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翅膀歌曲伴奏:上海雨人敛财调查?高价安全系统涉嫌不正当竞争

与同类产品5000元左右的售价相比，上海雨人公司的一套安全软件售价竟然高达几万元，并由警方强制“推销”给商户，暗藏玄机。同时，这是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这类企业并无资格参与国内涉密系统建设。

【IT商业新闻网综合】（记者王岚）“我们经理今天不在，这个事不太方便说”，北京东直门外库布里克书吧的一名工作人员支支吾吾地告诉IT商业新闻网记者。原来，北京市东城区公安分局6月出台了一份《关于开展非经营性上网服务场所依法落实安全技术保护措施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其中要求，全区内如宾馆、酒店等提供上网服务的场所，“应当安装并运行互联网公共上网服务场所安全管理系统”。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些可提供免费WiFi无线上网服务的书店、咖啡馆等已接到了警方的通知：除非购买通知中所说的安全系统（即一种监控软件），否则不能继续提供WiFi服务。于是，便有了本文开头时的情景。

上海雨人敛财调查高价安全系统涉嫌不正当竞争

记者采访获悉，《通知》中要求安装的安全系统售价高达几万元，供应商为上海雨人公司。记者在对业内厂商、专家、律师等进行调查采访时，他们均表示上海雨人公司产品售价过高，存在不正当竞争，涉嫌敛财行为。这次，北京东城警方发出的《通知》，从某种程度上讲，也在为上海雨人公司“推广”软件帮忙。

昂贵的软件

记者在与多家位于东直门、南锣鼓巷等地区的可提供无线上网服务的咖啡馆、书店等场所联系后了解到，部分业者已接到了相关的通知，也有业者告诉记者，并未听说此事。

一位咖啡馆经营者透露道，一个月前其接到通知去派出所开会，参加这次会议的多家商铺拿到了《通知》，只要是非网吧类的可提供上网的公共场所，都必须安装这种“安全系统”，否则WiFi服务将受到禁止。此消息在另一家位于东直门的书店业者口中也得到了证实。

记者在采访时更获悉，有未经证实的消息称，该做法可能将在全国推广。

与同类产品5000元左右的售价相比，上海雨人公司的一套安全软件售价竟然高达几万元，并由警方强制“推销”给商户，暗藏玄机。同时，这是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这类企业并无资格参与国内涉密系统建设。

记者在已掌握的一份《非经营上网服务场所调查表》中看到，上面含有“安全保护技术措施设备市场参考价格”：端口数小于等于100个，价格为2万元；小于等于800个，价格3万元；小于等于1500个，售价6万元。安装这套名为“非经营网络安全审计系统”后，顾客的浏览日志将会被保存60天。

通知中并称，“按照‘谁经营、谁负责‘的原则，即政府出资建设管理系统平台，场所出资安装技术设施。”对于违反规定的，限期改正并没收违法所得，未改正的罚款1.5万以下，情节严重的可给予六个月以内的停止联网、停机整顿的处罚。

本来，商户是要借提供WiFi服务吸引顾客，此通知一出，只得停止服务，“生意平均每天减少达40%左右”。“两万块的费用太高”，有商家对记者说。“凭什麽商家买单”，有业者抱怨道。

记者为此致电东城区公安分局，但被告知通知并非本部门所发，具体是哪个部门所发并不清楚。而当IT商业新闻网致电东城分局网络安全保卫大队时，记者则又被告知，需要先向新闻办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进行采访。

目前，国内三大电信运营商正加速推进部署WiFi，竞争日渐炽烈，北京市也提出，在今年年底前，五环以内以及各郊区县中心地区将实现WiFi无线网络全覆盖。而此时这样的通知的出台，显然与这些政策背道而驰。

中国软件行业协会专家委主任吴克忠对IT商业新闻网表示，在这样的软件产品通过竞标和警方的测试后，要给商户选择的余地。

通信产业网副主编毛启盈对IT商业新闻网表示，如果贯彻“互联网技术安全”规定，全国性停止免费WiFi，这涉及到几亿人的利益，涉及到运营商以及成千上万个企事业单位，可能需要工信部和公安部出面组织听证会，甚至联合统一下发文件。

毛启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质疑道，每个安全系统售价至少2万元，这样的产品是否经过了有关部门的鉴定及招标？飞象网总裁项立刚同样认为，公安部门对上网行为进行监控和管理是其职责所在，相关支出要求商户买单是不合理的，要价那么高有敛财的嫌疑。

与同类产品5000元左右的售价相比，上海雨人公司的一套安全软件售价竟然高达几万元，并由警方强制“推销”给商户，暗藏玄机。同时，这是一家外资背景的企业，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这类企业并无资格参与国内涉密系统建设。

“雨人的做法就像个笑话”，有软件厂商技术人员告诉IT商业新闻网，对于一款网络安全系统，最低2万元的售价在同类产品里肯定是很高的。

中关村软件协会秘书长张国庆也告诉IT商业新闻网，和这样的产品性质类似的监控软件，市场价格一般在5000元左右，最低2万元的价格明显过高。

神秘的“雨人”

来自中国政府采购网的查询信息显示，在7月发布的《东城分局非经营性上网场所安全审计系统中标公示》中，编号为“BJJF-2011-602”招标项目的中标者是上海雨人软件技术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雨人”），中标金额为203.7万元。北京东城公安分局“推销”的高价安全系统，就出自这家公司。

不仅如此，同样是来自中国政府采购网上的信息，今年5月，上海雨人成为北京市公安局昌平分局对非经营上网服务场所落实安全保护技术措施分局二级平台建设项目的供应商，成交金额180万元。

IT商业新闻网记者还在北京市财政局网站上通过查询看到，去年8月，在北京市西城公安分局刑侦技术、执法勤务装备购置政府采购项目中，上海雨人在其中的互联网网监中心监查技术系统招标中中标，中标金额为262万元；去年12月，北京朝阳公安分局网吧安全审计系统平台建设采购项目的单一来源供应商还是上海雨人，成交金额为99.6万元；今年4月，北京大兴公安分局网吧管理平台升级改造项目中也有雨人的身影，成交金额为172万元……包括北京东城、西城、朝阳、石景山、昌平、大兴公安分局的关于网络安全的相关招标中，这家来自上海的公司多次中标。

记者在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网站也查到了上海雨人这家公司的基本信息，该公司于1998年11月23日成立，注册资本为38.2万美元，公司类型为有限责任公司（台港澳法人独资），股东发起人为雨人（香港）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名叫滕德润。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外资企业法实施细则》中规定，港澳台独资企业参照外资企业相关规定进行管理，因此，上海雨人属于外资企业。

IT商业新闻网在上海雨人公司的官方网站上看到，该公司的产品“网吧实名管理系统”和“非经营网络安全审计系统”已被全国多个省市自治区的公安系统采用。网站上并称，“上海雨人与公安、教育等政府机关建立了长期、稳定、良好的合作关系”，“专著于网络警察专用产品的开发，其技术始终走在国内同行的信息技术前沿，已成为国内网络警察专用产品的专业研发基地，是全国网络安全审计、监控的著名生产厂商”。但该公司官网上的公司简介中，对于其外资企业的背景并未提及。但记者从该公司在某招聘网站贴出的招聘启事上看到，其公司类型为外商独资。

按照上海雨人官网上的联系方式，记者以顾客身份致电该公司，工作人员称该公司属于外资企业，滕德润是加拿大籍华人。在记者问到公司产品的价格等问题时，工作人员称自己是售后服务部门，建议记者拨打客服专线，但记者反复拨打此电话，仍然一直处于占线状态。IT商业新闻网记者并通过多方打探试图与滕德润取得联系，但未获成功。

早年曾有媒体对滕进行报道，其有在加拿大从事软件研究的经历。回国后从事网络安全系统开发工作。

实际上，国内开发同类软件的公司为数众多。IT商业新闻网在访问多个软件开发业者时，他们均表示并未听说过上海雨人这家公司。

《南方都市报》的评论指出，在网络安全这类类政府招标的软件中，极少有知名大公司中标，都是一些不知名、规模不大的公司中标。前年的绿坝，今年的雨人，莫不如此。在互联网安全领域，无论中外，均有规模巨大的上市公司生产成熟产品，但为什么有关部门安排的招标，每次都会让一些无名公司中标？

而在中国政府采购网上的北京市公安局昌平分局非经营上网服务场所落实安全保护技术措施分局二级平台建设招标公告中，合格投标人的资格条件首先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注册，能够独立承担民事责任，有服务和供应能力的本国供应商。并不包括外资企业，上海雨人显然并不符合要求，但还是成功中标。

有网友在微博上质疑道，“让一家外资企业保护北京的互联网安全？”中国网络法律网首席法律顾问赵占领律师告诉IT商业新闻网，公安机关与软件提供商之间的招标过程不清楚，作为商户，有权要求公安机关公开招标流程。

“这家公司背景很深”，易观观察家于斌对IT商业新闻网表示，“而且是和公安部有关系，否则不可能覆盖全国那么多地区，而且恰巧和公安局有业务往来”。于斌并表示，在2005年左右的时候，江苏地区到网吧上网，都需要购买上海雨人的上网卡，也就是登记了实名信息的卡，如不购买便无法上网，一张卡15元（各地不一样）。而从其官方介绍来看，上海雨人与十几个省、市、自治区的公安系统都有合作，这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该公司仅次一项，每年便可轻松获得数亿元。

记者了解到，此前有哈尔滨网吧业者对上海雨人在安装软件时，是否存在非法获取暴利、是否严重侵犯公民隐私权等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例如，该名业者称，在安装管理软件时，同等同类的读卡器和摄像头，上海雨人卖给业主售价360元，但市场价仅150元（读卡器RS8H10D售价60元、摄像头南光通用SLT-001网吧版售价90元），磁卡不加商业广告的情况下一张成本仅2元钱左右（东方磁卡提供）却以10元的价格卖给上网的客户，而且卡面上还附加了具有商业行为的广告，网吧如果卖不掉就无法营业。

有网友也称，北京东城警方推荐的安全系统软件还算便宜的，“我们这上了个雨人的安全网关，花了5万，否则断光纤专线。以后每年还有几千的维护费”。

来自经济观察网的评论指出，一个监控软件，卖的这么贵，是不是有利益纠结在里面呢？这事往深入的话，就可能涉及权力牟利的问题，政府部门搞了这样的一个利国利民的软件，也该公开公布这一软件的成本，是否经过公开招标程序吧！

有观点指出，这一系统几乎和几年前的“绿坝”软件如出一辙。安装一套商业公司提供的监控系统至少2万元是否由物价部门定价，装了这一软件，是否真能减少网络诈骗、贩毒、赌博等社会性问题，犯罪分子不选择WiFi上网，还有很多其他作案渠道。

张国庆建议，作为商家，可以联合起来抵制东城公安机关的该项规定，可以要求公开招标，选择合理定价的公司提供产品，避免由政府指定某家公司提供产品，存在不正当竞争的嫌疑。

吴克忠告诉IT商业新闻网，牵扯到密码算法的安全软件，不能够用国外的产品，这是有明文规定的，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有法律界人士认为，港澳台独资企业，按中国法规属外资企业，没有资格参与国内涉密系统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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