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安政府信息网:那一年,我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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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还在皖西南山区的一个小县城的文化馆工作。与他的相识缘于一篇文学作品。那天收到他的用稿通知时,我着实激动了大半天。他在来信中说,他被我作品中主人公坎坷的命运、曲折的爱情故事深深震撼。而且,我作品中的故事与他的经历十分相似,他不知道我对他的生活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是不是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这样,那我们就是同病相连了。同时,我决定做你这部作品的责任编辑。当时,我那新婚不久便远离家乡的丈夫去北京求学已数年,从那个大都市雪片般飞来的情书已经减少到数月不见只字,我由失望到绝望,在爱与恨的沼泽中苦苦挣扎不能自拔。
  我只能用工作来洗涮蒙在心头的耻辱,文学创作唤起我几乎淡忘了的自尊自强意识,我很快寄走了离婚协议书,并很快由“留守女士”加入了“离婚女人”的行列。于是,我倾尽全力创作我的小说《爱情是一条河》,我把我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这部作品上,作品完成后,我把他寄给了北京的一家大型文学期刊,在苦苦的期盼中,没想到的是,《爱情是一条河》的责任编辑竟然给我写来了这样的一封信。
  说实在话,刚开始,我与他只是编辑和作者的正常工作往来,在信中或在电话中,谈我的作品构思,修改我的选题计划。渐渐地,我们的谈话由作品内容辐射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不经意中,我对对方的个人情况家庭情况都有了一个较清晰的了解。大约从他到南方那个风景秀丽的省会城市开了一次笔会以后,我们的通信越来越长,电话越来越多,一天听不到他的声音,生活中似乎就缺少了点什么。有时甚至在午夜,会突然传来他的一声问候,一声“晚安”,或一声叮嘱:“早点儿休息,注意身体。”在凄凉的黑夜里,在空旷的两室一厅中,孤独落寞的我便有了一般暖流在胸中涌动。可他是有妇之夫,我不能有非分之想!但我已被他的才华,他的性格,他那种充满阳刚之气的深沉、刚毅、成熟所深深吸引。随着时间的推延,感情的加深,一种从不言爱的思念与牵挂将我死死缠住,使我再也注意不到他以外的任何男性。于是,便有了一种相见的渴望。此前,他曾多次向我索要照片。但我想在他的第一印象中留下一个热情开朗真诚自信而又活生生的我,而不愿那张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平面图”成为他审视我的标准。我一直没有给他寄照片,对于交往3年未曾谋面的我,对于多次告诉他“我长得很丑很丑”却不给他寄照片的我,他说:“我早已接受了你的思想、你的学识、你的人品、你的性格,即使你是丑八怪,我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但我实在不知道他接受我做什么。朋友?知己?情人?妻子?我不知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凭心而论,我不愿插足他人家庭,使自己的悲剧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重演。但我像喝多了酒的醉汉,心想止步双脚 却不听使唤。于是,在20世纪最后一个元旦的前夕,我精心设计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相会。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对我真的有感情而不在意我是“丑八怪”,我请大姐替我去接站。尽管大姐长得并不丑,但过度的操劳使他未老先衰未进不惑便已成为一个十足的中年妇女了。
  大姐并不知我耍的什么恶作剧,更不知她为我迎接的是一位有妇之夫,她只知我离婚5年,拒绝所有男性走进我的生活,她心里着急。所以,当我要她替我迎接“男朋友”时,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并郑重地告诉我,她代表父母而来,一定帮我选择一位忠诚可靠的丈夫,以免我重蹈覆辙。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出站口时,大姐拿看照片迎上去。我发现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直没有合上。是大姐的“老相”和他想象中的我相去甚远,还是他看出了什么“破绽”?看见他们上了一辆“面的”,我也叫一辆“的士”尾随他们回了家。
  10分钟后,在县文化馆宿舍18号门前,我高呼了房门。看着大姐一脸细汗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差点儿笑出声。他却早已从会客室迎出来,用一种自信的目光审视着我,同时向我伸出手,“你好!”与他目光相撞的那一瞬,我知道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压根不相信大姐会是我,他直截了当地问大姐:“大姐,你给我打多少分?”
  大姐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被我推上一个尴尬的境地,一边穿大衣,一边没好气地数落,“只要我妹妹自己满意,我打多少分管什么用?”说完向父母汇报去了。
  我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他说:“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你,但在茫茫人海中,我会用心认出你。”这话令我好感动。的确,5年的交往早已使我们心心相连,心心相印,透过心灵的窗户——眼睛,我们会用心灵的感应认出对方。我们一见如故,谈话内容很快转到电话中表达不清楚的婚姻问题上。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激情,没有浪漫,甚至没有一点冲动,连吵架闹矛盾都没有,有的只是义务,相敬如宾而不相爱。他这样描述着他的婚姻。
  他的妻子原是西南某县一家企业职工,他的父亲为了将儿子拉回身边,在他大学毕业前为他订下这门婚事,并亲自赶到大学向系领导如此这般一说,他这只飘飞在高空的风筝便乖乖被父亲拉回到身边,这位全国重点大学中文系的高才生,便远离了大都市成为祖国大西南一个偏远小县城文化馆的馆员。然而他并没有沿着父亲为他设计的人生之路走下去,第二年他便调到了地区文联。几年后,他为妻子在地区安排了工作,又在市郊建了一幢三居五套室现代化小洋楼。安排好这一切,他开始踏上人生新的征程——来到中国最大的都市北京寻求发展,凭着他的文学功底和才智,终于谋求了一份文学期刊编辑的工作。
  由于我的介入,他决定走最后一步棋——离婚。他十分坦诚地对我说:”当然是因为你。你的生命像一团火,你的热情开朗、活泼浪漫、执着自信,都像一团火,将我的生命之火 点燃……”
  然而,我的心却好痛:“我从不敢奢望拥有你的一生,我只渴望拥有你的一瞬……”我说得言不由衷。他一下将我拥进怀抱,“我要拥有你的一瞬,要拥有你无数个一瞬,要用这无数个一瞬连结起你我的一生。”
  听着他充满热血的心脏在胸腔内强有力的搏击,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袭上心头 。生命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孤独地漂泊了5年,终于寻到一个避风的港湾。在这男子汉宽阔的怀抱里,我陶醉了,一切伦理道德良心等等全部随着理智的丧失而烟消云散。我爱他,这就足够了,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也要为这刻骨铭心的爱付出我的全部。
  在这北风呼啸的冬日,原本冰冷凄清的两室一厅变成了暖融融的爱巢。在这里,我和他的爱得到了顺理成章的升华,也使我真正体验到情与性和谐统一的完美境界。7天,令我恋恋不舍,他离去的那一刻,我几乎要登机随他而去。
  “下次,我们名正言顺在一起。”他在上飞机时吻着我挂满泪珠的面颊说。此后的日子痛苦难捱,相爱相思而不能相互拥有的痛苦,在每个孤独的夜晚都缠绕着远隔千 山万水的我和他。对着话筒诉说衷肠只能加重彼此对对方的思念与渴望,每月至少一次的“飞来飞去”使我们饱尝离别的痛苦,机场离别的情景更令人肝肠寸断。然而,他的离婚却毫无进展。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他的妻子,仍换不回在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字。他的妻子除了流泪什么也不说。他不忍心与软弱贤淑的妻在法庭上相见,他不忍心逼她,我也如此;我更不忍心逼他,我只有在“第三者”“情妇”这种不光彩的角色所带来的种种不公正待遇之中默默地忍受和等待。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2001年春节前夕,我告别父母坐火车来到他的身边。除夕晚上,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我和他已相拥上床陶醉在温馨的两人世界之中。忽然门铃声大作,我和他大吃一惊,他慌忙穿戴整齐去开门,想不到竟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她凭着妇人的敏感没进会客室,却一把推开卧室的门拉亮了顶灯。我抓过睡衣呼地从床上坐起来。太突然了,一种本能的嫉妒使我对她充满了敌意与战胜“弱者”的优越感。但这种敌意与优越感没存在几分钟便忽地消失了,因为我看见她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没说出一句话便瘫软下去,昏倒在卧室门口。我和他慌了,在他们7岁儿子的哭 喊声中,我拨通了市急救中心的电话。
  原来他的妻子是心脏病急性发作,待急救中心的医生将她抢救过来送往医院之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我好后怕,幸亏抢救及时,否则我“罪责”难逃。
  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在药力作用下安静睡去的她,我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该结束了。但我为她悲哀,为她的传统、软弱、缺少自尊自强意识而悲哀;同时我也为他悲哀,对于一个感情丰富的作家来说,无力挣脱没有爱情的婚姻将是何等的痛苦!但我并不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我和他毕竟真真实实地相爱一场。有首歌里唱道“爱一回就死”,不是没有道理,即使不能拥有一生,我也心满意足了。我甚至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她能容纳我。但理智告诉我,她不可能容纳我,我也不能再伤害她,伤害她便等于伤害他。我爱他,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使他得到幸福。我应该为他和她的相爱创造条件,我只有悄悄地走开。
  “感情靠培养,也靠发现。你应该培养,去发现。”我忍着心酸的泪对他说。
  “我培养了十几年也没有发现!”他歇斯底里地低吼道,“这不是你的个性!”
  我的心碎了,但终于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婚姻不会幸福。”我毅然转身离去,他追到病房门口,却传来他妻子的一声呻吟,在他止步观望的时候,我沧然逃离。
  住进一家宾馆,已是大年初一凌晨3点,我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任委屈的泪水纵横流淌。当泪水流尽的时候,我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们3人的结局有3种,一旦他与妻子真心相爱,我只有在遥远的南方默默为他们祝福;倘若他的妻子康复后终于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该维持,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终于与他友好地分手,那样我会身轻如燕地“飞”到他的身边;天哪,这是多么完美的结局!然而,最现实最有可能的结局却是第三种,即他和妻子既不相爱又挣不脱徒有虚名的婚姻。对于身为工人的他的妻子来说,在传统的环境与氛围中,抓住他这样一位才貌双全又大名鼎鼎的作家丈夫,即使没有爱没有夫妻生活,她的虚荣心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也比被遗弃所承受的舆论压力更容易得到心理平衡;那么他呢?他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文化氛围以及与她的迥然不同的文化素养,都将使他无法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但他的善良也使他不可能忍心与患病的妻子对簿公堂,那么他能做通她的工作使她同意协议离婚吗?不得而知。总之,主动权全不在我的手中,我只有在沉默中用心守住那份曾经拥有的爱,它或许得到爱的回报,或许成为我今生今世永恒的回忆。
  登上火车走进卧铺车厢的一霎那,我禁不住回过头,想再看一眼这个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令我神往的城市,不料却看到他在站台上奔跑的身影,他挥动着双臂,呼喊着我的名字。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令我好心痛,但我不能改变主意,我迅速让自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