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啸林图片:中国空军60年历程:毛泽东亲点刘亚楼任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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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空军60年历程:毛泽东亲点刘亚楼任司令员

 

生于传奇——中国空军60年历程

 

中国航空博物馆中,设立了一面空军英雄纪念墙,镌刻着中国空军成立以来在作战和训练中牺牲的1551名飞行人员烈士,被授予荣誉称号的259名英模人物姓名。

 

一代代英雄舍生忘死。60年前,新中国的礼炮声正隆,中国空军诞生伊始,便奔赴了血与火的战场;60年间,中国空军完成了在落后的农业社会基础上建设蓝天长城的重任;60年后,中国空军开始向建设信息化空军的目标行进,一支适应新世纪新阶段的强大的中国空军正在崛起之中。

 

一切为了明天,一切为了安宁。

 

让陆军飞起来

 

当刘亚楼准备随十四兵团南下时,突然接到中央军委的通知,面见毛泽东主席。于是,刚被任命为十四兵团司令的刘亚楼,奉命组建空军

 

本刊记者/黄卫

 

1949年8月9日,一辆满载四野十四兵团指挥机关的军列行驶在京汉铁路上。

 

旅途漫长,破旧的列车一路咣当咣当地颠簸着,但干部和战士们却毫无倦色,兴奋异常。因为,他们要当空军了!

 

根据军委电令,以十四兵团指挥机构和直属部队为基础,成立空军司令部。在兵团参谋处长何廷一的率领下,2515人由兵团驻地汉口一路北上。

 

一路上,大家三句话不离“空军”,互相打听空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有那见多识广的就开始吹牛:空军就是坐飞机、住高楼、吃大米白面,反正就是享福去了!也有不少人来问何廷一,他坦率地说,自己也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就在他们头顶的蓝天上,他们的司令员刘亚楼正在赴苏联谈判援建中国空军的路途中。在苏军的C-47运输机上,从没有坐过飞机的空军司令吐得翻江倒海。

 

几年后,毛泽东一本正经地问刘亚楼还晕不晕飞机,他开玩笑地说:“空军司令晕飞机,海军司令晕船,这就是本人的干部政策!”

 

毛泽东亲自点将

 

一个月前的7月11日,毛泽东在中南海召见刘亚楼,亲自点将,要他担任空军司令员。

 

此前在研究组建空军的会议上,有两位元帅对这个酝酿中的新兵种很感兴趣,都表示愿当空军司令;林彪给中央发电,请求让刘亚楼上前方指挥作战,“如亚楼留中央不来,我们前线指挥甚感困难”;甚至刘亚楼自己也以“学陆军不懂空军”为由推辞??但这些都没有动摇毛泽东的决心。

 

事后证明,毛泽东的用人眼光的确独到,刘亚楼确是空军司令的不二人选。除了看中他集指挥、谋略和行政于一身的全才,毛泽东深知组建空军离不开苏联“老大哥”帮忙。而刘亚楼曾经留学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卫国战争时期还在苏军干到少校,而且,他还兼任过“东北老航校”的校长,和空军结下了不解之缘。

 

“东北老航校”1946年成立于吉林通化,原名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堪称中国空军的摇篮。

 

日本投降前夕,东北空军部队云集。由于经常遭美国轰炸,日本将不少飞行训练单位从其国内迁移到中国东北。1945年,日方甚至将陆军航空士官学校第59期新生约4500人全部调至东北训练。日本投降时,这些装备几乎全部留下了。苏联空军的装备比日本先进,飞机型号也不一样,对这些器材未必全部缴获运走。中共敏锐地看到这一形势,立刻从延安调集学过飞行的人员,抢先进入东北,各处搜集航空器材,创立航校。

 

吕黎平就是从延安被派到“东北老航校”去的。他曾经在盛世才举办的“新疆航空队”(该期43名学员是清一色的共产党员)学过飞行,到“东北老航校”后担任了训练处处长。他因此成为随刘亚楼赴苏谈判的两名助手之一。

 

赴苏之前,毛泽东再次召见刘亚楼,吕黎平也参加了接见。

 

7月31日下午4点,刘亚楼一行准时来到中南海。朱德总司令首先接见,勉励他们要像“老母鸡抱蛋”那样,一窝一窝抱下去,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接着,周恩来副主席交代了去苏联的行程安排。5点半,刘亚楼等人来到毛泽东住处。

 

毛泽东满面春风地跟他们一一握手,向秘书交代留饭,然后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藤椅上开始漫谈。毛谈到,过去穷所以没有向苏联开口,现在请苏联援助我们建立空军的条件已经具备了。“因为,有全国性政权,可以做生意,有偿还能力。”

 

刘亚楼汇报了空军的建军方案,指出中央拟请苏联援助的一两百架飞机数量太少。理由是,国民党空军尚存有200到250架作战飞机,为了达到1.5:1的数量优势,我军需要300到350架作战飞机。

 

他们还指出了两个比例失调。1200名飞行员和500名地勤人员,显然失当;歼击机和轰炸机的比例又过小。“美帝要侵略别国”,轰炸机占作战飞机总数的52%左右,苏联的轰炸机则只占30%多。中国组建空军,歼击、轰炸机比列按2:1到3:1比较合适。

 

毛泽东用很温和的口气肯定了他们的方案,并且归纳出两条建军方针:第一,以一年为限建立空军作战部队,协助陆军渡海作战,解放台湾。从陆军选调飞行人员采用速成训练的方法。第二,要贯彻勤俭建军、厉行节约的方针,因为是贷款建空军,花钱买经验。

 

刘亚楼不负所托,用流利的俄语跟苏联空军总司令维尔希宁元帅进行了三轮会谈,几乎完全按照领袖在中南海勾画的蓝图签订了协议。至于“花钱买经验”究竟要花多少钱,并不在谈判之列,协议中只是约定,按照国际标准价格计算,将来偿还。但哪里有国际标准价格呢?只好由苏联单方面定价。1954年接收苏军在旅顺大连地区的飞机装备时,苏方把机场塔台的旧桌子都折价了。

 

一个月变出6所航校的超级魔术

 

空军司令部在北京灯市口同福夹道7号办公。这个地方原是国民党空军某大队的驻地,有两栋小楼、一排平房。

 

掌管机关和直属部队的参谋处长何廷一,可以说是空军机关的大总管。对于空军的家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当他听刘亚楼宣布,要在一个月内创办6所航校,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

 

空军的特点,是建军必须先建校。10月30日,中央军委正式批准了空军创办6所航校的方案。当天下午,刘亚楼就召集了空军第一次干部会。

 

刘亚楼站了起来。会议室里的嗡嗡声停止了。他双手撑着桌沿,身子前倾,扫视全场后下达了落地有声的军令:12月1日必须全部开学!“按规定时间开学,是英雄;拖延开学日期,是狗熊。你们究竟是英雄还是狗熊,12月1日见分晓!”

 

被任命为第四航校校长的吕黎平一天都不敢耽搁,怀揣着250亿元办校经费(相当于现在的250万元),第二天就赴沈阳上任了。这笔钱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了。

 

一个月后,航校从无到有生长出来了。吕黎平向刘亚楼报告开学条件已具备,在签署电报日期时,11月28日的“八”字刚划了一撇,还缺一捺,头已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筹备期间,吕黎平接到东北军区机要处转来的电报,知悉11月11日,中央军委电告各军区、各野战军,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部宣告成立。此前,总参谋部就空军的名称及级别问题向毛泽东写了报告,毛泽东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部”和“中国人民空军司令部”两个方案中圈定“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部”,暂时定为兵团一级。

 

6所航校都在12月1日如期开学。稍后,以“东北老航校”为基础的第7航空学校也在牡丹江成立了。

 

1950年3月,蒋介石宣布恢复“总统”职务,命令国民党空军空袭中国沿海城市。而在朝鲜半岛上,战争的阴云也在聚集。在国际风云变幻的情况下,空军的发展计划一再提速,航校三次扩编。刘亚楼也被聂荣臻封为“超级魔术师”。

 

在这样的超常规发展之下,中国空军也创造了很多超常规之举。为了解决人多飞机少的矛盾,空军党委在征求苏联顾问同意后决定,将飞行学员的航校初级、中级、高级教练机再到部队改装战斗机的四级训练体制,改为三级训练体制,免去高级教练阶段。

 

吕黎平见证了航校这种“日新月异”的发展。航校开办前半年,中方干部实际上处于见习阶段,由苏联顾问、专家负责组织教学。校长做的实际上是后勤部长的工作。

 

开办初期,专业俄语译员奇缺,不懂行的翻译在苏联教员讲课时,把驾驶杆译成“一根棍子”,飞机座舱译成“飞机上的小房子”,飞机横滚动作译成“圆桶在空中旋转”。学员听得大眼瞪小眼,教员急得敲鞭发火,翻译更是汗流浃背。吕黎平组织“诸葛亮会”,利用分配来的40名国民党航空人员当助教,解决了问题。

 

 

第四航校有苏联专家100多人,由校长顾问谢尔格也夫领导。到1950年5月第二次扩编之后,全校人员1547人,其中飞行学员124名,比协议多了三分之一。苏联专家普遍处于超负荷工作状态。

 

航校有雅克-18初级教练机和雅克-11中级教练机各14架,还有少量拉-9高级教练机。僧多粥少,显然不能让所有学员同时开飞。包括林虎、王海在内来自“东北老航校”的16名学员被编入速成班,首批开飞训练。由于基础较好,苏联顾问决定,这16名速成班学员全部越过中级教练机训练,直上高级教练机。

 

吕黎平建议,其中有三四个学员技术基础较弱,最好再飞一段时间中级教练机。但苏联顾问没有采纳。

 

悲剧发生了。

 

1950年4月14日,范辉和一名年轻的苏联教员走下飞机拉-9高级教练机。谢尔格也夫问教员,当日能不能按计划放范辉单飞。教员迟疑了下,但又不愿在上级面前丢脸,就说“可以吧”。问范辉自己,他老老实实回答说自己心里还没有底。顾问指着一架架腾空而起的拉-9,大声说:“他们都行,你为什么不行?不要怕,大胆上飞机单飞吧!”

 

在大家的注视下,范辉启动,加油。飞机增速怎么不快呀?大家纷纷议论着。教员说他带飞时就这个毛病。

 

眼看飞机超过跑道三分之二的距离了,速度仍未达到离地要求。这下,所有人都急了。就在一片“加满油门!加满油门!”的叫喊声中,飞机撞到跑道尽头的一条小沟坝,起火爆炸??

 

这次机毁人亡的一等飞行事故之后,谢尔格也夫受到了苏联空军总顾问普鲁特柯夫少将的批评,收敛了急于求成的心态,工作变得谨慎了。

 

在陆军的基础上建立空军

 

中国空军的发展,从一开始就明确,党委是领导核心,不允许强调空军技术性、专业性强而另搞一套领导制度。

 

何廷一谈到这样一件趣事。有人问空军的一个干部:“陆军大还是空军大?”那个干部说:“空军是老子,陆军是儿子。”刘亚楼听说后非常生气:“胡说八道!不知天高地厚!没有陆军哪里来的空军?陆军是老子,空军是儿子。”

 

刘亚楼把自己的这一思想系统地表述为:在陆军的基础上建立空军。

 

这个提法明确提出,是在1950年7月7日。当晚,刘亚楼来到毛家湾林彪的住处。刘亚楼说:“林总,我想提一个关于创建空军的基本指导思想。我考虑是不是可以这样提,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基础上建立空军。”林彪说:“空军也是人民解放军的一部分,怎么叫做在解放军的基础上建立空军呢?”刘亚楼反应很快,马上说:“那么,改成在陆军的基础上创建空军好不好?”林彪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在陆军的基础上创建空军,很好。就是要在陆军的基础上创建空军,这样提很好。”

 

后来,刘亚楼进一步把这一思想具体阐述为:要从陆军调机构来,从陆军调干部来,从陆军带作风来,从陆军带传统来。这一建军方针上报中央后,很快得到了批准。从此,这个方针就正式成为中国空军的建军指导方针和原则。

 

早在1949年8月,空军筹建之初,中央军委就向各野战军、各军区发出了为航校选调第一期飞行和机务人员的电令,明确规定:从陆军中选调政治可靠、身体健康、18到24岁、高小以上文化程度的连排职干部。以后又多次发出选调令,为了培养高级飞行指挥人员,还直接从团营级干部中选调了93名学员。

 

从陆军一步变成空军,难免有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

 

熟悉不同军队空军文化的刘善本,对此感受最深。他在美国学过飞行,在国民党空军中当过上尉飞行员,第一个驾机起义,新中国空军成立后当了第一航校的校长,后来又成为第一支战斗部队混四旅的副旅长。

 

1950年6月19日,朝鲜战争爆发前一周,空军第一支作战部队第四混成旅在南京组建,对外代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平洋部队”。

 

这支部队是以航校速成班成员为骨干组建的。6所航校的速成班,共毕业空勤人员137名,其中飞行员78名。

 

除航校底子之外,混四旅从陆军成建制划拨而来。他们来之前,战友们欢送时都说:“你哪辈子烧了高香,到空军享福去了。”结果到了空军才知道,不是坐飞机来了,是站岗、扫跑道、做饭。

 

空军的伙食标准也差异很大。空军后勤部规定:大灶每人每天的菜金800元,空勤灶每人每天39000元。两者相差几十倍。空军分大、中、小、空、地勤灶,有人发牢骚说:“革命革出了‘五大灶’!”

 

不但基层人员,领导成员也有磨合过程。除刘善本之外,混四旅旅、团两级领导干部绝大多数不懂飞行。有不少人不想干空军,要求回陆军。甚至旅长聂凤智也感到指挥空军很困难,隔行如隔山。

 

刘善本是候补党员,不是旅党委委员,只能列席党委会。他为了多争取一个飞行日争得面红耳赤。他认为,政治教育不一定要集中整天时间,尤其不要多占好天气。上海、南京春夏季阴雨天多,要抓紧难得的晴天突击训练。其他领导开始反对他的意见,后来逐渐心服口服。

 

有一次,旅部召开会议时,聂凤智作报告,他指着主席台上的刘善本说:他很讲礼貌,是正规军人仪表的样板,是精通飞行技术的好飞行员,好指挥员。

 

1950年10月18日,毛泽东主持高级军事会议,再次研究出兵援朝问题。刚访苏回国的周恩来带回了斯大林的口信:苏联空军不准备入朝作战。

 

会场一阵沉默后,彭德怀起身,看着刘亚楼,说:“空军司令员,我等着你的空军哪!”刘亚楼胸脯一挺:“请彭总放心!”

 

第二天,混四旅升空,从苏军手中接防,正式担负起保卫大上海和东南沿海的防空任务。

 

这一天,10月19日,正好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大规模跨过鸭绿江的日子。

中国空军60年传奇

 

第一场战斗就是最大的一场,而且是和世界上实力最强的对手较量,这在世界军事史上堪称绝无仅有

 

本刊记者/唐磊

 

派空军,两难的决定

 

1950年10月23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次战役发起的前两天,毛泽东发电报给彭德怀,询问敌机对我军的杀伤、限制我方活动的威胁力有多大?毛泽东认为,中国空军具备参战的能力,至少还需要半年到一年,在这段时间里,志愿军的处境将很困难。

 

当时志愿军的防空能力只依靠36门75毫米高炮,美军飞机得以表演般地轰炸扫射,毫无危险的情况下,有飞行员还因不断降低飞行高度而撞山。11月,美军发动为期两周的空袭,每天出动飞机1000架次,扬言要摧毁我方所有军事设施、交通工具、工厂。

 

而年轻的中国空军尚处在襁褓之中。1950年3月8日,空军司令刘亚楼和中国驻苏联大使王稼祥等人跟苏联政府谈妥,向苏订购280架歼击机和198架轰炸机,但后来发生变故,改为由中国空军接收苏联空军留在东北、上海等地的旧飞机,这批旧飞机成为中国空军的第一批作战装备。

 

同年6月19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四混成旅”组建,这是空军第一支航空兵部队。

 

谁都觉得空军马上参战很难办到。美国共投入1100多架作战飞机,飞行员大都参加过二战,飞行时间在1000小时以上,而中国空军勉强装备起2个歼击航空兵团、1个轰炸机团、1个强击机团,作战飞机不到200架,如参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12月3日,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向中央军委提交《关于空军参加抗美援朝作战方针的报告》。他提出,空军在正式参战前,可先驻扎在前沿机场,在苏军的掩护下进行实战练习,而后出动100至150架飞机,集中机动使用,寻找机会直接杀伤敌人。

 

毛泽东批示同意。

 

世界上第一场大规模的喷气式飞机战争即将展开,而此时的中国空军未满周岁,年轻的志愿军飞行员在喷气式飞机上平均飞行时间仅有14小时38分钟。

 

拉起了一支队伍

 

“一开始,只给你派遣双机或一个四机出动的指挥权限,前四机未落地,后四机不得升空。”空军司令刘亚楼命令空四师师长方子翼,他怕单薄的家底一下就被打光了。

 

1950年12月21日,方子翼率领空四师十团二八大队开赴安东浪头机场,开始战斗飞行训练,熟悉战区,但几次出动,都未能与美机交火。苏联空军也表示,中国空军还不能打,常常在战斗开始前就加速将中国飞机甩出混合编队。

 

1951年1月2日,刘亚楼告诉方子翼,要寻求单独作战,争取让每名飞行员空战锻炼两到三次,但一定要在敌少我多的时候才开打。1月17日,二九、三十大队进入安东浪头机场,刘亚楼批准方子翼拥有批准八机出战的指挥权。1月21日上午,美军20架F-84战斗轰炸机沿平壤至安州轰炸铁路,意图切断志愿军的补给线。方子翼命令二八大队27岁的大队长李汉率机迎战。

 

警报拉响时,李汉正在上厕所,腰带都来不及系上就钻进了驾驶舱。他后来回忆说,腰带是在空战结束后下了飞机才系上的。因忙中出错,原定的2号机、4号机都未能同时起飞,改变战斗序列后,余下的6架飞机编队出击,开始了新中国空军历史上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空战。美机对突如其来的6架米格-15有些措手不及。中国空军突袭见效,经过一番缠斗,李汉在4架美机左后侧400米处,向美长机开火,美长机冒烟逃离,其他美机也飞离现场。后经苏联空军通过李汉飞机上的射击照相胶卷判定,李汉击伤美机,中国空军没有损伤。

 

朝鲜空战持续了两年零八个月,中国空军共战斗起飞2457批26491架次,实战366批4872架次,373名飞行员开过炮,212名飞行员击落或击伤过敌机,击落敌机330架,己方被击落231架飞机,116名飞行员牺牲。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感慨地说:“共产党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美国“双料王牌”飞行员费席尔在成为俘虏后,要求亲眼见见那位把他从空中击落的对手。当他看见20岁的志愿军飞行员韩德彩时,他无法接受自己竟是被这个飞行时间不足100小时,参军后才学文化的放牛娃击落的。

 

“在战斗中成长,在成长中战斗,这支队伍起码拉起来了”,中国航空博物馆研究员张维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他表示:“美军的飞机主要是消灭地面目标,我们是守株待兔,打了就走。如果都是缠斗,我们会吃亏。但我们对空战没有经验,损失也是可以承受的。”

 

结束了这场中国空军参加过的最大空战后,空军总结了《空军抗美援朝作战经验汇集》,成为今后很长时间内空军建设、训练的重要参考。

 

国土防空战略

 

朝鲜大空战对初生的中国空军算是个“意外”, 其实中国空军最重要的任务一直都是国土防空,就是有敌来犯就反击。

 

中国空军创建学习苏联模式,将空军和防空军分开, 1957年1月,军委扩大会议决定将防空军并入空军。

 

1957年11月20日,一架台湾派遣的B-17超低空飞越大陆9个省,空军起飞18架次都未能拦截下来。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国民党就常派飞机轰炸大陆沿海城市,后来改为侦察骚扰。随着高空侦察机、轰炸机的出现,歼击机和高射炮已不能承担防空重任。一种新式防空武器——地空导弹出现,上世纪50年代中期,只有美、苏、英等少数国家用这种武器装备部队,但都未曾用于实战。

 

1957年11月13日,中国从苏联进口的萨姆-II地空导弹运抵满洲里。

 

1959年10月7日,世界战争史上第一个用地空导弹击落飞机的先例出现了。当时由台湾桃园机场起飞的RB-57D型高空侦察机再次来犯大陆,被中国防空兵导弹击落坠毁在北京通州附近的玉米地中。此战果彼时保密,除苏联外,其他国家不知道中国人是用什么武器打下了高空侦察机。

 

后来美国为搜集中国大陆的工业、军事,特别是核武器发展情况,又让台湾空军驾驶U-2侦察机飞入大陆。U-2 飞行高度达22000米,而且每起飞一个架次能侦察96万平方公里,危害极大。苏联曾用飞机撞下一架U2,但从未成功击落过。

 

中国空军总结经验后发现,U-2侦察机进入大陆必经过南昌,这应该是航线的一个关键点。1962年8月27日,地空导弹第二营在长沙至南昌间设下埋伏,并派南京的一个轰炸机大队转场到南昌。9月9日,U-2果然来犯,被二营发射的3枚导弹击落。

 

U-2侦察机也学乖了,通过电子侦察,他们了解到中国空军萨姆-II导弹的工作频率,装上了电子预警系统,导弹来袭时发出警报,让飞行员能及时驾机躲避。

 

经过多次拦截失败后,空军发现U-2侦察机通常在萨姆-II制导雷达天线开启20秒后进行躲避,地空导弹部队断定U-2从接收到信号到反应的时间就是20秒。地空导弹部队决定将开启制导雷达的距离由距目标75公里压缩到43到45公里,还将发射导弹的14个动作分时段完成,提高发射速度。

 

1963年10月29日,U-2再次被击落;1964年7月7日,第三次被击落;1965年1月10日,第一次夜间击落U-2,这也是中国地空导弹部队第一次在夜间击落飞机。

 

“导弹打游击”的战果引起了毛泽东的关注,1964年7月23日,毛泽东亲自接见了战功卓著的地空导弹兵第二营全体官兵。

 

1954年至1969年,在防空战斗中,空军共击落敌机90架,击伤177架。空军坚决执行国家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坚守不出国境、不入公海的作战原则,捍卫祖国领空。

 

在这一时期,空军除了航空兵、地面防空兵外,其他战略军种及各项战斗保障也开始全面发展,如空降兵、通信兵、气象保障、领航保障等等,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战备体系。

 

装备:攻防兼备的前提

 

2008年9月10日夜,斯里兰卡上空,猛虎组织成员手拿GPS,驾驶小型运动飞机,带着手榴弹,飞到首都科伦坡上空投掷炸弹,爆炸声划破夜空,损失虽然不大,但大家都不知道下次会从天上掉下什么,而且这样的空袭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种飞机小,能在几十米的高度贴着树梢飞,不易被军用雷达发现,斯里兰卡空军无奈之下,最终决定用从中国进口的歼七追击,并随后将其击落。按各国空军作战常规,速度越慢、飞得越低的小飞机,越难被高速飞行的战斗机所击落,而歼七发射导弹时要保持500公里/小时的速度,小飞机速度一般在100公里/小时左右,何况在400米高度发射导弹也是很危险的,如果导弹的尾烟被发动机吸入,造成发动机熄火,飞机将直接坠毁。

 

有军事专家对这段不曾广泛公开的故事解读说,恐怖分子以后都用这种小飞机袭击也说不定,但可以用歼七对其进行打击。

 

歼七是中国根据苏联1961年转让的米格21F-13自行仿造研制的战斗机,上世纪80年代开始装备中国部队。2009年10月1日国庆阅兵时,经过信息化改进的歼七GB最后一次出场,它将在未来几年被更新型的战机所取代。而作为空中梯队的带队长机,空警-2000带领歼七及其他战机飞行。这是一个空中指挥所,有了它,战斗编队将看得更远更准,反应更快,在超视距空战中作用更大。据公开报道表明,军方已承认空警-2000背上的“大盘子”是相控阵雷达,相当于蜻蜓的复眼,就是无数个小雷达集中在一起,实现360度扫描,没有间隔死角,属世界比较先进的水平。

 

预警机带队,这是一个很强的信号,空军的战斗不再光依赖战斗机的性能,在它们的背后将有一个庞大的作战系统在运转,这个系统决定空战的方式和成败。

 

从买飞机到仿制飞机,再到自行设计研制飞机,中国空军的装备在不断地更新越级,随着这种提升,中国空军的战略职能也将不断地发生改变。

 

临空轰炸这种作战方式,在我国空军一直沿用到上世纪末。这种飞临目标上空投弹的方式,美军在越战后就放弃了。我国之所以沿用,就是因为装备跟不上。随着歼七、苏-30、轰六D等空中武器发射平台加入我国空军装备序列中,落后的作战方式也自然被淘汰。

 

中国空军副司令员何为荣在央视节目中透露,国产第四代战斗机正处于紧锣密鼓的研制过程中,即将进行首飞,首飞之后马上进入试飞阶段,根据目前的情况,国产第四代战斗机将在8到10年后即可装备部队。

 

这是一个让很多国内军事发烧友们振奋的消息,完全国产化的歼十的出现,被认为是中国在自行研制先进战机方面的一大进步,这将是一个飞跃,毕竟现在只有美国和俄罗斯在研制第四代战机,已服役或处于研制过程中的第四代战斗机只有美国F-22、F-35和俄罗斯的T-50。

 

何为荣说,空军未来将重点发展四个方面的能力:侦察预警、空中打击、战略投送和防空反导,这将是理想中的攻防兼备型空军的必备能力。

 

“搞出很炫的理论没用,比如要一日千里,没有大型运输机,就达不到。空军是不是攻防兼备不是说出来的,主要看主力装备是什么”。中国航空博物馆研究员张维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最近十年,是我国空军装备的大发展时期。随着大批先进作战武器装备的完成,新的理论也在形成。目前我国空军向攻防兼备发展,达到了一定能力,但还是一支区域性的空军,还不是全球性的。”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了《当代中国空军》《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十年大事记》等著作,实习生房一盟对此文亦有贡献)

飞行员是这样炼成的

 

这是一个身上混合着梦幻与传奇的、让人艳羡的群体。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也是源于对这个群体的强烈渴望。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那么浪漫迷人了。严苛的选拔,“与死神擦肩”一般的苦练,跳伞的新奇与恐惧,学习飞行的慌乱,是他们相继要面对的。而与这个职业不可分割的,还有苦行僧般的生活,以及身体承受的巨大损耗

 

本刊记者/张蕾(发自北京、河北)

 

张鹭(发自吉林)

 

拓坤每周至少跟家里通一次电话,电话的最主要内容是报告自己平安。家人最常叮嘱的是:开飞机一定要小心,开慢一点。

 

拓坤每次都要纠正:开飞机又不是开车,其实越慢越不安全。

 

这样的对话经常发生在他刚开始学飞行的时候。

 

“我来学飞行家里觉得挺光荣的,但也还是挺担心。”拓坤说。

 

他是河北某飞行学院高级教练机团的学员。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想象,未来,拓坤将驾驶我军战斗机,“一直飞下去”。

 

“蓝天在召唤”

 

一年半以前,原本在武汉海军工程大学就读的拓坤听说空军在招大学生飞行学员,决定报考。

 

空军招飞的宣传简章上,最醒目的是五个描红的大字:蓝天在召唤。

 

“飞行员政治地位高,荣誉高,是崇高的职业。人家都羡慕。”拓坤说,他其实很喜欢大海,喜欢海军,遗憾的是“不能飞行”。

 

在高教团,跟拓坤同届的路虎云、李长霖是陆军学院出身,他们来空军也想进行“不同的尝试”。

 

在位于吉林的空军航空大学,另一群年轻人也有着相似的经历。

 

2008年5月,面对考官“为什么想当空军”的提问,郑福明的答案简单到贫乏,“就是从小想当”。对天空难以名状的憧憬,让郑福明一直渴望招飞的机会。高考那年,他所在省份并没有招飞计划,郑福明选择了一条曲线道路,他以599分的高分填报了民航大学空中交通管制专业,其与飞行专业在课程设置上相似,大致的区别在于,前者不学飞行。

 

出生于军人家庭的郝宇加入空军则更像是传承家族血统——爷爷是高炮部队的老兵,所在的营还曾打下过美军的飞机,活捉跳伞的飞行员;父亲曾在某部队雷达班服役。

 

大二那年,在空军招飞网上,一直搜集相关信息的郑福明看到了招飞的消息。机会源于空军选拔飞行员的新政策。2006年开始,空军招飞局在全国178所普通高校理工类本科二年级男生中试点选拔飞行学员,进入空军飞行院校学习两年,也就是俗称的“2+2”体制。

 

据说,那一年最初参与竞争的有四五万人。

 

传说中的空军招飞体检,苛刻到可怕。空军招飞局北京选拔中心计划科科长朱青海觉得,外界对空军飞行学员的体检标准存在误解,像网上传说的“青春痘”“少白头”都会被剥夺招飞资格,朱青海认为这并不属实。

 

关于对耳洞的限定,朱青海也做了解释:“一个男孩子将来要是成为首长了,耳朵上带个耳洞??这个形象不好,同等条件下我们就要考虑(将其淘汰)。但如果不太明显,慢慢能长上,那影响不大。孩子十七八岁,什么想法都有,应该允许他们有想法。”

 

同年闯过苛刻体检关的拓坤、路虎云、邱海峰等人的理解是:“我们那时,有耳洞肯定是不行的。”

 

邱海峰连耳压都差点没过关。体检中一个环节是捏着鼻子鼓气,耳膜要鼓起来,就说明耳压符合要求。当时邱海峰憋了半天,右耳膜也没鼓起来。吃完晚饭,七八点钟回到宿舍,别人打牌放松,邱海峰自己在一旁练习鼓气,一直练到12点钟。

 

“听到耳朵里有响,我知道鼓起来了。”邱海峰说。

 

除了身高、血压、内脏功能的严格限制,在针对飞行员而设计的特殊检测中,电动转椅是最令人发怵的项目。在转椅转动时,自己还得不停地晃头,这样身体的转动就有了两个轴心,2秒一圈的速度转下来,要站稳已经十分困难。而在面对检测心理品质的飞行模拟器时,他们需要在保持飞机平衡的前提下,记住耳机里报出的数字和屏幕上不断涌现的图形。

 

体检是进入空军飞行学员的第一道关卡,也是为公众所知的最无情的一道,80%的人倒在预选、初选的体检上;在进一步的全面检测中,身体检查有129个大项,1000多个小项,心理品质测试还有三道大关。种种检查,其标准就是“看你是否适合飞行的环境”。

 

从2009年开始,空军招飞的视力标准从环形表1.0(即“C”字型视力表,环形表1.0相当于E字表的1.2——编者注)下调至0.8,这是空军招飞体检标准建立以来改动最大的一项,原因是空军正在分机种招收飞行学员。

 

据朱青海介绍,随着空军招飞的文化水平要求逐年提高(两年里对高考的分数要求提高了近100分,在招收大学生飞行员时则要求其当年高考分数达到本省的普通二本线),身体标准有所下调。这是因为,随着飞行科技的发展,有赖于先进的仪表,“靠目测的东西越来越少。”

 

经过一个星期的滚动体检,拓坤和邱海峰发现,两辆大巴车拉去的海军工程学院的同学,只剩下8个。而最终走上飞机的,只有3个。

 

相对于更加严酷的飞行训练,体检显然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按飞行学员李新咚的话说,体检过关,“只是说明你可以站在起跑线而已”。

 

会飞之前,先学会跳

 

准飞行员里,大部分人第一次坐飞机就没坐完整——他们需要在“屁股还没坐热”的时候就背着伞包跳下去了。

 

有人评价这是一个“比蹦极爽多了”的训练项目,之前近一个月,他们每天都要从2米高的跳台上反复跳下上百次,直到落地动作变成一种本能。落地动作的课时达不到要求,是绝对禁止跳伞的。

 

飞机盘旋上升的时候,地面的村庄越来越小,直到在800米空中平飞。对于第一次乘坐军用飞机的学员们而言,兴奋远远大于恐惧。跳伞以组为单位,每组8个人。绿色的警示灯亮两下,开始准备;绿灯一直亮起并响起时,投入那片迷人的蓝色之中。跳伞的动作要领之一是,必须始终睁着眼。离开舱门的一瞬间,由于惯性,人会保持着与飞机相同的速度移动,这个短短的2秒钟时间也因此变得很慢,学员王景祥感觉“一切都静止了”。

 

张宏伟说,在空军航空大学,这些年跳伞训练没出过一起事故。但也并非没有惊险场面。2008年9月,一名学员的伞与另外一名学员的伞缠在了一起,前者果断地用伞刀割断伞绳,启动了备用伞。这名沉着的学员完成一系列动作只用了短短5秒。

 

跳伞测验有两次,必须两次都成功才能过关。根据张宏伟的经验,如果说第一次登机跳伞的心情是兴奋,新鲜劲儿过后,第二次往往会变得紧张。飞机第二次升空,机舱里往往一片寂静。

 

这些80后的年轻人,第一次跟天空的非正式接触,就是在紧张、慌乱和少许恐惧中完成的。而在航空大学里,他们真切感受到飞机驾驶的,就是在模拟器里。

 

“那就是一个大型游戏机。”邱海峰说,“但比打游戏机爽。”

 

这个模拟器有三块屏幕,有仪表,投影仪把真实的飞行模拟出来,学员可以在里面做些操作,感觉“飞机”的状态改变。

 

好玩、刺激的训练总是显得那么短暂,更多时候,他们要承受极其艰苦的磨炼。

 

“从2006年以来的情况看,大学生学员面对的第一个难关是体能。”空军航空大学的宣传干事张宏伟说,以前在地方高校的体育课,学生们选修的都是篮球、足球、乒乓球、街舞之类,到了这里,能选的只有枯燥而艰苦的跑跳。

 

蛙跳、折返跑、冲1500米,接着连续5个400米冲下来,一位学员说,不仅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简直有一种“与死亡擦肩的感觉”。

 

稍稍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坐在空军航空大学学员宿舍楼阅读室,接受《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采访的10名“大飞”学员,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飞机迷。虽然上课时也研究外军飞机,但学员们坦承,“我们对飞机知识的了解不如地方军迷,毕竟了解渠道有限。”他们的基础理论课是更为实用的飞机构造、飞行力学、空气动力学、动力装置学、空中领航学、航空气象学与近年来新增的战术教学。没有人敢马虎对待,因为在这10多门专业课中,只要有3门不及格即被淘汰。

 

在训练场上,常见的一个场景是学员们每人举着一个牌子,成群结队,边走边念。

 

那是他们独特的训练方式。带把手的木制牌子上面画着机舱上的各样仪表盘。平时学员们都要举着这块牌子,想象飞行情形,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到这要看两块表,到这要看机场,回来要看高度和速度??

 

“你在地面形成一套模式之后在空中就不用去想,到哪儿就知道干什么了。脑袋不能短路的,飞机很快的。”拓坤说,“一个起落就5分钟,三百多个动作。”

不浪漫的天空

 

“2+2”模式的“大飞”学员会在入学一年半后下到初教团,迎来驾驶“初教6”飞行的机会。

 

学员沈元吉记得,第一次飞是在他去年生日的前两天;而路虎云则记得“前一天晚上很兴奋,睡不着觉了??”

 

事后大家回想,发现第一次飞行差不多是趟“观光之旅”。

 

“云真白。”

 

“天真蓝。”

 

“阳光给天地镶的金边很漂亮。”

 

说起那一天,这些小伙子都很陶醉。

 

不过也有难受的时候。第一次飞行,准飞行员们体会了一回平飞性能,找了找在天上的感觉,看看是否适应空中的环境。飞行转弯时,人有45度的倾斜,并且是在高速情况下,那种感觉让通过了90秒转椅考验的学员们也感觉很难受。

 

“在地面准备了一套东西,但第一次飞行,你在上面就感觉无所适从,都用不上。”路虎云说。

 

“观光”很快结束,学员们面对的是新一轮残酷的淘汰。

 

对于任何一个飞行学员来说,这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口,因为被淘汰的飞行学员中的大部分止步于这个阶段。

 

晕机是初次上天飞行的学员可能面对的第一道挑战。不亲历这个过程的人无法体会到,当飞机突然往上加速时,强大载荷加身的感觉。

 

“相当于五六倍的体重压在你的身上,即便有载荷衣的缓冲,体重还是像瞬间增加了好几倍。这个时候血液迅速往下流,严重时会造成眼睛的黑视。”空军航空大学教员张继成介绍说,“有的人是上机时吐,后来发展到看见飞机就吐,进场就吐,最夸张的是,来机场的路上,上车就吐。”

 

整个飞行的过程只是一个与偏差做斗争的过程。飞行员绝不止是“空中的司机”那么简单,就算是飞直线,都需要飞行员不停地调整偏差。教练机有前后两个机舱,前舱坐学员,后舱坐教员,两套操作设备同步控制飞机。在飞行中,教员会根据学员的飞行情况进行指导,指出其中的不当操作。

 

教员随着学员飞行时间的增加而增大放手量,刚开始上天时,只让学员把手放在操纵杆上,不必加力,只要跟着自己感受模仿就行。随着学生逐渐加力自主操作,逐渐放手,直到学员能够单飞前,自己已经彻底不动了。一位教员回忆说,自己做学员时,最拿不准的就是,“动作到底是我自己做的还是教员做的?”直到可以单飞前,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教员才确信真是自己操作的,“他正在后边喝水呢”。

 

飞行是项“靠天吃饭”的事业,飞行训练的进度要倚仗天气。天气好的时候,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边,“飞行最重要”。如果飞上午班,起床哨会在凌晨4点吹起,学员们驾驶着飞机几乎跟太阳同时升上天空。

 

天气不好的时候,只能在地面上活动——写飞行日志,做地面准备或者进行政治学习。

 

飞行学员从不会按照周末规律的放假,而是根据天气情况和课程进度安排放假。由于进行封闭管理,即使是放假,学员们也很少出门。

 

去年春节,他们都没有回家的假期。

 

“估计这三年都回不了家了。”学员们多少有点想家的抱怨,但他们也明白,团里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怕把你们放出去万一出什么事,运动外伤啊什么事,耽误飞行训练。”沈元吉说。

 

如果受伤不能飞行,时间稍微一长跟不上整体进度,或者错过诸如单独飞行这样关键的节点,你的飞行生涯也就基本宣告结束了。

 

尽管有严密的保护,但飞行本身造成的损伤还是不可避免,长时间、高强度在座舱中,使得飞行员们的腰椎、颈椎出现病症。

 

飞行对身体的损耗,也是规定飞行员每年必须有一个月疗养期的原因。

 

在下初教团的半年内,学员们必须完成100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间,直到通过单飞测试,把盘旋、横滚、筋斗、斜筋斗、半滚倒转、半筋斗翻转等技术动作做得很娴熟。

 

张继成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对飞行学员的淘汰是个动态过程,贯穿整个培训过程的始终。一个飞行员的培养,大致要经历基础理论学习、初教机、高教机三个阶段,在每一个关口,“停飞”的可能无处不在。最终能脱颖而出成为空军飞行员的,张继成认为只有大约40%。

 

从驾驶员到战斗员

 

学员们盼着毕业,因为从飞行学院毕业后,他们将进入航空兵训练基地进行改装战斗机的培训,在这里他们将完成更多更系统的战术动作并基本掌握机上武器的战斗使用,投入到更多的实战演习和应用中。

 

从飞行学院到航空兵训练基地,他们要完成的是从一般的飞机驾驶员到空中战斗员的角色转变。

 

“这一阶段,他们主要要在技战术水平和思想上有一个提升。”航空兵某部教导员高龙说。

 

据高龙介绍,该阶段的飞行训练的特点体现在“难度增强”“贴近实战”。比如夜航训练中,会减少地面照明灯引导飞机着陆的次数,只要能见度不是特别差,一般只开跑道灯提示飞机着陆。空战训练中会模拟对抗,由老飞行员驾驶“攻击机”配合新飞行员实战演练。

 

思想转化和提升也是该阶段的重点任务:“作为战斗员,要培养战斗精神,孤胆作战的精神。”高龙说。

 

跟其他兵种通常由几个人和设备共同构成作战单元不同,一名飞行员和一架战斗机就构成了空军里的一个独立作战单元,因此个人的胆识和决断力对于空军战斗机飞行员来说尤其重要。

 

曹国辉是一名已经进入航空兵部队的飞行员,他已经独立驾驶过真正的战斗机。

 

“以前的教练机比较慢,设备简单,也没有战斗机上的武器。”相比相伴已久的教练机,曹国辉坦言,理所当然地更喜欢战斗机。

 

不过,相比第一次登上教练机开始飞行训练时的“激动兴奋紧张”,登上战斗机的曹国辉反而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很踏实”。

 

心态更成熟,对自己独立操作能力更加自信、自豪,这是曹国辉感受到的自己从驾驶员到战斗员的最大变化。

 

不管是在飞行学院里盼着毕业的拓坤、路虎云、邱海峰、李长霖、沈元吉、纪长风、李新咚、李硕??还是已经在航空兵部队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战斗技术、战术应用锤炼的曹国辉,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驾驶更好更先进的飞机。

 

空中104秒处理歼十险情、成功迫降的特级飞行员李峰是他们共同的榜样。“临危不惧”“心理品质过硬”是他们都认同的一个好飞行员的重要标准。

 

胡锦涛主席提出的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崇尚荣誉”——是他们共同的信奉。

 

“热爱人民服务人民,这个没话说。我们是人民养的。这是绝对实在的话。该上就得上。”沈元吉说。

 

“以前觉得飞行员待遇特别高,现在觉得真不高。得到真赶不上付出。但我的人生方向没有改变,既然来了就要珍惜这个机会飞出来。我就是想飞行。”拓坤说得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