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曲 百度云:黄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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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黎星博士论《周易》“吉凶悔吝”与“无咎” 2007-05-15 16:59:07.0    

 

 

“吉凶悔吝”与“无咎”

 

 

黄黎星

 

 

    《周易》的原貌,或者说,其最初的属性、用途,是占筮。所以,在《周易》卦爻辞中,我们常常看到一些“占断辞”,如:吉,凶,厉,咎,元,亨,利,贞,孚,悔,吝,眚,元吉,元亨,利贞,无咎,中吉,有孚,终凶,征凶,贞吉,贞凶,贞厉,贞吝,悔亡,无不利,无攸利,利艰贞,利涉大川,利见大人,利有攸往,匪寇婚媾,不利有攸往……等等。

    这些“占断辞”,与具体的卦时、爻位等内在与外部的条件相结合,形成了蕴涵着哲理智慧的判断。世人都喜吉恶凶,力求趋吉避凶,《易》理也示人以趋吉避凶、防危排患之道。《系辞传》曾就“吉凶悔吝”分析道:

 

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

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无咎者,善补过也。是故列贵贱者齐乎位,齐小大者存乎卦,辩吉凶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震无咎者存乎悔。是故卦有小大,辞有险易;辞也者,各指其所之。

 

    上文中,列举了“吉”、“凶”、“悔”、“吝”和“无咎”这五种最常见的占断辞,结合卦体的大小、爻位的高低,辨析其基本内涵,最后指出卦爻辞的宗旨是示人避凶趋吉。这五种占断,“吉”和“凶”是两种趋于极端的状态;“悔”为“悔恨”,“吝”为“憾惜”,各有一定的错失偏差;而“无咎”则是于自身利弥补过失、于外部免遭咎害的状态。“吉”“凶”之间固然可能发生转变,但是,显然地,这两个极端之间的状态正是“无咎”;“无咎”是“吉”与“凶”转换的基点;“悔”和“吝”若向恶性发展,便会成“凶”与“咎”;若能“善补过”,则可“贞吝”、“悔亡”而成“无咎”并趋向于“吉”。

    因此,《周易》又非常重视“无咎”的状态,《系辞传》称: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当文王与纣之事耶?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所谓“《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推测了“《易》之兴”(指卦爻辞的撰系)的历史背景:乃是商王朝腐朽衰败、周王朝逐渐兴盛的鼎革动荡时代;并推测其与周文王、商纣王之事有关。旧说西伯姬昌(即周文王)为君商纣王囚禁于羑里,他身罹患难,又忧畏灭亡,乃于狱中潜心省思,推衍古《易》,撰系卦爻辞,喻示修身明德以处危防凶之旨。

如果说“羑里之难”与“流言之谤”是忧患的象征且烘托处“《易》为忧患之作”的背景的话,那么,卦爻辞的内容、特色则更明确、更有力地证明了“《易》之忧患”。“是故其辞危”,即指出卦爻辞多含危惧警戒之义。《乾》九三有“夕惕若”之警省,《坤》初六有“坚冰至”之忧虑;《需》卦诫以不轻涉险境,《讼》卦喻示乘险则有凶;《履》卦中以“履虎尾”作为形象设喻,《否》卦中发出“其亡其亡”的急切自警;《蛊》卦谨慎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剥》卦洞察凶险而知“不利有攸往”;《遯》卦主张适时退避,《明夷》卦以“利艰贞”为要旨;《睽》为乖背,《蹇》乃难行;《夬》九二有“惕号”,《萃》六三有“嗟如”;《困》卦重重受阻,《未济》卦事之未成……实际上,六十四卦中的每一卦都或多或少、或显或隐地设诫示警。

    卦爻辞流露了作《易》者浓厚的忧患意识,同时又蕴含着作《易》者为解忧避患而作出的睿智之总结。因忧患系心而创制的《周易》卦爻辞,是如何“垂法示后”的呢?从根本上说,卦爻辞关于得失吉凶的判断,乃是于象数符号代码中依据一定的义例输入社会人生的经验、智慧认识。《系辞传》在表现出某种程度的“神以知来”的神道思想意识的同时,更强调了《周易》象数义理系统是对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现实的模拟。《周易》并非“天书”,而是现实的产物;《周易》显示的不是“神启”,而是人类的道德智慧。唐儒孔颖达指出:“以为忧患,行德为本也。六十四卦悉为修德防患之事。”这种观点,体现了在《易》学史上居主流地位的以理性主义、人文精神改造和超越神道思想、神秘主义的方向。

    其实,忧患意识融汇、积淀于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结构之中,具有极大的涵盖面。“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汉古乐府诗歌这一简单直白的咏叹,却产生了直扣心弦的动人效果。从中国古代各种典籍中,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忧患的情思感喟:小到个人身世际遇,大到邦国兴衰治乱,切近如对周遭环境之反省,超越至对宇宙自然生命存在的终极关怀……都让人们从不同层面去品味忧患。勇于直面现实的种种忧患,勇于与忧患共存同行,能使心灵在忧患之焰中得到淬火磨砺,提升生命的境界。即使忧患如同夜幕横亘密布,但道德智慧的理性之光,却如同星辰闪耀。《周易》的忧患意识,集中体现了民族文化心理的一个方面,正如当代学者所指出的那样:“这种既具有深沉历史感,又具有强烈现实感的时代忧患意识,区别于印度佛教的悲愿情怀,也不同于西方美学的悲剧意识,而是中华传统文化深层所特有的人文精神,是‘人文易’中跳动着的最值得珍视的民族魂。”

    显然,具有忧患意识的意义,在于化解忧患,超越忧患,但将此落于实处又当如何呢?《周易》注意矛盾的对立转化,又注意到平衡支点的存在与人们对它的把握。“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正是将深沉的忧患意识、独特的哲理认识与具体切实的行为准则进行结合。强调“无咎”这一容易为人所忽视的状态,却体现了一种睿智的省察,从而为人们指出了处在纷繁变动的社会人生中解决矛盾、克服困难以至发展开拓的平衡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