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邱东方医院:雨花《世相漫弹》纪念杨荫榆君·赵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3:16:53

 最近,我被一篇关于杨荫榆之死的资料强烈震惊。资料说,曾经担任过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校长的杨荫榆,为保护险遭日本鬼子强暴的两名妇女同胞,在苏州死于敌寇乱枪。震惊之一:如此重要的人物、如此悲壮的事件,为什么我们竟然隔漠冷淡到全然不知? 震惊之二:事隔多年以致时至今日,对于如此重要的人物、如此悲壮的事件为什么依然模糊暧昧、闪烁其辞地写了二三百个字? 纪念刘和珍君》相当于刑事判决书,它似乎裁决杨荫榆是戕害刘和珍的元凶,而且具有铁案如山、无庸置疑的终审效果。如今想来,即使鲁迅的散文不也就是散文,为什么一篇散文居然会产生文学之外的效应?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鲁迅是旗手。虽然任命鲁迅为旗手是在鲁迅辞世之后,准确地说是追认。既是追认,乐意不乐意或接受不接受也都由不得他自己了。当然,也未必不乐意或不接受。可是文学一旦推出旗手,就越出文学的范畴。之后的问题便出在思想桎梏上:多年来,我们的思考能力已然萎缩羸弱得惯于把别人的思想当作自己的思想,甚至安于、乐于让别人替代自己思想了——何况对于旗手? 蛛丝马迹一般得到一点零散资料,把它们整理起来就是:因为上下老小拖累,抗日战争时的杨荫榆只得隐居苏州而无法西迁。一天路过一座离家不远的小桥,看见两个日本鬼子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企图强暴两个正在桥下洗涤衣物菜蔬的年轻妇女。妇女无力,百姓无奈,杨荫榆立即赶上前去义正词严,痛加呵斥。鬼子为杨荫榆的正气、勇气,和那一口纯正规范的日语所慑,不得不愠然离去。谁知杨荫榆却并不善罢甘休,白发苍苍、孤老一身、愤然毅然、兀自追赶,一直闯进日本鬼子的司令部。指挥官尴尬狼狈。虚与委蛇,表示对属下要严加整肃,对肇事者定严惩不贷云云。几天之后,在桥下作恶的那两个鬼子携带枪支登门造访,说一为道歉,二为交友,他们的长官备好酒宴恭请先生赏光。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莫要说堂堂的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校长,就是一介善良忠厚的中国平民,又如何能够料得到,尤其如何能够料得到诸如日本鬼子那样的禽兽心肠呢?依然一身正气,依然一身勇气,杨荫榆跟着两个鬼子前去了。岂料刚刚走上那座小桥,鬼子举枪便打。也是光天化日,也是众目睽睽,杨荫榆身中数弹踉跄落水。百姓纷纷下河相救,也被鬼子居高临下一一击毙。打捞尸体时,河水殷殷地红。捞出尸体则无法入敛,杨荫榆家买不起棺木。她的丧事,是街坊邻里凑钱操办的。鲁迅死于1936年,杨荫榆死于1938年,晚鲁迅二年。如果不是这样,先生未必不会为逝者写出一篇比如叫做《纪念杨荫榆君》之类的文章的吧?但可以肯定的是,被旗手写过的杨荫榆和未被旗手写过的杨荫榆,就决然不会是同一个杨荫榆的了,虽然死因相同——当然,这也只会是在一个可能相对漫长但终归有限的时间里。因为时间终归是时间。不该怪罪而该当感谢的倒恰恰是那位仅只二、三百字的资料:如果不是它,我们甚至会忽略寻找那遗失多年而本应属于自己的思想、良知和勇气的呢。旗手胸前覆盖旗帜。旗曰:民族魂。杨荫榆胸前却是日本鬼子的弹洞。那么,鲁迅通过祥林嫂发出的人死了是有灵魂的吗那句天问该当如何作答?究竟什么是民族之魂?一个民族又应当怎样珍惜、呵护、强健和绵延自己的民族之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