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钰玉是哪年出生的:奶奶的竹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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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竹笼 来源:终南居人    时间:2005-11-30    阅读:288次

  奶奶家有一只大竹笼,这只竹笼是用竹子编制的,长长的、方方的,很久以来它就挂在我们老家堂屋的屋梁下。
  第一次回老家看见了它,就问:“奶奶,那是什么?”,奶奶笑了:“那是笼笼,你小时侯出生的时候就是奶奶用它把你盛回来的”,我吓了一跳:“奶奶!那竹笼里有刺,我会被扎着呀!”,奶奶哈哈大笑:“乖娃娃,奶奶里面铺了一条很厚的棉褥子呀!”,从此,每次跟爸爸回家,我都要在大竹笼前看很久。
  有一年秋末冬初的时候,奶奶从很远的老家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城市。奶奶脸上围着一条紫色的头巾,身上穿着一件深兰色的棉袄,胳臂上就跨着那只熟悉的竹笼,只是竹笼上盖着一个鲜艳的红头巾。爸爸、妈妈和我把奶奶赶忙让进了家里,奶奶取下了围在脸上的头巾,高兴的说:“哎呀!这地方真暖和!”,然后急切地打开盖在竹笼上的头巾,对爸爸说:“娃子,妈给你和娃捎来一些“火罐”,刚摘下来,新鲜的!”,我往笼子里一看:哇塞!满满一笼红彤彤的柿子,简直就是过节挂的红灯笼。我记得奶奶放下竹笼就急急地走了,说:“老家一大堆的事,包谷还没有剥,我得回家,记着春节带娃和媳妇一定回老家过年呀!”,我们怎么也留不住奶奶,她还是走了。寒风中,我和爸爸、妈妈目送着奶奶微驼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汽车站的入口处,我有说不出的难受,只记得爸爸呆呆地站在冷风中停了很久,而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只“竹笼”。
  第二年寒假的时候,爸爸果然带着我和妈妈回到了老家。我的老家地处陕西八百里秦川的中部,自古就是农业发达地区。老家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我们依然惊奇地发现了像韭菜一样的麦苗、埋在湿土中鲜嫩的红白箩卜、亭亭玉立的大白葱、喷香焦黄的烤红薯,见到了小羊、小鸡、小猪,吃到了久违的“哈水面”、“搅团”、家乡大烩菜,吃到了臭香的“猪下水”-------,故乡的一切都是可写的,在持续了一个星期的“走亲戚”、“串门”后,我终于注意到了挂在堂屋前的“竹笼”。我看着那竹笼,它已经发黄、发旧,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我取下了它,用手抚摩着,就是奶奶用这只竹笼为我们带来了一笼鲜红发亮的火晶柿子,那种晶莹到此刻也无法忘怀,我忘不了奶奶那件裹在脸上的头巾,更忘不了那只盛着柿子的“竹笼”。我提着它走向厨房,火塘下,奶奶花白头发的脸庞被炊火映得通红通红,我感动了,说:“奶奶,这只竹笼是从那里来的?”,奶奶抱着我欣慰地笑了:“孩子,这是奶奶的妈妈给奶奶传下来的,你看它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奶奶用它走过亲戚、盛过馍摸,用它盛着火晶柿子在街上叫卖过,你爸爸出生的时候,奶奶的妈妈还用它盛过呢!”,我笑了,原来爸爸也在这儿躺过呀!这时,姐姐过来了,喊道:“千,快点过来吃柿子吧!火罐!”我放眼看去,姐姐手上碗中的柿子是那么晶莹、那么鲜亮,我大口大口地吃着柿子,一直甜到心里去了。我忽然想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我们挑的灯笼有一种通红通红的简直就是这火晶柿子,我这才意识到,姐姐叫它“火罐”的含义了。
  农历正月十五终于到了,我从来没有见到故乡的元宵节是如此的热闹。我和哥哥、姐姐吃过奶奶包的水饺后便在暮色  中出发了。我们手中一人挑着两个火罐灯笼与邻居的小朋友一同拥向了街道中央,黑暗中我们看到了大街小巷一长串的火龙在移动,灯火中只看到满脸兴奋的表情洋溢在人们的脸上。我已记不清我们在村子的街道中央玩了多久,只记得我们挑的火罐灯笼在小朋友们的欢呼声中相碰撞、撕裂,在通红通红的火光中一点点燃尽了。
  正月十六下了一场大雪,临走的时候站在接我们的车前,奶奶仍然用那竹笼提着一笼火晶柿子,寒风中她的眼睛有点发红,把竹笼递给了爸爸,拉了拉我的衣服,摸着我的头说:“唉,回的太急了!大后天村子里要唱大戏了,给娃带一笼柿子,路上暖暖胃”,我一头扎进了奶奶怀里,许久许久。我们的车渐渐走远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我看到了村口奶奶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散,我看到了奶奶鞠偻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摇晃着的胳臂------,不知何时,爸爸在车子的后排已经流泪了。
  如今,那只竹笼就放在我们家厨房的柜子上,我们也已经好久没有再回老家了。爸爸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它檫拭干净,它依然是那样的亲切,看着它,我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奶奶,今年春节,我一定用那个竹笼盛满一笼红通通的苹果回老家看您。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见老家那棵大柿子树下,奶奶正微笑着挥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