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王三代:假面时代我们为什么都要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6:19:36
假面时代我们为什么都要装 花随月转阴晴收录于新文化报   一般来说,很多装都无伤大雅。如果一定要说伤害,装的伤害指向自己:装得不好,显得可笑;装得好了,却更可悲。

  细想想,还有什么比做回自己,更爱惜自己呢?

  本期话题

  装

  在我们这个时代,“装”好像是个很好的武器,有些人会利用它得到很多想要的东西。比如一个普通人装扮成高干子弟,就可以得到大把大把的“办事经费”,每年都有几起这样的诈骗案例,奇怪的是,为什么有人屡屡上当?看来这样的“装”已达到极点了。而在平凡的生活中,我们也是要不断地装来装去,有时要装笑脸,有时要装哭脸;有时装老爷,有时装孙子;有时装有钱,有时装寒酸。最常见的装就是装作喜欢我们的工作,装作对事物有一定认识,装作很小资很文艺……唉,装,真的很累!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装?因为这是一个假面时代。

  ——编者

  第一层境界

  装姿态:

  透出淡淡的虚假气息

  如果你想成为某种人,最正确的办法是努力成为这种人,最简单的办法是装作成为这种人。那些淡淡的虚假气息似乎无伤大雅,于是更容易蔓延开来。

  一小时后,是ZP的“姐妹淘”时间。这个周末,她们约在三里屯的咖啡厅。

  换上新买的吊带长裙,ZP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配上盛夏草绿系眼妆,ZP觉得这样的搭配漂亮极了。她很满意。

  唯一让ZP不满意的,是她要从双井的公寓乘地铁到聚会地点。  

  ZP是一家外资银行的职员,从上班那天起她就把自己划归为小资一族。

  “衣着考究,神情淡然,经济独立,有固定社交圈子,生活品位高。”是她对小资的定义。

  ZP会把这些定义固化到自己的生活中。她的衣橱里并没有很多衣服,但每一件都是高级面料的名牌服装。每个周末,她都会去咖啡馆参加“姐妹淘”聚会。“姐妹淘”是ZP看来最有情调的,三五个知心好友每周见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精心打扮,相约到高档咖啡厅或是美甲店坐上一个下午,聊时尚也聊男人,无话不谈。

  ZP花心思经营生活,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小资。老家的同学围着她问这问那时,她很有成就感。但是,ZP没有告诉同学们,刚工作的时候,为了省钱买包,她连中饭都不吃。这些事情,只有在最私密的姐妹淘时,她们才会讲出来自嘲,然后彼此安慰。

  处在不同位置的人,会找到符合自己的姿态,很多时候,人在其位就会很容易迷失。

  “其实,无论装愤青、装小资、装文艺还是装贵族,都是个人的选择,无伤大雅。但各种‘装’越来越多,身边的兄弟也总喜欢把自己架在某个位置上生活。我就是想讽刺一下他们,给他们敲个警钟。”2010年7月,Jay在人人网上建了一个“装”小组,给兄弟敲警钟就是他成立小组的初衷。

  第二层境界

  装品位:从咖啡到红酒的符号文化

  要想装,必须借助某种工具。

  要装某种身份,必须去这些地方:北京的后海、798(艺术区)、单向街书店,上海的田子坊、1933屠宰场创意园、红坊文化艺术区,南京的颐和路公馆区、先锋书店,广州的沙面、小洲村……

  最流行的装小资去处就要数星巴克。

  高级写字楼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我不在办公室,就在星巴克。”在中国,星巴克咖啡和小资生活方式画上了等号。

  早年港产电影里,白领们喜欢端着一杯咖啡疾步走进办公室。

  “当它们(咖啡)到了上海,几乎成了一种时髦。在咖啡馆里坐着,能够看到这个城市的风格。靠窗坐有一个美人,鲜红的嘴唇,十指尖尖地捧着一张报纸在看。而上海咖啡馆里的小姐们,那一季嘴上的流行是褐色,像犯病的哮喘病人缺氧时的颜色。”陈丹燕在《上午咖啡下午茶》中用时髦概括咖啡传入中国的大都市。

  诸多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中,咖啡是白领、小资出场的最佳伴侣,这种香气浓烈的饮品被符号化了。

  端着一杯咖啡就是一种姿态,潜台词是,你拥有某种身份和品位。在星巴克,一杯拿铁咖啡的价格是25元人民币,没有昂贵到工薪阶级不能负担。25元咖啡不能区隔社会地位和阶层。于是,红酒来了。

  《红酒指南》上劝慰那些新人:“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不懂红酒,因为没有多少人是真的懂,所以装呗。接到满是外文的酒牌,你当然完全看不懂,随口报出一个你好不容易记住的酒来,就好像你家里藏了几万瓶好酒似的。”

  《纽约客》驻华记者欧逸文描写过一对在中国做红酒生意的父子。“在中国,红酒作为一种奢侈品,其消费具有显摆的功能。”进口商处理卖不动的红酒,方法就是加价。“消费外国酒是步入中产的标志,美国人上世纪60年代之所以开始热衷于红酒,也是因为那时的电视广告和喷气式飞机服务都力图把红酒推销为一种所谓的生活品质,今日中国所发生的,也许是老调重弹。”

  第三层境界

  装专业:

  掩饰自己的弱点和不足

  和Jay的小组一样,社交网站上流行着各种各样与“装”有关的小组。

  这些小组里,成员们喜欢调侃、挖苦身边的装,最火的是各路“装指南”。

  《去星巴克里装大蒜》:“在星巴克冒充一个有身份的人,是行为艺术的一种。装蒜也是艺术!首先你必须带一本杂志,啥?《读者》?按照小资圣经《格调》里面所说,连《国家地理》、TIME(时政杂志《时代周刊》)之类的杂志都只会暴露出你庸俗的小中产阶级格调,起码得拿本Economist(有鲜明立场的商业财经杂志《经济学人》)……”

  《十三人士必看》、《装小资的十招》、《白领们你会喝咖啡吗》、《伪球迷指南》、《贵族法则》、《如何伪装成经济学家》、《美利坚指南》、《不列颠指南》、《打造国际名媛》,各种指南大行其道。

  开了“装”小组以后,Jay发觉并不是只有身边的兄弟们在装。

  “互联网时代,各种信息传播途径让女生们看到了很多不现实的东西,跑车、香槟、咖啡馆。女生们的价值观已经被这些玩意给引导得偏离了,作为男生,为了获得女生的青睐,只有让自己变得更符合她们的想法,所以就必须得装。”Jay现在觉得“装”很悲哀很无奈,“谁不装啊,或多或少都会装。”

  《假装的艺术》就是一本教人不露痕迹伪装的集大成之作,作者劳伦斯·怀特德·弗莱完全没想到这本原意讽刺的书一夜之间成为小资圈里的畅销书。

  劳伦斯把“装”分成电影、书籍、话剧、把妹等18个领域。装的行当里,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表演风格,之后,只需要一项一项拓展专业,最终就能成为看起来无所不知的人。

  Jay说:“指南里令人哭笑不得的‘高招’,就是把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的小伪装集中在一起。”说起人们为什么装,Jay认为:“人们普遍没有安全感,最开始的时候仅仅是通过小装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弱点和不足,时间久了,又开始夸大自己的优点和长处,借以获得虚荣和优越感。”

  第四层境界

  装做人:

  一种虚幻的自我想象

  1818年,清代作家李汝珍的小说《镜花缘》问世。在这部小说中有一个“两面国”,国中的人长着两张脸,前面一张脸倒是寻常,后面一张脸却是十分丑陋凶狠、狰狞龌龊,轻易不能露出的。而且尤为奇怪的是,越是前面那脸正气凛然、相貌堂堂、慈眉善目或者天真烂漫,背面那张脸越是猥琐奸邪、恶形恶状。所以,两面国的人一概戴一顶特制帽子遮盖,名为浩然巾。

  200年前的小说,讽刺现实的力度依旧。

  有时候得佩服那些编段子的人——

  领导照例说了个不可乐的笑话,大家照例哈哈大笑,唯有一人不笑。领导奇怪:你怎么不笑?此人冷冷道:我明天就退休了,为什么还要笑。

  我们身边似乎永远有一批“装腔作势”的人。

  没钱的人装有钱,有钱的人装贵族。

  商人在官员面前装孙子,贪官在人民面前装清廉。

  还有人,就像段子里的人和他的同事一样,他们假装乐不可支,假装充满敬意,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想保护自己,就得被裹挟地参与这场“假面舞会”。幸运者能像此人一样,还有摘下假面的一天;不幸者,或许将要戴上一辈子假面。

  正常的社交礼仪,正常的学习当然不是假面,假面是一种虚幻的自我想象,一种被迫的自我扮演,一种威权下的自我保护。

  就像《镜花缘》中两面国的人一样,我们也都有两副面孔,一副示人,一副留给自己。有时装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比如女人化妆,比如职业微笑;当然,更多的时候,装是一种迫不得已,所以,每每装到最后,不但别人分不清什么是装,什么是不装,甚至自己也会分辨不清了。

  除个别的装——如贪官在人民面前装清廉——会造成社会危害以外,一般来说,很多装都无伤大雅。如果一定要说伤害,装的伤害指向自己:装得不好,显得可笑;装得好了,却更可悲。细想想,还有什么比做回自己,更爱惜自己呢?    闫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