广泛传播意拳宗旨及训练方法,经常让姚先生做他的助教。待北平解放后,芗斋先生即停办研究会,迁到中山公园潜心教授养生健身功法,称“意拳站桩功”。至此不再着力培养技击人才了。

 

1940年夏,因芗斋先生在京传授意拳、开拓拳学大有成效。同道友人赞许“意拳”,并赠名为“大成拳”,芗斋先生不好推却,遂更名“大成拳”。此名一直延称至1947年。北京西城太平桥跨车胡同姚先生寓所即为当时训练“大成拳”的集中场所之一,训练内容以技击为主兼及养生。芗斋先生不时前去指导教学。平日即由姚先生主持教练。一时名手尽在其右,如张中、张莩、韩星垣、窦世明、窦世诚、杨德茂、李永琮、赵华舫、李文涛、王斌魁……等人。当时,姚先生被大家尊称“姚师兄”。姚先生于四十年代在意拳领域中已臻佳境、与芗斋先生早期、中期所传弟子周松山(字子岩,1915年芗斋先生任北洋政府陆军部“武技教练所”教务长时期的学生),上海尤彭熙、韩樵、张长信、天津赵道新、卜恩富、张恩桐、裘致和等人,春兰秋菊各为一时之秀。

 

四十年代初,姚先生技艺已趋成熟,由于当时社会条件,比武较技机会很多,又丰富了先生的实践经验。他先后战胜过渡边等诸多中外技击高手。使姚先生在四十年代初期已名重京华,虽尚在大学肆业、却被誉为青年武术家。先生待人接物是非分明。对同道切磋交流时温然有儒者之风。其态度之谦虚,举止之从容,打击力的控制与技艺的高超、常使对方赞不绝口,很多武林名手经切磋技艺而成挚友,此非一般好勇斗狠者可比拟。姚先生在与同道交往中,千方百计使对方领悟芗斋先生创意拳的宗旨、明白意拳的真谛,为“意拳”发展开拓了道路。当年,姚先生与“京西三杰”之一的吴增老拳师面晤后,见其拳式规范、表演功夫深厚,确是锻炼有素,惜其未谙实战功法,与其交手时,即半较半教,控制得法,使老拳师虽两次被摔,却心悦诚服。四十年代初,山西人武某依仗伪政权势力、制造派系矛盾,在报纸上大言欺人、自我标榜“武穆正宗”。姚先生为道破其非、阐明拳学真谛,决定与武某明证比武、当场予以教训。虽然当时武某的追随者在比武中有犯规偷袭的举动,但姚先生因其非主要对象、不想结怨,也就不予计较。此后,武某就销声匿迹了。

 

姚先生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四十年代中,为匡扶正义保护善良,经常与北平的一些流氓组织发生冲突。其中以他为首,严惩“高阎王”、威镇“三十六友”等事迹传为口碑,当时北平城里的流氓,一听说姚宗勋的名字,无不丧胆远扬。

 

姚宗勋先生致毕生精力于拳学的研究工作。他身体力行,锲而不舍。新中国成立后,先生虽经历坎坷,没有机会公开教学,但自习不辍。“十年浩劫”期间,先生于1969年4月举家迁至北京昌平县崔村公社真顺大队,牧畜荒山,餐食薯柿,但仍坚持练功。每日鸡鸣头遍即唤醒爱子一同练功,酷署严寒坚持不懈,非常人所能及。至打倒“四人帮”后,百废俱兴,意拳才得有今日的发展。姚先生于拳学之始,就不拘泥师承门派的陋习。他勇于创新,志在改革,不断吸收现代拳法的优点。特别是他还进行近代体育科学的研究以充实自己的学识。此举在老一辈武术家并不多见。祖国优秀的文化传统与现代体育科学的结合,给意拳事业展现了更加广阔的前景。这是姚先生对意拳所做出的极大贡献。姚先生曾多次给国家游泳集训队、北京足球队、北京田径队、北京举重队、北京射击队等讲解意拳独特的训练方法以备各项运动训练借鉴应用。并在北京市体育科研所进行教学实验,为我国的体育科研工作做出了大量的有益工作,获得多方面的好评。

 

姚宗勋先生一生治学态度严谨。在不同时期,针对不同对象分别施教。六十年代初,芗斋先生应邀去河北省中医医院任教,让姚先生在中山公园接替他公开教学。由于当时形势的需要,国家不开展技击项目,姚先生只能在公开场合教授养生健身功法——意拳站桩功。但他深恐实战性很强的“意拳”拳法失传,就挑选立志学艺,品行端正,有拳学素质的青壮年,在家中授艺教徒,并把这些学生做为教练员师资进行培养,着重在拳理研究、拳法指导的全面训练上,以期后继有人、利于日后传播、延续意拳。人选中以张鸿诚(姚先生生前唯一举行递帖拜师仪式者)、白金甲、赵绪泉、王金铭、薄家聪为这一时期的佼佼者。而在上述人选中,又根据气质、素养、学识、体魄、专长,培养训练时各有侧重,不使千人一面,又皆使其能独档一面。“四害”横行时期、武术受抑、大好年华皆被蹉跎。至七十年代,上述各人已过“而立”、“不惑”之年,姚先生担心日后一旦开展技击,参战乏人,就由上述各人直接间接推举介绍部分年青人予以培训。在这些青年人中以姚先生孪生子姚承光、姚承荣和学生崔瑞斌、林肇伦的功力为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万象更新。姚先生于1979年夏返居北京,受到国家有关部门重视,对先生非常关怀,使其发挥特长,意拳又获得新的生命。到了八十年代,国家开展“技击运动”,姚先生夙愿以偿。在结合有关体育部门进行体育科研的同时,锐意进取,全力以赴,培训了众多的青年运动员,其中不乏良材。三个年代的先后期学生,风格技艺各有特色各有所长,形成桃红柳绿各呈现春光的局面。

 

姚先生在教学中,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他主张“学拳首先要学会做人”,“要注意道德品质的培养和科学文化的学习”。做为一位老武术家,他在教学训练中不拘泥于传统的教学方法,锐意革新,大胆吸收现代体育训练中的成功因素;在教学中充分体现因材施教,循序渐进的原则和引而不发、启发式的教学法。凡跟姚先生接触过的人。无不对其坦率待人,诲人不倦的精神和精辟的讲解、绝妙的示范感到鼓舞而倍加崇敬。姚先生一生刚直不阿、特别是在学术问题上绝不随波逐流,坚持以科学理论指导意拳训练;坚决反对一切封建迷信、包括“科学的迷信”;从不故玄其说、哗众取宠。他不断教导学生们要脚踏实地进行艰苦的训练和挚着的探讨,以追求拳学真谛,弘扬国之瑰宝。

 

新中国成立以来,姚宗勋先生经过几十年不懈的努力,对意拳的继承和发展,特别是在意拳与现代体育相结合的问题上,开辟了意拳新境界,使意拳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在姚先生有力的开展和推动下,使意拳广泛流传祖国各地,并引起国外人士的重视,拥有众多的研习和爱好者,展现出方兴未艾的广阔灿烂前景。党和国家不辜负在事业上有成就的人,1984年,在北京市体委和北京市武协的关怀下,筹备成立以姚先生为首的研究会。姚先生鉴于“大成拳”三字有引人误解或曲解之嫌,决定仍延用1947年芗斋先生恢复的“意拳”原名。1981年10月21日正式成立了“北京市武术协会意拳研究会”。姚先生出任会长,并被聘为北京市武协顾问。正当意拳事业蓬勃发展的时刻,不幸,姚先生终因“文革”的摧残和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意拳事业受到不可弥补的损失,使人颇有“此花开尽更无花”之感。但是,姚宗勋先生由于毕生的事业与成就,在我国武术发展史上,将做为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开拓者和实践家,永为广大武术爱好者所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