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民蒋丽莎结婚照:短宣与采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9:54:49

采风和短宣... 1

采风集... 2

一、真是孤陋寡闻?... 2

二、延边是自治州?... 5

三、他们不值得帮?... 10

四、非要寸土必争?... 15

五、为主或是为己?... 18

六、这是不是卖国?... 23

七、跨不过鸭绿江?... 28

八、没有教会荐信?... 33

采风集小结... 38

附篇:此刻有谁在世上死... 39

短宣篇... 40

一、中士邓志高... 40

二、“姑娘”和蓝莓... 43

三、黑社会的人嘛!... 45

四、漂亮的茜茜妈... 48

五、在葫芦岛号上... 51

六、短宣掠影... 53

心灵小憩... 57

一、林道静和谢芳... 57

二、亚迪抗拒病魔... 58

三、心里要有眼光... 60

采风和短宣

差一点这次就不能成行了。许多人都劝我别在那么热的天气外出,这种天呆在家里都够受的,还在外边东奔西跑的,是自找罪受。我也有过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挑战自己,好在我是往北方走,无论如何北方总比南方气候凉爽吧!

亚迪愿意同行,他想要去看望一位网友。去年去新疆时,那位网友就一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他们那儿?亚迪已经答应她一定会去的,这次正好一路了却了他的心愿。

回来后写游记又成了我的一个非完成不可的作业。你说哪有那么多可写的东西呢?是啊!三年来的游记已经写了厚厚的几大本了,虽然没有机会发表,睡在我的文档里,但每次打开它也会有特别厚重的感觉。如果发表的话,不知要花多少钱呢?

三年来,神非常奇妙地带领我在全国各地走了一圈,当然也只能算是走马观花地一圈,只剩下东北这个角了。我也有过想法,是不是非要搞形式主义那一套,走过场似地去那地看呢?就算不去东北,我也认为自己这三年基本完成了托付和使命。如果没有神的清楚带领和预备,其实我还是不想作这次东北之行的。

然而,我没法放弃。让我想放弃也不能放弃的理由,现在看来至少有几方面的因素。

1、  来自教会的挑战。

很长时间以来,我就接受了一些关于北朝鲜的信息。有一天,一位来自美国的印度裔牧师问我:“在中朝边境上的基督徒有没有可能对北朝鲜的灵魂有些服侍呢?中国人进入北朝鲜,理应比我们这些肤色不同的人容易多了吧?”

基尔牧师是个很不寻常的人,他特别敏感于神的旨意。据说当年东、西德还被那道“柏林墙”阻隔时,常常有一群群的基督徒去到那儿祈祷,求神将“柏林墙”摧毁,使两地的骨肉同胞得以团聚,基尔牧师也是其中之一。

神的时候到了,果然祷告得到回应,二十年前,柏林墙被推倒了,那之后,世界上最愚蠢的统治者都知道,再建起这样的墙,迟早都会被历史淘汰,会给后人留下笑柄,最终成为旅游观光的景点。

然而,对于基尔牧师提起的有关北朝鲜的问题,老实说,我想也没想过。我觉得这些人和事对我太遥远,似乎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经基尔牧师一提后,好像一下子将那块土地和其上的人与我的关系拉近了。

这也许跟我的信念有关,我相信如果是神叫我做的事,他必定会感动人向我提说,如果出于神的感动,即便是我不想顺服,神也会一再藉由他人不断向我提起,直到我顺服为止。

有一段时间,我每周两次去到万邦教会参加同工祷告会。那个祷告会参与的人不是太多,我选择的时间段内常常有一位韩国姐妹也来参加。

那天,神又藉着韩国姐妹向我说话了。她提出的祷告事项中,有一项是为一些不甘忍受铁幕酷刑和生活极度贫困而逃到中国境内来的北朝鲜人祷告。那些人经历重重困难好不容易逃脱又将被中国政府送回去。她说那些送回北韩的人命运十分凄惨,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她还说有些韩国的教会正在竭力地帮助这些北逃者,先将他们想法转送到第三国,之后再将他们带往南韩。

神再次使用姐妹感动我要来关注中朝边境上正在发生的事以及北逃者的命运。

是啊!基督徒在对待难民问题上是个极大的考验。对中国基督徒而言,我们没有遇到过如何对待二战期间犹太难民无处生息时的那种困难选择。我从一些文学作品中知道当年有些基督徒为了帮助犹太难民,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很为他们的壮举所感动。曾经也想过,如果遇到这种事,我也一定不能取事不关己的恶劣态度。

2、来自社会的挑战。

最近一段时间来,我上网看到很多信息都跟北朝鲜有关。

有一篇题为【我们应该如何对待逃到中国的十数万朝鲜难民?】一文非常尖锐地指出:前一段,《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在央视黄金时档播出。影片通过二战时期的一段陈年旧事告诉我们:帮助弱小,扶危济困是人类公认的美德,让国人自豪的是,这种美德中国人也具备。这美德自然会给我们赢得光荣。然而,近来发生的另一件事,却在给这光荣抹黑。

抹黑的是对待朝鲜难民的态度。数十万朝鲜人冒着“抛头颅,洒热血”的巨大危险,背井离乡投奔我们,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们对暴政肆虐下的祖国已经绝望,说明他们对我国给予了信任,把我国当作帮其摆脱苦难的可信赖的朋友。可是,我们的对此信任的回答却是,既不准备把他们引渡到第三国,也不允许其在我国境内居留。

须知,送他们回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他们的结局将是十分悲惨的。他们可能被枪毙,也可能沦为饿莩。即使侥幸活下来,也必定要遭受种种政治迫害和人身摧残,昔日的祖国将成为他们的奥斯威辛集中营。对这种结局并非危言耸听,只要我们回想一下文革中“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的处境,身负“判国罪”的他们,在一个人权毫无保障的强权面前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是就不难想象的。

可以断言,难民们肯定是死活不愿回去的。遣返只是遂了那个不义政权的意愿。把我国政府现在的这些作为与六十余年前那个义救犹太人的中国女子的所作所为作个对照,对待朝鲜难民的方式将给我们带来荣誉呢?还是带来耻辱?答案不是明摆着的么!

当今的朝鲜已是世界最穷困最瞒旰的国家之一。其政权的肆意妄为,已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大量外逃的难民再好不过地昭示出民心的向背。一个不得民心的政权是长远不了的。一个民众如此厌憎的政权,我们为什么还要帮它?

遣返难民是袒护一个不义的政权,帮助难民才真正是赢得这个民族长久友谊的正确途径。……

看这篇东西使我想起了圣经上的话:【歌1:9】 我的佳偶,我将你比法老车上套的骏马。

这节经文的意思是说神将教会比作带动法老车辆快行的骏马。法老在圣经里预表世界,也就是说,教会的功能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走在世界的前列。

我不是很清楚有多少基督徒能够像这篇文章的作者那样看待北朝鲜难民问题,尤其是在中朝边境上生活的基督徒,他们会不会伸出援手,对那些北逃者实施援助呢?

就是这些来自教会和社会的挑战,使我觉得这次东北之行非常重要。我要去看看,沿着中朝边境线走一圈,看看中国的民众和中国的基督徒是怎样看待北逃者和对待北逃者的。这是主题,当然,凡我感兴趣的事,也都在我的观察和了解之内。

这就是我所谓的采风,我把自己感兴趣的事统统收进【采风集】内。短宣是同样重大的使命,我也会将短宣遇到的事例收进【短宣篇】里。

采风集

一、真是孤陋寡闻?

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人接待的处境。

当有肢体关心地问我:“你去的地方有没有教会的接待呢?”我摇摇头。而且我并不认为没有教会的接待,就意味着神没有给我的东北之行开路,我去交通或服侍也必定不是出于神的带领。

我和亚迪来到吉林市“感恩堂”,这是一座三自会的教堂。我们知道她的具体地址,是因为张老师每年都会送给我一本记事本,上面标注了全国各地所有教堂的地址电话以及聚会时间。

我们知道除了主日崇拜外,这间教堂每周三晚上也有聚会。今天正好是周三,我们既来到吉林,就在聚会的时间走进教堂。

我是这样想的:虽然这是个三自教会,但一定也有敬畏神的基督徒或传道人。我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信息咨询的情况下判断自己该不该与这儿的基督徒交通神给我的托付和带领。有一点可以肯定,聚会中传道人所讲的信息能够反映出他的一部分生命光景,我可以凭借他所讲的道来判断是否该与他相交?

亚迪也觉得这么做比较稳妥。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位女性。在中国教会,无论是在三自还是在家庭,很多姐妹就像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冲在前头。虽然这不是好现象,反映了教会软弱的光景,但也实属无奈。多数情况不是因为姐妹压住了弟兄,使他们上不来。通常都是由于弟兄起不来,姐妹不得已只好披挂上阵。

不知这间教会的情况如何?看门房里好几位弟兄呆着,也有好几位别着胸牌的弟兄在做义工招待,似乎是弟兄并不少。可是为什么站讲台的不能是弟兄呢?对此,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位传道人基本上是按正意在分解真理的道,而且她也能够大胆地指责教会中存在的软弱和差错。她在讲道中提到一部分的信徒,表现出来的行为没有与所蒙的恩典相称。她举例时说,有些人早到了,占着好位置,不肯让人,为的是大热天自己坐得宽松点凉快点。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指出教堂这么好的条件,有空调,比起家庭教会许多人不顾天热挤在一起为要听主的话来说,这些基督徒真应感到羞愧。

从她这话中看出,她对家庭教会的基本情况有一定的了解,也很正面的肯定了家庭教会的信徒对主的话那种渴慕之心。我因此断定出,这位姐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类的传道人。至于她为什么要“身在曹营”里不出来呢?可能有我不明白的因素,我没有必要去瞎揣测。

既然她是这种人,我觉得有必要跟她有些交通,挑战一下他们这些在三自里,也在这个中朝交汇大省重要城市的基督徒传道人的信心和爱心。

我这次没有选择去长春这座省会城市,而是选择来到吉林市,是想要完成一项托付。

三年前,我的朋友柯罗娜姐妹得知我将在全国各地跑上一圈,了解各地的福音土壤,并与过去在各地的同工连接交通。她就拜托我,什么时候我到吉林去,请去看望一个叫李荔的老太太。

罗娜将福音传给了李荔,请我去跟进。我答应了罗娜,然而一直却没有兑现承诺。我曾以为我去年就会去东北的,不料东北会是我最后一站。这样一拖就两年多了,也不知道老太太近况如何。这次我来到吉林市,完全是为了兑现承诺。否则我会选择直接去到延吉。

一下火车,我们把行李放下,就去找李荔老太太。然而,我和亚迪跑遍了吉林市造纸厂所有的老年人有可能去的住地,医院,托老院,在那里一层层楼面里寻找,仍然没有这位老人的踪影。我心里十分懊恼,担心这个老太太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她临终前的光景如何?

为了赶到晚间的聚会,我和亚迪晚饭也不吃就来到“感恩堂”。我们到达时,聚会已经开始了。虽然天气很热,教堂里还是坐满了来摄取灵粮的信徒。原本这是个祷告会,可是我发现其实跟主日崇拜聚会没啥两样。大部分时间是传道人讲道,信众听道,只在最后时刻信众跪地,有人领祷,跪地信众呼应“阿门”而已。至于祷告的内容,在我看来也是一些较为空洞抽象的事项。

我们到得晚,因此坐在最后。我为了想要跟女传道交通,就在聚会结束前去到门房那儿,跟门房的弟兄请求,请他递话给那位在讲台上的姐妹,说是有一位外地来的基督徒求见。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否效果?通常这能够给我从一个侧面知道传道人的真实生命光景。她若是敬畏神,就不该忽略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肢体。然而,如果她是那种官场上的人物,一定会找理由拒绝一个陌生人的求见的。

那位门房的守卫出面替女传道挡驾了。他对我说:“她家住得很远,在江北呢!她也许没有太多时间跟你交通的。”

我说:“我不会占用她太多时间,你去转达一声吧!我因为看不清讲台上的人是哪一位?不能自己找到她,否则就不必麻烦你了。”

他看我态度很坚决,就不多说了。

就在这时,礼拜堂的后座上发生了骚乱。一个三十余岁的女性突然发飙似的大声喊叫起来,我还没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就见好几个做招待的义工把她拖出礼堂。她甩开那几人,自己一边嘴里嘟噜着,一边朝外走去。好些义工跟她走出礼拜堂,到达外院里。

我也跟了出去。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会被看成是一个在魔鬼捆绑下的人此刻完全成为魔鬼的工具,正在实施破坏会场次序的作为。我之所以跟出去,是希望自己在这种情况中看看能不能够做点什么?如果需要赶鬼,我会毫不犹豫地与这儿的肢体一起参战,加入属灵争战的行列。

可是,在我看来,那个女人似乎不像是被鬼附,只是处在歇斯底里大肆发泄的情绪中的样子。当然,我也认为纵然仅是情绪失控,也是魔鬼邪恶的作为,也需要依靠圣灵大能的作为实施赶逐。然而,面对这种个案,不是我们这些路过的人能够有所作为的,需要这些长期与之相处的人依靠神帮助她得释放。

但是,所有关注她的人一味地劝她冷静,好像她能够自控似的。

亚迪说:“这是一个被压制的灵魂,她在十分压抑的光景里,但是没有人觉得她需要释放,都只觉得她需要冷静。纵然此刻她在劝说之下或者又一次被压制之下平静了下来,也只是暂时的,那里面压制她的邪灵不出来,她还会闹的。”

事实的确如此,可是这儿又有谁会知道或者愿意帮助这个女人得到释放呢?大家都只求聚会不被打搅,都只求她在教堂内不闹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她在其他场合,在自己的家里如何在捆绑中苦苦挣扎,恐怕这些基督徒和传道人都无力也无意关注的。

这是教会的软肋之一,我们以为服侍神就是参加聚会。至于主耶稣当年出来服侍时宣告的侍奉内容——

【路4:18】 主的灵在我身上,因为他用膏膏我,叫我传福音给贫穷的人。差遣我报告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

【路4:19】 报告神悦纳人的禧年。

——是没有很多人在效法和实施的。

吉林市“感恩堂”是个很大的,能够容纳上千人的教堂。在教堂尾部发生的事,不会被太多的人知晓。虽然这个吵闹的女人动作、动静都够大,然而,由于出来制止的义工力量也够大,因此,估计整个会场里知道出这事的人不是太多。大家仍然在听着麦克风里传道人领祷的声音,并且作出“阿门、阿门”等热切且震动的回应。

信徒不知道不一定很重要,传道人一定得知道并妥善处理。如果是被鬼附,就该赶鬼;如果是情绪受压制,也该帮助她从基督里得自由。我希望这间教会的负责人别以为这是大教堂里不可避免的事情就等闲视之,神许可这类事临到我们,就是为要吸引我们来仰望他的恩典和怜悯。

那个女人终于在聚会结束前被劝阻离开了教堂。我听见众人背诵“主祷文”的声音,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繁华的北京路上……

大批的人马正在离去。我站在门房旁边的一偶,静静地观看信众散去。

我不知道门房的弟兄会不会替我通报,就用双眼竭力地在众人中搜索,看自己能不能认出哪个女人是站在讲台上的传道人?我知道自己这是白费劲,那么远的讲台,我根本看不清传道人的模样,就是她穿的衣服,也只能辨出一种色彩而已。但是我还是在努力着,因为觉得有必要展开这次交通。

许是门房的肢体看出来我是个执着的人,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终于把一位眉清目秀的女传道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等门房介绍,就先自我介绍了。

“我是来自上海的基督徒,路过吉林市,知道今天这儿有聚会,就过来参加聚会。我不讳忌自己的身份,我也是个传道人,不过我是在家庭教会里作传道的事工。刚才听姐妹你讲道时,感受到你对家庭教会没有成见,很为此感恩。因此想要与你有短暂的交通,把我为什么来到吉林省,神引导我想要在这儿做的事与你有点交通,主要是希望得到你这个当地肢体一些意见和建议。”

我这样的开门见山是必要的,转弯抹角只会坏事,好像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

不等她回答(我知道她很难马上作出任何回应),我继续说,尽可能把事情简单明了地讲清楚。

“我们大家都知道最近发生在北朝鲜的一些事,这些事引起了国际社会的不安。北朝鲜频频进行核试验,有些核试验场所据说离中国最近的边境线只有几十里。这些事件,还有多年来几十万北逃者在中国境内的实际生活情况,都是我们基督徒应该关注,不能等闲视之的。我们上海一些同工们对此有关注,我就是关注这些事件者之一。我们知道不能仅凭网上报道的作出结论,所以我要亲自来一趟,准备在中朝边境走上一圈,亲眼看看这儿的情况,如此我们才能够明白神在这些事件中的美好心意,怎样以他的心为心看待和对待这些事件。我十分明白自己对这儿的情况了解甚少,因此很想听听你们这些当地人,尤其是当地基督徒传道人对这些事件的看法。”

这位女传道显然是个有点城府的人,她知道我交通的内容不是一些容易面对的问题。

在我讲完以上话后,她说话了:“你说的这些事,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因此难以向你提供帮助。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是个孤陋寡闻的人。虽然我住在吉林,但是我却并不比你们在上海更多地了解到吉林的一些情况。你所讲的事,核试验的事,北逃者的事,我都不是很清楚。”

有这种可能,完全有这种可能。一个传道人,尤其是一个女传道,很少有关注政治形势的。尤其是在大多数教会里(家庭教会尤甚),都认为政教分离就是不问政治。大家都刻意远离政治话题,讲解圣经也尽量避免政治话题。

我其实也是个刻意远离政治的人,会关注这等事,乃是觉得这是一个如何对待需要帮助的难民的灵性问题。

也许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必要再跟她说下去了。然而,当时我不知咋地又说了几句。

我说:“是的,我要知道的情况毕竟不是在吉林市普遍看得到的情况。我明天将去延吉,在延吉也许我会看到一些真实的情况。那么,请你为我们祷告,使我们这一路能够行在神的旨意中。求神保守我们的脚步,在这次的旅行祷告中忠于并完成神的托付与使命。”

没想到我这席话倒引发了她另一席话来,这席出于关心也好,出于担忧害怕也好,总之,她的话令我听了十分不受用,原本对她较好的印象一下子给破坏掉了。

她说:“你希望我给你一些意见和建议,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千万不要去碰那些敏感的问题。延吉那儿传福音的基督徒很多,是我们这儿不能相比的。但是这年头,也有很多人传福音动机不纯,以宗教的名义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不希望神的儿女为了传福音去做一些令政府不喜悦的事,所以你问我的建议,我就建议你一定要避开敏感问题。传福音就传福音,敏感问题一律不谈。”

她这是在提醒我,说得严重一点,是在警告我呢!好家伙,我还真以为她是个体贴神的心意,“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传道人呢。看来,只要是在体制内,都免不了那一套官腔,那一套行话,她也不例外。

我原本也没指望一个在三自系统里的人会支持我这次的“边境祷告行”,但是我也不是为了听这些提醒或警告的话来登门拜访的。这次与这位女传道的短暂交通,更让我看清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少有人能够“出污泥而不染”。

看来这位姐妹并非真正地孤陋寡闻,她内心明白着呢!不过对于那类“敏感”的事件,她刻意选择为使自己远离开去,以免引起上级领导的不满。由此可见,她不仅不是孤陋寡闻,甚至连统治者的意思都十分清楚。不过她选择的是:依照统治者的意思行。至于天地的主宰是什么意思,在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她内心的尺度,是一把政治的尺度,只要走在正确的政治道路上,那就不会错。

这位姐妹还说了一些令我不受用的话。她的意思是我这次“边境祷告行”,是不是出于神的带领?她不能确信。她个人没有感动在这些方面来祷告支持我。她还说,不是她不愿意为我祷告,而是圣灵没有感动她。她相信圣灵的工作是双方面的,不会仅在我一方面感动。因而她无法确定是否要帮助我做这次“边境祷告行。”

我其实并没有寻求她的帮助之意。我只是想要通过与她的交通,更多地了解到边境上的基督徒是否对周边存在的实际需要有负担?在四围充满了难民的环境中,基督徒难道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以马内利”的美好心境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的造访就将要给他们一个挑战,如果不改变自己对难民的态度,那么,我们就是如同山羊一样的被咒诅的人。因为圣经说道:

【太25:41】 王又要向那左边的说,你们这被咒诅的人,离开我,进入那为魔鬼和他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里去。

【太25:42】 因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渴了,你们不给我喝。

【太25:43】 我作客旅,你们不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不给我穿。我病了,我在监里,你们不来看顾我。

【太25:44】 他们也要回答说,主阿,我们什么时候见你饿了,或渴了,或作客旅,或赤身露体,或病了,或在监里,不伺候你呢?

【太25:45】 王要回答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不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不作在我身上了。

这番神的话曾经在二次大战期间感动着许多基督徒为神的选民以色列人的安危不顾自己处境的危险去帮助他们,今天同样地,也将是面对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朝鲜难民的基督徒是否真正爱主的试金石。

二、延边是自治州?

有一位叫蚂蚁的网友最近在原创文学版块里发文章,写的是有关北逃者的事。他的文章点击率很高,虽然我相信他的故事杜撰成分居多,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很有现实生活底蕴的作家。

蚂蚁在【遣返北逃者】一文中写道:吉林延边是北逃者的重点流亡区域,这里的朝鲜族因为和他们同文同缘,所以还是很照顾这些同胞的,但是因为数量太多,而且引发了相应的暴力犯罪——例如走私,抢劫,盗窃等等,中国政府本来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初衷也发生了转变,于是开始大规模遣返。

     但是遣返的数量和滞留的数量相比,还是微不足道的,根据后来一些数字表明,在中国的北逃者有几十万之多。

     延边这面抓北逃,说句实话,也不是很上心,有行动就严厉一下,没行动就糊弄一下,但是抓到就没好。图们当地的人告诉我们,如果是公安局负责这种事情,几乎有认识的人就能花点钱腐败几回把人要出来,可惜是武警边防部队,这些当兵的几乎都是外地人,和当地打交道不是很多,而且还涉及到转业退伍调防什么的,所以想深交很难。

      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帮助北逃者的都不是什么有实力的人物,找老婆的也都是穷鬼,那些有着资本主义背景的基督教会只会抗议呻吟两声,没有多余经费去行贿,因此在图们这一带,营救根本没有市场。

      至于遣返回去的后果,说什么的都有,有枪毙的,有劳改的,总之最后结果都是九死一生,这和我了解的情况大同小异。

      而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北朝鲜军人对待自己同胞的另一种残忍——交接的时候,为了示众杀一儆百,所有被遣返者的锁骨或者手掌要被铁丝穿上串,向撵牲口一样将狼狈不堪的叛逃者带回国。……

      现在我来到了延吉,也就是延边自治州所在地。我不知道我会在这儿看到什么?或许我也能遇到一两个北逃者?当然,这都是凭空想象,就算我遇到北逃者,我如何分辨和沟通?纵然我有心想要帮助他们,他们如何可能在短时间内信任我,接受我的“好心”?

看得出来,蚂蚁对基督徒没有好感。他说的“那些有着资本主义背景的基督教会只会抗议呻吟两声”指的是韩国教会呢?还是中国教会?

我来到东北前,曾经也想要找一点吉林省,尤其是延吉教会的关系。我有一些有交往的神学生毕业生,他们曾经在金陵神学院和燕京神学院就读。在这两所神学院里,有来自延边鲜族的学生。通过他们或许我在完成自己的托付和使命时会方便许多。

然而,最终我放弃了这种努力。我觉得不该先定规好自己要做什么,我是去考察的,不是有清楚的目标去实施什么计划的。若是神让我做的事,他一定会在环境上显明他的带领,若不然,我自己定规和刻意去做的事,不会蒙神的祝福。故此,后来有一位燕京神学院毕业的同学给了我她鲜族同学的电话,我都弃而不用。

对延边自治州,我有儿时的一些印象,那就是一些穿着鲜族服装的人在街上载歌载舞的舞台印象。

记得自己在读中学时,就曾经跳过一支鲜族舞蹈。那时的我,是个文艺积极分子,以常常登台演出为荣耀。我记得自己一边击鼓,一边舞蹈:

“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

长白山下果树成行,海兰江畔稻花香。

劈开高山,大地献宝藏;拦河筑坝,引水上山岗。

哎咳!延边人民斗志昂扬,军民团结建设边疆。

毛主席领导我们胜利向前方,胜利向前方。”……

现在我来到延吉,眼目所及之处看不出来与其他城市有什么两样。我知道延吉市鲜族人占的比例很高,听说占总人口的58.6%。可是,我在延吉的大街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穿民族服装的人,令我大失所望。

其实我应该想到的,虽然延吉是个自治州,但毕竟存在于以汉族为主体的共和国体制内,又经过六十多年漫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不被同化才怪呢!我要看到的那种服饰象征,其实早就成了一种作秀的工具了。不说鲜族在中国是个少数民族,就是在韩国和北朝鲜,恐怕服饰也都已经变化很大,除了极少数老人或者在特别的日子里(节日和嫁娶的日子),人们都已经不再觉得有必要保住这种外表的东西了。

观念的改变比服饰的改变来的更难些。自从进入吉林省境内,我就不断地跟周边的各种接触到的人谈论起这个民族。当然,我的对象几乎清一色是汉人。他们说到鲜族人时,差不多都有一个相同的感觉,鲜族人不会过日子,赚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不会攒钱。有些对外国人的观念了解更多些的人则说:“这一点,鲜族人更像西方人。”

说这些话的人肯定认为会攒钱是一种美德,是中华民族异于其他民族的一种美德。

虽然省吃俭用确实是一种美德,但是聚敛财物则不是好事,那是将财物神话的一种体现。这些方面西方人比我们中国人显得更自信,相信只要人在,人能够干活,就不会有没饭吃的危机。然而,很多中国式的家庭,都会要为自己留后路,聚敛钱财以免日后急需。

我本想到延吉后,找一家鲜族人开的家庭旅社住下,这样就有机会跟他们攀谈,了解他们的各样情况。可是有意思的是,进到第一家家庭旅社时,那个女老板听我跟亚迪说话,知道我们是上海人,马上就生生地硬把我们留在了她的家庭旅馆住了下来。我呢,碍于情面,不好拒绝,只好住下了。

上海老板娘告诉我,她这是第一次接待来自上海的旅客。也就是说,很少有上海人来这儿旅游。其实不是的,应该说,上海人如果来延吉旅游,大多是住宾馆,没有人像我们住在家庭旅社里。

老板娘和她的丈夫知道我们来延吉的用心后,很热情地告诉我们这儿的基督徒在哪里聚会。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知道的是家庭教会的一些情景,我以为这儿的家庭教会已经遍布全地,连老板这样不信主的人都知道有大教会和小教会之分。当他们告诉我就在附近有一个小聚会场所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家庭教会。

我和亚迪顺着老板的朋友,一个当地小伙子的指引,来到“河南教会”。然而,眼前分明是一座礼拜堂,这是一间建在大马路上正规合法的聚会场所。

那小伙说附近有一个小教会,叫“河南教会”。我还寻思着这是河南人在这儿开办的一家教会呢!我心里想,河南省的基督徒还真有能耐,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他们布下的星罗棋布的聚会所。然而,直到我和亚迪站在标有“河南教会”招牌的门前,方知这是一间地地道道的鲜族基督徒的聚会所。

她之所以称为“河南教会”,乃是因为她在延吉市区内一条河流——烟集河的南边。

延吉这地方鲜有人不知基督教的。也就是说,一般意义的福音在这儿已经传开了,几乎家喻户晓。我看这要归功于韩国教会的基督徒,他们不遣余力地在这块土地上向他们同根同源的同胞分享上帝的爱。在这个以鲜族人为主的自治州,福音已经可说是家喻户晓了。

但是,我们看到的是却大多数只是一些宗教徒,这也跟其他地方没啥两样。那些说是信奉基督的宗教徒,表面看来很是循规蹈矩,每个主日会到教堂来聚会,他们的信仰表达方式就是参加聚会。

我和亚迪站在“河南教会”门口,我有点不死心,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与神同行的基督徒,遇到一个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神同行的基督徒。然而,我来的不是时候,也即不是聚会的时候,在这间公开的聚会点里,除了门房之外,见不到一个人影。

我在“河南教会”门前徘徊,希望看见有人在教堂门口停住脚步。我以为这样的人定是一个有需要的人,需要来到耶稣面前得帮助的人。纵然我找不到一个能够帮助我的人,却能够找到一个我可以与之分享基督爱的人,也不枉我辛苦地来到这个边陲城市啊!

亚迪知道我的心事。我告诉他,我们这次东北之行有两个重点城市,一个是丹东,一个就是延吉。丹东是当年中国人们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地方;而延吉则是延边自治州所在地,是我们最能透视中朝关系政策体现的地区。

可是,我在这儿两眼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觉得这儿跟内地任何一个小城市一样,没有一点不同。虽然我的耳根是听见了不少就像我在万邦教会常常听见的那种语言,然而,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我不觉得这些人跟我们有民族和因民族不同所具有的任何分别。

我们等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传达室,就跟了上去。

当两位在传达室里的弟兄看见我这个年迈女人靠近时,明显地,他们的眼神透露出警惕目光。这令我有点不寒而栗,我可是来到基督的教堂,不是来到中南海或者哪个信访部门,用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吗?何况我是个老妪,身边虽有一个青年男子,也是个弱不禁风貌似愚拙的人,怎样可能会给他们构成威胁呢?

不过,我还是愿意体谅他们。如今这年头,不法的事实在太多,提高警惕还是有必要的。就算我们完全不像恐怖分子,谁知道会不会是异端邪说的传播者呢?虽然我们还没有开口,但是身为教堂守门人,也就负有守望者的重大职责,“儆醒”一点也不为过。

我微笑着对传达室窗口内的两位男人说:“弟兄,我是从外地来到这儿的基督徒。别人告诉我们这儿是小教会,我就来到这儿了。我有大教会的地址,但我更愿意来这儿。我相信延吉一定有很多热爱人的灵魂的基督徒,就很想能够遇到并且有交通。我自己是在家庭教会背景里的基督徒,自然很想与家庭教会背景的基督徒相交了,不知我能不能从你们这儿得到帮助?”

我这席话看客中的肢体们一定会认为很不智慧,甚至认为我很没有原则,更甚至有人要认为我落在了魔鬼的欺骗中,是在把自己交给魔鬼。然而,我不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举动,我知道这样做不一定有果效,但却坚信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在把自己交出去。

这时的我,还是不能确定这间教会是不是三自体系的宗教团体?我还在想象:是否因为这儿是少数民族自治州,宗教政策会比内地宽松许多,因而不属三自的也可以公开地挂牌聚会呢?在上海不就有先例吗?万邦教会也不是三自体系里的,政府虽然对他们也是倍加关注,然而,因为他们是少数民族的教会,他们照样公开租用大的会所聚会。

我还在希望“河南教会”就跟万邦一样,不属于三自体系的教会。

其实,在公开合法的教堂里聚会的基督徒,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可以在另一种教会模式中得到喂养和造就。就算是知道了,可能也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处在矛盾挣扎之中,因未能明确道路问题而离开大教会进入他们已知的家庭教会中。这些我已经看多了,而且我也承认,家庭教会未必都是好的教会,也有许多是滋生异端邪说的温床。因此,我从不竭力反对基督徒在三自礼拜堂里聚会。

然而,另一方面,我又深信,如果是一个对主的真理有追求的基督徒,愿意走主道路的基督徒,有丰盛生命的基督徒,迟早都会被主带领进到主所喜悦的教会中侍奉神的。

我自己就是在那些正确看待在三自教堂里的基督徒的人引导下,也是经历过许多挣扎才完全脱离三自,进到家庭教会的基督徒。现在我愿意像过去把我引导到主的道路上来的那位神仆那样,去发现和带领人走在主的道路上。当然我所理解的主的道路,并不是简单地以三自和家庭所划分的道路,而是我一直看重的“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主同行”的道路。

然而,我很难在短时间里和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做到这点。

那位后来进到传达室里的弟兄显然比先前在传达室值班的弟兄更老资格,他听我这番非常直白的话,鼻子“哼”了一声,眼睛“白”了一下,有点轻蔑地回答我:“不管是大教会还是小教会,都得照圣经说的去做。你照圣经说的去做好了,神就会帮助你的。我们的教会才不管什么大教会还是家教会,我们就知道要照圣经说的去做。”

说完这话,他好像封口了,既封了自己的口,也封了我的口。

我知道没法再与他们沟通下去了。这时的我,虽然也有被拒的沮丧感,但更多的是为这儿的教会和基督徒难受。

就算我这话大大地得罪了这些自认为在三自不比在家庭教会的基督徒在遵行神的旨意方面做得更差的人,那也不是他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理由呀!我若是遇到不同的看法,我会希望继续探讨下去,若是对方有说服我改变我的看法的理由,那更是我求之不得的。

可是这两位弟兄显然看我是来向他们寻衅的。如果我真是,他们岂不是更应该帮助我从错误中走出来吗?

我经历的是基督的教会里常常体现的一种软弱,遇到不同的看法,马上就拒绝,就躲开。我不知道这种态度在传福音时该会是多可怕的拦阻?福音朋友不可能没有异见,遇到异见就躲开,那怎么可能引人归主呢?

最令我伤心的是,他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用的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照圣经行”。

谁敢说这话有错?当然要照圣经行事。若不是他们的表情和语气,光听这话,你一定会认为他们实在是一些很属灵的基督徒,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劝勉教导人照圣经真理行事为人。而我这个冒失的人,竟然还对他们有这等负面的看法,岂不是我在反对真理吗?

看来,我希望遇见跟我信仰一致的基督徒在这里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在聚会时间内,或许还有可能遇到。然而,现在只有一位值班的弟兄和一位也许在这间教会担任很重要执事的弟兄,他们在不清楚我的身份和来历的情况下,对我采取的是不卑不亢的拒绝态度。因而我是没有可能在“河南教会”找到可以交通的肢体了。

我有点不甘心。前面说过,在我心目中,这次东北之行,延吉是个重点城市,我以为我一定会在这儿遇见令我惊喜之事,就像当初我们在喀什遇到“遍传福音团”的肢体们那样。殊不知,这时我已经有了自己很多先入为主的想法,有了很多先验的东西了。

我们的主知道我有这个大问题,他为要造就我,让我看到他是独行其事的神,他绝不会照我的意思行事,于是就用遭冷遇来扳转我,使我知道“他的意念高过我的意念,他的道路高过我的道路。”

在“河南教会”惨遭被拒,我难过了一会儿后,就决定去另一家三自教堂,在全国两会通讯录上标注了地点的三自教堂。我既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哪怕都是些负面的东西,无论是我自己的生命还是我想要访问的教会和基督徒的生命,我们既是软弱的,就应该正视这种软弱的光景,并从中刚强起来。

我们在“河南教会”门口见到一位青年男性,我问他是否知道参花街的基督教堂在哪里?怎么走?他告诉我们在此地搭乘四路车就可以到了。

一路上,我不断地在想:神叫我们在延吉遭遇的被拒有什么美好的意思呢?

我对自己说:以后回到上海,可不敢再对任何一个我不认识的肢体轻描淡写地敷衍打发了。在这之前,虽然我也知道对待任何一个人的态度,都可以提升到对主的态度的高度原则来看待,我也真是恐惧战兢地看待每一个跟我有接触的人,生怕自己的冷淡带给对方伤害。过去是这样,此后我会更加注意了。我今天遭遇的这些,不正是为要使我避免跟那些对我冷淡的人犯同样的错误吗?

这样想过之后,我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

参花街是延吉是一条主要热闹的街道。我们刚一下公交车,远远地就看到高大巍峨的教堂。她就在烟集河边上,在她的旁边有许多练歌厅,其中很有名的金达莱练歌厅就在她的隔壁。

我从网上得知,那些北逃者中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都在练歌厅和一些娱乐场所寻找生计。我曾经想过,也许我可以到那种地方去,当然不是寻欢作乐,而是去传福音,向那些北逃妹传福音。我不但听说,也看到许多照片,是那些穿着韩服的姑娘在歌厅里跳舞的照片。

亚迪也不反对我准备进歌厅的想法。只要是为了传福音,我们都不在乎去到哪里。监狱里也好,歌舞厅也好,那些痛苦的灵魂都是我们想要关注的。尤其是知道许多北逃妹会在歌舞厅寻生计,我们更不会忌讳那个地方是不是正派人去的地方。

我决定还是先去到参花街上的三自教堂里,之后再进歌厅去。希望能够在教堂里遇到可以交通的人,在得到当地基督徒的指点下行事更为妥当些。

这座教堂非常宏伟壮观,她是我见过的规模最宏大的新教教堂。

我不知道这个教堂的基督徒哪来的这么雄厚的经济实力,居然有钱造出这么宏伟壮观的教堂来?政府给的钱吗?想也别想;信徒自己的奉献吗?也令人怀疑。

我不是说信徒奉献造教堂在中国不可能,相反的,中国基督徒很多人都很在乎人手所造的殿宇,就像当年的犹太人一样。他们的金钱奉献都愿意在建堂上,因为这是可见的东西。你会看到在浙江温州,教堂林立,一座比一座宏伟。

可是,要我看这座几乎可以说是金碧辉煌的大教堂是延吉市的基督徒集资建造,我总觉得要打上个大问号。

前几年,我所在的上海莘庄教会也造了一座颇为宏观的“耶稣堂”。那可是每一分钱都来自基督徒的奉献的。上海的基督徒经济力量无疑比内地任何地方的基督徒来讲,都是上乘的。可是据我所知,建造莘庄“耶稣堂”大部分资金还是海外基督徒的奉献。

我几乎认为,延吉的这座大教堂,资金来源一定是韩国教会基督徒的奉献。光凭延吉的鲜族基督徒,绝对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就算有,也未必有这份奉献之心。

教堂里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听讲话知道都是鲜族人。

门房的弟兄听说我想要参观他们的教堂,不好拒绝,却也不能答应。他让我和亚迪在走廊里看看,告诉我不是聚会时间,聚会大厅不开放。我告诉他,我们是基督徒,仍然得不到许可。

在这儿虽然没有“河南教会”那边有属灵的话来婉拒来客,但是冷漠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显然,这些教堂并不是为人的灵魂而设置的。首先外人不得随便进入,就是基督徒,也不是可以随便进入,得在聚会的时间内才可进入,每周也就是那么四五个小时。

望着利用率这么低的美丽建筑,我心里感叹不已。以我的看法,教堂应该二十四小时开放,应该向所有人开放。不仅让人进来,还得有传道人二十四小时值班接应来客。像这样僵死的管理制度,绝对不合真理。

在参花路教堂遭到冷遇,是我意料之中,因而我没有太多沮丧。我知道我在延吉不会有同为基督的肢体对我的接纳了,这对我来说心里很不好受,但也得受。但不知道如果在延吉某一间家庭教会里,是否对外来肢体也是如此排斥或冷漠?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想起了自己在澳门时的际遇。

我们在澳门期间,几个同行的人在马路上瞎逛,看到有教堂就进去看看。在澳门,教堂多极了,一条街上就有好几个。当我们走进教堂,马上就有人迎上来,知道我们是大陆来的基督徒,人家可热情了。他们不仅让我们随处参观,还陪同我们在教堂各处走来走去,送我们他们教会印发的书籍单张,使我们这些过客倍觉温暖。

可是,在大陆的教会里,你能看到的绝对只有一张张冷冰冰的脸,一张张似乎欠他多还他少的脸。不看别的,就看这点,就能够判断出大陆三自教堂里基督徒生命素质的低下。

我想:有一天,家庭教会从地下走到地上,我们有了自己合法的聚会场所。我一定会要求二十四小时对所有人开放,也像澳门教会那样热情和用心。我呢,尽可能多地接待来客,让他们感受到基督里的温暖。

这是我这次东北之行最刻骨铭心的体验之一。

我们在金达莱练歌厅门前停了下来。

刚想要进去,一个穿制服的男孩拦住了我们,问我们想要做什么?是唱歌吗?

我头一次进到这种场合中,被他拦住,感到莫名其妙。我说:“这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来的地方吗?我不唱歌,来听人唱歌不行吗?”

也许他看出我们不是来唱歌的。你想,一个半老太太,一个傻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消费唱歌的。

这个男孩不像是歌厅的保安,但显然负有保安的责任。这保安的责任一方面阻止生事者,一方面也负责望风,有清查者来到及时禀报。可是,这个男孩今天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我和亚迪算什么呢?我们不可能是生事者,也不会是来摸底的公安或记者,但是也不是给歌厅生利的消费者。看得出来,这男孩有点不知该拿我们怎么办的样子。

我告诉他,我们虽然不是来唱歌的,但是我们希望来看别人唱歌,为别人助兴总可以吧!

他很为难地对我说:“大姨,来我们这儿唱歌的人都在一个个包厢里面,他们是不喜欢有外人进去打搅他们的。除非你们自己定下一个包厢,自己在里面练歌。不然,进到里面去是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会接受你们的。”

他说得对,如果我们闯进别人的包厢里,绝对会遭遇反对。歌厅有责任保护消费者不被打搅。

我问:“难道里面没有舞厅之类的,能够让大多数人在一起一边娱乐,一边欣赏的场地吗?”

我的印象中,许多迪厅都是大众在一起娱乐的,有台上台下之分,台上是一些花钱请来的人,台下是一些花钱消费的人。我知道在那种场合里,台上的人中可能会有一些北逃妹。我也许可以近前去与她们聊聊,或者能够取得她们的信任也没准,这样我就可以采取她们能够接受的方式对她们有些实际的帮助了。

但是显然我这个计划在这儿也不能得到实施。这间在我看来规模够大的娱乐厅里,我连进去都不可能,要接触到一些身份地位十分敏感的北逃妹就更不可能了。

看来我很多的计划都是脱离实际的,来到实地考察一番,方知我的想法太过简单。

我们既进不去练歌厅,就只好沿着教堂旁边、金达莱歌厅后面的烟集河堤岸的一排排大排档往前走,我不知道我在延吉还能做点什么,内心默默地仰望神向我显明他的旨意,我还要呆下去吗?我既无法接触到北逃者,还能做点什么事呢?

这时,一节经文涌现在我脑海:【太10:7】 随走随传,说,天国近了。

是啊!基督徒怎么可能“失业”呢?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没事可干的。只要我愿意,身边就有我工作的对象,不光是北逃者,还有南逃者。不是朝鲜难民,有的是中国难民。既然神带领我此番来到这个地方,一定有我必要做的事件,我怎么能忽略身边这么多的需要和灵魂,只盯住自己计划中要接触的人和事呢?

烟集河边不光有长长的一排排个体户烧烤排挡,还有一个露天练歌场。我们正准备朝那个露天练歌场走去,突然一个徘徊在烧烤摊上的中年男子朝我发话了。

他不是摊主,不是向我兜售生意的摊主,他不过跟我一样是路过这儿的客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瞄准我,称我大姐,而且说我们之间有缘分,我就该认他这个小弟?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会感到莫名其妙?然而,当时的我,刚刚遭遇冷对的我,正在仰望神下一步带领的我,一下子好像找到了我来到延吉的意义和价值。不光是我,亚迪也认为这个一看上去就知道十分落魄的男子是神送到我们跟前来的。

我和他就在靠近我们相遇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他吩咐摊主送来两瓶矿泉水,非要请我客。他知道我决不会答应跟他一起喝啤酒,就非要让我们喝矿泉水,并说我若是不从,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小弟。

住在附近不远处的延吉市正阳委二十五组的居民刘文义很有意思,他怕我不信任他,还掏出随身所带的身份证复印件给我看,以示他就是当地的居民,错不了。他说今天跟我在烟集河畔相遇,他感到非常荣幸。

我能判断,此刻他并非在醉酒之中,头脑清楚得很。我以为他是个内心充满痛苦的人,很想要找一个人倾吐他的心声,如此神将我送到他的面前。

刘文义自称自己懂得三国语言。他会讲中文,因为这是他的母语,此外他生在延吉,长在延吉,因而他也会讲韩语,与鲜族人在语言沟通上没有任何问题。特别值得他自豪的是他还会讲日语,他说在延吉这个鲜族自治州里,并非太多的人像他那样精通日语的。

刘文义是个心灵被严严捆绑的人,对他的传福音事工,我会在【短宣篇】里详细记录。

这天,他以一个当地人的身份证实了我对延边自治州的看法。

延吉说是少数民族自治州,其实这儿的领导权全掌握在汉族人手中,鲜族人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在这儿生活的鲜族人和汉族人基本上没有种族冲突,不像新疆那边,汉族人和维族人之间有很深的矛盾和芥蒂。也许大家都在相同的文化背景之下,虽说鲜族是外族,但也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很深,人们的道德观念也差不多。

有一点可能是这儿少有民族冲突的原因,那就是与他们同族同根的北朝鲜人生活在与延边自治州的鲜族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水准中。不光是经济水平,延边自治州的人像是活在天堂,更是政治水准,隔江的同胞们实实在在是活在水深火热的灾难中。两相比较,这儿的鲜族人理应感到满足,既有满足,当然也就不会生事了。

刘文义告诉我,延吉市虽然有从北韩逃过来的人,但现在已经不是太多了。很多北逃者隐居的地方都在农村,在他们的亲戚家中。在延吉市,一般北逃者很难找到生计,除非一些漂亮女孩,可以在娱乐场所被隐匿下来。因此,我要在短时间里发现和帮助延吉的北逃者,不是容易的事。

是的,我在一则报道中曾经看到过:“那些活跃在中朝边境中国一侧的救援组织一方面帮助朝鲜人进入韩国,一方面帮助他们照顾孩子,因为这些孩子很容易成为孤儿。一位美国传教士说:‘有些母亲不堪家庭虐待离家出走,把孩子丢下,有些母亲被遣送回朝鲜,可孩子的中国父亲却不想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这位传教士在边境附近开了家孤儿院。孤儿院并不起眼,通常房子里只有几个孩子。他们竭力保持低调,避免引起中方政府的注意。”

我感谢主,他感动不少西方宣教士在中朝边境上很艰难地做帮助朝鲜难民的事工。由于环境的艰难,只能在偏僻乡村非常低调地作。真巴不得中国的基督徒尤其是中国鲜族的基督徒能够体会神的心意,利用自己比西方宣教士更有利的身份地位,为这些痛苦的北韩灵魂提供援助。

三、他们不值得帮?

从图们火车站到中朝边境大桥可以坐计程车,只需要四元钱。

我们却选择了坐人力车,不是我们愿意看着别人非常辛苦地为我们服务,平常我是反对坐人力车的人。现在做这种选择,乃是希望给图们的人力车夫一个进钱的机会。虽然是区区的三元钱,但是却有很多人排着队,等着游客坐他们的人力车。同时我也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藉着与他的这笔小生意,我可以向他打听我想要了解的一些事。

我们雇佣的车夫是个鲜族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很厚道。为此,我给了他与计程车同样的车资。这一路不是很远,但是我们还是不失时机地给他传讲耶稣的救恩以及问他一些关于北逃者的事。

他对我有防备的,虽然我和亚迪无论从年龄还是相貌都是那种很容易并快速得到人信任的人。

从他透露的信息中,我知道北逃者的人数的确很众,尤其是在这些边陲小镇上。

图们虽说是个城市,但只有区区十余万人口,因此在我看来,她就只是个小镇,然而,逃来这个小镇的朝鲜人却是不少。人力车夫向我证实了是这么回事,我也知道我从网上看到的一些事件并非空穴来风。

中国有两个北逃者收容所。其中之一是丹东收容所,另一个收容所就在图们。

已过去的那些年间,随着北逃者人数增多,中国公安对边境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并将抓到的逃北者遣送回北韩。数万名逃北者不断与公安人员捉迷藏,四处流浪。

有一篇【到处是逃离朝鲜的百姓】的网文说:自1998年以来,一共有三十万左右人“脱北”,这与朝鲜国内从94年以来日益严重的“粮食危机”密不可分。据说,94年后,政府基本不向人民提供粮食了。虽然孩子上学免费,但人民都吃不上饭,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一天只吃两顿苞米粥。

最近,老百姓面临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到4月底为止,大米一公斤的价格为2200朝币。平壤人民的平均月薪是1500—2000朝币左右,属于高薪者的教师也只拿到4000—5000朝币。根据3月20日前后的汇率,人民币一块钱等于568朝币。按这一汇率,一位教师一个月只能买两公斤的大米。

从2005年左右开始,朝鲜对“脱北者”的管制变得更加严格(这跟2006年10月第一次核试验有关),许多非法居留者纷纷被抓住,被强制“遣送”到朝鲜。而被遣送回来的人,如果是在中国犯过罪的,大部分都被判为死刑,或者被强迫终生到条件极为恶劣的地方当奴隶。

不仅是“脱北者”本人,还有其家人、亲人的生活也受影响。这也是近年来脱北者激减的“客观原因”。

至今,在延边地区剩下的“脱北者”大概还有一万人左右。2008年8、9月之间,脱北者的“激减”尤其明显。被剩下的大部分为女性,还有其儿女,或老人和病人。许多女性脱北者跟中国人(朝鲜族)结婚生子,小心寂寞地生活着。其实,当局也知道这些人的状况,当地的公安说:“对已婚,有孩子的女性,不过多抓捕是个潜规则。”

脱北者所处于的客观状况是:无身份证、无护照、无国籍,连难民都不如。他们因为没有身份,所以也无法找到工作,还每天每夜都要发抖的害怕是否会被抓住。他们结婚的对象一般也不是正常男子,而是患有疾病等。但即使如此,北逃者认为:“也比在北朝鲜的生活好得多”。

图们虽然是个小地方,每天都还有外来的旅游观光客。大家都是冲着图们市是个边塞口岸,有图们江与北朝鲜毗邻相隔而来的。图们江满语名为“图们色禽”,意为万水之源,地处长白山脉东麓,自古以来就是“地理之要冲,交通之咽喉”。

在图们市的中朝边境口岸上,有一座“中朝国境公路桥”,是旅游的人必要去看的地方。这座“中朝公路大桥”将中国的图们市和朝鲜的南阳市连接起来。

“中朝国境公路桥”全长515米,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路灯的变化,黄色灯杆的属于中国,蓝色的则是朝鲜的,从国门向前,步行98米便经过一条红线,为中朝分界线,跨过红线后就算出国了。

我来到中朝边境图们市,还有一个很重大的原因——朝鲜核爆点的位置就在图们市对面的朝鲜咸境北道境内。

图们口岸始建于1924年,口岸以铁路运输为主,主要受理中朝两国之间的国家贸易、地方贸易和边境贸易,以及朝鲜与俄罗斯、东欧等国经由图们进出口的过境货物。此外口岸还办理我国与日本经由朝鲜清津转运的货物,办理中朝两国人员进出境业务。

图们江把中国和朝鲜分隔,朝鲜的群山都显得光秃秃的,只是零星能看到几棵树,据说,原来这些山上都有树,但为了防止有人越境,藏身树上,因而把所有的树都给砍了。

透过望远镜能看到对面南阳火车站的站舍,还有“伟大领袖”金日成微笑的标准像,而在像的前方还有一个戴红领巾的人物像,由于被树枝阻挡,就分辨不清楚了。

顺着火车站舍向左看,就是群山环绕,顺着火车站方向向右看,可以看到有四幢高楼,这些楼看上去比较破旧,好像里面也没有住人,再往远处看,就是一片整齐的小村庄了。马路上,有两个持枪的士兵在巡逻,除了这些,路上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中朝国境公路桥”修建于上世纪四十年代,至今保存完好仍在发挥作用。中国和朝鲜的边界线就在桥上,但不是在桥中心,而是离中方更近一些,走近了就可以看到桥面上用汉字清晰标注着“边界线”字样。中方一侧桥栏为黄色,朝鲜一方为蓝色,而从远处也很好分辨界限,因为靠近中方一侧的桥上已经安装了路灯。

我了解到中国对朝共有丹东、集安、图们三大口岸,这次我的东北之行计划中,准备这三地都要去看看。我不是一个普通的旅游观光客,而是一个神的使者,肩负着中朝边境祷告行的神圣使命。

图们口岸和“中朝国境公路桥”虽然旅游客人络绎不绝,但是较比其他旅游景点,这里人烟还是非常稀少。我想要找人谈谈,尤其是找当地人谈谈,于是我沿着口岸大牌楼的右边一条非常干净的绿荫小径走去。

那里几乎没有人,但我发现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背靠着一棵大树,忽前忽后地将自己的脊背往大树上撞。一开始我不太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走近前后,方知她是在锻炼身体,以她的方式强身健体。

这位老太太看上去是个吃皇粮的老干部,脸上也布满了沧桑感,很难分辨出她有多大年龄?我觉得她这个年龄的人,一定对我所关心的问题能够谈点什么,或者说我可以从她对这些事的反响中找到我想要得到的结论或答案。

我非常亲切地问她:“大姐,干嘛呢?锻炼身体吗?”

她停了下来,身体不再前后驱动了。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她说:“可不吗,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身体好才是真的。你没有一副好身体,就真正成了人见人嫌的无用之人了。”

我想起了圣经的教导:【提前4:8】 操练身体,益处还少。惟独敬虔,凡事都有益处。因有今生和来生的应许。

然而,我不能跟一个还没有认可圣经是真理的人讲这些。于是我对她说:“大姐,此话不错,但也不够全面。你想身体好就一定与人有益吗?再说身体好也不一定是靠锻炼出来的,心情不是很重要吗?”

我告诉这位老太太,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认为“生命在于运动”,只要我注意锻炼身体,身体就一定会好。

可笑的是,我以为这就是真理。记得有一年,我乳房上长出来一颗颗小东西,我怕极了,怕自己是得了乳房癌,就去医院做切片,那天行过切片手术后,我还要坚持去做每天必去的长跑运动,家里人都骂我疯了,可是我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生命在于运动”的真理,坚持这个非凡的举措。

我把自己过去的愚蠢作法告诉老太太,并且告诉她自我信主后,虽然不再每天有什么运动了,身体反倒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过去我可是医院的常客,信主后,医院再也收不到我给的钱了。

我还告诉她,我们基督徒所信仰的圣经里说:喜乐的心乃是良药,所以一个人保持好的心境十分重要。然而,困难是靠我们自己的能耐,我们不可能有好的心境,我们要靠耶稣的恩典,凡是才能想得对,想得开,如此才会有好心境,也才能有健康的体魄。

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对任何人都十分重要,那就是人的归属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有再好的身体也白搭。我们看到运动员都有好的体魄,然而,并不等于他们寿命就比一般常常生病的人更长,就算是寿命长的人,也不可能“万寿无疆”。所以人往何处去是个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

老太太静静地听我讲着。她告诉我,早就有人向她传讲耶稣了,但她总觉得没什么意思,一群人吃了没事干,天天在一起念念经,没多大意思。

我告诉她,非常有意思,比她把时间放在锻炼身体上有意思多了。大家聚在一起念经,那是为要明白经书上的真理,明白人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明白痛苦的缘由,以及支取面对痛苦的力量。

我告诉她过去我曾经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以为谁也别想糊弄我,我被历次政治运动糊弄够了,谁也别想再来糊弄我。然而,我如今知道,对基督的信仰不是被糊弄,因为我知道我信的是谁,我也深信他能保全我托付他的。

老太太跟我一样,是个经历过将领袖神话那年代的人。我们这些人吃足了搞个人崇拜领袖神话的苦头,因此对什么都不敢轻表相信了。就像老太太说的: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自己的身体好才是重要的。这可能是很多像我们这般年纪、但是不信主的人共同的人生经验了。

我把随身带的福音单张给了老太太,她表示回去一定好好看看,认真思考我讲的问题。

老太太告诉我她家就住在身后的那排房子里。是啊!这个老太太是个住在中朝边境上的人,一点也不含糊,就住在边境线上的人。她的感受会是许多人的共同感受,或许她的感受有错,但不可否认,那是许多中国人的感受。

她告诉我,他们住在这儿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不安。虽然从各样的媒体报道中,她也知道朝鲜最近不断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进行核试验,但是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好像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核威胁的感觉。

她告诉我,从他们居住之地的各样的情况来看,应该说中朝关系到今天为止,都是友好、和平的关系,跟过去那些年间没有二样。既然中朝两国人民的友谊牢不可破,他们就不必担心会发生战事。

我问她怎么看待很多北逃者到中国境内来避难的情况?她认为没什么好说的,原因很简单:“‘那边’没解放,我们这边解放了,这说明我们中国的政策好,中国政府领导能力强,否则不可能有人想要逃到这儿来”。

这老太太貌似很有文化,我几乎把她看成是个吃皇粮的学者,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看待问题的。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因为警惕我这个外人,所以不愿意敞开自己,向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交心。不是的,不是这个原因,是她的认识水平就只有这等。为此,我不能不赞叹我们“伟大的党”这些年来教育的“伟大成就”。

我对她说:“你为什么说他们没解放,我们解放了?我们跟他们不都一样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吗,我们跟他们不都一样是信奉马列主义的人掌权吗?莫非你认为他们国家没解放,他们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我们中国人将他们拯救出来吗?”

是啊!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倒也好,政府要是真有心将在水深火热中的朝鲜人们拯救出来,那也不亏是一个壮举。可悲的是,我们的国家根本无心去拯救那些没有“解放”的朝鲜人民,相反地,那些人千辛万苦逃离水深火热,我们国家还要把他们送回到水深火热的灾难中去。

可以肯定的是,中朝两国直到现在的友谊还确实是牢不可破的。政府是这样看,老百姓很多人也是这样看。

就像生活在中朝边境上的普通百姓,他们都知道朝鲜人民现在生活得很惨,用他们的话说,比我们中国在三年自然灾害时还活得惨。然而,他们归原因为朝鲜如今还没有获得“解放”。并且因着两种生活的不同对比,中国很多百姓因而更加感谢当今的政府,觉得是他们领导有方,使我们中国人免受朝鲜人民那样的苦难。

我有点啼笑皆非,为这个老太太和一大群这样看问题的人。但是这种看法也使我更明白老百姓的务实,不管你什么体制,不管你哪个党掌权,只要能将老百姓的生活搞上去,那就会受欢迎。而生活是好或不好,没有一个评判标准,老百姓不看太远,就看周边的人。我只要比周边的人生活得好,就有满足,就会感恩戴德。

你不能批评他们的看法有问题,每个人对幸福的感觉都不一样。生活在中朝边境上的人,看到自己的生活比“那边”的人生活好,他硬就是感到满足。至于如何来表达这种满足感呢?不是问题。说是我们解放了,他们没解放,或者说我们改革开放了,他们没有改革开放,都是一回事。

就着他们的这种看法,我应该祈祷,求主使朝鲜当政看到本国的问题,看到改革开放的重要,使自己的百姓不再在封锁闭国中痛苦下去了。

我想起了今年一则主内快讯【北韩政局不稳,基督徒呼吁迫切代祷】如此说道:

北韩5月25日实施核子试爆并试射三枚短程地对空飞弹,对全球安全造成威胁,遭到各国谴责及严厉警告。北韩地下基督教会领袖呼吁,基督徒在不稳政局中要联合起来祷告。

关注全球受迫害基督徒的基督教事工“打开大门”(Open Doors)消息透露,北韩政府不但以军事武力威胁邻近国家,更将国内迫害地下教会信徒的行动升级。

美国Open Doors主席兼行政总裁Carl Moeller表示:“北韩的基督徒正在为信仰的缘故而吃苦。目前大约有二十万位政治囚犯被囚禁在集中营里,其中估计有四到六万是基督徒。”他指出,随着北韩当局发放几枚飞弹及威胁开战,信徒被监视得更加厉害。

美国国际宗教自由委员会本月初公布最新的世界关注榜,这是北韩连续第七年被评为全球迫害基督徒最恶劣的国家。在北韩,成为基督徒或者拥有其它信仰是违法的,所有人必须信奉独裁者金正日及其已故父亲。一旦被发现为基督徒,即被送到劳动集中营禁锢、虐打甚至遭受公开处决。

据悉北韩独裁者金正日对于北韩基督教的发展感到威胁,因为他认为基督教发展是东欧共产政权倒下的主因。Open Doors呼吁西方教会为北韩基督徒恳切代祷,亦非常欣赏北韩基督徒在逆境中仍为了福音传播而发起祷告运动,北韩基督徒相信只有通过和平的福音的传开才可拯救国家。

这种情况与我们中国解放后尤其是文革时差不多。中国基督徒现在所处的环境比过去宽松得多,那是因为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当然很难说这种变化是好或不好,苦难对基督徒而言,不一定是坏事。但是对那些被魔鬼控制的迫害狂来说,改革开放可以遏制他们犯下更恶劣的罪行。

我很欣赏北韩基督徒在逆境中为了福音传播而发起的祷告运动,尤其是看好他们的信念:只有通过和平的福音的传开才可拯救国家。是的,不止是在逼迫中的北韩,就是在任何一个自由或不自由,开放或不开放的国家,都只有通过和平的福音的传开才可获得拯救。

从“中朝国境公路桥”回到图们火车站,我找不到那位人力车夫,也许他等我太久不耐烦了,也许另有人回火车站去,他载了别的旅客。我本想再跟他谈谈,希望得到他的信任,没准在他家里或他周边,就有北逃者也不一定。可是,他已经走了,我再也不能向他打听什么了。

这时我们身边停下了一辆计程车,有人刚刚来到图们口岸“中朝国境公路桥”观光。我和亚迪上了这辆计程车,不用问车资,这边都一律四元的单程。

这位驾驶员是个女的,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性。她说自己是汉人,我看她也不像鲜族人。但是,我还是没有失去机会向她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答案。

这位女驾驶员告诉我,近来北逃者少了很多,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自作孽,使政府不得不采取措施,一方面搜查已经到来的北逃者,一方面加紧边防守卫,使北逃者来这儿更加艰难。

我听说他们是“自作孽”,感到不解和不安。我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中国居民不但不欢迎和接纳这些受苦人,反倒希望政府对他们严厉对待和管束?

她告诉我有北逃者在这儿做了不少坏事。我问是什么坏事?她说:“他们杀人、抢劫,还打死当兵的。”

我想起来了,我在网上好像是看过有这种事。好像是【美国新闻周刊】早前在一篇报导中说,朝鲜境内的饥饿和压迫已在中国境内产生流行性的暴力犯罪。

这位女司机说:“朝鲜人什么都不怕,他们反正什么也没有,可是现在我们正生活在恐惧中。”

她说去年一月,一名朝鲜边防士兵手持冲锋枪闯进中国境内的一个小村庄,试图抢劫当地居民,并用刀子割伤了一名当地村民,然后逃过边境线跑回到朝鲜境内。几天之后,又一名手持AK-47冲锋枪和120发子弹的十九岁的朝鲜士兵,在另一个中国边境小村被捕。随后,还有六名朝鲜士兵因参与二十一起抢劫案在中国境内被捕。

她还说,就在这座小城市,曾经四名朝鲜全副武装的朝鲜士兵闯进来抢劫了一家银行,正好被一组路过的巡逻队给抓住了。为此,我国政府还向好些个边境地区增派了军队,其中包括在珲春、图门等多个关键的边境城市修建五个新军营,以防堵大批朝鲜难民涌入这些边境城市。

哇!会有这种事?我听了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有士兵在大陆做这等违法乱纪之事呢?如果说是普通民众因忍受不了饥饿,不得已去偷去抢,我会相信,然而,行这等可怕行径的竟会是朝鲜士兵,这真是出我意料之外。一个国家的军队已经沦陷到这步田地,跑到别的国家行凶抢劫,这种事真是少有,看来这个国家真的没得治了。

这位女司机因此得出她的结论:“不能做好事,他们这些人在这儿杀人抢劫,给我们带来恐慌,活该他们受穷受苦,这种人不值得去帮助他们。”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格外沉重。是啊!有这么多负面的报道,使中国的百姓认为不必要对朝鲜的难民实施援助,使中国百姓为自己冷漠地对待痛苦的难民有了一个充分的开脱自己的理由。

按这位女司机的说法,这些朝鲜难民在中国境内不干好事,反倒是抢劫杀人,这种人不值得帮助他们,活该把他们交回他们的国家去接受制裁。以她的道德观和价值观所做的判断,那些收容朝鲜难民的中国人和外国结构都是在助纣为虐。

据我看持这种看法的人不少,恐怕在基督徒当中也有不少。

为什么今天见义勇为的人越来越少,那是大家知道并认为,做好事不一定带来好结果。帮助朝鲜难民,从一般意义来讲,就是在做好事。于是很多人以功利来衡量,觉得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对基督徒而言,该不该做好事跟不信神的人有完全不同的定义,面对一桩实实在在需要抉择而难以抉择的事件中,很多基督徒未必明白,你没有权利像外邦人那样,可以拒绝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圣经说:【雅4:17】 人若知道行善,却不去行,这就是他的罪了。

帮助朝鲜难民是一件善行,这对谁都不会有异议。那么,基督徒不去帮助周边有需要的人,在这儿的基督徒不去帮助一个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朝鲜难民,是不是他可以自由选择的事呢?当然不是,从圣经的定义来看,不去做这些善事,就是犯罪。你若选择犯罪,那就必要承受犯罪的结果。

可是,我不能对一个还没有认识耶稣、接受救恩的人这样说,不然,非但没有效果,反而是我“不讲道理”。

我问那位女司机:“这些事是你听说的,还是亲眼见到的。”

她回答:“当然是听说的啦,亲眼见到还了得,不要吓死人了。”

之后她又加了一句:“真有这事,我们都被警告要提高警惕,遇到陌生人形迹可疑,赶快去举报,不要等到出事了就来不及啦!”

这是我国一贯的作法,为了达到严查的目的,制造草木皆兵的恐怖气氛,并且发动群众,展开一场广大群众参与的人民围剿战,这样有利于专政部门的工作,使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逃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

我相信确实有朝鲜难民杀人抢劫的事发生过。我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说是中国政府对朝鲜难民进行“严打”事出有因,2001年发生的一起朝鲜非法难民杀害三名中国人的案件,是促使政府打击朝鲜难民的一个主要原因。

在那起案件中,听说两名中国警察和一名士兵在与朝鲜接壤的二十五英里长的龙井市被一位朝鲜难民杀害。

事情是这样的,一名已在当地居住了五年时间的难民,有一天遭遇两名警察过来盘查,他们要检查他的居民证。可他没有,所以就被警察带走了。这名朝鲜难民认为中国警察是要把他送回朝鲜去蹲监狱,在被带回朝鲜的恐惧中,他杀害了这两名警察。

我不是要为这个朝鲜难民的罪恶杀害行径辩护,在我看来,两个中国警察的生命也是宝贵的。对任何人来讲,生命都只有一次,都理应得到尊重和保护,中国警察和朝鲜难民都有权被尊重和保护。我不知道当时那两位警察是否向那位难民传递了一种令他十分恐怖的信息,使他感受到危险,以至于他用一种失去理智的错误办法来保全自己的生命。我想,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有可能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发生这件事后,政府的作法是对朝鲜难民进行“严打”。我觉得“严打”是最愚拙的办法,这对公安人员的自我保护意识没有任何益处。我们看到现在日益严重的警民冲突,就是“严打”带来的恶劣后果之一。

是的,作为十分弱势的朝鲜难民,他们隐匿在中国境内艰难地生存着,他们无权要求对他们的生命予以尊重和保护,但是由于政府对执法者推行的一系列错误教育和举措,使他们在对待自己国民的态度上也是如此,因而才会出现震惊警界的杨佳事件。

如果那几位警察被教导懂得尊重人,尊重生命,那么即便他的职责要求他顺从上级的命令,即使是错误的决定也必须毫无条件地顺从。他们还是可以在一方面顺从上级指令,另一方面尊重难民的生命和他们的感受之间取得平衡的。这样,他们可以不令那位难民如此害怕,也就使自己的生命也得以保全了。

呜呼哀哉,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生存和人文环境。我只有像耶利米一样,做一个流泪的先知了。

我告诉那位女司机,她和住在边塞的居民都不必要那么害怕,其实朝鲜难民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他们每天才是在恐惧中惶惶度日的一群人。已发生的这些可怕的事,都是偶发事件,也是少数事件,别将它看成主流。其实就算不在边疆,没有朝鲜难民在身边,生活在内地生活的人,每天也都有一些恐怖事件在我们周围发生,但是这些并不该成为我们害怕的理由。

我跟那位女性谈起,遇到突发事件最好的办法是以坦然微笑来面对。我说,一个出租车司机也许会遭遇的抢劫事件比遭遇朝鲜难民的抢劫杀害更为频繁。在上海,有一度因为出租车司机遇到抢劫事件,结果采取了在驾驶员座位和副座上安装隔离板的做法。

我觉得这种做法同样很无效,甚至愚蠢。一个亡命之徒能够被一块一砸就碎的隔离板挡住吗?简直就是笑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来深刻地认识人性,明白人性的弱点,并善于将人性的恶遏制下去,使人性的善发掘出来。

当然,这话说说容易,操作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就好比坦然微笑这个情绪反应吧,谁能够说到做到呢。一个人内心若是充满了苦毒,一个人若是忿忿不平,怎么可能在他的脸上出现坦然微笑的表情呢?

说到底,还是一个人的生命问题。你若有怎样的生命,必然是怎样的一种情绪表达。

我告诉这位女驾驶员,曾几何时,我也认为要以暴制暴,你厉害,我比你更厉害;我也认为好事做不得,你为他好,他不但不知道,反而恩将仇报。我的内心也曾经充满了苦毒,充满了不平,因而活得十分痛苦,也十分辛苦。

然而,我信了耶稣,生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现在的我,不再认为好事做不得了,相反,认为该做的好事若不去做,其实就是犯罪作恶。这就好比一个当官的犯有不作为的罪一样,你身为一个公仆,接受纳税人的俸禄,怎么可以不作为呢?同样的,你作为一个人,一个迥别于畜生的人,一个上帝给与你他的形象和样式的人,怎么可以不去做该做的好事和善事呢?

对于充满在边塞的朝鲜难民,不存在他们值不值得我们去帮助的问题;而是对每个人来讲,你去不去帮他们是体现你的人性恶一面还是人性善一面的问题。

我将一份单张送给这位女驾驶,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巴不得她这颗一度十分刚硬的心变得柔软起来。拥有一颗柔软的心不仅对你周边的人有好处,更对自己是极大的益处。

四、非要寸土必争?

我决定去珲春,是为要去到防川,那里有一块很特别的一眼见三国的宝地。可是,由于珲春到防川的公交线路不开通,来到这儿的游客想要去防川,就必须花高价乘坐计程车去。

亚迪一开始不理解我为什么想要去防川,他认为我们到了珲春就可以了,花那么多钱去看一眼防川很不值得。

我在计划东北之行的时候,已经把访问防川纳入计划之中。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去防川有什么重大意义,会给我的心灵带来怎样的震撼?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来到延边,来到图们,就该去到珲春,去到位于珲春的一眼看三国的防川。我从地图上看防川,觉得她酷似我们中国地图整体形状那只大公鸡的尖尖嘴。

前年我和亚迪曾经去到过另一个边境口岸——阿拉山口,那是在新疆地界内,是中国最西部的一个与哈萨克斯坦交界的口岸。那可是我第一次脚踏在边防线上,有那么一点凝重的感觉,也有一点敬畏的感觉。后来我调整了自己的感觉,使之归于平常。

阿拉山口就像是中国这只大公鸡的背尾部。既决定了东北的短宣和采风,我就想来防川看看。这样我才算是真正走遍了中国。我到过最东边,也到过最西边,到过最南边,也到过最北边。除了有点像是鸡蛋的台湾没去过外,海南这块鸡爪子之处也去过了。

亚迪不喜欢我为了表明自己跑的地方多而去防川。他说每到一处我们想到的都该是那儿的人才是,如果不是为了那儿的人,不是为了把福音传给防川的人,就不该花费这笔钱财去到那儿。

可是我还想去(有机会当然会传福音)。最后亚迪让步了,他说:“如果两人的车资超过两百元,我们就不去了。”

我同意他的意见,虽然那时我还没有把握能够搞定在二百元之内去得了防川。

在珲春长途客运站门外的十字交叉路口,停着很多的士。我打听了确实没有去防川的公交车,打听到唯一的去法就只有打的。从网上我得知珲春到防川的的士是一百五十元,但我没有弄清楚是每人一百五十元还是每车一百五十元,故此我对是否能去得成还不敢确信。

现在我知道了,是每车一百五十元,我高兴地对亚迪说:“没问题了,我们可以去防川了。”如果不去防川,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来到珲春。所有来珲春的旅游观光客,都是冲着防川而来的。

在一个小饭铺里吃饭的时候,我们遇到一群刚刚从防川回到珲春的河南省游客。我问他们是否值得去一看,他们都说既来到这儿当然应该去。这更坚定了我要去防川的想法。那几位河南游客听说我准备去防川,就愿意介绍刚刚载他们去的车主,说是那位司机人不错,并且坐他的的士比外面的便宜二十元,有一百三十元便够了。

他们好心地帮我联系到那位留给他们电话号码的司机,告诉他这儿有一双母子也准备去防川。不到一刻钟,一位青年司机来了,他在那小饭铺里等我们吃饭完毕,就开车送我们去防川。

珲春来自女真语,意思是指“边地”,而防川则是“边地”之边。就地理距离而言,这里是中国到俄罗斯、朝鲜的东海岸、日本的西海岸以及北美、北欧的最近点。

我从网上得知,在珲春南部距市区75公里(也有说只有65公里)的防川,是中朝俄三国交界的地带,面积为二十平方公里,濒江临海,依山傍水,自古就有“鸡鸣闻三国,犬吠惊三疆”之称。防川东面是俄罗斯的边境铁路小站包得哥尔那亚,西南面隔图们江与朝鲜豆满江市相望。

俄、朝的这两个城市由图们江上的一座铁路大桥相连接,是联结俄、朝陆路贸易的唯一纽带。从防川沿图们江而下,经十五公里即进入日本海,那可是中国同俄罗斯、日本、朝鲜半岛乃至东北亚国家和地区进行贸易的“海上丝绸之路”。从防川沿图们江出海到俄罗斯的波赛图港仅十六公里,距海参崴有一百八十公里,到日本的新泻港也只有八百公里。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人,他不光充当我们的车夫,也义务担当我们的导游。

车子经过好几个景点,有的收费,有的不收费。每到一处,司机都会停车,让我们下车看看,并将一些典故介绍给我们听。我呢,对很多历史事件并不是太感兴趣,不过因为师傅的热心,也因为众多游客都会珍惜这些典故带来和扩充的知识,因而也就稍加留意了。

听那几位河南游客介绍,除了车资之外,我们还得准备有几个景点得自己掏腰包。我决定,除了一眼看三国之地,也就是那个公鸡的尖尖嘴处,我不得不另花门票钱进入,其他的景点我都不进去。我相信,其内容如果我想要知道的话,一定能从网络中获知,也就不必要花这些冤枉钱了。

  防川这个地方在历史的风风雨雨中,见证了太多的繁华与屈辱,记载了太多的沧桑与忧患。

据史料记载,隋唐时期,防川曾是举世闻名的“日本道海上丝绸之路”。唐代的经济文化、民俗宗教就是由此传到日本国的。

十六世纪后期,沙俄越过乌拉尔山,侵略黑龙江流域,结果被清军打败。此后,两国经过谈判,正式签订了第一个边界条约【尼布楚条约】。十八世纪中期,沙俄在英、法联军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同时,也趁火打劫,再次出兵,强占了黑龙江流域的大片土地,并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俄瑷珲条约】,随后又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北京条约】。

这两个条约掠夺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截断了中国的领海,使吉林成了一个离海最近却没有海域的内陆省。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向我们讲述防川的历史。经过敬信镇后,车子继续沿着狭窄的公路前行,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司机让我们下车,指着公路旁的山坡上那个巨大的石雕人像,告诉我们有关这段历史的一个人物。

这个巨大的石雕像是清朝左副督御使吴大澂。

吴大澂最重要的功绩是在1886年发现根据【中俄瑷珲条约】土字牌本应立于距图们江入海口二十华里的地方,而当时却立在四十五华里地方(有两种说法,一是说被沙俄偷偷移到了四十五华里的沙草峰上;二是说负责立界碑的几个清兵由于喝醉了酒,把界碑抬到防川的洋馆坪之后,再也懒得往前走半步,土字牌就被立在了洋馆坪)。

吴大澂带人经过仔细勘查,发现土字碑的确立错了地方,于是上报朝廷,同时向沙俄拒理力争,最后沙俄同意将土字碑向日本海方向移了十五华里,就是现在的地方,此一移动为国家收回了百余里领土。

十九世纪中叶,帝国主义的大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沙皇俄国通过1858年【爱珲条约】割占了中国东北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之后,1860年又利用英法联军兵临北京城下、火烧圆明园之机,借口“调停有功”,加以武力威胁,不出一枪一卒,迫使清廷签订了中俄【北京条约】,把黑龙江口至图们江口大约四十万平方公里的沿海地区划归俄国,从而使中国失去了日本海的出海口。

吴大澄当时就认识到海洋的重要意义,1886年,从谈判开始提出中国从图们江出海权力的要求,终于为后人争得了十分宝贵的出海权。这次堪界签订的【中俄珲春东界约】中规定:由“土”字界牌至图们江口三十里与朝鲜连界之江面海口,中国有船只出入,应与俄国商议,不得拦阻。

条约签订后,中国人可以“跑崴子”(指到海参崴和摩阔崴——今俄罗斯称波塞图港,进行贸易),出海捕鱼、晒盐、经商,还开辟了由珲春到日本海沿岸各国的航线,广泛开展了对俄(苏)、对日、对朝贸易,沟通了往来联系,进行繁忙的海上经济活动。

清末民初,这里成为东北亚的一个繁华贸易重镇,早在1906年清政府就定珲春为开放地区,1907年辟为商埠,1909年又设立海关总管,统管东部边境海关事宜。民国初年的珲春资料还记载,珲春县城有码头、海运公司,并开辟内河--近海国际航线,火轮常由图们江出海,往来于日本海沿岸的元山、釜山、新泻、长崎等港,并远达上海。

吴大徵和“土”字界牌记载了一百多年前中国内忧外患、饱受屈辱的一段历史。

我们又来到一座半旧的房屋,这儿是【张鼓峰事件战地展览馆】。进入这个馆内要花费十元钱,我决定省下这笔钱。我在门口对毛泽东的题词以及里面的内容简介拍了几张照片,就放弃不进去观看的了。

张鼓峰事件在防川是个较有意义的事件,所以我想要在这儿略略提起。

张鼓峰是个地名,又名刀山,俄语称“扎奥泽尔纳亚”,意为湖对岸高地之意。它位于敬信镇防川村北一点五公里的中俄国界线上。山的东面和北面是俄罗斯的哈桑湖和波谢特草原,西北与沙草峰相连,西南与141.2高地相望,南面是防川村驻地,东南约二点五公里处是中、俄、朝三国的交界处。

沙草峰是位于张鼓峰西北二公里处的中国境内,东隔沙草峰泡子到中俄边界线一点二公里。所谓的“张鼓峰事件”,指的是1938年7月末8月初,日、苏两国之间围绕着这两个高地进行的一场军事冲突。

日本侵占俄国的野心久已有之,1904年与沙俄开战,是其征服俄国的第一步。1907年,日本国会通过的《帝国之国防方针》中,就将俄国视为敌国,作为第一个进攻目标。1918年6月,又把苏联看作是“假想之敌国”。1931年,日本占领中国的东北后,一直在积极地进行对苏作战的准备。当时身居关东军参谋长要职的东条英机,在1936年6月,给日本参谋本部的一封电报中写道:“以我们的武力能及,应首先打击南京政府,消除我们后方的威胁。”

显而易见,日本的战略计划是:先占领中国,然后入侵苏联。当时的国际形势是:德、意、日三个法西斯国家组成轴心国,互相支持对方的侵略战争。而英、法等国则采取绥靖政策,怂恿日本把侵略的矛头指向社会主义的苏联。在日本统治集团内部,战略目标不定,所以,日本大本营决定对苏联发动一场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苏联方面密切注视着远东局势,相应地加强了自己的防御力量。但是,社会主义的苏联并不想卷入帝国主义之间的掠夺战争,同时也希望避免西与德国、东对日本两线作战,曾多次向日本政府提出缔结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然而都遭到了日本方面的断然拒绝。

  1938年7月,日本政府照会苏联政府,声称日本参谋部的地图上,中苏国境地线绕过哈桑湖东岸,又说每年清明和中秋,朝鲜族都上张鼓峰祭扫坟墓,可见是“满洲国”领土。照会强烈要求把哈桑湖一带划为日本属地。苏联政府断然拒绝了日本政府的这一无理要求。

  7月15日,三名日本军人身着朝族服装,带着照相机和望远镜,由两位向导带路,公然进入苏联境内。他们一边观察张望,一边绘制和拍摄苏联的边境军事设施。这时,苏联士兵已潜伏到距离他们一百米处,突然发起袭击。日军小头目当场丧命,其余人慌忙逃走。

  这个事端成了张鼓峰事件的导火线。日本政府紧急照会苏联政府,要求苏联立即从张鼓峰一带撤军。苏联毫不退让,发表声明称日军侵入了苏联领土,并且胡作非为,苏军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回击的。日军要求苏军立即撤出张鼓峰一带,并叫嚣如不撤军,将采取必要的措施。苏军未予理睬。

  7月16日,日军大本营陆军省向驻朝鲜日军发布了向苏朝边境地区集结的命令。对此,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奉命宣称,任何威胁都不能恐吓莫斯科。在这段时间里,苏军也一直在进行同日军作战的准备。一面在张鼓峰和沙草峰构筑工事,一面加紧向前线运送作战物质。

  7月30日,日军利用黑夜渡过图们江,到防川作最后集结。7月31日深夜十二时,日军在朝鲜的洪仪里向张鼓峰开炮,拉开了张鼓峰战役的序幕。最后,在苏军的不断攻击下,损失惨重,无力继续作战。

8月4日,日本提出议和。经过多轮谈判,日苏双方于8月10日在莫斯科缔结张鼓峰停战协定。协议规定,两国军队于8月11日十二时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又经过双方代表现场交涉,双方同意在张鼓峰北坡阵地上各自后退八十米,作为双方的警戒线。

8月13日,日苏双方在张鼓峰东南坡交换了死者尸体。至此,历时十三天的张鼓峰战役宣告结束。

张鼓峰事件后,日军把防川一带划为禁区,强行把洋馆坪、桧忠源、沙草坪、防川四个村的一百四十多户居民迁走,使这里成为无人区,同时又在防川附近的图们江上立桩堵江,封锁图们江航道。

从此,中国利用图们江航道的出海活动被迫完全中断。

提起张鼓峰战役,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发生在日苏之间的两场小规模战役之一(另一场是发生在中蒙边境上的诺门坎战役)。这两场战役规模虽小,但是却改变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格局。

日本在占领东北后,在南进太平洋还是北上苏联的问题上举棋不定,为了试探苏联远东军的实力,日军大本营在东西两个方向发动了两场针对苏联的战役,东边是张鼓峰战役,西边是诺门坎战役,这两场战役均以日本失败而告终。

从此日本决定与苏联休战,从而把矛头指向了太平洋,发动了针对美国的太平洋战争,当时的世界第一强国美国最终被拖入二战,而苏联则在这两场战役后完全削除了来自日本的威胁,放心地将远东苏军大量地调往苏德战场,第二次世界大战从而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1938年7月,日本军队因张鼓峰战役被苏联远东军打败,苏军趁机在防川洋官坪一带将其控制区向前推进至图们江边,仅给我国留了一条通往防川的小道。日军又把防川一带划为禁区,强行把居民迁走,使这里变成无人区,同时在防川附近的图们江上立桩堵江,封锁图们江航道,从此,中国利用图们江航道的出海活动被迫中止。

我们现在就行进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公路的左边布着铁丝网,在铁丝网的里面是俄罗斯的领土;公路的右边是图们江畔,江对岸是朝鲜的豆满江市,我要不亲自来到珲春,不亲自走一遭防川,怎么也无法想像中国被朝、俄两国挤在一条如此狭小的公路上是怎样的情景?

你很难想象,现在我们的车行在防川这条中国的公路上,而它的左边伸手可及之处就是中、俄的国境线——一道隔开两个国家的铁丝网,而他的右边,公路旁边就是图们江,停车下去就站在图们江畔,江的对岸就是朝鲜。

俄国和朝鲜把中国紧紧地夹住,只剩下一条不到十米宽的公路。这种感觉若不是亲临其境,绝对不会有的。而且这种感觉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

过去我对“寸土必争”这个成语的想象怎么也赶不上现在看到的情景带给我的震撼。

你去到任何一条边境线上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你在任何一条边境线上只会有“这边”或“那边”的感觉,你知道自己是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那边是别的国家,你再往前跨进一步就出国了。无论你是合法出国,还是非法越境。你都只会觉得一条国境线将你定在两个国家的国门之中。

然而,在防川这段不算短的公路上,你面对的不是“这边”和“那边”的问题,而是在一道夹缝里的问题。

看到中俄相隔的那道铁丝网,我在想:偷越国境是何等方便的一件事,在这道长长的铁丝网边,根本没有边防军战士看守着,中方没有,俄方也没有。你若有心要翻越国境,真不是太难的事。这与我过去的观念简直大相径庭。

我过去总以为国境线上必有国防军战士睁大双眼,时时刻刻密切注视着,只要一有人“背叛”国家,子弹就飞过去,少有能够逃避边防战士的铁拳的。我有一位敬爱的神学老师,他唯一的儿子文革时下放在黑龙江,听说就是因为偷越国境被打死的。

华人基督徒都知道张伯笠牧师,知道他曾经是一个逃亡者。他也曾克服了重重困难,逃到俄罗斯境内。但是他最终又被送了回来,好在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有他的今天,早已当成投敌叛国被制裁了。

可是现在我就在中俄边境线上,要翻越边境在我看来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一桩。也许渡过图们江去朝鲜的豆满江不是很容易,但是翻过中俄边境的铁丝网,真的不是很难。这道铁丝网不高,只要稍稍动脑子,很容易就越过去了。

不用问司机,我自己就解答了自己的问题:“是啊,谁会想到要翻越国境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呢?一个人如果在自己的国家有生存的困难,必定在另一个他不熟悉的国家困难更大。那些偷越国境的人都是不得已的,实在是自己国家无法生存下去了,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另一个国家去。你看俄国那边的情景,渺无人烟,过去干什么呢?没准还没到有人烟之处,自己反倒饿死、累死了。”

不过现在偷渡的问题,不光是朝鲜有人偷渡来到中国,中国也仍然有人偷渡去他国。不过,中国的偷渡客现在少有偷渡到俄国的,更少有偷渡到朝鲜去的。因为那些地方的生活条件还赶不上中国,有谁愿意往火坑里跳呢?当年有知青偷渡去苏联,是因为向往那是一个更美好的国度。

现在偷渡去美国的人倒是不少,那些人当然不是因为在中国有生存艰难的问题,而是想要去到更自由更富有的国家。反正现在不会再有人往朝鲜逃了,就是俄国,也不会有人用非法手段过去了。现在去朝鲜的人可以以旅游观光客的身份过去,去那边看看就回来。去俄国呢?则更多人以商人身份,到那儿赚一把回来。

在这一道“夹缝”里,我不光想到了这些,想到越境的问题;听车夫兼导游的小王讲着防川的历史,讲到为国土而争的爱国将领们,我想得更多、更远。

争什么争啊,“寸土必争”真是一个国家和一个国民必有的一份爱国情愫吗?老实说,我有点怀疑。

中国有句老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也就是说,所有的土地权都是属于皇帝老子,所有的百姓都必须效忠皇帝。

现代人会觉得这句话过时了。现在的土地所有权不再是封建的帝王将相了,是中国的老百姓。

然而,我觉得这话并不比过去的那句老话更正确英明。

首先,人民是个什么概念?你我是人民吗?当然是。可是曾几何时,我们享有了土地所有权?我们可以在这块土地上耕种盖造,我们可以从这块土地上获取食物。好像是这样,然而,这并不等于我们是土地的主人。

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土地的主人,皇帝不是,政府不是,我们也不是。

究竟谁是土地的主人呢?基督徒有最正确的理解。圣经说:

【徒17:24】 创造宇宙和其中万物的神,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手所造的殿。

【太11:25】 那时,耶稣说,父阿,天地的主,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

我稍微举这两节经文的例子,就可以知道土地的主人既不是帝王将相,也不是普通百姓;既不属王室,也不属政府。土地是属于创造宇宙和其中万物的神。他不光是地的主,也是天的主,他是天地的主。

主耶稣就是这样认定的,所以我们也要这样认定。

只可惜现在能够这样认定的人不多,那些自以为能够代表人民的人不这样认定。他们自以为打下了江山,江山就是属于他们的。真可笑,属于他们的江山在他们手中竟然不知如何来摆布,不知如何来管理。他们握有着属于他们的江山竟然害怕失去而使自己无法安生。

为什么统治者的日子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们窃取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是贼,是靠偷窃、杀害、毁坏而夺取的这一切。因为他们不是土地的真正主人,所以他们不仅靠非法手段夺取了她,还靠偷窃、杀害、毁坏的手段要守住她。就在这样可悲的情状中,人类历史上一出又一出悲剧在上演并继续着。

进入边防区,老远就看见一座瞭望塔,塔身上书写有“祖国利益高于一切”的八个大字,这里就是有“东方第一哨”之称防川边境。

进入防川边境,每个人都需要买二十元的门票。这我舍得,我本来就是要来这儿的,花费一百三十元的车费来到这里,若舍不得二十元的门票钱,我可真是“舍得买马舍不得备鞍”的大傻瓜了。

紧邻瞭望塔旁边的山包上,有一个供游人观光的望海阁。拾级而上,登阁四望,草木葱郁,碧水环绕,天高云淡。极目远眺,前方为连接俄、朝两国的一座铁路大桥,它是朝俄分界线。大桥上栏杆高的那部分属于俄罗斯,低的部分属于朝鲜。

我站在望海阁上,中、朝、俄三国尽收眼底。我想到,什么时候这儿不再是兵家争夺之地,这儿不再是流血之地?什么时候这地的真正主人在这儿掌王权,居首位,这地成为我主和主基督的国呢?

快了,我相信快了,主耶稣再来的日子快到了。

五、为主或是为己?

二道白河车站是我至今看到过的最小的火车站。我们进去时,售票处和候车室连为一体的大厅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二道白河不是我计划内要来的地方。我依照惯例,一到珲春,就去买计划中的下一站到抚松的车票。

然而,开往抚松长途车不是天天发车。我不可能继续呆在珲春,于是临时决定先到二道白河,到了那儿再说,或者从二道白河有去抚松车子,或者干脆放弃抚松,在二道白河看看神会给我们怎样的带领?

我计划去抚松,是因为那里到长白山景区最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看看长白山,看看天池?也许我们已经到了那里,不妨去见识一下那地的美景。可是后来我听说参观长白山,光买门票就要每人一百六十八元。

我问亚迪要不要去?亚迪是个好孩子,他绝不乱花一分钱。他看我愿意听他的意见,就持反对意见。我呢,也有点舍不得,于是决定不去玩长白山,由神带领,他让我们看什么就看什么。

从珲春到二道白河,我们一直在长白山区穿行。这一路路况很好,加上风景特美,我们感到特别享受,虽然没花景点门票钱,却白白地享受长途车载我们的免费长白山区旅游。

这一路我们经过不少旅游点,包括森林飘流点。虽然我们没有下车,但那里的环境已经被我们知晓。我们有这般亲临其境的感觉,对一些过去的想象好像有了感性的体验了。

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一本书是“林海雪原”这本书。我常常想象少剑波和他的剿匪小分队在林海雪原中穿行的样子。我也无数次地想象自己就是书中的白茹“小白鸽”,我与小分队的战士们坐着雪橇,滑行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中,那感觉真是美极了,爽极了。

有意思的是,我在吉林市时,从车站挂着的省际地图上知道长白山区区域内,有个地方就叫“夹皮沟”。而且这回我改变计划要到达的终点就叫“二道白河”。

曲波写的这本书中就有这两个地点。虽然我知道他讲的不是吉林省内发生的故事,林海雪原故事的发生地是在黑龙江省的牡丹江市附近的林区,那里也有叫“夹皮沟”的地方;书中第十八章“二道河桥头大拼杀”也不是指我前方到达的地点,而是黑龙江省一个也叫二道河的地方。

我虽然知道不是一回事,可是忍不住就会想到一块儿去。

这一路路况非常好,我们的心情也非常好,以致我没有以前那种路途的心情,巴不得快到的心情。可是这一程却不算近,我们六点多钟从珲春出发,一直到中午近一点钟才到二道白河。

既已决定不去玩长白山,我就想法赶紧往下一站去。我们下一站的目标是另一个中朝口岸——集安市。

到二道白河长途车站一问,这儿没有直达集安的车。我出发前都已查好有什么交通工具,需要多少车资。我知道从抚松有车到集安,车资不贵,只要四十元。可是现在我的行程略有改变,在这个地方不能直接达集安,就得想办法另开道路了。

我必须先到通化或者白山,之后再从那儿坐长途车去集安。去通化和白山的汽车已经没有了,但是附近就有火车站,不久后就有两列往那儿开的火车。于是,我们匆匆忙忙地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步行到不远处的白河火车站。

白河火车站给我的观感是那么小,那么冷(清),不似我到过的所有车站,无论是火车站还是汽车站。那些地方都很大,人很多,因而显得那么热(闹)。

为要买车票到哪儿我颇费了一番思量。我先是以为到通化有点操远路,最直接的路是坐火车到白山,再坐汽车到集安。如果到通化,我从地图上看,当中有一个叫鸭园的地方,是白山和通化去集安都必须经过的地方。鸭园在白山的前方,在通化的后方。如果火车到通化,那就要倒到鸭园来。

我当然是就近不就远,当时一下子就决定到白山去转汽车。

事后突然想到:同一地的火车票比汽车票要更便宜些,于是有点后悔不该买到白山,虽然到通化比白山火车贵了二元多,但不定汽车要便宜多少呢?我了解到,通化到集安的车很多,几十分钟就有一班,而且这一路路况很好,而白山呢?到集安每天只有两班车,路况也很不好。不知是否该退票再买去通化的火车。百分之二十的退票费损失是有点冤,但不知是否长途车多出的钱还要更多?

我有点后悔,并怪自己做事鲁莽。这是我的老毛病了,直到现在还存在的毛病。

钱姑姑已经去世了,若不然,她要知道我今天的事,又该批评我了。钱姑姑在任何细微的事上都求问神,而我常常在诸如买票等小事上自作主张。钱姑姑最忌讳的是办事匆忙,她说:“魔鬼给我们常常的进言是快、快、快,记住,一有这种想要快点的念头,就得提防是魔鬼设置网络让你进入了。”

我过去常常觉得钱姑姑太过危言耸听,什么事在她眼中都有可能是魔鬼的作为。现在钱姑姑去世了,我再看那些年间跟她在一起常常被批评,就觉得非常宝贵。我这人身边就得有钱姑姑这样的人,她是神赐给我的属灵督导。我过去不觉得,还怪她对我太苛求,现在她不在了,更觉得自己需要她。

我在售票处的窗口前徘徊了许久,一直决定不下来怎么办才好。我不敢再匆忙行事,既然已经因匆忙行事使自己后悔了,那就吸取教训,等候在神的面前,看看神有怎样的带领吧!

这时候,一对母子进到候车室,在售票窗口买了两张跟我一样的去白山的火车票。

她买好票后,在座位上坐定。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圣经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位姐妹,是一位渴慕神的姐妹,是一位爱慕神话语的姐妹。太令人惊讶了,在这个陌生的小站,竟然有这么一位姐妹!

我来到东北后,一直找不到能够交通的基督徒。但是眼前这位,我相信是神送到我跟前来可以跟我有交通的基督徒。你说,我怎能不又惊又喜?

我不敢太过鲁莽,虽然我相信这位姐妹跟我在吉林礼拜堂和延吉礼拜堂遇到的基督徒不一样,但是我也不能鲁莽行事;虽然这些年间基督徒的政治环境较比过去宽松得多,人们不再需要躲躲藏藏作基督徒,但我还是不能鲁莽行事。这位公开地把圣经拿出来在公共场所读经的基督徒是不是真的能够接纳一个陌生人,并向她敞开自己呢?这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

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她,默默地仰望神。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我对她说话了。“姐妹,我也是个基督徒,看到你读圣经,感到很亲切。”

她放下圣经,转过身来朝向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有惊讶并略带一丝疑虑。这不奇怪,我若是遇到陌生人这样对我说话,也不会只是高兴而不带丝毫疑虑的。

趁她打量我的时刻,我进一步向她敞开自己。我说:“我是从上海来到东北的基督徒。今天路过这儿,看到有主内肢体,很是亲切,很是高兴。我走了一大圈,今天是头一回遇到基督徒。感谢主,赐你有渴慕,若不是你在读经,我也不可能知道你是主内肢体。”

显然我来自上海的这个信息使她开始对我刮目相看。当然我的年龄,我身边儿子的憨相,都是她放下疑虑开始信任我的一些因素。

她跟我交谈起来。我知道了她去白山是为儿子考级去的。她儿子学萨克斯,明天在白山考级,她陪儿子一起去。

她告诉我自己信主时间才一年多,很多圣经真理还不明白,圣经也没有好好地读完。她很着急,刚信主不久已经被教会的需要提到带领教会的地位上,所以她很着急,不知该怎样应对教会众多的需要?

这又是一个教会存在的大问题。

圣经说:【提前3:6】 初入教的不可作监督,恐怕他自高自大,就落在魔鬼所受的刑罚里。

可是很多教会,尤其是农村教会,不仅是刚刚信主有点文化的人在教会被当成宝贝,提到不该有的地位上。就是一些还没有真正信主的人,竟也被引诱说可以成为教会的接班人,把他们放在教会重要的地位上。

我在这方面看得够多了,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眼前这位姐妹已经被提到讲台的位置上,把她拉下来很不现实,再说他们当中的基督徒也大都是新近信主的,她比起他们来,还不算是“初入教”的。

不过,我很看好这位姐妹,她知道自己的不足,正在迎头赶上。然而,我们的信仰不是社会学知识,只要你努力了,就会达标。我们的信仰乃是基督的生命在我们里面成长成熟,这还需要时间,不能拔苗助长。

非常感恩的是,这位姐妹是在家庭教会的体系里,她现在服侍的也是一拨走在家庭教会道路上的基督徒。

我已经跟一些三自的传道人和执事(在门房工作的有很多人还担任教会执事)谈起过我这次东北之行神给我的负担和带领,我从那些人和那个体系里看到的基本都是冷漠和反对的态度。那么,在家庭教会里同为基督的肢体们,他们会对我的负担和神给我的带领持怎样的态度呢?这是我很想知道的。

于是我对姐妹谈起自己的愿望,我想要更多地了解到有机会接触到朝鲜难民的基督徒是怎样看待和对待他们这些在苦难中的灵魂?我也想要知道有机会接触到北逃者的基督徒是怎样看待神对朝鲜难民的心意的?

我提出这个问题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这儿也是鲜族人生活的区域,一定也有不少朝鲜难民出入其间。相比吉林市,我在这儿谈这个问题更为实际。吉林市大多数市民都是汉人,且吉林市离开中朝边境比较远,因此居住在吉林的基督徒不去想这些个问题完全可以理解。这就像我,若不是被几位外国基督徒激活我的内心那公义、怜悯、谦卑、想要与神同行的心,我也会对这些事不闻不问,毫不关心的。

我跟别人又不一样,我有机会天天上网,除那几位挑战我的基督徒外,还有社会上一些有志之士对此问题的积极向上的看法,他们的思考也是对我的有力挑战。一般没有机会上网的人,不太容易了解到边疆的局势,因而对神在那地的旨意通常也不容易明了。

我东北之行的意义带给姐妹的震撼不小。她或许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一个基督徒如同我对这些事件的看法。

我说从未看见,乃是指少有人能看到走近北逃者,竭力去帮助他们的事例。我知道有一些宣教士在这么作,但是通常不容易见到。他们做的时候很隐藏、很低调,因为一不留心被政府知道,就带来无可估量后果,轻则取缔,重则驱逐甚至被拘。若不是有这方面的一些关系,人很难从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些事情。

我说从未听到,乃是指教会论到这方面的信息是绝无仅有。传道人讲道,多是以经解经,因为这样比较稳妥。然而,另一方面却使人不知如何将圣经的真理与实际经历结合起来,不知如何支取神话语的权威恩典和力量。在我们中国这样的教会环境中,讲论神的话时,更加不能牵涉国家大事,尤其是不能在讲道中讲那些敏感的事。这样,当然就不会有机会听说这些信息了。

现在我把自己的看法敞开给初次见面的肢体听,我不觉得有必要忌讳。因为我知道,别说是跟基督徒分享,就是跟外邦人分享,我也不必忌讳。这件事是在神的心意里的一件事,即便遇到麻烦和不测,只要是行在神的旨意中,我也无所顾忌。如果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要来就来吧,这个后果再严重,不过是头点地的事。圣经有说:【太10:28】 那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惟有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正要怕他。

姐妹静静地听我分享自己的领受。好半天,她突然说:“我就收养过一个十四岁的朝鲜女孩。”

我几乎窒息了,有这回事?眼前的这个基督徒就曾经做过帮助北逃者的事?真不可思议!

王湘云姐妹告诉我她过往的一段经历。

两年前,有一天,她的诊所来了一位熟人,是一个鲜族的男子。王姐妹是中医师,在这个小镇上也算是个有点知名度的人。很多人都来找她瞧病,所以她以为这个鲜族老乡身体不适,请她看病来了。

然而,这位男子露出来很诡秘的神情,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得在无人时对王湘云说。

其他人都走后,这位老乡把门关上,轻声轻气地对王湘云耳语。原来他是为他的亲戚说事来的,他知道王湘云一直想要有一个女儿,王生了一个儿子后,由于计划生育的缘故,一直没有能够再生。现在儿子已经长大了,她曾经流露,很想再有一个女儿。

这位鲜族老乡告诉王湘云,现在有一个机会。他的亲戚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四岁。由于家境贫穷,想要把女儿卖了。他不要太多的钱,只要王湘云给他三千元就可以了。

王湘云当然知道这个女孩的来历。她是众多北逃者的孩子之一,被暂时收寄在中国境内的亲戚家中。这种人在他们这儿很多,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看到哪家出现陌生面孔,便知道又是从“那边”越境过来的。

王湘云想再要一个女儿,其实也就指的是收养一个。她已经四十岁了,生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再说她跟老公关系一直不够和谐,这么大的年龄再为老公吃这苦头,她觉得挺不值。还不如就收养一个,反正现在想要收养一个孩子很容易。困难的是解决户籍不容易,此外,政府部门时不时地来一次搜查,也不是件容易对付的事。故此,王湘云一直没有积极努力地去做这事。

现在有人将孩子送上门来了。这人是熟人,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在内地,收养熟人给的孩子通常都被认为不妥,因为完全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完全可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然而,王湘云知道,这孩子是朝鲜人,不会有这个问题出现。她的父母是为了她能有一个安全且安生之处,才将孩子送人的。只要孩子活得好,父母就满足了。他们把孩子送出来,是自己没有力量继续将孩子抚养大,他们要三千元,也是实在生活贫困,迫不得已。

看过那孩子后,王湘云交给那位鲜族老乡三千元人民币,就算正式把英姬收养过来,看为自己的闺女了。

她给孩子改名为莹静,跟原来的名字读音相近。莹静的长相跟普通中国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近邻,谁也不知道王湘云家里多出来的这个女孩是她的养女,一名朝鲜女孩。

就在收养莹静不久后,有人向王湘云传福音,她接受了耶稣基督的救恩。教会的肢体们都知道她收养了一名朝鲜女孩,也都为这个孩子和她的亲人,她的国家祈祷。

你想,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不可能马上能够忘却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和国,尤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姐妹的。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并不等于她不在想。

表面看这女孩温文儒雅,实际上女孩心里在想什么,王湘云一点都不知道。别说这个刚刚才领过来的孩子,就是已经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十多年的儿子,王湘云也不知道他心里每天在想些什么,她也没有想到过要去跟孩子有沟通。英姬来到王湘云的家中,基本上不开口说话,每天只是吃饭做事。

两年前,政府部门对这些事看得很紧,虽不会天天有人上门查户口,但时不时就有人来盘问一番,并警告说,若有从“那边”过来的人,必要告知政府部门知晓,否则就是在作违法的事,就是一个不守法的公民。

有一段时间特别紧,外面不断地传说这个人家中的亲戚被带走了,那个人的老婆被带走了。王湘云很是紧张,总觉得莹静有一天也会被带走,她不知道如果真临到这种情况,自己该如何是好?

好在她可以在教会中得到安慰。弟兄姐妹的代祷,对神的信心,这些都是她在那段时间能够支取的精神力量。王湘云在基督里有很大的进步,不光是为了莹静她学会了仰望神,对丈夫和儿子,她也学了很多功课,不再像不信主时一天到晚只会说抱怨的话了。

随着“严打”的深入开展,环境对莹静的安全越来越不利了。在肢体们的帮助下,莹静从二道白河去到哈尔滨,到与这儿教会有连接的黑龙江省会,住到那边的肢体家中了。

她还是王湘云的女儿,是她收养的孩子,但是暂时她住在另一个城市,比二道白河大许多的城市。在那里没有查户口的人,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不是中国人,怀疑她是非法越境的朝鲜难民。莹静很平静地住在哈尔滨,弟兄姐妹每天带她读经祷告,她在属灵上得到了很好的喂养。

哈尔滨的肢体们为莹静考虑很多。她的户籍问题必须解决,就算是政府不查,这也是必须解决的大问题。有个姐妹很有办法,她帮助莹静在哈尔滨解决了户籍问题,莹静成了中国公民,她有了黑龙江的户口。

一切都在神的恩典中,莹静是苦难的朝鲜孩子中蒙恩典的一个。她不用担心被送回那个令她全家人不安的国家,在这个异国他乡,很多人宝贝她,她也知道上帝爱她,上帝会带领她有前程,美好的前程。

可是,谁也不知道短短的两年间,事情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有一天,那个将莹静送来的鲜族老乡又来到王湘云的家中。他带来一个王湘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也想不通的消息。英姬的妈妈也来到中国了,并且她已经在中国取得中国户籍,她不用担心被遣送回朝鲜。现在她要把自己的女儿要回去,她要自己来抚养英姬长大成人。

原来英姬被送来中国后不久,她的父亲就生病去世了。在朝鲜,饥饿带来的营养不良每天都在吞吃大量朝鲜百姓的性命。有病得不到治疗那不足为怪,生病的人没有办法劳作,只能在无望中走向死亡。

英姬的父亲死后,母亲不知道该怎样将英姬的弟妹养大成人。有人劝她过到“这边”来,无论如何也比在朝鲜等死强。为了孩子,她母亲忍痛离开自己的祖国,把孩子暂托给亲戚照看,越境来到白河。

她还是找到那个亲戚,自己的表哥,英姬的表舅把她风韵犹存的母亲介绍给了一个在二道白河检察院里作工友的瘸腿男人。这个男人有残疾,而且很贫穷,一直找不到老婆,快四十岁了还打光棍。

那瘸腿男人托英姬的表舅帮他找到朝鲜女人,搭伴着一起过日子。英姬妈妈逃到这儿后,她表舅又作了一桩好事,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检察院的老光棍做老婆。

别看那人又穷又瘸,可是他站在一个好的岗位上,在检察院这个有权有势的单位里多年作工友。他的同事都很同情他,见有一个朝鲜女人愿意嫁他,都想成人之美,帮助他成个家。于是英姬妈妈不光是平安地呆了下来,而且很快地弄到了中国户籍,成了中国公民。

下一步的计划怎样呢?英姬妈妈还没有实施如何将仍然在朝鲜受苦的孩子弄出来,就先想到要把英姬要回去。于是发生了这一幕,令王湘云无论如何想不到也想不通的一幕,英姬的表舅来了,把三千元钱还给王湘云,请王湘云将英姬还给她妈妈。

一直到现在还想不通的王湘云很伤心地对我说:“本来她已经很不错,自己都会读经祷告了。可是现在,她回到母亲身边已经离开了主,走到世界上去了。我想想心里就不好受,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桩很好的事,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们这些人太不讲理了,要人的时候,好话说尽,不要人的时候,坏事做绝。”

看到王湘云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我说话了。

我握着王湘云的手说:“姐妹,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你很难过,为英姬难过,也为自己两年来辛勤操劳很感不值。请别这样想,你知道,当初你把英姬留下来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若不然,英姬被送回朝鲜,还不知会遭遇怎样的事呢?客观地说,你当时留下她,等于救了她一命了。”

听我这样讲,王湘云眼神里露出一点欣慰。

这时,我抓住机会进一步说:“可是,你想过没有,英姬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是应该的。有哪个孩子不想回到父母身边,有哪个做父母的不想与失散的儿女团聚?如果英姬是你亲生的,迫于无奈你将她送了或卖了,你会不会日思夜想,痛苦万分。她现在条件略有改变就毁约要回孩子,看上去是不够仗义,但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我一步步帮助王湘云认识到我们无论做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为主而作?为什么圣经里说:【罗14:8】 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

莫非主那么霸道?今天世人都在说要为自己而活,偏偏圣经让基督徒为主而活。是不是主没有我们基督徒为他而活就不行了,就不够荣耀了?

不是,圣经要我们为主而活,实乃是为我们世人的好处,因为只有为主而活才能真正找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才能有一个喜乐平安的人生。

为自己活,看似一种活明白了的样子。相对过去为配偶、为儿女活,现在想通了,该为自己活,貌似一种活明白了的样子。其实这并不是真正地活明白,仍然在魔鬼的迷惑和欺骗中。魔鬼让你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让你看不到你活着的价值,使你进到它为你设置的网罗里,为它而活,在它的毁灭行径中走向自己的末日。

怎样才是为主而活呢?具体来说,做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主的荣耀。

举个例子,就像王湘云收养英姬这件事。为自己作,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儿,也就没有了贴身的小棉袄,于是或生一个或收养一个,使自己老来有靠,这就是为自己作。为主而作呢,是为了体现主的公义、怜悯,是看重生命的价值,认清短暂的人生是进入永恒的操练和学习。

现在王湘云的困惑和痛苦是因为当初她收养英姬时没弄明白自己作这事是为自己还是为主的荣耀。可以这么说,若不是主开启我们心灵的眼睛,没有谁真正活得明白。人都是为自己的,中国人大多数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殊不知,为自己的人生是最可怜的人生。

我想到了自己的胞妹。我妹妹中年时收养了一个弃婴,当时我问过她一个问题,你收养这个女婴是为什么?我当然希望她是为主,她已经是个基督徒了,理应为主而活,为主而作这事。这个女婴是主送到我妹妹眼前的,公义的主充满了对女婴的怜悯,她的父母抛弃她,然而神却收养了她。

神的收养往往是藉着人来体现。可是人若是不明白神的心意,不知道自己做这事应该是为主而作,那收获的就不是平安和喜乐,公义和良善,只有烦恼和痛苦。

我妹妹当初作这事是为自己,为自己能够藉此圈住大款的丈夫。尽管她达到了一定的目的,她的丈夫不似别的男人寻花问柳,有了这个天赐的宝贝女儿,于是心更多地投注在家中,使他们夫妻生活没有太多地受世俗潮流的影响。

然而,这个女孩却也带给我妹妹无尽的烦恼。这其间灵界的争战一直汹涌澎湃,无休无止(我在另一篇文章有过记录)。我从这件事上真算是看明白了,为主而作和为己而作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的朋友柯罗娜姐妹,为主的缘故收养了不下二百的孤儿,虽然她也会经历艰辛,但是因为她是为主而作,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被她收养的孩子,个个都在生命的历程中大得裨益。

王湘云听我讲这些后,有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样子了。我希望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还是能够就这件事,她能有个对真理的认识,对过去自己的蒙昧无知的认识。这样她就不会再活在苦毒之中,她的生命就会有个大的改变。

王湘云听说我有心也要帮助或收养朝鲜难民,让我跟她一起再回到白河。她告诉我,他们那儿有的是这类需要帮助的人。我拒绝了她的邀请,这时的我,已经认识到,神引导我来这儿,并非一定是让我来作这事,而是让我看到一些真实的情况,将神的心意藉着文字表述出来。

突然,王湘云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帮助朝鲜难民呢?其实,在我们那里,穷苦的人多得很呢?你愿不愿意帮助中国那些生活极度贫困的人呢?我觉得我们基督徒不可以放着周围自己的同胞不管,去管那些异族人。”

她这个问题又反应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内心想法。王湘云听说我愿意帮助朝鲜难民,她以为我是个大款,以为可以通过我帮到他们那里一些贫困的中国人,或者中国基督徒。

然而,这时候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纠正她的想法不是靠自己的善辩可以做到的,必须要有神的话,对像王湘云这样爱慕神的话的基督徒,我更必须拿出神的话来,使她降服在神的话中。

我告诉她自己过去也像她那样想,我身边有很多人我都可以去帮助,他们是我的熟人朋友,我对他们都不想给与帮助,干嘛去对那些我不认识,跟我不相干的人实施帮助呢?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有一段圣经也是我感到困惑不解的。

【可14:3】 耶稣在伯大尼长大麻疯的西门家里坐席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拿着一玉瓶至贵的真哪哒香膏来,打破玉瓶,把膏浇在耶稣的头上。

【可14:4】 有几个人心中很不喜悦,说,何用这样枉费香膏呢?

【可14:5】 这香膏可以卖三十多两银子周济穷人。他们就向那女人生气。

【可14:6】 耶稣说,由她吧。为什么难为她呢?她在我身上作的是一件美事。

【可14:7】 因为常有穷人和你们同在,要向他们行善,随时都可以。只是你们不常有我。

刚信主时,我的心态就如同门徒的心态,我并不明白主说的我们心中不常有主是什么意思?随着越来越多的经历主,我才明白门徒的错误在哪里,才明白为什么主喜悦我们“枉费”在他身上。

是啊,我们常常借口周边有很多的需要,有很多的穷人,以此形成我们对全然委身于主的一个阻力。其实我们是否真正关注周边的穷人的需要呢?我们是否随时向他们行善呢?当然不。可是当我们看到一些为主的花费?就会觉得没有必要,就会把周边的需要和向穷人行善这样一个貌似“美好”的动机提出来,成为我们不全然向主的借口。

“你们心里不常有我”指的是人心不常常去设法明白神的旨意并行在神的旨意之中。是的,很多时候我们凭天然的喜好行事,很多时候我们依旧有的观念判断。我们并没有觉得有必要弄明白主在这件事上的旨意是什么?我该如何寻求明白他的心意和他的引导,从而行在他的旨意当中。

我不是说王湘云家乡的贫穷人和贫困基督徒不需要帮助,她指的是东北的穷苦人和基督徒,可是就在上海,我也天天可以接触到许多痛苦的人,我要向他们行善,真是随时随处的事。然而,神现在要我做什么和怎样做,这才是我需要明白的,也才是我心里“常常有主”的体现。

有一本书,名曰【跟随耶稣的脚踪】,对我帮助很大。那本书里的牧者“常常有主”,他无论遇到一个人还是一件事,首先就问:如果耶稣此刻就在这儿,他会怎么看待这个人和这件事。他以耶稣的心为心,因此不但他自己“常常有主”的同在,也带领一批“常常有主”的基督徒一起奔走天路。

六、这是不是卖国?

去集安完全是一个偶然的决定。

我们的小组里有一位信主不久的郭大姐。有一天我去她家探望,她的丈夫卧病在床,我们去把一份基督里的爱和关注送给她的丈夫。

郭大姐信主时间不长,但是很长进。她不但自己认真学道,也回去与丈夫分享自己在基督里所得着的真理、生命。我去到她家,发现她丈夫对教会里的事样样知晓。我很高兴弟兄姐妹懂得向家人分享自己的领受。

我要去“中朝边境祷告行”的决定,她丈夫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天,我在她家,郭大姐的丈夫陆先生建议我一定去到集安看看。他告诉我与集安一江之隔的朝鲜各种动态,用不着望眼镜,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陆先生是从部队退休的,他的部队曾经在集安驻扎过。他回忆当年,年轻的他,常常站在鸭绿江畔,眼朝着对岸观看。在那段中朝两国人们共同抗敌的战斗友情中,给他留下了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回答自己有可能的话,一定去集安看看。那时,在我的计划中,没有想要去集安市,只想到另一个边塞城市临江市。自从答应陆先生后,我将计划做了些调整,把去临江改成了集安这个边塞城市。

吉林省的集安市跟我的第二故乡江西省的吉安市完全同音。也许是这个缘故,我的内心接受不了除吉安市之外还另有集安市,好些次有肢体问我准备去哪几个地方?我都将集安说成集宁,别人听上去以为是吉林市,可潜意识里我说的是内蒙古的一个城市集宁市。

好不容易我才将集安“呱啦松脆”地与吉安的同音说出来。这个时候,吉林南部的这座边防城市已经被我内心颠过来颠过去的不知掂量了多少回了。

白山没有留给我任何印象,我们只是匆匆路过而已。在离开白山时,我到了长途汽车站后,发现自己一支笔拉在旅店里了。我曾想放弃它,但是一看时间许可,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旅店把那支圆珠笔要了回来。不知道老板娘有没有觉得我这人太过“财迷”,连一支笔也不愿留给她。我请她原谅,这支笔跟我感情很深,失去她我会觉得很难受。

坐上了去集安的长途汽车,我发现我们还是对了,走白山去集安比走通化去集安更合我心意。

此话怎讲?一上那条崎岖不平的小路,我就觉得特别过瘾。不是我这人“蜡烛”,喜欢找罪受。老实说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固然很舒服,却不像现在在与许多东北乡民同车的破车上让我更有感受和体会。

我们经过一条标有“沉陷区”的路段。这段路真的很不好走,车子扭来扭去的,一下子把人抬得很高,一下子又把人从高处狠狠地摔下来。这段路虽不比那条从昆明到西双版纳路段那么凶险,不似那儿一边贴着山根走,另一边是悬崖峭壁。可是这段“沉陷区”却是另一类的危险,谁知道什么时候公路突然塌陷下去,我们就可能像可拉的余党那样连人带车被开了口的地吞噬进去呢?

刚刚出白山市,就经过好些危险路段,这几处地方名字也很怪,叫四道江、五道江、六道江什么的。

公路两边有不少煤窑,我看到一些煤矿工人刚刚从煤窑出来的窘况。他们的脸黑黑的,被煤炭染黑了。除了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你根本看不清他的鼻子、眉毛和嘴唇,整个就一片黑。

老实说,看到他们,我的心很酸很酸,眼泪都忍不住要掉下来。

我一度想要用镜头把这副图景拍摄下来,可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车子的颠簸使我无法掌控镜头,二来我实在不忍当着许多人的面这样做。我觉得若是自己不顺从内心的引导,一味要这样做的话,内心会很不安宁的。我会觉得对不起他们,对他们是一种冒犯。

看到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煤黑子”,我想起山西那些被哄骗和拐卖到黑窑去的孩子们,想起一桩桩不断出现的瓦斯事件和塌陷事件,想起每隔几日就会报道的死亡矿工数字,我心里很痛,眼泪几乎流了出来。

这些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他们终生不认识神,那是何等凄惨的人生。是啊,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他们从早到晚,从白天到黑夜,无休无止地干活,为的是一天三顿饭和一个栖身之处。这么痛苦和辛苦地活着是为什么?哪天才是个头?

我觉得自己欠了他们的福音债。诚然人是不要怕受苦,也不要怕受累。问题是受苦受累能够换来什么?换来一天三顿饱足吗?换来一张席梦思床吗?如果这样,真没意思。

然而,人如果知道有永恒世界,知道如何走向美好的永恒世界,那辛苦就值了。

辛苦临到人们,不是为了让人受罪,辛苦临到是为了使人去寻找力量的泉源。力量的泉源接通了,辛苦的人生就会变成享乐的人生。因为你不再是靠自己一皮袋的水维持自己的需要,不再靠自己有限的体力拼命支撑着觅食。那时即便是辛苦的劳作,也是在尽一种看守和管理的天职。

我看到他们一张张疲惫的脸,一副副瘦弱的身躯,真希望他们是有盼望的一群人。如果他们有永生的盼望,那么今天的辛苦和痛苦就不算什么。然而,没有盼望,一年难,一月难,就是一天也难啊!

当年我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十年的插队生活,我领受过无望的痛苦。不知道这种日子哪天是个头?我要知道我若再干上十年二十年就会脱离这种境况,也就有一种希望在支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农村还会有多久,自己是否一辈子就这样辛苦和痛苦下去?那种如死般的绝望感受我有过。

今天我有时也会感到很辛苦,但已经不再绝望了。我的辛苦感觉会促使我去仰望神,因为他是我的力量,他是力量的泉源。我已经接通了这股力量的泉源,随时都可以支取恩典和帮助。

这些遐想后来变成祷告,我要为这些四道江、五道江、六道江的矿工祷告。求神差遣他的使者去他们那里,将神爱他们要救他们的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必须改变,虽然改变生活环境和工作条件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他们可以改变生命,让基督永恒的生命进到他们里面,如此,他们今天的辛苦就值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车行很远了,已经出离了沉陷区,进到高速公路段。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不久,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块非常耀眼的广告牌:集安——高句丽古城,鸭绿江明珠。

集安的市貌非常整洁、清爽,是我在东三省难得看到的城市面貌。然而,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她是个古城,反倒觉得这是一座新开发的现代化市镇。

我们按常规,一下车买下一站车票,之后去找住店,再去解决肚腹的需要。在这个“鸭绿江明珠”之地,这一切的一切,一小时就搞定了。

我和亚迪漫步在鸭绿江畔,正是中午时分。“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然而,我还是感到非常不舒服,炎热的天气带给我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好在我带了一把阳伞,否则一定会热昏过去。想不到东三省的夏天一点都不比上海凉爽,这回我算领教过了。

气候带给我不适的感觉又让我想到主来的日子近了。南方的冰雪交加,北方的炎热酷暑,气候的反常给我的信息就是主来的日子实在近了。望着鸭绿江对岸的那个国家,想到这个弹丸小国给国际社会带来的强烈不安甚至恐慌,我知道这一切都表明快了,世界将进入一个大的变化格局中了。

我一路走,一路祷告,求主使我每天在儆醒中,时刻仰望他的来临。是啊,很多人,甚至很多基督徒都想要使黑暗的世界和黑暗的人心得以改观。很多人,包括很多基督徒都在试着想要从社会体制的改变中寻求出路。我不怀疑他们当中有人是公义心使然,不怀疑他们的努力在某些方面会有成效。然而,这绝不是主的道路。

在我看来,无论是中国的问题,还是对岸朝鲜的问题,或者彼岸美国的问题,我觉得所有在体制上下功夫的举动都是徒劳无益的。圣经写的很清楚,地上的国有一天要成为我主和主基督的国。(【启11:15】 第七位天使吹号,天上就有大声音说,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如果人类只想在为本国谋利益上下功夫,那么一切都是白费劲,因为神的旨意是要将所有的国家改变成我主和主基督的国。

没有哪个伟人能够做到,也没有哪个强权国家能够做到把世上的国改变成我主和主基督的国。这是主要亲自来解决的问题,主耶稣基督第二次再来就是来解决地上形形色色的问题,黑暗的世界和黑暗的人心只有主耶稣的光能够照亮。至于体制的优越和文化的进步,在巨大的黑暗面前无能为力。

鸭绿江畔在炎热的中午时分几乎没人,好几公里的堤岸上几乎没人走动。我和亚迪一边走,一边开口高声祷告。

也许很多人不认为这样的祷告有什么意义,我却不觉得自己是在“对着空气打气”。是啊!在人看来,你这样作没一点意思,谁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那些在黑暗中行恶的人不会因为你的祷告就放下作恶的手,他们的脚也照样往罪恶的路上直奔,他们照样张开贪婪的嘴,睁大贪婪的眼,你的祷告一点也没有遏制罪恶的力量。

有这种看法的人是无视灵界存在的人,他们只有眼见的现实世界,他们不知道眼见的现实世界后面有一股灵界的推动力。虽然我们常常有身不由己的无力感,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自己不是自己的主人,在灵界里有一股支配你的力量,使你身不由己。当然,你因此就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交给那股力量或权势,使自己身不由己。

最初我听说柏林墙的倒塌跟很多基督徒的祷告有关,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我明白有一段圣经里的记载,当年但以理所经历过的事,使我知道祷告在灵界里产生的巨大作用。

【但10:1】 波斯王古列第三年,有事显给称为伯提沙撒的但以理。这事是真的,是指着大争战。但以理通达这事,明白这异象。

【但10:7】 这异象惟有我但以理一人看见,同着我的人没有看见。他们却大大战兢,逃跑隐藏,

【但10:8】 只剩下我一人。我见了这大异象便浑身无力,面貌失色,毫无气力。

【但10:10】 忽然,有一手按在我身上,使我用膝和手掌支持微起。

【但10:11】 他对我说,大蒙眷爱的但以理阿,要明白我与你所说的话,只管站起来,因为我现在奉差遣来到你这里。他对我说这话,我便战战兢兢地立起来。

【但10:12】 他就说,但以理阿,不要惧怕。因为从你第一日专心求明白将来的事,又在你神面前刻苦己心,你的言语已蒙应允。我是因你的言语而来。

【但10:13】 但波斯国的魔君拦阻我二十一日。忽然有大君(就是天使长。二十一节同)中的一位米迦勒来帮助我,我就停留在波斯诸王那里。

【但10:14】 现在我来,要使你明白本国之民日后必遭遇的事,因为这异象关乎后来许多的日子。

【但10:20】 他就说,你知道我为何来见你吗?现在我要回去与波斯的魔君争战,我去后,希腊(原文作雅完)的魔君必来。

【但10:21】 但我要将那录在真确书上的事告诉你。除了你们的大君米迦勒之外,没有帮助我抵挡这两魔君的。

这段发生在几千年前的事件,在人类的历史上并非绝无仅有。因为我们所信的这位神是人类的主宰,是历史的主宰。他过去这样行事,今天仍然会这样行事。过去但以理祷告神,神听他的祷告来解决波斯国的问题,尽管波斯上空的魔君拦阻神差派来的天使介入地上波斯国的战争,但是米迦勒天使长还赶来助阵。

由此可见,地上发生的事在天上都有确据。我现在深知,无论地上发生的任何事件,都是天上属灵争战的表象。所以当年德国魔君的一世猖獗,最终也被打败。现在朝鲜魔君似乎还很猖獗,终归有一天落到同样下场。

我现在在地上的祷告,是天人之间共同参战的祷告。这种祷告发出的效能不亚于核武器的效能。你想但以理当初从地上的情况来看,力量何其薄弱,但是因为灵界的参与,波斯和希腊这两个大魔头还是被神制服。

看到这里,我希望读者别当我在说昏话、胡话,别把圣经的话当成“天方夜谭”。约伯记第一章第二章记载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别以为天庭里所有的精灵都在睡大觉,“我父做事直到如今”,魔鬼作为也从不休止,除非到主耶稣再来时,魔鬼被扔在无底坑里一千年,地上的国成为我主基督的国,地上才有太平日子好过。

基尔牧师曾经告诉我,他也去过西藏。他不是去旅游,而是去祷告。虽然在人看来他没做什么,也没显出他祷告的效能,但是他自己坚信,西藏的局势会因着他和其他不知名的基督徒的祷告,在灵界里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相信,虽然我现在没有遇到在鸭绿江畔行走祷告的属灵同伴,但是神有安排,神自有安排。他呼召我这天来到这里为朝鲜和中国的灵魂祷告,明天必有神安排的其他人跟我一样参与到天人之间的这场争战中来。

晚上,天稍稍凉快了些,我有感动再次去集安的中朝边境堤岸行走祷告。

这次我出来,有一点没有考虑周全,使我受了不少苦。我在乐购大卖场里看到有一双十五元的船鞋,式样挺不错,价码也合适,就买下来做这次东北之行的“旅游鞋”。

不料这双鞋旅游穿着极不合适,因是硬底,偶然穿穿不觉得不舒服,走路时间一长,脚就开始痛了,像是脚底板有一把刀在割脚一样难受。中午时我走了很长的路,天热带给我的难受劲还好受些,脚下鞋的割痛感令我苦不堪言。

我对亚迪说:“看来,我还可以实践一下赤脚行走祷告了”。

我把鞋脱了,赤脚行在集安鸭绿江畔的堤岸上。这是一条铺了水泥的小路,我的脚踩在水泥路上,竟然不觉得不舒服。也许是因为硬底鞋带给我的痛苦太甚,也许是天气较比中午凉爽,总之,晚上的行走祷告比白天好过多了。

傍晚时分,很多集安市民从家里出来,到鸭绿江畔的堤岸上纳凉。我见堤岸下有一条小路,跟堤岸平行延伸,就走下堤岸,在这条不足一米宽的小路上行走,任由鸭绿江拍打上岸的水浸湿我的双脚。

有一位老先生手握鱼竿在钓鱼,有一位老太太也在这条小路上,正向鸭绿江对岸注视着。我走近老太太,向她问好。我告诉她我是游客,来自上海的游客。我指着前方一个小岛问她这属于中国还属于朝鲜?

下午时分,我就对这个小岛心生疑义了。我看到有中国的游船在鸭绿江的江面行驶着,快到小岛时,中方的游船就会拐弯,行驶在靠堤岸这边了,因而我怀疑这个小岛是朝鲜的,过那边就等于越界。下午时堤岸的路人不多,我没有问,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

现在我向这个老太太打听,究竟这个小岛的主权是中国还是朝鲜?

老太太的回答令我吃了一惊。她说:“原本这个小岛是中国的,周恩来总理把她送给朝鲜了。”

老太太不止流露出对周恩来的不满,流露出对中国这块被割让给朝鲜的土地的留恋,她还让我看小岛上的庄稼。她说:“你看,朝鲜人庄稼都不会种,你觉得这些庄稼怎么样?”

我仔细看了看。是啊,不说不觉得,经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小岛上的玉米生长得不怎么样。

这次东北之行,我发现我经过的农村,大都是玉米地,很多玉米都在成熟待收割的时期。说来不怕人笑话,我直到如今才知道一根玉米杆上可以长出好几颗玉米棒,以前我一直以为一根玉米杆只生长一颗玉米。有一度我在四川灾区,帐篷就搭在玉米地旁,但是因为不是在收获季节,我还是不了解有关玉米生长的各样情况。

这回来到东北,恰好赶到快收割玉米了。坐在长途汽车上,我的眼睛往窗外观看,漫山遍野都长着玉米,叫人喜煞爱煞。也许我常年住在都市,内心向往的却是田园生活,才会出现这种心情吧!

老太太让我看朝鲜人种的庄稼,不看不知道,一比较我沿路看过那么多的庄稼地,真是很不同。同样种的是玉米,但是小岛上的玉米就像上海人一个不太文雅的形容词——“稀毛癞痢”。不懂,究竟是他们的农作技术有问题,还是这块土地不为他们效力。

老太太告诉我,当初这块土地在中国农民手中时,庄稼很好,一到朝鲜农民手中,就出不来好庄稼了。听老人的口气,朝鲜人很笨,种庄稼都不会,不似咱中国人,样样比“那边”的人强。

老太太是很典型的有爱国情愫的中国人,不过她这爱国情愫让我觉得有点狭窄。也许我这人看问题的角度跟他们很不一样,这不一样就容易被误解成“卖国贼”或“汉奸”一类的人物。

中国人、尤其是像老太太这种年龄的中国老人都很敬重周总理。然而,“敬爱的周总理”在我们这位老人的眼中都变得不齿起来,原因是他把本属于中国的一块土地割让给朝鲜了。你由此可知,爱国主义的教育多么深入人心,民族主义的自尊心在国民心中占据何等地位。

我有点忘记了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普通中国人有所不同的。是我这人一生下来就不那么爱国呢(人们因为我的身世做判断说我对共产党有杀父之仇,这简直是莫名其妙)?还是我明白了爱国的真义后才不像他们那样爱国?我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对爱国的定义真是跟普通人很不一样,若不是跟我有同等生命的人,很难理解我的爱国定义。

圣经说:【诗33:12】 以耶和华为神的,那国是有福的。他所拣选为自己产业的,那民是有福的。

首先我认为一个爱国者,他必须是为本国的百姓谋福,谋求真正的福分。这节经文告诉我们,只有以耶和华为神,这个国家才有福,这国的百姓才有福。所以我认为,真正的爱国者必须先是自己以耶和华为神,若不然,他不可能为国家为民众谋求福气。

仅有此认识还不足,还得教导民众有这认识。何谓教导民众的优良举措呢?那就是传福音给民众,使大家都来以耶和华为神,使大家都成为神的产业,成为神的儿女。

不是我自吹自擂,不是我自我标榜,我是个爱国者,是个真正的爱国者,我所有的行动都是爱国行动。虽然我的行动不被政府理解,不被大多数民众理解,但我自己要坚信自己是个爱国者,自己要坚信自己的行事为人没有脱离爱国的轨道,我不是那种对国家和民众有危害的人物。

好像我在借机发泄自己的不满,其实不然,我在“借机”释放真理。

老太太因为对这块土地的丧失因而对周恩来很不满,那是因为她把土地的所有权认定为是中国的。究竟土地的所有权是属于中国还是朝鲜政府或是民众呢?前面我已讲过,我的观点是属于主。因为我们所信仰的主是天地的主,天是他的,地也是他的,自然这个小岛也是属他的。但是老太太和很多人都有错误认知,认为土地属于中国政府和中国民众。

现在许多纷争都是因为错误的认知,钓鱼岛啦,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啦,不仅是中国有领土和领海权的争论,各国都有领土之争的问题。这些问题导致各国人民进入战争的灾难之中。大家经历这些灾难,却还以为自己是在保卫祖国,保卫人们的安全,自己是地地道道的爱国主义者。

我不知道当年周恩来把集安这个小岛割让给朝鲜是什么原因,因此我不能在这里随意判断。判断此事的唯有神,人都只能就这个问题有真理的认识,那就是所有的领土和领海对任何国家和任何民众都只有享受权,没有所有权。所有权在上帝手中,上帝交给我们使用为要我们享受他的创造,我们为此抢夺,只会是两败俱伤。

我不清楚当年周恩来把小岛割让给朝鲜究竟是避免战争的灾祸,以及因这灾祸会殃及到的百姓的生命安全,还是为了逞一时之气滥用权力?如果是前者,我相信公义的神不会像这个老太太认为的,周恩来这是出卖国家利益。

然而,我听说当年周恩来因为对毛泽东不顾中国百姓的死活(当时中国处在三年灾难期间),体现国际主义精神(实为大国沙文主义的罪恶)很不满,因而就在毛泽东给第三世界小国的经济援助后面加上一个零,以示他对此有异见。我觉得如果传言属实,毛泽东有滥用权利的罪,周恩来同样也有滥用权利的罪。

然而,集安市鸭绿江畔的小岛问题究竟是怎样的性质,我不能确定,所以不敢评判,将来自有我们的主会审判。

前不久我在【揭幕内参】的网页上看到一篇东西,老实说,这篇东西不但当时看得我泪流满面,之后有相对一段时间,我的心情都因这篇东西受到影响,我的心情因此沉重了好些天。

【催人泪下,一首让无数男人心碎的歌曲】这篇文章和里面的照片,就像她的标题一样,看到的人无不泪流满面。

文章说:……这是一个我从朋友的空间看到的一个二十年前越南战场上牺牲的烈士日志,他母亲因为没有钱,二十年后才有人帮忙让她去儿子的墓前看望。看了后,我好难过,看着这位母亲哭泣,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如此的凄凉,能想象她有那么的悲伤。

看着她,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他是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我觉得我还有什么感到不满足呢,经常在忧伤什么,多少人像他那样,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还有什么好感叹。……

文章中有赵占英烈士生前照片。他生前所在部队是35207部队58分队。赵占英烈士是云南省嵩明县人,文化程度是初中,出生于1963年4月,1982年1月入伍,1984年4月28日清晨在对越还击战中遭炮击,大腿及屁股全部炸掉而死亡。

老山战士赵占英的母亲,今年清明期间,由侄儿侄媳陪同来到云南麻粟坡烈士陵园看望牺牲了二十年的儿子。这是她第一次来陵园祭奠自己的儿子。

有一位叫“云淡水暖”的网友为英雄母子写下了饱含感情、催人泪下的诗。

“妈妈!那一定是你,我听到了,那手工的绣花布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从襁褓时开始就听着,一直听到穿上了绿色的军装。当我在军营的梦乡中醒来,仿佛有你轻轻的脚步来到我床前,准备给我盖上裸露的手臂,当我在猫耳洞里感到饥渴,我就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你轻轻的脚步来到我跟前,准备端给我一碗甜甜的汤圆。

“妈妈,二十年前,当我被敌人罪恶的子弹击倒在前沿,我多么想:你亲手为我合上双眼,用你温柔的手, 再摸我的脸颊一遍,让我在冥冥中,再次接触你手上粗硬的老茧。妈妈,我多想对你说,我倒下的时候,我的枪刺,指向敌人阵地的那边。妈妈,我多想向你证明,我,作为一个军人,没有给你丢脸。

“妈妈,二十年来,我和我忠实的弟兄们,默默地站在这昔日的前线。我昔日的兄弟姐妹们来过,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欢笑,他们给我们倾诉衷肠,他们把泪水洒在这墓前,鲜花、美酒、醇烟,还有他们的后代那红红的嫩脸。可是,没有妈妈那替代不了的抚摸,我心中的寂寞,永远无法排遣。

“妈妈,二十年,你走了好远,好远,妈妈,二十年,我知道你好难,好难,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足够的钱,妈妈,你空手来的,没有任何祭品,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足够的钱。妈妈,我明白,你还没有吃饭,可惜我不能为你尽孝,只能望着你无言。妈妈,你的哭声是那样辛酸,我明白你嫌自己来得太晚,妈妈,你在我头上的拍打是那样的无奈,我明白你在追问为什么要二十年。

“妈妈,为了千万个另外的妈妈,我和你都作出了无悔的奉献。妈妈,在你的身后,是飞速发展的喧闹,是灯红酒绿的金宵,是耸入云端的豪华,但是,你感受到了什么,妈妈?我不求再有什么额外的照料,一声‘烈士’已经足够,我只求下个清明,我的妈妈,能够再来抚摸我的墓碑,因为我的妈妈,没有剩下多少二十年。……

一位老母亲,在他的儿子牺牲在老山前线二十年后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坟墓。为什么在二十年后她才来看儿子的墓?

因为她没有去云南烈士陵园的路费。

就是这位痛苦的老母亲,他儿子生前的一个战友找到了烈士的家。然而看到的是,屋里只有一口破锅,一个土炕,一堆棉花套。老人只靠当地民政局每个月给的二十八元过日子。

儿子牺牲二十年后,悲痛的母亲终于在今年清明期间,由侄儿侄媳陪同来到云南麻粟坡烈士陵园看望牺牲了二十年的儿子。这还是当地政府今年专门拨款给一些烈士家属一笔祭奠费用,她才得以二十年第一次前往边境为儿子上香。

据麻粟坡烈士陵园管理人员介绍,麻粟坡烈士陵墓园埋葬着957位老山作战牺牲的烈士,其中300多位烈士的家属从未来过,大部分是因没有路费而不能前来。有些家属来到陵园,竟没有路费回家。

按照那时政府发放的抚恤金,排级以下烈士才每人四百元。多么廉价的生命,一条鲜活的生命只值四百元。而烈士的亲属,就像这位老人,每月只有二十八元的生活费。

看到这种情景,你能无动于衷吗?你能于己无关吗?你能让上帝给你的思想情感一直沉睡吗?当然不。然而,在这样的国情面前,在这样的现状面前,什么才是合适的举动呢?压制住自己的思想情感,就像那首诗中说的:一声‘烈士’已经足够?

我知道很多人跟我一样难受,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难受心情,都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来看待这些令人困扰的事件。国与国之间,政府与政府之间,说好就好,说翻脸就翻脸,完全由统治者的意志来决定。可是普通百姓,就像赵占英烈士和他的老母亲,他们却为此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我要说,如果当年周恩来把这个集安市附近的小岛割让给朝鲜,是为要避免更多的赵占英做无谓的牺牲,是为要避免那位伤痛的老母亲一辈子难以平复的痛苦,我认为这绝不是卖国行为,且是看重生命的壮举。

然而,谁知道呢?

老山的故事不见得不会重演,那些视人的生命如同草芥的恶人,不会从此在地球上消失。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来正确看待这种事呢?

我们唯有明白真理,且要高举真理,如此才能使老山的悲剧不再重演。虽然天地的主是神这个真理不被人重视,也不被人接受,但是我们还是要竭力宣扬,更是以自己的生命来捍卫真理。

望着眼前这个原属中国,现被周恩来拱手让出属于朝鲜的江中小岛,我心潮澎湃。我想到防川铁丝网那边一大片属于俄罗斯弃而不用的荒芜土地,想到曾经为了“寸土必争”而献出生命的那些宝贵灵魂,我真为他们不值。神如此地爱我们,愿意我们在他的恩典和真理中享受他给予我们的一切,包括使我们生息的土地。可是人类却一直在抢劫和掠夺之中,不惜为此失去最最宝贵的生命。

呜呼哀哉!!我的心很痛,这痛更促使我要忠于自己的使命。人类只有认识主耶稣,才能获得人生真正的意义和价值。否则去充当一个像赵占英那样的烈士,作这种所谓的爱国者,是何等可悲和荒谬,曾经的越南和中国,不就是在同志加兄弟的“友好”关系中拼着老命自相残杀吗?

我愿所有人都明白真理,我愿所有人都知道神的爱,我愿大家都来享受神的丰富创造恩典,我愿所有人不分国籍地在这个地球上和睦地生活。——我的愿望只有通过我去传福音才得以实现。

七、跨不过鸭绿江?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在【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中成长起来的。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唱流行歌曲了,但是对这首歌曲仍然记忆深刻,永难忘怀。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当时已经深入到所有中国人的心中。无论是老人、青年、孩子,没有人不会唱,没有人不喜欢。唱着唱着,歌唱者似乎都陶醉在英雄气概中,那种进行曲式的气势雄壮,节奏铿锵,不但在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激励着中国人民志愿军英勇奋战,去争取胜利。而且也深受人民群众的喜爱,鼓舞了人民群众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

你听: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据说这首歌的歌词原是志愿军炮兵部队连政治指导员麻扶摇写的出征诗,最初载于新华社1950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发的【记中国人民志愿部队几位战士的谈话】的电讯稿。作曲家周巍峙为志愿军的英雄气概所感动,为这首诗谱了曲,首刊在1950年十二月第4期【时事手册】上,歌名为【打败美帝野心狼】。后来,作曲者又将歌名改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我也跟我同时代的人一样,非常喜欢这首歌曲。我喜欢这首歌曲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我有一个舅舅,他就曾经“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到朝鲜去参战的。

我的舅舅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妈妈的一位同事,因为同姓,都姓朱,于是就成了我的舅舅。我这位舅舅的母亲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很想要一个女儿,她见小儿子有一位漂亮的同事姐姐,于是就把我母亲认作是自己的女儿了。

当年我舅舅只有十八岁,是个热血青年。他应征入伍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怕他母亲不同意。后来他平安回来了,他的母亲心里才像一块石头落地。舅舅在朝期间,他的母亲整天提心吊胆,那些日子我妈妈成了她的安慰。

舅舅的这段经历我不是很清楚,他打过几仗,哪里受过伤?不记得他是否跟我讲过。也许讲过,但那时我太小,没有记忆,因此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因为我舅舅有过入朝参战的经历,不仅他自己的母亲在文革时期受惠,就是我们一家,也因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得到庇护。

舅舅对我家的庇护不是让我们在政治上沾他的光(那是不可能的),而是他帮助我们这些落难的“外甥女”。我妈妈关到牛棚里去了,我被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年,我妹妹才十三岁,没有地方可去,就住在舅舅家。我从农村偶尔回到城市,没有地方可栖身,也是舅舅收留了我。

我永远忘不了那段日子,忘不了每天活在恐惧之中的情景。若不是神预备了我家有一个“假舅舅”,真不知那段日子怎么过来?我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安全感,只有在舅舅家里感到安全。舅舅给了我们一个避风的港湾,他因为曾经是一名“抗美援朝”的“人民志愿军战士”,所以他避免了历次运动的冲击。而曾作为他偶像的可怜姐姐(我的妈妈),却成为历次运动都无法逃脱的运动员。

这次舅舅知道我要去东北,要沿着中朝边境线上作祷告游,他告诉我不能不去丹东,那可是抗美援朝时,中国人们志愿军的第一站。他认为我别的地方可以不去,无论如何应该去丹东看看。

于是,丹东成了我的首选地,除了丹东就是延吉。到了东北后,我知道现在的丹东是中国政府遣送北逃者的两处收容所之一,另一个收容所在图们;我也知道丹东是中国对朝的三大口岸之一,这三大口岸是丹东、集安和图们。

张老师是辽宁人,她对丹东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她告诉我,朝鲜新义州就与丹东隔鸭绿江相望。新义州是朝鲜平安北道首府(省会),是朝鲜著名轻纺工业城市,也是朝鲜第二大城市。新义州自古就是朝鲜与中国交流的枢纽,有丰富的历史和独特的传统文化。

张老师也依稀记得小时候看着中国人们志愿军战士“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到朝鲜去参战的情景。很有趣的是,张老师非让我跟她学几句韩语,说是如果我去到新义州遇到麻烦事,可以讲几句韩语,就可以转危为安了。

我当然没有记住张老师教我的韩语和那首韩语歌。我知道完全用不上,一旦有什么事发生,语言相通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除非神的保护,任何人的办法在突发事件临到时都是无能为力的。

从集安到丹东的车票不算贵,每人五十九元,比网上看到的多出十七元。网上的票价可能是几年前的票价,物价在不断暴涨,票价不可能不跟着涨的。

同一辆大巴上有一个大家族,也是出门旅游的。他们是一对老夫妻,两对小夫妻,以及小夫妻的两个孩子和其中一个孩子的外婆。我和亚迪的票原不在一起,但是这些山东籍的游客很通达,他们毫不犹疑地同意换票,使我们不光坐在一起,还是在比较好的位置上。

我听说解放前有很多山东人闯关东来到东北。可不是吗?眼前这一大家就是祖辈从山东闯关东来到东北的。这些人一看气质,就是很血性的好人。一路上我留意看他们对年迈父母的态度,非常孝敬。我也留意到平常不在一起的哥俩,感情很深厚,两妯娌之间看上去也有挺不错的情谊。

他们从集安去丹东,是准备到丹东附近的鹿岛上游玩。

他们问我会不会去鹿岛时,我告诉他们不会去,我和儿子出来是为中朝边境的现况和灵魂祷告来的。他们表示不理解,但看得出来,他们非常尊重和好感于我们。

我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听人讲我是个“伟大的妈妈”了。在吉林市,我和亚迪坐在公交车上,就有人夸我是“伟大的妈妈”。也许他们是看我一个老太太带着儿子出远门,也许他们是看亚迪,认为他是个不能自理的残障孩子。总之,他们都是从现象上来判断,认为我是个比一般老太太更有能耐的人,儿子则是个拖累人的包袱。

怎么说呢?人看人都是看外貌,只有耶和华看人是看内心。我跟他们说,不是我真有什么能耐,我的儿子不但不是我的拖累,还是我旅途中最好的保镖。我这样说,他们没几个相信和明白的。可是我知道我还得说,因为这是神在我家和我生命中的一个大神迹。

我们有很好的条件开口向人传福音,不是我们有口才、有智慧,而是我们以自己的软弱来证明神的大能。很多时候我知道,除非是我软弱不肯讲,只要我一开讲,别人都会仔细认真地听我们传福音。

集安到丹东路上花了七个小时,不过一路的路况很好。我们很顺利地到达丹东,到达这个一个多月来在我的脑海里想象过无数遍的城市。

丹东市的交通道路很有意思,几乎所有的路不叫“经++路”就叫“纬++路”。好像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地球仪,每条路都是在某个经度和某个纬度上。

可惜不是所有的城市都能像丹东一样,道路笔直。上海的路,绝对不能以经几纬几来定路名,上海有的地方压根就不是十字路口,比如五角场,不是四个路口交叉的地方,五角场是五个路口的交汇点。此外虹口的六角菜场,有六道路口通向这个菜场。

我们把行李寄存在丹东长途汽车站,这儿行李寄存很便宜,每个包只要三元钱。北京火车站可狠狠地斩了我们一笔,一个包要二十元的寄存费。这一点,我对丹东的印象很好。

我们决定先去吃饭,吃过饭后去看中朝大桥。七点半的汽车,在路上行驶了七个小时,到丹东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我和亚迪都习惯空腹坐车,现在我们可是早饭、午饭,甚至晚饭三顿并一顿吃了。

走出客运站,看到路旁有许多旅行社。我们被旅行社的广告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进到旅行社,连吃饭这么重要的事也丢在脑后,不顾各人已经饥肠辘辘了。

旅行社的服务小姐很高兴有人进来。我们被告知只要有身份证就可以进到朝鲜去旅游,参加一日游的人每人只需交给旅行社人民币六百六十元。

亚迪也很兴奋,觉得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惊喜。

来到东北之前,我们以为去朝鲜已属不太可能,朝鲜现在的政治形势十分严峻,不可能会让外国人入境。我在网上查阅的结果,也是关闭了进入朝鲜的旅游通道。想不到现在的情况却是可以进入,丹东每天都有去朝鲜新义州的一日游和去平壤、开城、妙香山和板门店的四日游。

我们不会考虑四日游,一则要在七天以后,也就是说在旅行社登记后七天才能出发;二则四日游的旅费不菲,每人需要二千七百元。我们根本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去作四日游的。

我和亚迪都愿意参加新义州的一日游。虽然六百多元是贵了点,但是这是出国啊!出国旅游哪有不贵的?就算这个国家又小又穷,但是你愿意去,就意味着这个国家有吸引你的地方,为此你多花点钱也觉得值。

是的,这个国家有吸引我们的地方,那就是生活在这个国家里那些痛苦的灵魂。他们也是主所爱的,他们也是主耶稣流宝血舍生命要拯救的对象。这些人如何从政治罪恶中被拯救出来,就如同有些人被从情欲的罪恶中拯救出来和有些人从贪财的罪恶中被拯救一样,需要有神的儿女们为他们祷告,有神的儿女们传福音给他们。

也许我们受语言的限制不能口传福音,但我们可以为他们祷告,用灵为他们祷告。

我们准备去到新义州祷告,求主捆绑新义州和整个朝鲜上空的邪灵,捆绑统治者身上暴政的邪灵,捆绑带下饥荒杀害众多百姓的邪灵,也捆绑控制百姓使之落入愚昧愚忠的邪灵……

然而,就在我们想要登记加入新义州一日游,并且掏出钱来办手续时,我们被告知今天登记,四天后才能成行。

我感到有点失落,这意味着我们得在丹东住四天,然后去新义州一天,加起来总共要有五天时间在这儿。这也太长了,等候的时间太长了,这四天呆在丹东,将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使我们按时回上海的计划泡汤。

亚迪说:“要不我们这几天先去别的地方,四天以后再回来”。

我们下一步计划是去东港市看望网友。东港离丹东不远,这一个来回多花费的钱是可以接受的。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想要登记好并交钱参加四天后的新义州一日游。

就在我们掏身份证时,旅游社的小姐又告诉我们一个我难以接受的信息。四天内我们哪儿也不能去,得呆在丹东,因为我们还得去一趟丹东公安局核实办理过境所需要的一些手续。

我头大了,真的头大得不得了了。我最怕的就是这道手续,这道手续真会把人给拖死。

就在不久前,我为了办港澳通行证,头大了一回。我以为现在去香港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甚至不需要自己回到户口所在地办理,只要有一张书面委托书就可以了。因为我已经有了那个本本,2007年参加【生命季刊】召开的香港福音大会,我已经办好了五年有效期的港澳通行证,现在只要再签一次就行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还是很难。别说我不能委托别人代办,得回去亲自办。就算我自己站在出入境办证处,而且出入境办证处的人都是一些熟面孔,竟还是不能顺利办妥。

他们要我去宗教局开一张证明。这张证明必须写清楚我不是对国家安全有危害的人物,是可以出境的人物。前年已经为此折腾了一番,我不得以在公安局和宗教局里高声抗议,最后总算给我办了。想不到两年后,我还得为此伤心伤肺,折腾一番。

我知道,这就是中国特色,因为我是上了黑名单的人。尽管办事员都是熟面孔,且跟我一无冤二无仇,老实说他们还是对我很好感的一拨人。可是他们害怕负责任,害怕万一上面怪罪下来自己要承担过重的责任。所以他们只好让有关部门一起担这个重任,让宗教局和公安局都出面担肩胛,出入境就没有或少有责任了。

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一个不知我底细的地方,我有没有必要如此担心呢?也许人家是例行公事,所有的人都需要走这一遍过场,又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我何必这么“做贼心虚”呢?

我还真是“做贼心虚”。我以为我的名字既已经上了黑名单,现在是电脑联网的时代,要查一个人的底细还不是小事一桩?香港是中国的地盘,他们都不让我去,何况是朝鲜,是一个现在令政府也感头痛如同一块烫手山芋的敏感地方。我出现在那里,有关人士会不会动脑筋揣摩一下我们的动机和动态呢?完全可能。

虽然我的动机和动态没有一丝一毫对国家安全的威胁,但是我已经给戴上这顶帽子了,我已经被圈在对国家的安全有威胁的人当中了。

要除掉这顶帽子不容易,政府和国民对我们的看法要改变不容易。众多国民也许会认为搞民主法治的一拨人是爱国者,但他们不会接受圣经真理的认识,不会将我们这些为自己的国家成为以耶和华为主的国家而效力的人是爱国者,因为魔鬼已经弄瞎了人的眼睛。

我想到为了去朝鲜新义州看看,我得接受丹东出入境部门的盘查,心里不免有些不安和厌烦。我对亚迪说:“不去了,四天之后才能去,我恐怕赶不回上海。还要去公安局接受盘查,我不想没事找事了。”

亚迪也同意放弃这个一度令我们有点兴奋的计划。

旅行社的小姐给我们一张广告单,我看了看一日游的内容,更觉得等上四天,一人花费六百多元,还得跟公安打交道,实在不值。这算是哪门子旅游呀!简直就是出钱到朝鲜接受朝鲜的爱国主义教育。难道我在自己国家接受的爱国主义教育还不够,还得走回头路再到朝鲜经历一番?

请看,旅行社的广告是这样告诉我们【朝鲜新义州一日游】的行程安排的:

早07:30集合,由领队讲解在朝鲜旅游期间的注意事项,进行出境前准备(饮用水,赠送给朝鲜服务员、小朋友的小纪念品等)。乘空调旅游专车至口岸办理出境手续,经过抗美援朝战争著名大桥——鸭绿江大桥,至朝鲜平安北道道府——新义州市,在花园式口岸稍事休息,拍照留念并办理入境手续后游览新义州市中心广场、参观朝鲜人民的敬仰的领袖金日成主席铜像并献花,参观平安北道革命事迹馆,了解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将军在平安北道留下的革命足迹;参观平安北道历史博物馆,展示平安北道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生活习俗。

午餐在品尝朝鲜风味的同时和朝鲜宾馆美丽的服务员小姐歌舞联欢。

午餐后参观平安北道美术博物馆,领略朝鲜艺术家创作的绘画作品和精美的艺术品。游览新义州市容,了解朝鲜人民的工作和生活。参观平安北道本部幼儿园,观看高水平的精彩的幼儿演出,与可爱的孩子们拍照留念并向他们赠送纪念品。在孩子们的欢送中前往新义州的鸭绿江公园,隔鸭绿江望祖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16:30朝鲜口岸办理回国手续,17:00回国,结束您愉快神秘的朝鲜新义州之旅。

新义州之旅可使您窥一斑而见全豹,了解神秘的朝鲜。……

看到了吧!很熟悉吧!这就是“同志加兄弟”如同一辙的治理国家妙方。过去的我曾经被感动过,被迷惑过,但是今天我的灵魂已经苏醒,我已经在神的恩典和真理中,每天都心意更新变化,有神的话作我脚前灯,路上光,不再需要这些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也能平安稳妥走人生之路了。

既然决定不去朝鲜旅游了,我们就一起到饭馆去吃饭,吃完饭马不停蹄地去到我们最想看的地方——当年中国人们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赴朝鲜参战的地方。

我们来到丹东的鸭绿江畔,那是比集安的鸭绿江畔宏伟壮观得多一处中朝口岸。

1950年6月25日,朝鲜爆发全面内战。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中国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1950年10月,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日成亲笔致函中国政府,请求中国出兵,援助朝鲜的解放战争。尽管那时新中国刚成立,国内面临各种困难,然而,毛泽东仍然决定出兵朝鲜,“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10月19日,彭德怀司令员临危受命,率领中国人民志愿军从丹东、宽甸、集安三处同时出境,高唱“雄赳赳,气昂昂,跨国鸭绿江”的志愿军战歌,过江奔赴朝鲜战场。

鸭绿江上本无桥,1905年,日本人决定在江上架设大桥。1909年五月,在朝鲜新义州一侧开始了基础施工,同时采取了边施工边与中国清政府交涉的办法,迫使中方同意建桥。次年四月,在朝方工程过半的情况下,迫于日本人的压力,腐败的清政府不得不同意日本人在中国一侧建桥。同年五月在安东(今天的丹东)进行施工,于次年十月大桥竣工通车。

大桥总长944.2米,宽11米,共有十二孔,为便于船舶航行,中方第四孔架设旋转式“开闭梁”,这便是鸭绿江上第一桥。第二桥建于1937年四月,在第一桥上游,与第一桥相距不足百米,即现在的“中朝友谊大桥”,与第一桥并称为鸭绿江上的“姐妹桥”。

1950年十一月八日,美空军首次派出百余架B—29型轰炸机,对大桥狂轰滥炸,大桥被拦腰炸断,朝方一侧钢梁落入水中。同年十一月十四日,美军又派出军用轰炸机三十四架,再次轰炸大桥,朝方三座桥墩被炸塌,至此大桥瘫痪,中方一侧残存四孔。被人们称为“鸭绿江断桥”,成为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见证。

在断桥的左侧不到一百米之处的大桥,就是著名的鸭绿江“中朝友谊桥”。中桥友谊桥是复线铁路桥,也为日本人建造。始建于1937年四月,宽十二米。朝方一侧为平弦连续梁,中方一侧为吊弦连续构梁。1943年四月正式通车。

“中朝友谊桥”在战争中幸运地保留下来,成为连接中朝两国友谊的钢铁纽带。也是目前中国对朝边贸的主要通道。我们现在就站在鸭绿江畔,望着缓缓流经丹东的鸭绿江上并列横跨着这两座雄伟壮观的大桥。

“鸭绿江断桥”朝鲜的一侧已经被拆除,中国一侧却依然屹立于鸭绿江上,至今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所以“断桥”像一位饱经沧桑的历史老人,讲述着中国近百年的历史。

我们看到在桥头上方,是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上将2000年出访朝鲜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参战五十周年庆典活动回国停留在丹东期间,提笔为断桥书写了五个大字。就是悬挂的紫铜巨匾上的“鸭绿江断桥”五个大字。

在鸭绿江断桥的第四孔,是旋转式的“开闭梁”。所谓“开闭梁”是以中心桥墩为轴,以四个主动齿轮驱动被动齿轮,使单连钢梁平行旋转九十度。当大型船舶经过时,拉响汽笛,以示通过。同时设有机械锁开闭装置。

说起断桥的“开闭梁”,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据说鸭绿江断桥的“开闭梁”是由一名华人工程师设计,他为启动“开闭梁”的机械锁共设计三把钥匙,只有三把钥匙同时开锁,“开闭梁”才能转动打开。大桥建成后,日本人为了控制鸭绿江断桥,杀死了华人工程师。他们不曾想工程师死前将钥匙扔掉,从此鸭绿江断桥再也无法旋转开闭。

这个故事是否真实,现已无法考证。但自华人工程师死后,鸭绿江断桥“开闭梁”再没有旋转过。

鸭绿江断桥现在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1993年修复开发为战争遗迹型旅游景点。桥身漆为浅蓝色,意思是不忘殖民统治和侵略战争,祈盼和维护世界和平。桥头上方曲弦式钢梁正中悬挂的紫铜巨匾上的“鸭绿江断桥”五个金色大字就是迟浩田题写的。

2006年五月份,国务院公布鸭绿江断桥被核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在,鸭绿江断桥是全国重点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桥上遗留的累累弹痕和桥头飞翔的群群白鸽,把战争与和平两个不同的画面同时呈现在游客面前,使游客受到爱国主义教育。

看到这些,我心里想,真有意思,你可以不去朝鲜受朝鲜的爱国主义教育,却无时无地不得不受到国内的爱国主义教育。躲都躲不了啊!

然而,这种爱国主义的教育也未必能够达到很好的效果。我看到一篇网文,是有关这件事的网文,这位作者的看法很引人深思。

“……我们驱车经大连丹东高速公路到达丹东,正是正午,艳阳高照,如同夏天。

丹东距大连不过三百公里。但是二十年前,在我去过了欧亚大陆许多国家之后,我还没到过丹东。第一次到丹东大概是不到二十年前吧,是改革开放许多年以后。以后就不时去丹东,没退休以前常常为了工作,以后呢,到辽宁东部一些旅游点,如天桥沟等等游览都要经丹东。

第一次到丹东就惊讶于两岸明显的差别,这几年丹东的高楼更多了一些,朝鲜那面还几乎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不过,这次在对岸看到了一个不算太高的游玩用的高空转轮(London eye),虽然不转。

丹东在中国出名的是,它是‘抗美援朝’的基地。每个人去那里都不会不看到有名的断桥。就是连接中朝两国的铁路桥,被美国帝国主义空军炸断了的铁桥。‘抗美援朝’时它是屡炸屡修通,屡通又屡炸。

和平以后,在那座桥旁修起了一座新铁路桥,原来的断桥就成为一个文物,成为那场残酷战争的纪念品。

去了许多次丹东我还没上去过这座桥,这次随四位旅伴,都是第一次上了这座断桥。拍了一些照片,有美帝国主义的炸弹,被炸扭曲的桥梁钢梁等等。断桥的尽头有这样一座碑,在被炸的扭曲的钢梁前面。碑文是:断桥遗址。

公元一九五零年十一月八日至一十一月十四日,美国空军多次派出数百架B-29型轰炸机,对鸭绿江桥狂轰滥炸,大桥被拦腰炸断,成为抗美援朝战争的历史见证。

在碑前伫立一回。

‘以史为鉴’的确是个好事!应该的事!尤其是这一段历史。同一民族的两个政权,今天朝韩是两个国家,他们的首脑前不久签署了一项共同声明,要抛开意识形态上的分歧要奔向共同繁荣。

经过半个多世纪,付出多少万人的死亡,经过多少家族的惨痛别离。更不用说今天朝鲜人的困苦生活。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打那一仗呢?

是的,历史没有‘如果’。但是‘以史为鉴’就可把这个‘如果’变成今天即将发生的现实。今天还有若干同一民族的不同政权存在,真的能‘以史为鉴’吗?

不同国家不以武力解决争端!同一民族的不同政权呢?

我,一介草民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同室操戈!这就是我的‘鉴’……”。

我觉得这位博主讲得好,他的‘鉴’就是不能以武力解决争端,不能同室操戈。那么,有多少人能够跟他一样有理智的反思呢?不多,更多的人就像网络愤青那样,“唯恐天下不乱”——以狭隘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来释放自己生命中的罪性。

站在断桥的顶端朝两边观看,一边是静悄悄的江岸滩地,一边是鳞次栉比的高层楼群,长风拂面的鸭绿江将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分为二。屹立在滔滔江水当中的断桥,承载了太多的历史记忆,来丹东的人,爬上桥面那高高的钢制观景台,眺望不远处熟悉而陌生的朝鲜。

你会有什么想法呢?我想:他们的现在,跟我们的过去何其相似。他们的未来呢?能否跟今天的我们相似?

然而,我们的未来呢,中国的未来向何处去?

许多人希望中国的未来能像今天的美国。可是,我的希望是中国能够成为我主和主基督的国。

鸭绿江断桥阻断了中国和朝鲜的交通吗?当然不,旁边有一座“中朝友谊桥”还可以使一些人虽然不是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但是仍然可以去到那儿或是旅游、或是做生意。但是对我而言,尤其是在这次中朝边境祷告行的我而言,我是“跨不过鸭绿江”了。

八、没有教会荐信?

在北京时,我对亚迪要去看望的网友突然存有很大的疑异。亚迪接到网友的短消息,告诉我这个曾经很盼望亚迪去她家乡的网友,得知我们真的要去,就问了亚迪一个问题:“你和你妈妈来这儿有什么目的吗?”

其实,若往好处想,这话一点也没有问题。人家要接待你,当然希望你能够达到此行的目的,因而先了解你此行的目的,为的是可以帮助你达到此行的目的。

但是人真的很有问题,不但不会往好里想,还会生出很多疑异。我心里想:她是不是嘴里说要我们去,心里却并不欢迎我们去?是不是认为我们心存不良目的,因而要先拷问我们的动机?

实话说,我虽然相信我的儿子很优秀,但是这种“不看外貌只看内心”于我的表现也不过在一种非常不自信的层面中。我常常怪别人小看人,其实我也常常小看人。很多时候我在灵里看问题时,会觉得亚迪比我行,我该听亚迪的意见。但是往往在灵里看问题的时候不是很多,故而现实中变成亚迪必须听我的意见。

我问亚迪:“她知道不知道你真实的光景?”我指的是那网友是否知道亚迪的病导致他外貌看上去很怪。

我知道这位网友是个女孩,所以我更是担心亚迪真实的光景会吓到她。如果亚迪吓到她了,也就把我打趴在地了。从理性上认识,我以为内心美的魅力超过外表美,亚迪既是个有美好灵性的人,我认为没有人会讨厌亚迪的长相,更不会被他的外表吓倒。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亚迪跟这位网友一见面,现实生活中常常出现的“见光死”遭遇也会临到我们了。

我当然知道所谓“见光死”是怎么回事,我们跟这不具有相同的背景。亚迪跟网友的见面是主内交通,不是谈情说爱。如果用谈情说爱来形容我们的见面交通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谈的是天父对我们的那份情和那份爱,不是世俗的那种情和爱。别说我们彼此之间没见过面,了解得也很不够,就算了解够多,世人哪有什么情和什么爱,因为真情和真爱只有从神而来。

我说:“她不会误会你带妈妈是来相亲的吧?”

亚迪说:“别胡说八道,我守童身的事在网上都公布了,谁不知道我已经领受了童身的恩赐?都知道了。”

这倒也是。然而,现在很多人对自己在神面前的承诺不是都采取随随便便的态度吗?没准别人也以为亚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再说,据我的了解,亚迪在网友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是照他的实际情况,如同圣经里那个蒙了大恩,从坟墓中走出来的拉撒路和生前讨饭的乞丐拉撒路的形象,在多数人眼中,他是一个熟谙圣经,能说会辩的青年基督徒。看他写的东西和看他真实的面貌,是很难统一起来的。别说不认识他的人,就是我这个母亲,也常常难以置信地把他写的东西和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人联系起来看。

我怕亚迪太过单纯,就说:“也许你认为‘海上叶帆’网友真心地请你去交通,可是谁知道呢?谁知道她是否说说而已,以为你不会去,随便说说而已。现在你真要去,没准给别人很大压力了。”

亚迪很自信地回答:“不会的,我这个人哪有可能会给人压力?我不会给任何人压力,也没有人会感受到从我而来的压力。”这倒是的,如果跟他有接触,确实会认为他是这么个人。但是一个不了解他的人,仅凭他网上的发言,很难说。他的所谓“择善固执”多少还是会给人带来压力的。

我问他对“海上叶帆”有多了解?他说他们在网上认识好几年了,可算是比较了解的那类。

亚迪现在大部分时间是网络服侍。他在网上管理了有二十几个QQ群,虽然他很认真地管理着QQ群,却也未必真对每个人有了解。在虚拟世界里,很多人小心翼翼地突隐突显着,既希望藉此与人有沟通,却也很怕受到伤害,所以基本上没有谁愿意坦诚地与人沟通。

我问亚迪是否让“海上叶帆”通过摄像头看过他的样子?他说没有。但是他说她看过他的照片,那是一帧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个遭遇车祸的大学生时拍的照片,有人将此照片放在网上,不过这是一张集体照,而且那张照片亚迪特别上眼。如果看到那张照片,更容易误导人,以为他是个帅小伙。

有人说亚迪是个“万人迷”,当然是玩笑话了。不过洋溢在亚迪脸上的喜乐确实“迷”倒很多人。这年头什么都可以用钱买,脸上的笑容,尤其是那种属天的喜乐表显的笑容是无论多少钱也买不来的。看他的人猛一眼会吓一跳,怎么这种怪样子?定下心来再看他,就会越来越开心,跟着感觉也变了,觉得他太棒了,好一个帅小伙!

亚迪他爸说我是“瘌痢头儿子自己的好”。我以为自己是用属灵的眼光才看好他的。不过我常常思绪走向世界,常常会觉得亚迪的爸爸也许真说得对,亚迪并不那么可爱,他有时真令人头痛。

我就在这种矛盾之中,挣扎之中。

这回要去看网友了,我又心起疑惑了。我们去东港有必要吗?她都拷问我们的动机了,岂不是我们千里迢迢来看她的好心反倒给她带来压力甚至使她难堪,更甚至令她失望?

亚迪说我有问题,我承认自己是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还真不容易去除。

他告诉我“海上叶帆”跟他的关系不一般,是那种神交已久的肢体。我问他算是第几档里的肢体?他说除了“圣洁生命”外,她可算为最靠里那档关系的肢体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关系网。在我们的关系网中有靠外边的泛泛之交,也有靠里边的知音、知己之交。

我把自己的关系网分成四个档次,最里面的是有深刻认识的关系人,对那种人我没有什么隐私,我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可以与之分享。再靠外面一点的关系人,是那种跟我思想常常达到一致的人,我们很多的看法一样,同工起来很是享受。第三圈的人是我能够认同的人,虽然我们相交不深,但是我能够认同这种人,对这种人充满了期待,有一天我们可以更深的交往。最外圈的那种人是我看着面善的人。当然这个面善的意思不是说他是个善人,而是眼熟的人。这种人到处都有,包括常常出现在媒体里的公众人物。

我以“认识”称我关系网中最里圈的人,这种认识不是指一般意义的认识,而是圣经意义的认识。圣经意义的认识有同房的意思,就是没有隐私的意思。我以“认知”称我关系网第二圈内的人,我们有时会有知己甚至知音的感觉。我以“认同”称我关系网中第三圈的人,我和这些人有共同点,某些时候可以达到一致。至于最外圈的人,我则以“认可”称之。这些人我常常用这句话说:“原来是他(她)”。

如果一个人有一位或几位“认识”的朋友,他的人生会轻松很多,因为不是孤单的,有深交的朋友可以分担或分享你的人生。然而,今天很多人都没有圈内人,因此人类今天最大的病痛就是“孤单”。

好在基督徒不一样,因为我们至少有一位最里圈的朋友,那就是主耶稣。你是赤露敞开向着他的,因为他是神,你没有什么隐私他不知道。问题是你是否认识到主是你可信赖的朋友。

确定了“海上叶帆”是亚迪神交已久的网友,我同意专程去她的故乡看望她。

东港也是个海滨小城,离丹东不远,只要五元五的车费,一小时就到。既离丹东不远,想必也与朝鲜是近邻。

记得那天我们在集安市鸭绿江岸行走祷告时,亚迪收到“海上叶帆”发来的短信,她问:现在在干什么呢?

亚迪马上回复她:我们正在鸭绿江畔行走祷告。

她也马上再回复:我也在求神给我机会到那边去服侍神。

她指的“那边”肯定是朝鲜了,于是,我更肯定东港与朝鲜也是隔江或隔海相望。

前面我说过,她曾经问亚迪我们的东北之行有什么目的?这句问话带给我困扰,但亚迪一点也没什么,直接回她这条消息:第一,到中朝边境来祷告;第二,探望网友。

“海上叶帆”显然对我们的负担持积极正面的反应。

我知道她是在家庭教会团契中的基督徒。我之所以满足亚迪的愿望,也是知道“海上叶帆”是在家庭教会体系里的基督徒。我想要通过她,能够认识一些在中朝边境上的基督徒,这样我们不光是可以一起来为“那边”的国家祷告,若是神有进一步带领,也许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些。

有一度我以为她问我们此行的目的何在时,我想过莫非她不是自己想要知道,是她的教会想要知道。我听亚迪说她教会的负责人对她经常上网很不放心。我知道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很多人只知道网络里乱七八糟的事很多,却不知道这块阵地也是神给他的教会的一块阵地,神的儿女们要去夺这块“未得之地”。

“海上叶帆”告诉我们她家在农村。我很高兴,因为她家在农村。以我的观念,农村的基督徒虽然很多对真理不够全面认识,但是对神的信心很大,超过那些在理性上对神有一定认识的人。再说,我知道有很多北逃者藏匿在农村,没准我还能见到一两个北逃者呢!

亚迪听我谈自己的期盼,他没有说什么。我问他:“你觉得我们会在东港有点收获吗?”

他回答我:“不知道”。

亚迪就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判断,一概以“不知道”作答。有时候我会很生气,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然而,多数时候我也知道,这是他遵行真理的合度表现。圣经说:【太5:37】 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或作是从恶里出来的)——他这是按圣经真理行。

然而,我就不是这样了,我对任何事情都会有判断。貌似我很聪明,其实很愚蠢。人的判断算得了什么呢?很多我所谓的理想思考带来的结果是错误。

世上的事物大凡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我们已经明白或者能够明白的,一类是我们还未明白也或者是不能明白的。对于已经明白或能够明白的事,我们简简单单地按照圣经的指引去行就是了。对于那类我们不能明白的事,我们没有必要去深究。

圣经说:【申29:29】 隐秘的事是属耶和华我们神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好叫我们遵行这律法上的一切话。

教会很多争端就是在于想要明白隐秘的事,想要明白属耶和华的事。这种争端的直接后果就是忽略了属于我们的一些明显的事,不能将我们的人生放在遵行律法上神的一切话。亚迪对此界限非常明确,他不愿花时间精力在一些属神的隐秘事上。他觉得不知道的事不必多想,到了神让我们知道时,再按神的律法的指引去行就好了。

就这么个简单的人,成了最有福的人,也是最少犯错的人。神将他放在我身边,可我不懂神的美意,还常常怪他漠视我的问题,怪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到达东港后,我们在客运站附近的家庭旅社住下。之后,打电话给“海上叶帆”。

我以为她在城里或者哪个乡镇的单位上班,不想耽误她的工作,就请她告诉我们,我们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间见她最合适,总之在她方便的时间和方便的地点。至于我们嘛!虽然初次来到东港,但是出门在外很有经历经验了,再困难的地方,只要有明确的地点都能找到。

她表示第二天和我们见面。今天已经晚了,我们约定次日早晨七点钟在东港客运站正门碰头。

晚上我还在想,她这人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呢?听她电话里的声音,给我的印象是那种很放不开有点羞涩的人。亚迪说她很放得开,跟亚迪在网上的沟通很放得开。虽然亚迪也没见过她的视频,但是亚迪认为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

第二天我们终于见面时,我知道亚迪看人比我还准确。

“海上叶帆”认出我们比我们认她要容易多了,她可以从我们两人的年龄和关系中轻易做出判断。再说,如果她对拉撒路有哪怕只有一点了解或者愿意了解的话,就更容易了。我相信,尽管她以前有可能会不着边际地想象亚迪是怎样的人,一旦她真的要和我们见面,她就很容易从网上亚迪和我的文章中有进一步准确的了解和判断。

她看到我们第一个动作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愕,她不但拥抱了我,也拥抱亚迪,并叫他哥哥。

别看亚迪是“这副德性”,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和别扭,好像与朋友见面是常事,这种见面的礼节也见怪不怪。倒是我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一个东北农村的女孩,会这么开放,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会如此亲切。

我前面说过,我很担心亚迪的样子会吓倒人。虽然我的经验中,亚迪的样子不会使人害怕,反倒使人会多盯住他看。然而,亚迪自己告诉我,有人看见他感到恐怖。有一次他和几个早年的伙伴在西山灵修院时,他们一起外出。想不到街上的人一个个逃窜起来,当时他们很不解,为什么路人都开始跑起来。后来约翰说:“他们是看到亚迪的样子很害怕,就都逃跑了。”

我不太相信约翰的判断。他对亚迪一直没好感,因为亚迪圣经比他熟,读经亮光比他多。但是我也不能否定亚迪看上去是很怪,也会给人最初的印象是害怕。稀奇的是亚迪特别有孩子缘,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包括一些婴孩。按说如果亚迪真的给人恐怖的感觉,孩子看到他就会哭才是,然而,一些婴孩看到亚迪都不会哭,反会笑。

亚迪虽然也说自己的样子会令人害怕,但是他很自信,与他相交的基督徒网友一定不会被他吓到,更不会出现“见光死”事件,我们的关系是主内的肢体神交的关系,基础是神的生命,与外貌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想也是,如果一见亚迪这个样子就跟亚迪断交(见光死)的人,那绝不会和我们有同样的生命,这种人还不如不交,这种人成不了朋友,只会彼此伤害。

感谢主,“海上叶帆”不是这种人。她的第一个行动,叫亚迪哥哥,并与亚迪见面行当今社会合宜的拥抱礼节,说明她不是这种人,我也就放心了。否则对方感到伤害,我也同样会感到伤害。由此可见,我这个母亲貌似正确、貌似坚强,其实内心也很脆弱。

我们把“海上叶帆”领到我们下榻的旅店里,在那儿与她交通。

“海上叶帆”的家离东港城里不远,只有十来里路,故此她可以约我们一大早见面。

她告诉我自己信主的经历。从八岁起,她就被确诊为糖尿病患者。十多年来,她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她信主最初是因为罹患疾病,先是她妈妈求医无门,听人说耶稣有医治大能,就来投靠耶稣。幼时她只是跟着妈妈“信”,后来她的病一直未能彻底痊愈,她妈妈就灵性倒退,甚至不怎么信了。

然而,“海上叶帆”自己在病中倒是逐渐对主的信心有增长。她告诉我们,虽然自己现在还在病中,还要靠药物维持病体,但是主成为她很大的帮助。她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主她如何撑得下去?

我问她是否每天要注射胰岛素维持身体的需要?我不懂太多糖尿病的情况,只知道糖尿病患者一般都离不开胰岛素。她点点头,表示是的。我进一步问她严重时有什么症状?她说那时医院就下病危通知单了。

看来她真病得不轻。她告诉我们,其实她不在上班,这些年她没有上过班,都在家歇着。除了在家上网,她就是参加教会的一些活动,参加聚会。现在她每周都要来东港几次,参加主日崇拜,也参加东港教会的青年聚会。

她告诉我,虽然她家乡也有基督徒,但是人数很少,只有几位像她妈妈一样年长且不冷不热的基督徒,故而她基本上都与东港的基督徒在一起。东港的家庭教会很兴旺,传道人对她很关心,她在这儿感到很满足。

是啊,现在农村教会的光景基本上都是这样,跟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不好比了。那时农村教会很兴旺,基督徒的团契生活几乎是农村文化的一大特色了。然而,时过境迁,随着整个社会的城市化,教会也在转型,由农村教会为主体转向城市教会的模式。我现在去到农村,看到那儿除了老人孩子,很少有年轻人。青年都到城市打工来了,留守的只是老人和孩子。

看光景我们是去不了“海上叶帆”在农村的家了。她的父亲还不信主,她的母亲信仰也不坚定,那儿的教会也只有少数几人,我们要去就没多大意思了。当然,如果“海上叶帆”愿意我们去,我还是会考虑去的,即便为了她爸爸的灵魂,我也愿意费点时间,花点金钱。我们那么远来到此地看望网友,这是我们这次出行的重要目的之一,当然希望跟她和她的家人建立一种友好的主内关系。

听“海上叶帆”的意思,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出来是与我们会见,否则不会同意她出来。平常要不是在聚会时间里,她跑到城里来一般都不被父母许可。她的父母显然对她的身体很不放心,平常不让她东跑西跑的。她告诉我们,就是来聚会,她也受限,她爸爸不信主,基本上是反对她每周几次来聚会的。

看着这个身体显得有点懦弱,但是面孔却是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我心里生出爱怜的心。她才二十出头,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她自己不知道,她的父母更为她担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不是病魔缠身,没准她还是世界打转转呢?怪不得教会有一种说法,称信徒身体不好得的是“恩典病”。

是啊!身体不好能够来到神的面前得到神的拯救,那岂不是蒙了最大的恩典吗?想想那些活蹦乱跳的青年人,整天在醉生梦死中。虽然他们没有亚迪这种基因病,没有“海上叶帆”的糖尿病,但是他们都患有世界上最严重最难医治的“孤独”症,那更是一种折磨人的疾病。

好了,现在我们有主了,虽然难免还会在病痛中,还会有身体疼痛甚至死亡的威胁;然而,我们知道有主可以依靠,更有主给预备的美好家园的接纳。现在的情况,健康或是疾病,都是暂时的,那永恒的才是最重要的。

“海上叶帆”看到亚迪这个样子,显然感到很鼓舞,也很安慰。我想,如果眼前是一个健康英俊的小伙子,她未必会有这种感受。如果亚迪是个健康英俊的帅小伙,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不幸。然而,比起亚迪,她也许会觉得自己的病其实算不得什么。

所以我由此更加明白保罗为什么一开始三次为自己的眼疾求医治,最终却明白神许可人仍然在疾病中的那番美意。圣经说:

【林后12:5】……但是为我自己,除了我的软弱以外,我并不夸口。

【林后12:7】……有一根刺加在我肉体上,就是撒但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

【林后12:8】 为这事,我三次求过主,叫这刺离开我。

【林后12:9】 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所以我更喜欢夸自己的软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

亚迪的软弱真显明出神的能力,是神的能力对他的覆庇。我想“海上叶帆”一定也有经历过神大能的覆庇过,如此疾病算什么呢?人在神的恩典和真理中才是真正的健康,是连于永恒的真正健康。

我们第一次见面,立马就洋溢在神的平安喜乐之中,这不是神的能力的体现是什么?感谢主,只有他能够带下这属天的平安和喜乐给我们。

我们也具体地谈到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和意义。“海上叶帆”已经有一点了解,当我们在一起进一步分享时,她更清楚我们的意图了,而且显然她也很快地进入到我们的状况中了。

她告诉我们,东港的教会也有为北逃者的祷告,但是还没有进一步具体的作法。在他们教会中,也没有谁接触到北逃者。他们教会里,几乎清一色是汉人,因而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北逃者不可能会来到他们中间,不可能会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帮助。

我们对基督徒如何对待难民这方面真理的理解也获得“海上叶帆”的“阿门”,她也同意说这是区分山羊和绵羊的标志。她说:“我们教会的祷告常常是求主打开朝鲜的国门,让福音能够进入这个坚固的营垒中。在青年聚会中,常常有年轻的肢体表示要预备好自己,有一天神把那里的福音大门打开后,我们就准备到那边去传福音。”

我为他们感恩,为这个教会有这种觉悟感恩。是啊!吉林三自教会的牧者认为这是个敏感问题,不能去碰。然而,东港家庭教会的牧者却教导青年基督徒预备自己,等到神的时候来到,就奔赴那个福音禾场。这是何等不同的境界?

“海上叶帆”因为不能带我去她的家乡,觉得很是遗憾。我告诉她不必感到遗憾,一切都在神的手中。诚然我们都有自己的愿望,就像我来到东港也有愿望与她家乡的基督徒相识相交,但是神没有带领,我们也就不必遗憾。

前不久我已经经历过遗憾带给我的困扰和痛苦了,我曾为自己不能在延吉获得属灵的收成感到困扰和痛苦,但是神带领我出离了这种状况。我们可以有自己的计划,然而,我们的计划要交给神,让神来批准许可方才去行。因为神说:【赛55:9】 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

“海上叶帆”问我可否与他们在东港城里的教会负责人有些交通?我说“当然好哇!我十分愿意,十分希望与肢体们分享神给我们的看见。”

她拿起手机,拨向他们教会的负责人。我和亚迪静静地等候着,看神要为我们做什么?

她拨通了电话之后,就离开我们,走出室外去通话。我感觉她有点不便向我们透露的难言之隐,也能够理解她这样的做法。她在教会里是属于那种被负责人关注,但却视为不很成熟的基督徒。对于她的意见看法,教会负责人不会那么容易听取的。她也知道自己在教会中的地位,故此需要在我们面前略有掩饰。

果然不久她进来了,告诉我那位负责的姐妹说要与其他几位肢体交通后才回答是否要与我们见面。我觉得这种做法是很妥当的,如果他们以教会的名义来跟我交通,那就必须使教会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如果以个人的名义来交通,当然不必。然而,这个受话的肢体显然没有感动要来见我,与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传道人有交通。

“海上叶帆”在教会领袖眼中是那种容易走偏的人。他们对她在网上的时间过多一直很不满意,担心她被人误导,走偏道路。作为一个牧者,为小羊守望到如此程度,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我为她的牧者如此关照她而感恩,“海上叶帆”也感到温暖。我认为只要不是辖制,应该说这种关注是属灵上幼稚的人十分需要的。

我们继续交通。我告诉她,我和亚迪都愿意坚守网络这块阵地,使神的真理也能在网络上发扬光大。是的,今天这块阵地几乎可算是“未得之地”,基督徒的博客,基督徒的论坛几乎在互联网上不占地位。不过,我们感谢主,毕竟已经有人跟我们一样有了要得这块“未得之地”同样的看见。万事开头难,到了神的时候,我相信人们怕“触网”的心态会得到改变的。

“海上叶帆”显得跟我很亲近,不像是刚刚认识,好像是很久不见的亲戚,甚至比很久不见的亲戚跟我还亲昵。对亚迪呢?也是一种很亲近的姿态,亚迪这个看上去永远长不大的中学生在她眼中,俨然像一个可以依靠的老哥。我有点不解,对自己的儿子给人的感觉有点琢磨不透。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海上叶帆”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还是出去接。她一离开,我就意识到没门,我想要与他们教会的肢体交通这事没门。问题是“海上叶帆”在教会里得到的信任票不够,他们对她认识的人,尤其是在互联网上认识的人更不敢投信任票。

果然,她进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我连忙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一定要跟他们交通。我们主要是来看你的,看到你就达到目的了。能够跟他们交通当然最好,可以在为朝鲜这个国家和数以万计的朝鲜难民祷告上有更多的认同。既然神没有给我们预备,我们也不强求。你不必介意,我们真的没什么。”

“海上叶帆”告诉我,他们不准备来见我(或是不想让我去见他们)的理由是我没有通过教会的介绍,或者说我没有教会的荐信。他们说他们教会跟外地教会的联络都是遵照这个步骤,先是教会与教会之间有可信赖的人介绍,通过气后,方才以教会的名义接待。因为我缺少这个环节,所以他们商议的结果还是不见。

我们跟“海上叶帆”见面交通之后,短短的一小时,她已经认定了我们是有神的带领和托付来到这地的,虽然她过去与亚迪在网上有多年的交往,对亚迪已有一定的认识,现在交通后,更加多有认识了。至于我,她过去没有任何印象,故此听说我要跟亚迪一起来,一度心里有过忐忑不安,但是现在她对我的好感和信任直线上升,直追亚迪了。

可是,她的教会竟然拒绝见我,“海上叶帆”不但觉得我被拒是种对我的伤害,也认为他们教会这么做是极大的损失。她跟我交通后,觉得我一定会对他们的教会有帮助。然而,我却因为她在教会里没有地位遭遇拒绝,因而她内心很不安且不平。她的心境我明白,此刻的她更需要我来宽慰。

我告诉她,我很感谢她这么快就完全信任我,我也让她明白教会这么做有她的理由。现如今中国教会,尤其是这种小城市和农村的教会,一定会受到各种异端邪说的冲击,作为教会领袖,他们有责任保护群羊不受伤害。他们拒绝见我,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她,让她看到教会对她很负责任,不愿她交友太滥。

当然,我也认为他们这种“关门政策”不是最好的办法,这种“关门政策”的直接后果就是让被拒绝的一方产生反感。由此,不但不能把他们关注的对象带离到所谓的安全之地来,反倒把他推向对方。如果对方真是有问题的人或团体,那就是把你要保护的对象推到对立面了。

那么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种突然临到的事件呢?当然有。保罗说:

【林后3:1】 我们岂是又举荐自己吗?岂像别人,用人的荐信给你们,或用你们的荐信给人吗?

【林后3:2】 你们就是我们的荐信,写在我们的心里,被众人所知道所念诵的。

【林后3:3】 你们明显是基督的信,借着我们修成的。不是用墨写的,乃是用永生神的灵写的。不是写在石版上,乃是写在心版上。

【林后3:4】 我们因基督所以在神面前才有这样的信心,

【林后3:5】 并不是我们凭自己能承担什么事,我们所能承担的,乃是出于神。

这段经文给我们看到,通过一定的手段,也即教会之间熟悉的人介绍,不一定就是安全可靠的,因为这也完全有可能如同是“人的荐信”。

有一个最安全可靠的办法,就是观察这个人身上有没有“永生神的灵”,是不是“基督的信”。

此话一点也不费解,大凡是一个有基督生命的基督徒,必定可以从很短的时间内看出对方是不是跟自己同一生命的人。就像我们和“海上叶帆”,我们刚刚才认识,彼此就像是老相识,都能够从对方看到“永生神的灵”和“基督的信”的印记。

我相信,如果他们肯放下自己在牧会期间遭遇过的事因而心存的担忧和不信,愿意与我交通,立马他们就会信任我,看出我身上有“永生神的灵”和“基督的信”的印记。别说她们是一些信主多年,站在领袖地位上的人,就是一个初信者,好像二道白河信主不过两年的王湘云姐妹,跟我短短时间的交通,马上就得到内心的印证,我们同属神的儿女,我们彼此之间没有分别和芥蒂。

王湘云想要抓住机会邀请我到他们教会去牧养他们,我因认为不是神的带领,没有答应她的邀请。然而,在这儿我本愿意呆上一两天,跟大家在圣经真理和教牧实际上有些分享,他们却拒绝了我。怪不得“海上叶帆”要认定他们这样做是教会的损失呢!

不过,我还是相信圣经上说的:【罗8:28】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这件事对我和亚迪也好,对“海上叶帆”也好,抑或是对她的教会也好,都能够得到益处,只要我们都是爱神的人,都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

采风集小结

写下这八章很不容易,心灵的交战一刻没有停止过。我知道我写的内容直指魔鬼的邪恶本质,必定会导致在灵界里的一场大争战。我很留心读者的反响,从不多的跟帖中,也看到这场争战的痕迹。

在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关心政治,看这些问题我是从灵性层面来看。无论是一个基督徒还是一个未信主的世人,我们都有可能如同或山羊或绵羊的生命光景。如果一个基督徒的生命如同山羊,那就不可能在主耶稣再来之际被提了。这种挂名的基督徒要趁早悔改,否则比不信的人更糟糕。一个还未信主的人,如果有如同绵羊的生命,那么有望在主再来时被分别出来进入千禧年国度。

有一位网友,一开始我把他当成是基督徒,对于他对我的无端指责,我很留心地反省自己,我也认真地回帖说明自己的看法。渐渐地,发现这人并非是基督徒,而有可能是“五毛”,甚至就是跟我很熟(并不是针对我的发言而是对准我这个人)的警察,专管宗教事务的警察。我被他控告,试探……这一切明显不是来自神的提醒和试炼,而是来自黑暗邪恶势力。

也许不明究里的人会认为我危言耸听,一些不同意见很正常,至于吗?说得那么可怕。是啊!从现象上看,如今的环境是好多了,百姓可以有自由发言,只要这发言不会给国家和民众带来危害,就不会有问题。

然而,就如同圣经所说:【约1:5】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我深信自己的发言不仅不会给国家和民众带来危害,反是将在危境中的国家和民众带出危险的地步,因为我的发言是从圣经的真理出发。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发言正被关注,这种关注不是引起关注者的正义思考,而是在策划一个如何从我的发言中抓住把柄,置我于死地的阴谋。

不是我没事找事,不是我用放大镜看朝鲜难民的问题。我们很多人已然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习惯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尤其是当一件事自己的看法和政府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们都习惯于保持沉默。然而,基督徒不能这样,有正义感的人不是这样。

套用约翰•多恩(John Donne)主教的话:没有人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个肢体都是基督身体的一部分,如果海流冲走一团泥土,大陆就失去了一块,任何教会的软弱与跌倒都让我受损,因为我们与基督息息相关;因此,别去打听警钟为谁而鸣,它为你而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写这篇东西的原因。

附篇:此刻有谁在世上死

(作者:王怡)

记得2002年,安替从延边和新义州采访回来,面有菜色,给我讲朝鲜人“闯馆”的故事。

南北战争前的四十年间,美国的贵格会和长老会信徒们,建立被称为“地下铁路”的秘密网络,协助了三万到十万名南方的黑奴“北逃”。一百五十年后,这情节,又以不同方式重现在朝鲜半岛。

那一年,韩国的基督徒们策划了一系列闯馆事件。三月,他们帮助二十五名朝鲜人偷渡,带到北京,某天清晨,集体闯入西班牙驻华使馆请求避难。那些未被武警拦下的幸运者,根据联合国1951年《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被认定为难民,转道送往韩国。十二月,韩国牧师崔奉一等十八人因协助偷渡在沈阳受审。这些事件,成功地使“北逃者”成为一个耸动国际的议题。

公约对难民的定义,是专业而慈善的。“因战争或暴力的原因,或因种族、宗教、国籍、特殊社会团体成员或政治见解,而有恐惧被迫害的充分理由,置身在原籍国领域外不愿或不能返回原籍国或受该国保护的人”。除非难民危及到了所处国家的安全,公约诚恳地请求任何国家,都不得以任何方式将难民驱逐,或送回“使其生命或自由受到威胁的领土边界”。

2006年,PBS的纪录片《汉城列车》在全美播映,里面拍到了“闯馆”画面。许多组织大受触动,强烈要求美国政府增加接收朝鲜难民的指标。

当年,以色列人在迦南地设立六座“逃城”,就是古龙笔下“恶人谷”的来历。其实《难民公约》的意思,就是要求每个国家,都在同一种文明标准下,成为别国国民的避难所。换言之,是愿意接受一个公义的准则,对各国国境管理法律的突破。简单地说,只是将北逃遣返者用铁链穿过锁骨押送,还不用说回去面临终身监禁或死刑的可能,已足以构成一个收留他国国民的理由了。就如夫妻本为一体,但发生家庭暴力时,朋友或警察,都理当收留受欺辱的一方。

在旧约中,先知以西结特别提到“守望者”的观念。守望者若不尽力为邻人守望,邻人的罪,就同时归在守望者身上。其实“人权”的意思,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而恰恰指向一种群体责任。你对你的邻人负有责任,这就是“人权”的起点。“人权”的意思就是对人权的守望。所以使徒保罗离开以弗所时,召集长老们来,也说,应当传讲、劝勉和警告你们的话,我没有一样避讳不说的。所以从今后,你们犯罪的血,不归在我身上。

这意味着一个民族国家,要承认自身的合法性是有缺口的。或者说,我的任何理由,都不是最高的理由。因此《难民公约》实在是人类迄今最重要的几个盟约之一。它虽不能拯救灵魂,赐下幸福;却表达着一个在万族当中施行拯救与怜悯的美善梦想。不加入这一公约,意味着你活在这一梦想之外。或者说,让别人做他们的梦吧,我们自家的梦还没完没了。

终于看到这部描写北逃者的电影,其中闯馆的镜头,和纪录片如出一辙。虽然奥斯卡评委们没看中这部韩国选送的外语片。但去年在美国国会山放映时,据说连政客们也无不落泪。导演金泰均搜集了大量资料,也访谈了许多北逃者。他这部作品,在触及的政治议题上非常克制,对朝鲜生活处境的表现,也不过于煽情。而将重心放在金龙修一家的挣扎上。

龙修曾是足球选手,得过领袖的奖赏。如今是个矿工。在贫寒中,妻子得了肺结核,第二胎又营养不良。隔壁朋友偷渡回来,带回了彩电、洋酒,和许多圣经。龙修说,这是算命的书吗。朋友说,是赐人幸福的书,但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警察从他朋友的天花板上,搜到了圣经。这家人从夜里消失了。龙修变卖了家中物件,也决心偷渡,期望带钱和药回家。几经周折,有人找到龙修和同伴,要帮他们去韩国。说韩国政府也给北逃者提供安居费。大家先很犹豫,因为听说在韩国会把活人的肝摘下来卖。最后破釜沉舟,一起闯入使馆避难。龙修的妻子病死在家,儿子小俊和朋友家的女儿美善也试图偷渡,被押入集中营。龙修取得韩国公民权后,透过教会和人权组织,将小俊救了出来。

除了闯馆外,北逃者还有三条主要通路,一是在中国北上,穿越戈壁和沙漠,偷渡蒙古。二是从中朝俄的边界偷渡,步行三千公里,前往乌兰巴托。蒙古政府愿意将难民遣送韩国。第三条路是南下,穿越大半个中国,前往缅甸、越南或老挝。2004年,曾有486名朝鲜北逃者来到越南,被允许遣送韩国。

龙修为小俊选了第一条路,却在边境遇险。小俊失散后,在茫茫戈壁上,找不到出路,最终死在与父亲伸手相望的地方。

电影对信仰的描述,也非常中和。圣经在电影中,彷佛是另一本护照,或另一个国度的宪法。信仰,则是另一场灵魂的闯馆与避难。从一个国家去一个国家的避难失败了。龙修得到妻子死讯,大醉一场,愤懑地说,只有富裕的国家才有耶稣吗?上帝为什么不在朝鲜呢?他扔掉圣经,转头而去。

这话令我哀伤。因为新教传入朝鲜是在1594年,比新教来华早了一百多年。二战结束时,平壤的新教徒,甚至已占成年人口的25%~30%。这怎么可能呢,龙修怨恨上帝不在那里的地方,其实曾被称为“远东的耶路撒冷”。小俊越过蒙古国境的那个晚上,龙修终于开口祈祷,求主将孩子带回来。

但导演没有给团圆的结局。或许因为真正的避难,不在乎地理或制度上的转变。小俊特别喜欢下雨。美善告诉他,人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小俊说,我希望那一天下雨。最后,影片用了两个贴切的场景,来诉说一个比《难民公约》更美的梦想。小俊埋葬的那天,龙修登机离开,耳边忽然听见小俊叫爸爸。他回头找寻,伫立在乌兰巴托,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最后的黑白画面,所有活过的人一起野炊,包括大盖帽的警察,也坐在草地上欢笑。弟兄和睦而居,是何等的美,何等的善。

这是精神鸦片呢,还是胜过丑恶的力量。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丧钟都为我而鸣。我翻看里尔克的诗,让一切都停在这首《严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短宣篇

一、中士邓志高

我一上火车,就发现对面坐着一位很好的聊伴。

他自我介绍是个军人,此刻是着便装。他来到上海当兵已经是第八个年头,现在是中士。

我对部队的体制完全陌生,根本不知道有所谓的上士、中士、下士和和三等军士官、二等军士官以及一等军士官之分。在我的常识中,只有干部和士兵。干部不会退伍,士兵才会退伍。有一天干部也许会离开部队,那叫转业。士兵都是一些不拿军饷白干活的(所谓义务兵嘛),只有军官才有军饷。军官的大小排列是排、连、营、团、师、军,越高的职务当然军饷也越多。

你会看到,我这些常识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皇历了。

我的这位聊伴刷新了我对部队体制的最新认识。原来部队里也有公务员和合同工之分,过去的干部现在就如同吃皇粮的公务员,过去的士兵今天就如同可以随时跳槽的合同制员工。至于军饷或说工资嘛!也有了改变。很多士官薪饷不比军官少,尤其是一些技术兵。于是,他们有些人宁可不当军官,因作士官照样有好的待遇,照样受人的尊重。

看得出来,我眼前的这位中士对自己的今天感到很满意。他当兵七年了,不想退役回家。现在他每月的薪水已经达到三千多元。如果继续干下去,他可以升为上士,就有四到五千元的工资,比一个排级干部不会少。

这个小伙子是首长的驾驶员,每天的工作就是为首长开车。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太太也曾在上海住过近一年时间。他太太在上海时,就住在部队的招待所里。并在在离他们部队不远的一个工厂作工。后来他太太怀孕了,就回家乡了,现在预产期就在眼前,他这不正回家去迎接孩子的出生吗?

看着这个准爸爸一脸的幸福满足感,我也很高兴,分享着他的幸福和满足。圣经教导我们:【罗12:15】 与喜乐的人要同乐。与哀哭的人要同哭。一般人都容易做到与哀哭的人同哭,很少人做到与喜乐的人同乐。我也是因为神的恩典才能做到的,否则恐怕我也会对这个时代的幸运儿心存嫉妒的。

与他同乐做到了,但是我还应该把真理告诉他才是。

准爸爸那种幸福感一般不会维持太久,每个做过爸爸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生活的压力和烦恼会使这张幸福的脸变形的,我以为他的幸福如同过眼烟云,所以我应该把一些真理告诉他。如果他能够接受真理,认识耶稣,我相信这种幸福感就能持久。

面对这样一个跟我不同时代的人,尤其是一个军人,我不太了解的那个领域里的人,我跟他从何谈起呢?

我默默地仰望神赐给我当说的话。

那个幸福的准爸爸还在跟我分享着他的幸福感。在他的环境和年龄中,他非常幸运。他们乡村少有人像他从穷山僻壤来到大上海,少有人像他每月有三千多月的稳定收入。他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比一般的大学生还幸运。所以他对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就开始有期待了,期待他(或她)也像自己一样,能够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

邓志高(其实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叫【列兵邓志高】,就权且当他就是那个邓志高吧)还是挺有思想的。他说当今的青年人都很脆弱,所以他很庆幸自己能在部队经历超强的训练,使自己的意志力得到增强。现在的青年人都很反叛,没有权柄可以服从。只有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才能学习服从的功课。

他说,如果老婆给自己生个儿子,他一定送他当兵,让他在部队学习顺服的功课。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现在的青年人那么反叛,只有在部队里,反叛的心能够得到抑制,因为所有的军人都知道“顺从是军人的天职”。

很好,就这个话题跟邓志高谈谈,以这个话题为楔子,把福音传给他。“顺服”或“顺从”或“服从”是个很好的话题,我决定就这个话题跟他好好地谈谈。

以一般人的认为,服从主要是指“下级服从上级,士兵服从长官,百姓服从领袖”。也许现在除了在军队里还有“士兵服从长官”一说,在社会上“下级服从上级,百姓服从领袖”已经被颠覆了。也就是说难得有人遵循这个规则,难得有人保持这种“美德”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个规矩被废除或正在被废除呢?无论哪一方,都有各自的理由。

你能怪下级和百姓吗?他们不服从自有不服从的理由。只要跟他们稍稍谈谈,能够找出一箩筐的理由来。所有的理由归根结底就是那对象不值得服从,因为上级或领导没有道理或不讲道理,因此不值得服从。

是的,要一个人服从一个不讲道理的领袖和上级以及长官,这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我们服从的是真理,那么让内心那反叛的孽根被铲除,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如果盲目地服从错误的领袖和错误的决定,或许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内心反叛的孽根会被压制下去,造成压伤的痛苦。然而,还会出现的另一种情景,那就是不服从。

因此,服从的对象,无论是人还是事,是对还是错,是善还是恶,就是很重要的了。盲目地服从就是善恶不分,是非不分,这种服从造成的结果就是伤害,对己对人都是伤害。

在一个国家,在一支军队,或者也就只在一个单位,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国家的领袖,军队的长官和单位的上级是否是在做对的事,是否在行善的事。

过去我们不认识真理,因而没有统一的善恶标准,没有是非标准,于是只能是盲目地服从上级、长官和领袖。我想,人们都或多或少尝过了盲目的苦头,都有过因盲目而带来的伤害。现在很多人似乎在觉醒,知道不应该再盲目下去了,很多人自以为已经能够分辨善恶和是非了,于是都在呼吁,都在反抗,也就是不再盲目服从。

可是,我们今天是否真的不再盲目了呢?是否真有善与恶,是与非的分辨了呢?

或许很多人都有一致的看见,这世上的事还真不好说,原以为对的事,过不久又不对了。就像是一个政权,当初那些胜者夺取政权时,是因为他们在做对的事,将那不对的败者赶下台。可是,过不久,他们自己在台上也做起了不对的事,于是另一些人纷纷觉悟,也要把他们赶下台了。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善与恶,是与非的判断标准吗?难道一定必要经历这种种痛苦的恶性循环吗?当然不是,这世上是有真理的,不过这真理不被广大受苦大众所接受,人们即使在痛苦中,也不肯来就真理的光。原因是:真理很难即刻带给人现实的福祉。在现实中,我们看到:错谬时常登宝座,而真理常上“断头台”。

有人说做一个识时务者是聪明人,但是事实是识时务者并非为俊杰。一代又一代,这人或那人,那些一度被视为识时务的人,我们看到也没有几个有好下场。透视他们的人生,无不悲哀凄凉。

我告诉中士邓志高,曾几何时,我也为这些问题所困扰。我觉得人内心那悖逆的根,确实是造成人生痛苦的重要因素之一。我也觉得学习服从是很重要的功课。可是,我也跟大多数人一样想: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值得我无条件服从的人,我不愿受错误路线的支配,跟从一个常常犯错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认识了主耶稣,我知道他是个值得我服从的人,他的道路是正确的道路,他的生命是真理的彰显。耶稣自己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可以到主那里去。

这是何等荣耀的宣告,有谁敢于做这种宣告?透过圣经给我的看见,经历过耶稣在我生命中的引领,我这个最最悖逆的人低下了“高贵的头”。

在整个浩瀚的宇宙中,不能没有次序,不能没有权柄,既需要次序和权柄来维系整个宇宙的正常运行,人作为宇宙中微小的尘粒,就得学会服从。服从谁呢?服从上帝创造的自然律和道德律,服从上帝设立的各样权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有序中得生存,才能在权柄中蒙保守。

圣经里有这方面的论点:【林前11:3】 我愿意你们知道,基督是各人的头。男人是女人的头,神是基督的头。

这个“头”的意思既表明创造神的次序,也表明神设立的权柄。无论男女,都不是至高的权柄。在女人上面有男人在负责罩着,在男人上面还有基督的权柄罩着。基督作为人中第一人,他之上还有神的权柄。然而,不认识神的世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还需要向上“头”交账,还有上“头”的权柄能力在规范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是的,诚然“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除军人要服从外,作为一个百姓,一个下级,也有服从的义务,因为这是上帝创造的次序和设立的权柄。圣经说:

【罗13:1】 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

【罗13:2】 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

由此可以知道,在社会上,要服从上级,领袖,长官,在家庭里,要服从父母,丈夫,因为他们都是神所设立的权柄。若是反抗,就会受到刑罚。刑罚的体现有些是看得见的处罚,有些是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痛苦。

上帝赐下权柄给做“头”的,并非是只给他们权柄,让他们滥用权柄,更给了他们一份责任。这份随同权柄而赋予的责任,相比起下级、百姓、士兵的那份服从的义务来讲,更不容易做到,更不容易做好。

基督作为男人的头,并非骑在男人头上作威作福,而是爱他们,舍己至死地爱他们。同样地,一个男人,不能只要女人一味地服从他的权柄,更有一份“爱”女人的责任。在家庭中做头的是这样,社会中做头的也该如此。不然,光要求下级服从,上级却没有舍己至死的爱,就无法行使上帝赐下的权柄。

【罗13:3】 作官的原不是叫行善的惧怕,乃是叫作恶的惧怕。你愿意不惧怕掌权的吗?你只要行善,就可得他的称赞。

【罗13:4】 因为他是神的用人,是与你有益的。你若作恶,却当惧怕。因为他不是空空的佩剑。他是神的用人,是伸冤的,刑罚那作恶的。

这两节经文就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关系讲得很清楚。统治者当然有上帝给与的权柄,但是这个权柄是为了赏善罚恶。然而,作为被统治者,你不需惧怕统治者,只要你行善,就能得到该得的称赞。

这番话貌似很不现实,残酷的现实是,行善的往往不但得不到称赞,还要被刑罚。这种事我们经历的很多,教会遭遇的逼迫就是这种真理在现实面前的一个悖论。

我常常被公安人员控告,他们用罗马书十三章一二节经文控告我,说我没有遵行圣经的话。(是不是会觉得很好笑,无神论者却盗用神的话来控告基督徒的良心)我也常常回击他们,用罗马书十三章三四节经文回击他们。

圣经还有论到服从不是无条件的一段经文。那是记载在使徒行传第五章里。当局不许使徒传复活的耶稣,但是,彼得照讲不误,彼得与他们据理力争。

【徒5:27】 带到了,便叫使徒站在公会前,大祭司问他们说,

【徒5:28】 我们不是严严地禁止你们,不可奉这名教训人吗?你们倒把你们的道理充满了耶路撒冷,想要叫这人的血归到我们身上。

【徒5:29】 彼得和众使徒回答说,顺从神,不顺从人,是应当的。

这段经文就是告诉我们,当现实与真理产生冲突时,我们应当服从真理,因为真理高于现实。统治者是人,他不是最高层,他的上头有神罩着。当统治者在行使神给他的权柄时,他必须遵从神的真理,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赏善罚恶。如果他滥用权柄,人就可以不服从他。

我不否认,当今人的反叛情绪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从各等人的情绪反应来看,人们对领袖、对长官、对上级是普遍的不满,这种不满往往以错误的行动来表达。我们每天都可以在网上看到集体性的骚乱,个体性的凶杀,这些错误表达不满的举动不但使那些做领袖的、作长官的、作上级的受到打击和伤害,更使他们自己受到伤害。

相比起来,好像部队的状况好些。如邓志高所说的,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当今十分脆弱的青年人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是可以得到一种进步,一种改观。

然而,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都无法超越神的法则。神在世上创立次序,设立权柄。有了这些次序和权柄,才能使世界在有序中正常运行。人要破坏神的次序和他设立的权柄,一定会带来混乱,由混乱导致人遭遇极大的痛苦。

我不相信部队是个世外桃源,只要有人,就有服从权柄和不服从权柄的问题存在。在部队虽有严明的纪律压着罩着,但是这种压制并不真正地造就人。最多一个士兵在部队时勉强自己服从长官,就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从长官。但是在部队的严明纪律要求下,士兵不是真正地学会了顺从,明白了真理。

只有明白真理,才会是一种真正的服从。而这种合乎真理的服从不论走到哪里,与哪种上级、长官交往,都会于己于人有益。否则,一个士兵在部队不得已要服从长官,一旦离开部队,到了地方,没有严明的纪律管束自己,仍然会是陷入悖逆的痛苦之中。

我跟邓志高讲到神的律法,讲到人的悖逆,讲到服从的原则。他静静地听着,一句都不反驳。我相信,虽然他此刻还没有想要接受神的救恩,但是神的话已经深入到他内心。

他听我讲这些后,明白了将来让儿子当兵对儿子的前途和人格的塑造并没有真正益处的道理。我告诉他,如果你希望孩子幸福快乐地度过人生,唯一的办法是使他成为神的孩子(当然必须他自己先成为神的孩子)。有神罩着的人是有福的,在部队这种环境下成长的人,不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前程。

我祝福他快要当爸爸了,希望他能够用真理来教导孩子,使孩子不进入悖逆的困境中。

二、“姑娘”和蓝莓

你一定会觉得“姑娘”和“蓝莓”相提并论很有意思,也莫名其妙。

是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有一种水果叫做“姑娘”。当我对座的小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妈妈从包里掏出来的一颗颗黄皮小粒时,我瞪大眼睛望着,不知所以然。

那位青年妈妈对女儿吵着要吃东西显得很无奈。我们坐的是硬座车厢,过道上挤满了人,走到有水的地方很不容易。小女孩先是要吃苹果,妈妈没法跨过千山万水给她去洗苹果,只好从包里掏出一些看上去不像水果的小粒给女儿。

这种黄皮包裹的小粒形状有点像樱桃,但是颜色是那种不太成熟带青绿的。表皮颜色呈黄,好像落叶一般。剥去黄色的表皮,如同樱桃形状的小粒可以直接放进嘴里。

我的好奇心感动了那位年轻的妈妈。她抓了几颗小粒放在我的面前,请我尝尝。我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像个孩子对吃的那么感兴趣?其实不然,我不是受食欲的驱使,而是好奇心的驱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水果,在上海这个物流十分发达的地方,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上柜台。

对自己快速审视过后,我拉下面具,接过那位好心的妈妈递过来的小粒。想吃就想吃呗!干嘛掩饰自己?

我学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将如同枯叶般的表皮剥去,将青绿色的小粒置入口里。哇!味道有点像番茄嘛,也有点像樱桃,好像就是番茄的另一个名称圣女果和樱桃的杂交品种。

我问这种水果叫什么?那位妈妈回答我:“姑娘”。

我大吃一惊,以为她是答非所问,或是与姑娘同音的另两个字。等我确定了它的确是姑娘后,方才惊愕未定地再一次认识自己是多么渺小,这世上有太多的事物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告诉这位青年妈妈,东北的风土人情和事物我了解甚少,这回来可以充实我对东北各方面的印象。我很高兴自己知道了东北有一种可以吃的东西,叫姑娘。名称有点怪,但很有意思,也很好记。

我告诉这位青年妈妈,我去过很多地方,尝过各种水果的味道,谢谢她又让我尝到了姑娘的味道。有一次我去海南岛,一下子尝到了七种原来不曾吃过的水果滋味。这回到东北来,不知又能尝到几种新鲜滋味?

就这样,我们攀谈起来。那个小女孩看我跟她妈妈谈得起劲,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吃的上面了。

小女孩大约不到十岁的光景。她妈妈至少应该有三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一开始我认为她们不是东北人,或许跟我一样是从南方到东北来旅游的。问过之后,知道她们可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只是在杭州生活十多年了,这次是回东北探亲。

我的印象中东北女子一个个都很粗壮高大,眼前这位却是小家碧玉的模样,正因如此,才使我想象她是南方人来到东北旅游的。看来真是不能以貌取人,不但不能以外貌判断人的内心光景,也不可以外表判断人的外在情况。

我要给她和小女孩传福音,这是我时刻不忘的事。我不认为小女孩还小,不必跟孩子讲福音这么大的事。我认为每个人不管年龄的大小,都有接受信息的通道,哪怕是婴孩。因此该不该向一个孩子讲福音不是问题,如何开口向他们讲明福音的奥秘才是问题根本所在。

我问女孩一个问题:“小妹妹,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呢?”

那女孩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妈妈让她叫我姥姥,她也许想象不到一个姥姥会关心她喜欢什么颜色。好半晌,女孩盯着我看,没有回答。

我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唐突,就进一步阐明自己的意思。我说:“我喜欢绿色和蓝色,每个人都有一两样看上去感觉特别舒服的色彩。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她妈妈催她:“快回答姥姥,你喜欢什么颜色?”这位母亲一定不知道我问这话的意思,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希望快点有下文,就催女孩快回答我。

女孩好半天才低头说:“我喜欢粉红色。”

果然不出我所料,像她这种外表看上去比较文静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粉红色,我估计她妈妈给她布置房间和买玩具也一定以粉红色彩为主。她妈妈证实了我的看法。

我告诉他们我之所以喜欢绿色,那是因为绿色代表生机,代表复苏;我也比较喜欢蓝色,蓝色代表明净,代表浩瀚。除了这两种颜色,我还比较喜欢代表纯洁的白色。我最不喜欢红黄两种色彩,在我眼中,红色代表血腥,代表暴力,黄色代表欲望,代表色情。

由于对颜色的偏好,各人衣服的色彩和住宿的环境也与此有关。虽然我相信,各人所好不同,喜欢什么颜色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我认为这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性情,如果家长从小就注意到这些,对帮助孩子塑造健康的性格性情是有益的。

女孩的妈妈非常期待我能够就女儿喜爱粉红色谈点看法,也给点建议。

我说:“我认为粉红色代表梦幻和娇奢。喜欢粉红色的人都会有很多梦想,多数这些梦想都不切合实际,可说是幻想。喜欢粉红色的人也很娇艳脆弱,比较容易受打击。我不是说这种性格性情的人不好,人不能没有梦想,有梦想才会有进取的目标。但是如何将理想和现实结合起来,这才是重要和必要的事。如果你的女儿光是喜欢粉红色,其他颜色都不喜欢就有问题了。你可以适当地在她的身边加上点别的色彩,有助于她从耽于梦幻的境地里走出来,让她对蓝色和绿色所代表的生机和浩瀚发生兴趣。”

我特别告诉她首要的是自己对生命中各样的色彩所代表的内涵有正确的认识,并且积极地摄取有益的方面,摒弃有害的方面。只有她自己先有认识,才能够帮助孩子有所认识。

我当时还问了女孩另一个问题,她喜欢什么形状的图案?圆形,方形,还是三角形?我也告诉她们,我喜欢圆形图案,所以我这个人有点追求完美的问题。

年轻的母亲追着问我,喜欢方形的人会有什么问题?喜欢三角形的人又会有什么问题?

我告诉她,一般来说,喜欢方形的人都是那种中规中矩、墨守陈规的人,喜欢三角形的人则是那种追求出人头地的人。

女孩的妈妈激动地说:“就是就是,我女儿喜欢方形,她就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老师讲的每一句话她都认认真真地去行,一点也不敢越轨。”

好了,好了,这些题外话已经讲得够多了。我讲这么一大堆与福音无关的话,不为别的,是想以此作为楔子,将孩子和她母亲引向对神的认识,对神在每一个人身上美好旨意的认识,包括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神也有他美好的旨意。

不认识神的人都以为孩子是属自己的,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因为有这错误的认识,许多人生出烦恼,尤其是在孩子进入青少年反叛期时,许多家长都有烦恼。他们没有意识到,孩子们同样也有烦恼。

圣经告诉我们:【诗127:3】 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

这节经文把做父母的和儿女的关系有了个真理的定位。

犹太人有个规矩,孩子年满十二岁时,就要去圣殿里接受教育,那时父母已经没有教育孩子的能力了。十二岁前,神将孩子放在父母手中,让父母照看他们。父母以他们天然的爱抚养教育他们,但是这种天然的爱到孩子逐渐长大就不孚够用了。

孩子到了这段时期,就会想要冲破家庭的藩篱,突破父母的局限,走向一个更大的空间接受神藉社会给他们的教育。在以色列这种有真神有真理的国家,圣殿的教育可以帮助他们认识世界,认识人性。然而,在一个无神国家或是拜假神的国家,社会的教育往往带给孩子很大的误导和伤害。

只要是人,在这个阶段都会有同样的意愿,连主耶稣这位神子,他因有完全的人性,也有这个意愿。

我过去不懂,为什么圣经记载主耶稣十二岁那年由父母带他去圣殿,他会在父母不知不觉时脱离父母的视线,一个人耽留在耶路撒冷的圣殿里;我不懂他父母走了三天的路千辛万苦回到耶路撒冷找到他,他不但不体会父母的辛劳,反倒问玛利亚“岂不知我要以天父的事为念吗”?我甚至觉得,小耶稣老气横秋不讲道理。

现在神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圣经记录这段往事。圣经有关耶稣幼年的事记录很少,却将这一段记录下来。这是为要让人类明白,到孩子十二岁左右,孩子要受更大范围内的教育,那时家庭的照看、父母的教育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孩子要进入一个更大的世界,要学会以“天父的事为念”(或说以天下事为己任)了。

一般孩子到十二岁左右都开始变得特别反叛,做父母的为此很是苦恼。父母不知道曾几何时孩子怎么变得不听话了?为什么过去孩子总将爸爸当成自己的偶像,总对人说我爸爸如何如何,然而现在却不再听父母的话,把老师的话当成是“圣旨”了。

有些家长沿用过去对孩子的办法,“棒头低下出孝子”,教训他们必须听父母的话。他们错误地以为父母是唯一为孩子好的,不知道神在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美好的带领。面对孩子的不领情不听话,家长无比痛苦却不知缘由。

有一本名为【标杆人生】的书,现在在教会中有不少批评的意见,主要是说这本书少提及人的罪,没有指出悔改是人得到救恩的关键一步。我从没有用这本书作为查经的纲要,因而对这本书也没有深入的研讨。曾经粗略地看了看这本书,给我印象很深的是第三十天和三十一天里的一些领受。

在那里说:你被塑造为要服事神。这一点我能阿门。

文章指出:神造地球上每种生物时,都赋予特别的技能。有些动物能跑、有些能跳、有些能游、有些能挖洞、有些则能飞。每种生物都有因着神的塑造而在世上有其独特的角色。

神造人亦是如此,我们每人均为天父精心设计,或“被塑造”以各司所职。

圣经说:“我们原是他的工作,在基督耶稣里造成的。”这是说,你是神亲手精心制作的艺术品,并不是工厂机器大量装配的产品,你是被量身订造、独一无二的创作。

神刻意地塑造你我,使你我能以个人独特的事工来服事他。他小心翼翼地将你的基因混合而创造你。“我的肺腑是你所造的,在我母腹中你塑造了我。我要称谢你,因为我的受造奇妙可畏,你的作为奇妙……”正如魏以特(Ethel Waters)说:“神是不会制造废物的。”

神从不浪费任何东西。他不会毫无缘故就赐给人才能、兴趣、天分、恩赐、个性和人生经验,因他定意要在人当中得着荣耀。故此,认识并了解这些因素,可以帮助你我发掘神在你我生命中的旨意。

神既给每个人都有一项管理看守的任务,他总会为人需要去完成的任务来装备每个人。这个为你我量身订做的才能组合成为你我的特色(SHAPE)。

1、Spiritual Gifts 属灵恩赐

2、HEART 心

3、Abilities 能力

4、Personality 个性

5、Experience 经验

我们要找到自己的特色,如此就能找到人生的坐标。找不到人生坐标的人是很痛苦的,他们一直游离在自身的坐标外,不是无法满足,就是力不从心。

每个人都有天生的能力。有些人有语言天分,自出娘胎便会说话!有些人具天赋运动的才能,亦有些人精通数学、音乐或机械。——我们所有的才能都是从神而来。

很明显地,神喜爱多样化,只要你环顾四周,便会明白!神创造我们时,赐给我们独特的个性,有些人内向,有些人则外向;有些喜欢例行不变,有些则喜欢变化多端;有些是思想型,有些则是感觉型;有些人适合单独工作,而另有些人则适合团队工作。

圣经给我们看到神藉着不同的人、不同的方式去做成一切,这就是这位神藉着众人成就他的目的。

我们的生活经历也被神用来塑造我们。大部分人生经验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外,但神容许这些事情发生,为的是要塑造你我。比如在家庭经历中,我们可以看到自己成长期间,在家中学到什么?在教育经历中,我们可以知道在学校里,我最喜爱哪一科目?在工作经历中,会感受到什么工作是我最有果效、最享受的工作?在属灵经历里,我与神的交往中,最有意义的时刻是什么?在事奉经历中,过去我是如何事奉神的?
人生最不容易经历的是痛苦。在困难、伤痛、烦恼及试炼中,我们能够学到什么呢?

痛苦的经历是神最常用来预备你从事神圣事工的经历。神从不浪费人伤痛的经历!事实上,每个人最大的事工往往出自最大的伤痛。有谁比那些自己拥有弱智子女的人,更适合去帮助其他有弱智子女的父母呢?有谁比一个曾与酗洒的恶魔争战并得释放的人,更适合去帮助人戒洒呢?有谁比一个曾经经历被丈夫遗弃的女人,更适合去安慰丈夫为了婚外情而离弃的妻子呢?

神刻意容许你经历这些痛苦,为要装备你去服事别人。圣经说:“我们在一切患难中,神都安慰我们,使我们能用他所赐的安慰,去安慰那些在各样患难中的人。”

我与女孩的母亲讲这些,在针对她的女儿的情况和需要时,跟她讲这些。虽然这位青年妇女第一次听闻福音,但她显然对我讲的道完全能够融会贯通。她静静地听着,她的女儿似乎也在静静地听着。

我讲了许多这些针对性的话语后,没有忘记更重要的关键性的话语。我告诉她,能够使我们得到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前途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悔改信耶稣。

我的话虽然浅显易懂,但是听了以后若不去认真对待,那就是白说、白听。但愿这福音能够拯救这个女子和她的孩子,我不能再做什么,只能为她们不住地祷告。

在东北期间,我尝过了“姑娘”的味道,也尝过了蓝莓的味道。过去只是吃过蓝莓果酱,现在我知道小小的蓝莓果子味道也挺不错。

三、黑社会的人嘛!

在人流滚滚的烟集河边,我和亚迪被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截住。他在一家私人排挡前就着啤酒吃烧烤。

一开始我以为他喝高了,跟一个陌生老太太套近乎。他很爽快,见我们执意不肯喝酒,就让老板拿出两瓶矿泉水饮料,说是以水代酒。

我那时心里正在呼求神,我希望自己来到这个边陲城市能够做点什么。当我知道自己的计划很不现实,必须放弃后,我切切地仰望神。那时神给我一节经文:【太10:7】 随走随传,说,天国近了。

就在这时,我们遇到刘文义,他拦截我们,要我们跟他一起喝酒。我这时觉得神也要我停住脚步,告诉他天国近了,你要悔改信福音。

我们在刘文义喝酒的排挡前坐了下来。老板递过来两瓶刘文义叫的矿泉水,我请老板给我们一些烧烤,也为刘文义叫了一些。我当然不能白吃他的,看得出来,刘文义不是大款,是那种生活很拮据的人,我怎能让他付款呢?

但是刘文义执意不肯,那个老板只好听他的,拒收我们付上的钱。我不知道刘文义跟老板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老板对他唯唯是诺,既然这样,我准备离去时再把钱交给老板。

刘文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给我看,告诉我他就是附近的居民。他这举止有点怪,但我想,也许这儿的人随时会遭遇盘查,否则为什么他随身带着这些文件?

我这人见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里告诉别人我的身份,也即我是基督徒这个身份。我不想别人误以为我“别有用心。”没错,基督徒对人是有用心,但这用心是好的,是为了他最大的好处,跟世人理解的别有用心不同。

我这样做有个好处,可以让对方在第一时间里就观察我的一言一行。我觉得自己的言行对我传扬福音很重要,别人不光是要听你说的,还会想要看你做的。若是我讲圣经的话而没有自己遵行的佐证,那就不如不讲了。

刘文义听我说自己是基督徒,马上说他也是基督徒。

我才不会相信他说的,他这是故意跟我套近乎呢!如果他真是基督徒,就不会像个酒鬼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认为基督徒不可以喝酒,但是一个基督徒若不是在一种特别的场合中(婚宴和节日等)喝酒,而是常常一个人出现在酒桌和酒杯前,那一定有问题了。

看得出来刘文义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不过此刻他没有喝醉,他完全在清醒状态中。若是他醉了,我不会跟他分享福音,但是他在清醒状态下,我有责任把福音传给他。

延吉市知道福音的人不少,接受福音的人不多。依我看,就是在教堂里坐着的人也不一定是接受了福音的人。刘文义就说他自己常常去教堂,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去教堂是排遣内心郁闷的,不是去敬拜神、亲近神的。

我告诉他所谓信耶稣并不是指着去不去教堂,而是与耶稣有没有一种关系,是不是愿意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耶稣来掌管?若是想要自己做自己命运的主人,那就不能算是信耶稣的人。

我问刘文义知道不知道自己不是自己的主人,他若不把耶稣当主人,那肯定魔鬼是他的主人。有时候,人貌似是自己在掌握自己的命运,其实不然,人不知不觉地被魔鬼拖向死地。

刘文义接口说:“你说得对,我就是被魔鬼拖向死地的。”

他移动了一下他屁股底下的板凳,靠近我的耳边说:“大姐,我不瞒你了。你别看我今天这个样子,过去的我也是延吉数一数二的人物。你问问这个老板,我过去是不是很牛的那种人。可是,现在想要牛也牛不起来了。不瞒你说,我坐了好几年的牢,才出来不久呢!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我问他为什么会去坐牢?他说跟别人打架,把别人打成残废。

原来,他曾是一个酒店的老板,在黑吃黑的社会环境中,他苦心经营自己的酒店,曾经干得很红火,也赚了不少钱。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跟他竞争的人来寻衅闹事。他不服气,就到厨房拿起一把刀,把来寻衅的三个人都劈了,其中一个人还差点送了命,另两个人也成重伤。为此他被判刑入狱,直到不久前才放出来。

也许他担心我听到这种事会害怕,就告诉我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那种动刀动枪的人了。他还告诉我,那几个被他打伤打残的人现在都成了他的朋友。他认为我是个好人,想要把他那几个朋友介绍我认识。

他说:“姐,你不要害怕,虽然我朋友脸上的刀疤很恐怖,但是你别害怕,他现在就像是只绵羊。你是我姐,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们也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姐的。”

我告诉他,我不会害怕,我有主耶稣,他会保守我不受伤害。我告诉他,我也愿意与你的朋友认识,因为你们都需要耶稣基督的救恩。但是,在与你的朋友见面之前,我先要告诉你,你要悔改,你已经因为罪遭遇了很大的痛苦和刑罚,若是还不悔改,谁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事临到呢?所以,要赶紧悔改信耶稣。

我对他说这话时,强调说我不比他好,我曾经比他更坏。虽然我没有杀人,但我堕过胎,也就等于杀过人。虽然我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我骄傲的罪也追赶着我,使我遭遇很多痛苦。我知道一个人陷在罪恶里的痛苦是怎样的滋味?那种孤单,那种绝望……除非回头,悔改信主。若不然,即便你又东山再起,回到你当初的地位和环境中,还是一样地孤单、绝望和痛苦。

你很难想象,有一个人,曾经被人看为罪大恶极的人,也被政府以专政手段处于极刑的人,现在就在我面前,在跟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貌似弱智的亚迪面前,听我们讲论他的罪和神的恩。你真的很难想像,这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他愿意听吗?他会服下来吗?你也许在想,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傻傻地向一个不思悔改的人在讲什么福音,岂不是在对牛弹琴?

是的,他的罪是如此之大,他犯的是杀人的罪,被他杀的人虽然成了他的“朋友”,但是谁会相信,这个置人于死地的人与遭遇杀身之祸的人会真正成为朋友?他们从哪里获取饶恕对方的力量呢?既然没有彼此饶恕,又如何成得了真正的朋友呢?既不是真正的朋友,这笔仇恨是否隐藏着更大的祸患呢?

若不从耶稣基督的救恩入门,刘文义犯下的罪就不能真正得到了结。不能了结就隐藏着更深的祸患。在政府那里似乎官司吃足就没事了,但是在彼此伤害的双方,并没有真正的了结。

刘文义希望介绍给我认识那几个曾被他伤害,现在成为他“朋友”的人。我当然愿意见他的朋友,希望他们彼此饶恕对方,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是我更知道,除非是在基督里,别指望有任何人的办法和途径能够使两个冤家达到真正的谅解。

而在做他朋友的工作之先,先是刘文义自己要悔改信主,先自己进到基督里,如此才有望能够跟朋友达到真正和解,消除报复的隐患。刘文义必须先悔改,这不是靠进一两次教堂就算数的,哪怕每周都去教堂,甚至每天去,也不能说明是基督徒,除非跟耶稣有关系,悔改信耶稣跟着新生命,才算是真信主。

【林后5:17】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刘文义坐过监,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走向了“新岸”。只有在基督里,才能成为新造的人。我提请刘文义注意这点,他点头称是。

我们的对话已经到这种程度,应该说是很深入了。

刘文义告诉我,他现在一个人过活,妻子已经跟他离婚,儿子在长春读书。他迫于生活,只好到一个规模很大的烧烤店里给人家打工。若不然,他自己的生活所需和儿子每月至少需要七百元的开销就毫无着落。

我问他,妻子现在还在等他回头吗?他说不,那边已经结婚了,儿子判给他,是因妻子没有抚养能力。看来他们复合的希望是没有了。如此说来,刘文义的未来更会凄凉,除非他信耶稣,在基督里得到满足,否则日子定不会好过。

刘文义不讳忌自己现在还常常犯罪。为了满足性需要,他一有钱,就去色情场所。我问他:你就不怕沾染上性病,更甚或可怕的艾滋病?他说:没办法,不都是这样吗?别人也都是这样的。像他这样没有家室的人,只有在那种下流场所获得暂时的性满足。

老实说,若不是想到耶稣的血也为他流出,耶稣的命也为他倾倒,我真不愿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听他讲这种恶心的话。然而,我知道他今天已经走到绝路上了,我若不给他指出一条路,他就彻底完了。

我也知道,我之所以有今天,是耶稣基督的拯救临到我,否则我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既然神这样爱我,我要回应神的爱,就该把神的爱告诉并彰显给刘文义这样的人。

刘文义还算是有点羞耻之心。他不好意思地说:“姐,我真跟你有缘,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讲这些。”

听他这么说,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为自己流露的不是怜悯之心、而是厌恶之心感到羞愧。是啊!我常常会想:如果此刻耶稣在这儿,会怎样看待刘文义呢?他是远离他还是就近他,是怜悯他还是厌恶他?答案谁都知道,可是我们这些愿意效法基督的人,能够像耶稣那样对他吗?

我有点言不由衷,但也是被主的灵感动了,我对他说:“是啊!像你这种隐私能够对我说出来,那是你信任我,你不怕我看不起你。我又怎能看不起你呢?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耶稣的拯救,我比你好多少呢?”

我接着说:“快结束这种生活吧!去参加基督徒的聚会,去听神的话,这样你就不再在黑暗里行了。”

他听我这么说,突然问我一个问题:“我去信耶稣,就能解决我的问题吗?耶稣会给我饭吃吗?还不得我自己辛苦地去赚。我得每天站在热炉前,不停地烧啊,烤啊!才勉强自己糊口,才得到儿子每月要寄出的七百元钱。如果我信耶稣,能够解决这些实际问题,我早就去信了。”

原来他曾经去教堂,他以为去了教堂就能得到实际需要的一应物质。当然,他去过几次并没有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因而他就不再去了,认为去了也没用,凡事还得靠自己。

这是许多人的想法,也是许多人抱着吃饼得饱去信耶稣无果而归的原因。

究其原因是魔鬼弄瞎了世人的眼睛,世人都以为自己的问题是因为缺少财物,以为人若是有了足够多的金钱什么都好解决。尽管追逐金钱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了这些并不能真正感到满足,然而他们陷在迷惑里,盼望更多的得着就会有满足。这都是魔鬼的欺骗,魔鬼蒙住人们心灵的眼睛,使人们生发出错误的心。

圣经说:【摩8:11】 主耶和华说,日子将到,我必命饥荒降在地上。人饥饿非因无饼,干渴非因无水,乃因不听耶和华的话。

那些在困苦中的人如同临到饥荒一样会感觉饥饿和干渴。但是就如同这节经文所说,陷在困境中的人,他们的饥饿和干渴感并不是缺少饼来垫饥和缺少水来滋润,他们真正需要的乃是神的话来指引他们出离困境。一顿饭,一皮袋水只能解决一时的需要,神的话却能带领人永久性的脱离困境。

刘文义还是没有办法明白我的意思,他甚至蛮不讲理地说:“姐,到这个地步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连今晚住的地方还没有呢?别看我在这儿喝酒吃肉,我身上有的钱就只够这点吃喝,今晚我弄不好就得在这烟集河堤上躺一宿。”

他又紧跟着说:“你说信了耶稣就能脱离困境,这话怎么让我信得过来?如果你给我一百元,让我今天能够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洗个澡,我就满足了。别说出离困境,我只求今晚不那么尴尬,睡在河堤上,你看有可能吗?”

这时候的他完全跟最初时的他两样了。用什么话来形容呢?对,原形毕露。最初是他信誓旦旦地向我表明他有多么好客,有多讲义气,我不接受他的好意就是看不起他。他表示虽然他现在没有了过去做老板时的经济实力,但是请我吃顿烧烤还是请得起的。他还表示明天要将朋友一并叫来,亲手下厨作炒面给我吃,那可是一流的,我吃了会永远记得延吉的小弟那美味的炒面。

才多久,不过几十分钟吧,他马上就告诉我他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得在露天的河堤上过夜。他问我要一百元,有了这一百元,他今晚就有地方睡,还可以洗个澡。若是我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可以说明信耶稣就能帮他脱离困境?

亚迪一直没开口,静静地听我和他对话,偶然也对我使个眼色,或讲几句上海话,让我明白他的看法。亚迪认为刘文义是神引导到我们面前来的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他不想别的,不想他如何品行败坏和能言善辩,在他眼中,刘文义只是个需要帮助的人。

亚迪这时开口了。他说:“你需要钱,这没有问题,我们完全可以给你你需要的这笔钱。但是给了你这钱之后,也就是今晚你有了地方睡,明天呢?你不会觉得你也需要解决明天的问题吗?你不觉得更需要解决永恒的问题吗?”

刘文义还是死不开窍。他说:“明天没问题,今天是因为我不当班,所以不可以住在店里。明天我上班,晚上就可以住在店里了。”

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打开他的心门了。不过我们可以为他祷告,我们也应该为他祷告。也许今天神把我们引到他面前,就是为要怜悯他,使他睡个好觉,也许今天神把他引到我们面前,就是要我们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神同行。

亚迪要我给他钱,我把钱给了他。刘文义大概没想到我们说到做到,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点得意。

他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得意神情被我看见了,我对他说:“你可别以为自己很行,别以为自己能言善辩说动了我们。我可告诉你,第一我们不是大款,不是钱多得没处放的人,不瞒你说,你今晚也许会去住酒店,而我们自己却只住二十元一间家庭旅社。第二,我们也不是那种听了你说几句好话就飘飘然的人。我们之所以给你钱,是希望你知道神真的很爱你,我们在这儿相遇就是神爱你的一个体现。你要悔改信耶稣,有了钱别去泡妞了,不泡妞不会死的。你信了耶稣,保证你得到心灵的满足,那可是比世上一切东西都更能满足你。我们不骗你,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这种满足。”

刘文义连连回答:“姐,知道了,我信耶稣,我信耶稣。”

我和亚迪都不相信此刻他真信耶稣了,最多他信了我们,信我们愿意他好。他没有一点悔改的表示,我不是要人感激的泪流满眶才觉得他悔改了,我灵里的直觉告诉我,他向得救的地步靠近了一步,但是还没有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有认识,还没有对神的救恩有认识,更没有愿意接受耶稣救恩的心。

这种情况下我是不会带他做决志祷告的。也许别人听他说他信,会觉得要带他做决志祷告。但是我不会,我觉得他的意志抉择还没有到这一步。我会祷告,不断为他祷告,求神拣选他,派别的神仆去他跟前帮助他。而我对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四、漂亮的茜茜妈

集安市不仅市容美丽,人也漂亮。尤其是我认识的茜茜妈,她真是漂亮,那些常常出现在公众视线下的影星、歌星,没有人比得上。我就没见过比茜茜妈更漂亮的女性。

当然我指的是外貌,而且是以我的审美来判断的外貌。有时候,我会将自己的审美跟别人做一个比较,看我的审美高不高?我发现我认为好看的人,亚迪也认为好看。然而,有些很有人气的美女,我们母子俩却都不觉得怎么样。

这回见到茜茜妈,我和儿子的审美又达成一致。亚迪也认为她很漂亮,不过,亚迪更多地注意到她才一岁多的女儿。他认为茜茜才是个美女,他认为茜茜长大了一定会招来很多的试探和诱惑。

是啊!很少有人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当我们看到某人吸引人的眼球时,会向他投注倾羡的目光。我们很少想到不光是人的目光有杀伤力,致使“红颜薄命”,更是她后面有如同吼叫之狮的魔鬼,天天张开大口想要吞吃她。

亚迪很有战备观念,他头脑里的一根弦总是绷得挺紧的(说他是一根筋还真没错,不过这根筋总使别人觉得他与众不同)。当人们羡慕某人的天生丽质时,亚迪看到的总是她后面那一片阴影。当然,他这不是过分夸大魔鬼的能力和作为,他更会的是时时仰望神。正因如此,他常常把福音的使命扛在肩上,一刻也不卸下。

我们是在集安的鸭绿江畔认识茜茜妈的。

那天,我赤着脚步行祷告,实在累了,我就上了岸,在岸边一处人较多的地方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在我旁边,有一对母女在戏耍,是茜茜妈带着茜茜在玩耍。

茜茜看着亚迪,也是那种很好奇很调皮的样子。亚迪很有孩子缘,无论男孩女孩,他都很受关注。孩子们见到有这么个怪模样的哥哥,都不会轻易把视线转开。亚迪的模样很怪,但是不会令人害怕,这一点我再次得到证实。

在这种时候,总是我开口先说话的。你想,茜茜妈看到女儿对一个大小伙子不恭敬地注视,甚至扮怪脸,肯定有点不好意思。我告诉她,没关系,孩子嘛,都一样。这个哥哥确实有点怪,他的模样怪倒在其次,最主要的还不是模样怪,是他的人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有很多内在的东西与众不同,就显出怪了。

我这样一开口,福音就出来了。我告诉茜茜妈,过去在罪中,我活得实在辛苦,几乎撑不下去了。那时亚迪的样子就不止是怪,那真叫做可怜且可悲。我找不到形容词来准确地描绘我们一家那时的光景,总之,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不配有的人。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茜茜妈一眼就看出我有喜乐平安,看出我是那种有着精彩人生的人。虽然我们年龄相差很大,她比亚迪还小许多,但是她一眼就认定我跟任何年龄层的人都没有代沟,她也可以跟我有很好的沟通。

当她得知我从上海来到这个边陲小城,竟是为了关注鸭绿江对岸的灵魂,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我告诉她那边的人活得有多辛苦和痛苦,这些她都知道。然而,她并不认为那边的人真如我讲的那样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我们中国人来帮助和关注。

她说:“我觉得那边的生活也有很多好的地方,那边至少在教育制度上比我们这儿好许多。全民制的免费教育我们是想也别想了。现今中国人头上的三座大山也可堪比他们那边,也把中国人压得够惨了。”

当时茜茜妈的话几乎吓了我一大跳。我不相信眼前这个青年知识妇女,这个如此美貌的青年知识妇女竟会说出这席话来。她竟会认为中国人并不比朝鲜人活得更轻松,更愉快。

是的,中国人的新三座大山——医疗、教育、房价——我也有所耳闻,比起我们那时候,或者比起我们前辈那时候,中国人头上的这三座新的大山似乎并没有构成多大威胁。然而,我没想到连这么个富态的女人竟也会感受到压力,甚至对鸭绿江对岸的体制生发依恋。

我想,要么是茜茜妈对对岸的生活没有真切的了解,要么她对自己今天的生活压力太过负重。总之,她有这种感受实在令我意外,我不能不对她的情况生发好奇。

她告诉我自己在集安市劳动局工作,曾经在大连和北京读过书,是个硕士生。她的丈夫是国家公务员,此刻正在应酬中,她们母女二人不愿加入丈夫的朋友中喝酒寻乐,就在江边等丈夫吃喝完毕,之后一起回去家中。

从她描绘的现况看来,这个家庭应该算是令人倾羡的中产阶级家庭了。但是我看茜茜妈一点也不满足,这种不满足致使她对朝鲜的体制反倒心生向往。

难道她真的在经历着三座大山的压力吗?难道她现今正有病无钱得不到医治?难道她每月的收入不得不全数交出付房贷?更难道说她女儿才一岁多,她已经过早地开始为女儿的教育费用担忧起来了?

不会吧!我看不像,她不是那种看上去是落魄的人,她是那种正在享受体制带给她好处的人。她告诉我,自己后悔结婚过早了些,要是先取得公务员资格再结婚就好了。我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在劳动局工作还不算是国家公务员,但她确实不是。她说自己现在要考公务员已经力不从心了,她的经历和时间都被带孩子耗尽了。

对,就是这样,没有盼望的人就应该是这样。别看他们外表很风光,但是内里还是充满了矛盾挣扎,充满了空虚无聊和劳苦愁烦。圣经就是这样论到世人的,茜茜妈不可能例外,不可能逃出这个结局,除非她愿意信耶稣,并开始新的人生。

我一跟她讲到耶稣基督的信仰,她马上说:“我现在正在考虑宗教信仰的问题,你跟我讲这些正是时候。”

我这是第一次听人亲口对我说,我对她传讲耶稣正是时候。虽然有时我经历圣灵奇妙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圣灵在双方工作,一方面预备受者的心,就像茜茜妈正在考虑信仰问题;一方面也预备传播者的心,使我在家里坐不住,非要出来向接触到的人传讲福音。

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就像人们说的“瞌睡碰到枕头”了。然而,这是我第一次听人把这种感觉说出来,这种感觉真好,我以为这是神对我的安慰。

可是,接下来茜茜妈说:“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信耶稣,还是信佛?我正在考虑之中”。

听茜茜妈这话,我有点感到意外,但并不受打击。意外的是,我不可理解,一个青年知识分子,为何会去信假神偶像?如果我眼前是一个农妇,这就不意外了。然而,茜茜妈受过高等教育,且在国家重要的机关里任职,这就叫我感到意外了。

但是我并不受打击。我才不怕佛教势力呢!虽然我知道这种势力每天也在吞噬人的生命,但在我看来,它根本不是神的对手。我们有真神做我们的后盾,用不着怕它。只要我们站在基督的道路上,我们有基督生命的彰显,我们有基督真理与人分享,佛教势力根本就不在话下。

我记得不止一次听说过有些气功师傅在发功时,会受到另一股灵界势力的阻碍。这种时候,那气功师必定会知道,在围观的人群中有基督徒在场。我听说气功师会在这时候发言,请基督徒离开现场,他跟基督徒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有气功师会说,他对基督的信仰很好感,希望在此的基督徒别影响他发功。

当然,对这种道听途说的所谓“见证”,我是不屑一顾的。在我心中,见证应该是指向耶稣,他钉十字架是为要拯救罪人。指向耶稣,他的复活就是罪人的盼望。至于这种两股灵界势力的交战,这种“雕虫小技”的所谓见证,不该大讲特讲。但是,我也不得不说,这种事是千真万确的。

现在我眼前就有一个人,两股势力正在拉扯她。如果我不揭露对方的黑暗权势和灵界背景,那么势必有可能她被那同样强大的黑暗势力吞噬。所以我不能对此满不在乎,我要起来争战,为着这个灵魂,我要起来争战。

我告诉茜茜妈,佛教势力虽然在中国比较得势,但是,明智的人不应以参与人的多寡来定对与错,是与非。诚然,基督教曾被政治利用,是与洋枪洋炮一起进来勉强中国人接受的。然而,信耶稣的真义跟信基督教还是有分别的。

宗教(包括基督教)虽可以算作一种信仰,就像政治也可以算作一种信仰一样,然而,宗教信仰与信耶稣是救主的信仰本质是完全不同的。

信基督教完全可以只是一种人生的点缀,完全可以与信仰的对象毫无瓜葛。但是信耶稣就不同了,那是有一个明确的信仰对象,这个信仰对象跟信仰者有生命的关系。你若是个基督徒,过去的一切都将因信耶稣而逝去,你未来的一切将完全由耶稣来掌控。你不再是一个基督教徒,而是一个与耶稣合二为一的基督徒。

佛教也是一种宗教信仰,它某些方面与基督教一样,靠着一系列仪式和教义来支撑维系。它与信仰的对象没有任何关系,如此与信仰的对象疏离的状况,不可能使人在信仰中获取真正的意义和价值。

如果说,信基督教有可能把人引向信仰的对象,也即真神耶稣的话,那么,佛教的信仰将把人带向更加迷茫和虚空的境地。如此说来,佛教的信仰与人的实际益处没有关联。至于人由此产生的种种功利思想(求子求福等),那只是人的自欺而已。

茜茜妈听我讲这些时一言不发。不过,她却向我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她说:“我婆婆一家都信佛,我要是一个人信耶稣,这不是跟家里人对立起来了吗?”

而且她告诉我,她之所以现在考虑信仰的问题,就是因为受到婆婆的影响。虽然她内心对婆婆并没有太好感,也就是说,婆婆很多方面不值得她尊重,更不值得她去追随,但是一家人因为信仰不同使家庭矛盾激化,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情景。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谁都不愿家中出现剑拔弩张的情景。但是,这却也是无法避免的。圣经说:

【路12:51】 你们以为我来,是叫地上太平吗?我告诉你们,不是,乃是叫人分争。

【路12:52】 从今以后,一家五个人将要分争,三个人和两个人相争,两个人和三个人相争。

【路12:53】 父亲和儿子相争,儿子和父亲相争。母亲和女儿相争,女儿和母亲相争。婆婆和媳妇相争,媳妇和婆婆相争。

圣经这样说,并不是与耶稣是和平君王的真理相悖。圣经在此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信耶稣后,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信徒无法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光景,那就是因为价值观发生的变化,导致家中出现的疏离现象,连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无法和平相处。

我们知道,神就是爱,神用爱来维系整个宇宙。由于罪的出现,宇宙的次序遭到破坏,但是神以他不变的爱来解决罪的问题。耶稣在十字架上就体现了神的这种大爱。神要把信耶稣的人迁到爱子的国度里去,他要人学习真爱,以便能够承受天国。

一个未能信靠耶稣的人,神是以血缘关系来让人享受爱的关怀。但是一个接受耶稣的人,神必要使之学习更高超的爱。这两种不同的爱,必会发生冲突。在冲突中,信耶稣的一方对如此艰难的处境和复杂的关系,要抬起头来仰望神,知道这些事是必会有的,不要觉得稀奇,更要靠神的恩典坚持真理。

这整个过程,就是神将我们迁进爱子国度里的过程。

尽管不信耶稣的家庭也有很多问题,家庭也有争吵不休,但是那种情况跟信了耶稣后产生的分歧和疏离是不同性质的。前者同是因罪而引起的纷争,后者则是罪和义之间的冲突。所以信耶稣后,人并非就相安无事了,就天下太平了,就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我告诉茜茜妈,如果你为了家庭不起冲突,跟着婆婆信她的假神,未必婆婆会看好你的委曲求全。除非你真以为佛是真神,而事实上,佛不是神,他自己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神。任何宗教的教主,无论是佛主释迦牟尼还是真主的先知默罕默德,他们都没有说过自己是神,他们也不敢说自己是神。因为他们都不过是人,都无法超越死亡。

只有耶稣是神,只有耶稣敢于宣称“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可以到父那里去。”

茜茜妈听我说这些话后,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信过佛,或搞过信佛的人那一套?”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是不是烧过纸,是不是供过祖先?我坦言说:“在愚昧无知时,这些我都做过。我每年七月十五就去烧纸,以为自己心诚就能免除灾祸,得到平安。但是我告诉你,每做一次这种迷信活动,我不但没有增加半点平安,反倒是越来越害怕。尤其是七月半鬼节烧纸时,每一次我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引鬼上门。自从信主后,我弃绝了迷信,才获得真平安和真喜乐。”

茜茜妈说:“我相信你说的,因为你有过亲身体验。我会认真考虑自己到底是信耶稣,还是跟婆婆一起信佛。”

我没有勉强她决志。我说:“我为你祷告,求耶稣帮助你做正确的抉择,你若是成为神的儿女,那我们今后还会有见面的日子,至少我们可以在天国再相会。”

我不是说说而已,因我知道为她祷告是她能否成为基督徒很关键的一点。我要求神差派别的仆婢再去看望她,再去跟进、坚固她。她已经有了思考,但愿她能做出正确抉择,最终成为神的孩子。

但愿她和她女儿在外貌的美上再加上基督的印记,使她们都成为无论是外貌还是心灵都无比美好的一个人。

五、在葫芦岛号上

从大连到烟台,我们选择水程。虽然票价有点贵,但是亚迪没有坐过船,没有在海上漂泊的经历。其实坐火车也不便宜,火车要弯一个很大的湾才能到达下一站。于是我们买了葫芦岛号的四等舱位。

一进舱位,彼此很快地就熟悉了。他们是一对母子,两位哥俩,还有一对情侣。再加上我和亚迪,我们共有八人在葫芦岛号这个四等舱内共度六个半小时的旅程(包括一起出舱看大海)。

六位旅客中,除两个情侣不肯说出自己的家乡(我们也不勉强要知道各自的家乡),其他四位都是北方人。两位哥俩是山东潍坊人,他们之间年龄相差较大,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呢!另两位家住大连,原籍可能也是山东。他们途径烟台,儿子不日将去南昌财经大学读书,母亲送他至烟台,顺便到烟台探亲。孩子的父亲、母亲的丈夫在烟台做生意,母亲与丈夫相聚,顺便给儿子送上半程。

看得出来,那个男孩就像他母亲讲的那样,是喝可乐、吃肯德基长大的孩子。这种孩子有八零后、九零后孩子的所有特征。当然他们的父母也有做独生子女父母的所有特征。

亚迪的实际年龄比那男孩大得多,但是一眼看上去比那男孩还小。亚迪给人的最初印象是个中学生,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我告诉大家他有三十三岁,大家都不相信。不过这孩子若有人问他多大了,他只爱说自己今年二十一岁。

这二十一岁当然不是他的实际年龄,是他的属灵生命年龄。亚迪十二岁那年蒙恩得救,他把自己得救前的十二年看为白活,因此就说自己只有二十一岁。还好他的样子怪怪的,经我解释后,也没有人看他是故弄玄虚、装腔作势之类的。总之这样也有好处,使我们的谈话很容易进入传福音的性质中去。

是啊!有多少人知道除了父母生下我们,还得重生一次,从圣灵再生一次呢?

重生是基督徒很重要的一个经历,若是没有重生的生命,人不能算是真正的基督徒。然而,重生的生命无法用肉眼看出,你是基督徒,不是你的外表有任何改观,而是指你里面有了个属天的新生命。当然这个新生命会有外面的表征,那就是你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与原来全然不同了,因而你的言行表现也不同以前了。

我给船舱里的旅伴们讲重生的真理,我知道他们听不明白,但我还是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加上我和亚迪的亲身体验给旅伴们讲圣经里重生的真理。现在也许他们还不明白,但是某一天,到了神的时候,或许今天我给他们讲的这些真理就成了那时他们的需要了。

别说是他们,就是当年很有学问、很有道德的神之选民,在以色列人当中享有盛誉的尼哥蒂姆也搞不清楚呢!基督徒都知道约翰福音第三章里记载了尼哥蒂姆深夜找耶稣,耶稣不谈别的,给尼哥蒂姆讲重生的一段往事。

是啊!对律法深有研究的尼哥蒂姆并不知道什么是重生,尽管旧约圣经早有暗示,在以西结书里曾经有神的启示:

【结36:24】 我必从各国收取你们,从列邦聚集你们,引导你们归回本地。

【结36:25】 我必用清水洒在你们身上,你们就洁净了。我要洁净你们,使你们脱离一切的污秽,弃掉一切的偶像。

【结36:26】 我也要赐给你们一个新心,将新灵放在你们里面,又从你们的肉体中除掉石心,赐给你们肉心。

这里的新心、新灵,就是指重生的生命。可是精通圣经的尼哥蒂姆却以为重生是回到母腹再生一次,他以自然界和物质界的眼光来看待灵界的事物,因而搞不懂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主耶稣以摩西在旷野举蛇的的一段往事来向他说明重生的真理。

那是记载在旧约民数记二十一章里的一段以色列人的历史。以色列人因为对神把他们从埃及救出来不满,他们只看眼前的困难无力解决的现实,埋怨神不如让他们死在埃及地,也强过现在的艰难日子。神为了教训以色列人,许可火蛇进入他们当中。结果很多人面临到死亡的威胁,好在他们有悔改之心,让摩西求神拯救他们。

神给摩西指示,造一条铜蛇,吩咐那些被蛇咬过的人去望铜蛇,就可获救。

这段历史曾经使我陷入困扰,很长时间,我将之当成神话,以为不过是一段神话故事。后来我知道这是发生在古代以色列国真实的事件,我更知道神的作为不是渺小的人类可以来定规的。别以为我们头脑通不过,就是不可能的事。当我越来越多地经历到很多不可能的事因为单纯地相信神变为可能,我更确信那段往事就是以色列人的历史。

主耶稣向尼哥蒂姆提起这段往事,是为要使他心门被打开,真心相信神的救赎是我们人不可限量的大恩典。我们可以从这段历史上看到神的拯救大恩,看到人类的希望,看到神的爱如何得以成就在我们身上。也就是说,从这段历史中,我们可以得知如何获得重生的生命。

第一步,获得重生生命的第一步,是必须知道自己有危险,这种危险已经是自己无力面对、无力解决。当初以色列人就是知道被火蛇咬过的人必死无疑,且没有任何别的方法可以获救,于是他们来求摩西祷告神拯救他们。

同样,一个真正的基督徒生命中经历的第一步,就是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我们将走向灭亡,走向深渊。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使我们从这条不归路上获救。

第二步,要相信神有拯救的办法。以色列人来求神,是因为他们知道神有办法救他们脱离危险。他们知道神的爱,神创造了人类,不是为要灭绝人类,而是为要人类享受他的恩典。虽然人类背离了神,但是神还是愿意以他不变的爱来爱人类。在他那里有拯救的方法为他的选民所预备。

同样,今天一切不愿意走向灭亡、走向深渊的人,也要像以色列人那样觉悟到神的爱,神的大能拯救。神不会视我们的痛苦和绝望于不顾,只要我们肯来就他,他就会伸出他大能的膀臂实行拯救。

第三步,要相信神的拯救方法。以色列人之所以当初获救,是因为他们相信神告诉摩西的拯救方法。如果以人的理性来判断,不会相信这是获救的方法。望铜蛇简直太简单,太不科学了。神用如此简单的方法来拯救以色列人,惯于理性思考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的。但是当年神的选民以色列人就是如此相信获救的。

同样,今天神也用一种看起来不够科学,又如此简单的方法给人类一条通天之路。上帝预备耶稣基督作人类的挽回祭,代替人死在十字架上,只要相信耶稣基督的代赎恩典,就可以成为神的子民,就可以获取重生的生命。

最后一步,不但认定望铜蛇可以获救,还要到铜蛇跟前来仰望。这对当年病入膏肓的以色列人来讲,不是一件易事。他们或许会想,我已经不行了,死就死吧。我已经没有力量走到铜蛇跟前了,神的办法再好,我已经无缘享受了。然而,我们看到,那些被火蛇所咬的以色列人,他们听从摩西的吩咐,突破重重困难,来到铜蛇前仰望。结果是,他们果然获救了。

也同样的,知道自己有危险的罪人们,明白神有大爱,神愿意救自己脱离永远的沉沦,也相信神的方法就是让他的独生爱子耶稣基督代替罪人死在十字架上,只要接受神的简单方法,肯走近十字架,承认自己的罪,愿意接受耶稣做救主,那么,就可以得到神的救恩,就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

在葫芦岛号四等船舱里,我对六位旅伴讲神的救恩,讲重生的真理。他们都静静地听我讲,没有人提问。有三位青年人,一位是准备去南昌读财经大学的学生,两位貌似旅行结婚的情侣。他们也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个人发问,提出什么异议。

其实我是喜欢别人发问的,哪怕是很不友好的发问,哪怕是刁钻古怪的问题。可是,他们都一言不发,听我一个人讲。我看得出来,他们倒是都很认真地听讲。

或许他们听不懂我在讲什么,或许我讲的问题过于高深,他们都还是用自然界和物质界的眼光看问题,我却用属灵的话语给他们讲高深的道理。怎么说呢?就像当年主耶稣对尼哥蒂姆说的那样:【约3:12】 我对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信,若说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

我现在说的都是地上的事,就在我们共同拥有的这个地球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件惊天动地的事,那就是神的儿子为了人类的罪,抛弃天上的荣华富贵,成为一个普通的劳动人民,来到世界的事。他在历史中有许多奇妙的作为,他为全人类的罪钉死在十字架上。然后,第三天复活,升天,现在正在天父的右边,每天为信他的人代求。

如果不相信耶稣曾经为你、我来到世界的史实,当然也不会相信还有天堂、以及天堂里各样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了。地上发生过的事尚且信不过来,那要理解天上的事,就更难以置信了。

我知道除非是神开启他们的心门,没有人靠雄辩能够带领他们相信主。所以我唯有默默地仰望神的救恩临到这六个人,使他们知道自己有危险;使他们知道神爱他们,不愿意他们落入危险的境地;使他们知道神预备了耶稣基督代赎的办法;也使他们肯来到耶稣面前,仰望他的救恩。

讲过这些事后,我们也像普通朋友拉起来家常。我们各自谈到全国各地不同的习俗,我和亚迪是从南方来的,但是我们不觉得自己是南方人,就对北方的习俗那么难以理解,我觉得如果用另一种眼光看问题,无论是北方南方都很容易彼此接纳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遇到实际,我也还是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问题。

那天,我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从主里跑出来了,从主里走到世界来了。我跟大家谈起来我这次外出的一些观感和体验。我告诉大家,自己这次对北方各省各市都有一些不同的体验,我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我对北方各市的观感。

我用“大气”二字形容北京,中国的首都。首先北京给我印象很好的是这座城市交通便利且便宜。我一到北京就接受一位火车上旅伴的建议,买了一张卡,有了这张卡,我去各处观光就便利多了,一上车刷一下卡,只消费四角钱,比上海便宜多了。我在北京几乎到过所有的景点,虽然很多景点只在外面看看。几天下来,我们每人只花费了三十元的车资。殊不知,如果不使用公交卡,光是去八达岭来回就得花费近三十元的车资。北京够大气吧!虽然这么做是为了遏制过多的私家车引起交通问题,但是无论如何对我们这些外地游客来讲,北京够“大气”了。

我对吉林市的看法是“混乱”。且不说我在教堂里看到的一幕显出“混乱”的样子,我在各处遭遇到的情景都只能给她这二个字。我们住在一家国营招待所里(其实她也被私人承包了,但她打的招牌仍然是国营招待所),里面的人包括管理者都很乱来。再看吉林长途汽车站,那种混乱不堪的场面,我不得不给她带上这顶“桂冠”了。

延吉给我的印象是“冷漠”,在延吉,你很难看到一张热情的笑脸,虽然不止一次听人用十分僵硬的口气和表情讲到延边人民如何如何热情地欢迎你的到来,但他们对外来的游客所谓的热情只是挤出来的一丝笑容,以致我只能从刘文义这个黑社会的代表人物身上去感受到我所需要的热情和接纳。

……

讲到大连时,我给了这个城市两个很不好的字——“自私”。我到过很多地方,也对人性的弱点和如今这世道有充分地认识,但是我从未感到哪个城市的人像大连人那么自私过。你想要向大连人问路吗?可千万别,人家没有义务给你指路,那种爱理不理对你还算是好的,有的话简直会把人给呛死。

我举例说明:一到大连,我就在长途汽车站附近的预售点买了去烟台的船票。我满以为自己的习惯做法是正确的,可是这回我做错了,我不该在一个于我没有任何好处的售票点跟一个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的人成交这笔生意。

在大连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有海运公司的大巴接送旅客。我去那儿一问,在广场的售票亭那儿一问,他不是回答我可否搭乘这儿的免费大巴,而是问我在哪儿买的船票?当他听我在长途客运站那儿买的,马上就不理睬我了。我再问他一次,马上向我吼了起来:“你别问我,谁卖给你船票,你去问谁。”

在大连问路也是如此,青年人不愿搭理人,老年人同样如此。我想到自己在北京时的际遇,我从颐和园出来想要去圆明园和清华园,那儿穿着红马甲的老年自愿者可热情了,连一些细节问题都给我解释得清清楚楚。

几位旅伴都听我细数我的经历和感观。

然而,当我讲到大连人“自私”时,那个青年大学生起来反抗了。他尤其不能同意我说北京是个“大气”的城市,原因是他在北京遭遇到与我完全不同的际遇。他家住大连,当然不会有我这种问路问事遭拒的经历,所以他对我的评价极为不满,几乎和我争吵起来。

亚迪用别人都听不懂的上海话说我:“讲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这些话对人有造就么?我们的嘴里要说的是随时造就人的好话,说这些俗话没一点意思。”

我很震惊,马上有两节圣经涌上我的心中。

【弗4:29】 污秽的言语,一句不可出口,只要随事说造就人的好话,叫听见的人得益处。

【弗4:30】 不要叫神的圣灵担忧。你们原是受了他的印记,等候得赎的日子来到。

虽然我这些话不是那种污秽的言语,但是却也不是造就人的好话。我强烈地感到圣灵在为我担忧,我们都是受过神的印记的人,我们每一天都要为主而活,并等候着软弱身体得赎的日子来到。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却活在自我当中还不自知。

我说这席话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为了让旅伴看我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为了让他们尊重我的学识渊博?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自我体现。一个基督徒要高举的是主的名,而不是自己的某种经历和看法。然而,我在这儿大放厥词,这样做的结果是使刚才传扬的福音在那个青年人心中大打折扣。

我虽然不知别的几位旅伴有什么看法,至少他母亲不会认为我的看法是正确的,他母亲当然会相信儿子亲身的经历,相信自己儿子在北京遭遇了冷遇。至于其他几个人,他们嘴里没说什么,心里还不定对我产生什么异见呢?

对我有异见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怕的是因为对我有异见,他们完全有可能对我讲的福音也产生疑义。如此说来,我就犯大错了,不但可能前功尽弃,没准我还给他们对神的救恩的需求设置了阻碍。

我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亚迪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我,别去做这些毫无疑义的归纳总结。我过去在新疆时,也曾经要亚迪用一个字来形容我们去过的地方,亚迪不但不响应我,还说我是吃饱了撑得难受。这次我又要亚迪这么做,亚迪还是反对,说是属世界的看法不关他的事。现在我硬是不顾亚迪的反对,硬是对那些开始有对真理寻求之心的人讲这些不造就他们的“闲话”,我岂不是中到魔鬼的网罗里了吗?

【太12:36】 我又告诉你们,凡人所说的闲话,当审判的日子,必要句句供出来。

我来到神的面前,请求神的赦免。感谢主,他应许说:【约一1:9】 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现在就来把自己的问题处理解决了,别等到审判的日子里再将这些毫无疑义的“闲话”供出来,这才是明智之举。

我把这些记录下来,希望别的肢体不要重蹈我(覆)辙。

六、短宣掠影

(一)从北京到北戴河的普快车上。

我们有机会跟同座的一家三口传福音。

这家的男人是个比较热情的人,但是女人却一直在阻止男人,让他别多说话。我知道她是受有一部电视连续剧【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影响,认为丈夫的多言多语会带来祸害。

但是,最后那个女人不再反对老公跟我交谈了。她看我和亚迪都不是那种需要防备的人物,同时我的话题又都是令她有兴趣的话题,就不反对我们继续交谈了。

突然,在我们身后,有人唱起赞美诗歌来,而且唱的是【哈利路亚】——弥赛亚神曲,曾经令维多利亚女王放下高贵的身份,肃然起敬的那首神曲。我觉得好生奇怪,怎么在这列慢车上,在这硬座车厢里,有人唱起如此高雅的圣曲来,不由得回过头来。

唱诗的是两位中年女子,其中一位手中还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娃娃。那个抱着娃娃的妇女,一边唱诗,一边手中摇着睁大眼睛没有倦意的孩子。最后,她也许觉得孩子没有必要睡着,就不再摇孩子了。

这种时候,我和孩子不会闲着的,我们立马加入【哈利路亚】“小”合唱。那几位姐妹见有我们加盟,满脸幸福喜乐的表情。我们呢?自然也很喜乐。这是我们自出来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振奋人心的场面。

唱完【哈利路亚】之后,我们又唱起了【这里有神的同在】这首中国人自己创作的圣乐。这首诗歌在火车上当着几百人唱,有一番特别的意义:

这里有神的同在噢,这里有神的言语;

这里有神的恩膏噢,这里是另一个天地。

看哪,弟兄和睦同居,何等的善、何等的美;

如同那黑门的甘露,降在锡安山地。

爱在这里,和平在这里,

光明在这里,生命在这里。

耶和华所命定的福,都在这里,

你若想要得到他,在耶稣基督里。……

记得前年我们去西藏,在游览林芝的大巴上,我那时虽然还没有脱离高原反应的困扰,就唱起了这首歌。那天大巴上只有我和亚迪两个基督徒,但是大家显然也为歌词里“爱在这里,和平在这里……”所感动。因为人心对爱和和平的渴求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现今在北京到北戴河的慢车上,我们也唱起了这首歌。无论座位上,还是过道上,都挤满了人。这些辛苦的过客们何等需要爱和和平啊!我们唱出人们的心声,这令大家此时此地在较恶劣的环境中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和安慰。

原来不止这两个中年妇女是基督徒,还有她们身旁的两个青年女子和一个青年男子也都是基督徒。他们是从邯郸到昌黎去做客的,这种做客有别于世上的做客,她们是去看望昌黎的教会和肢体的。

其中一个女孩早就注意到亚迪了,她告诉了她的妈妈,两个福音使者之一的女性。他们听我们在向我们对面的旅伴传福音,没有打断我们,而是自己在自己的座位上向另一对青年情侣传福音。后来他们为那对青年情侣唱诗歌,被我们听到了,于是两支福音队伍合并在一起,继续在这节车厢做主的见证。

昌黎站是在北戴河站的前方车站。感谢主,还不到昌黎站,那两位中年妇女还没有下车时,这对青年情侣就表示要信耶稣,她们带他俩作了接受祷告。

我虽然不会过于仓促为别人做接受祷告,但看到火车上两个小青年这样的公开表示接受主,还是感到非常高兴。我从包里掏出一本新圣经(我们随身带着好些本),送给他们留做纪念。但愿他们从今开始多多地追求真理,追求认识神,并在基督里的新生命能够健康地成长、成熟。

那个最早发现亚迪的女孩叫马艳。她的妈妈是邯郸教会的主要同工之一,这次负托去到昌黎,把女儿一起带去。临分别时,那位女执事对亚迪说:“请你一定帮助妹妹好好地追求主,把她从世界拉回来。”

原来马艳现在对主的道已经无心追求了,她妈妈很为她担心。但是马艳在这次旅途中认识了一位主内哥哥,虽然这个哥哥看上去很是软弱,但是马艳却表示,向她母亲,也向我表示,以后一定常常在网上向哥哥讨教灵性经验,一定跟哥哥一起同奔天路历程。

(二)二道白河到白山的普快车上

王湘云姐妹把我从自己的座位上叫过去,让我跟坐她一起,她有很多问题要向我讨教。

她问了我很多问题,包括聚会不同的模式以及如何祷告的问题。在这六个多小时的旅途中,我等于开办了一期培训班。我给她讲的很多内容是她从未听过的,我也尽可能告诉她一些可以去操作的真理。

是啊!如今教会聚会的模式几乎清一色是传道人在唱独角戏。信徒去到聚会地方,是因为不能不去,不去说明你不爱主,贪爱世界。再说,基督徒也需要与外人交往,于是大家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选择。大家同是蒙恩的罪人,没有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问题。

但是正确的聚会目的应该是敬拜神和与神相交才是啊!虽然很多聚会也有唱诗敬拜的内容,也有祷告、听道的内容,但是这一套套的节目很多都拘泥于外表形式,因而不能使信徒属灵的生命得到充足的喂养。

我告诉王湘云,我觉得聚会一种特好的方式是查经。通过查经,我们可以直接读到神的话,直接从神的话中得到真理的教导。其实神的话并不是那么隐晦难懂的,很多时候是人故意把神的话搞得隐晦难懂。我认为这简直是犯罪。

当然,有时候我们受旧观念的影响,在领会神的话时是会有偏差,但是,我始终相信,只要有一颗渴慕的心,圣灵自己会亲自引导我们走向正途。

王湘云一开始强调说他们教会的信徒文化基础差,甚至有人不识字,这些都是查经的困难。

我不觉得她说的这些是理由。首先,对于没有文化的信徒,我们可以将查经当成是扫盲和认识神同时进行的一项事工。只要信徒有心,我看他们对圣经和诗歌上的字很快地都会认识,这是我事工多年的体会。很多基督徒不会读报,但会读经,正因为他们有心在神的话中,因而对神的话以文字来表述也就特别易于接受。

我鼓励她回去以后别只用一言堂的方式带领信徒认识神。这样很危险,一个传道人的错误领受会导致多个基督徒进到偏差之中。圣经里说“瞎子领瞎子都掉进坑里”就是这个意思。也许大家已经习惯了只听道,不懂用心去思索神的话于自己有什么意义?一开始大家不肯发言谈自己对经文的理解,也不打紧。那就像以色列人那样,由祭司宣读神的话。传道人直接宣读圣经,也好过他们把自己可能偏斜的领受用来误导信徒。

中国教会这种传统单一的聚会模式,造就了一大批自己不会读经,却会评判某个传道人如何如何的信徒。这种情况不改变,很多属灵生命中的杂质,就像论断等罪就不容易摒除。所以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此外,祷告的功课也是中国教会存在的大问题。我们都知道圣经说的:【太7:7】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这是神的宝贵应许。

然而因为我们持守传统的祷告模式,也使很多基督徒的信心受到打击。很多基督徒终年为自己的某个需要祷告神,但是一直得不到神的回应,他们没有尝到神的应许给与自己的好处,因而信心受到打击。

中国基督徒的祷告基本上停留在这节经文的上半句,也就是认为神应许说的,祈求就能得着。他们没有去实施下半句,为什么得不着,还得寻求原因,得把得不着神的应许的原因找出来。找到原因后,还要来消除祷告不蒙应许的负面情况,这样叩开神的恩典之门,整个神的应许就得以成就了。

我到过很多地方,参加过不同的祷告聚会,基本上都是在祈求,没有谁在寻找和叩门。大教会是这样,小教会也是如此。然而,我也看到有的教会能够完整地照神的心意去祷告,结果就是神的应许决不落空。

我鼓励王湘云回到家去之后,也在祷告的模式上来一番更新。我举了几个例子给她听,让她明白神是如何愿意听我们的祷告,愿意将他又大又厚的恩典从天赐下。王湘云有茅塞顿开的表情,愿意在日后的教会事工中有所突破。

我们讲这一切时,我留意到旁边坐着的一位五十余岁的知识妇女一直在听我讲。虽然我讲的话题距离她的领悟相差很远,但是因为我是用“大白话”,不是用一些基督徒“特用的语言”(所谓属灵的话)讲论这些,因而我估计她至少能够听懂五成(或说在理论上能够明白),另五成因为她没有去实践过这些真理,可能就会有五里云雾的感觉。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只跟王湘云谈得起劲,而忽略了旁边这一位的需要。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将对王湘云的“培训”停了下来,转而向这位妇人传福音。告诉她我们是基督徒,我们谈的是一些有关心灵的事,然而,这些事不仅是基督徒要面临的,也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

这位女性是个医生。虽然她“偷听”我们谈话时全神贯注,一旦我与她“单挑”,她就躲避了。她告诉我她什么也不信,只信自己。她对家里一摊子事都顾不上,不想去顾其他的,包括我讲的心灵方面的事。

王湘云说现在很多作医生和老师的人都信耶稣,她自己也就是一个医生。其实王湘云说这些没有用的,就算是全中国的医生大多数信了耶稣,也不表明眼前这位女医生就会或就要随流相信。但是今天确实有不少人传福音时像王湘云一样,说这类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我告诉她作医生的人无法对自己和亲属在病患中有任何帮助,那是因为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份自信,他们自己也不相信现代医学以及自己的医术能够解决亲人的问题。我们基督徒也不是否定医学的成就,只是看到医学的有限。然而,在我们有限的人生中,仅靠有限的医学帮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需要无限的神来帮助我们度过人生的种种难关。

此外,人的归属问题不解决,也是我们内心不得安宁的原因。我告诉这位,美国几位医学权威对一些有死亡历经的人做过调查。那些被医学认定死亡后又活过来的人都说到自己死后经历的情况,他们先是都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死亡现场,之后就进入一条隧道,出离隧道后,不同的人去到不同的地方,有些是非常可怕的地方,有些则是非常光明美好的去处。

这就是说,人不是一死百了,人死后还要去到一个地方,等候终极审判。我们之所以相信耶稣,是知道在终极审判时靠自己站立不住,我们在人世间犯过很多虽不是法定意义但也是坑人害己的罪。现在神把耶稣给我们,只要我们肯来信他,他的死就成为我们犯罪的赎价,我们的归属问题就得以完满解决。

我也跟她谈起南丁格尔这位医学界里可敬的女性。她对南丁格尔不陌生,她静静地听我讲这些,不再矜持地说自己什么也不信,只信自己了。

我以为或许自己不过是在她人生历程和心灵田地中第一个或第二个播撒善道种子的人,如果她的生命需要有十个人来向她见证耶稣,那我就是前面几个铺路打底的人。

神同样会纪念我们的,虽然当时没有看到福音产生果效,可我并不沮丧。

(三)守“圣殿”的退休老工人

前方出现了一座宏伟壮观的大教堂。虽然我们距离那儿还远,然而,这座建在大马路边上的教堂还是令我心情为之一振。感谢主,在这个旅游景点,竟还会有一座使人们心灵得以歇息的好去处。

此刻我们是在大连的滨海路上。一早我和亚迪从旅店出发,乘702次车到付家庄。旅店的老板告诉我们,虽然滨海路确实是一条很美的沿海公路,但是我们若是步行,会很辛苦。

我了解到几处我想要去看的景点都是在滨海路上,这个信息得到证实后,就准备不畏艰难,勇往直前了。

其实,区区十几里地在过去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没想到今天对我还真不容易。加上我没有一双便于行路的软底鞋,就更委屈自己的脚了。不过,这一路亚迪不断给我打气,不断地将我的思绪带上天。我有了好心情,行路就不觉得十分辛苦了。

于是,我们不花一分钱就游历了燕窝岭、北大桥,直到现在,我们来到鸟语林。

我问亚迪今天是不是主日?得到否定后,我有点失望。也不知让不让进去,如果不让进,这座再大的教堂于我们有什么意义?当然不止我们,更是每天川流不息的游客。我很希望教堂、尤其是在旅游景点里的教堂也能像景点一样不定时向游客全面开放。

记得06年我和亚迪他爸第一次一起去短宣。我们在深圳的【世界之窗】看到有一座小教堂,亚迪他爸很起劲地要进去派发福音单张。正当我们发单张时,遇到一位不知是香港还是台湾的基督徒。他对我们这种做法很表好感,我想他也是一个热心传福音的基督徒,我更想多有基督徒能够利用旅游的机会跟人分享福音。

我先在那座大教堂的对面林子里一边休息,一边祷告。这座林子有各种鸟语声,真可谓是鸟语林。感谢主,他创造何等奇妙,正如诗篇说的【诗19:1】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

然而,今天的人类,尤其是中国这个人口大国,却不多见有人述说神的荣耀和传扬他的手段。我作为一个神的儿女,我要也不去述说神的荣耀和传扬他的手段,真要像圣经说的那样了。

【路19:37】 将近耶路撒冷,正下橄榄山的时候,众门徒因所见过的一切异能,都欢乐起来,大声赞美神,

【路19:38】 说,奉主名来的王,是应当称颂的。在天上有和平,在至高之处有荣光。

【路19:39】 众人中有几个法利赛人对耶稣说,夫子,责备你的门徒吧。

【路19:40】 耶稣说,我告诉你们,若是他们闭口不说,这些石头必要呼叫起来。

今天在基督徒当中,也有很多人批评我们到处传讲福音的人是过分狂热,很多人就像当年的法利赛人那样,不愿看到那些见过神行异能的门徒欢乐赞美。他们甚至来到耶稣面前控告门徒,没想到主耶稣竟然说,若是门徒闭口不说,石头都要呼叫起来。

是啊,在中国除了极少数的人看到神的异能起来欢呼赞美外,我们几乎听不到人声的赞美。但是我知道,在自然界中,诸天都在述说神的荣耀,穹苍都在传扬他的手段。包括鸟语林里,那些我看不见得鸟儿都在用美妙的声音述说神的荣耀和传扬神的手段。

我们休息片刻后,向就在马路边上那座非常醒目的大教堂走去。

有一位老先生坐在教堂彩色琉璃窗下,他好像是教堂的门卫。在面向街道的一边,没有门,只有一排排镶着琉璃的彩窗。从教堂的外表看,是天主堂,通常新教教堂很少有这种建筑风格的。

我问门卫:“大爷,今天教堂不开放吗?”

老人家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不是今天不开放,年年月月日日都不开放。”

我问:“为什么呢?那不是成了一个空摆设吗?”

他说:“可不就是一个空摆设吗?这里面都是空的,是为了新婚夫妻拍结婚照建立的这所房子。”

我目瞪口呆。竟会有这种事?为了给结婚的人有个洋派的婚礼,就特别整出这么个地方来?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仅如此,老人家让我看里面,真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几乎就只有靠马路边的一堵墙。不但这个“教堂”里没有聚会,没有牧师(神父)和信众,没有讲台和椅子,连个空壳子都没有,只是一堵墙。新娘和新郎的洋派婚礼也只不过是在外面拍几张教堂的照片而已。连假惺惺的神父证婚、新婚夫妻宣誓也没有,这算是什么基督教的结婚仪式?

典型的作假,中国特色。

不过,我可不是冲着教堂来的。我本希望这儿有聚会,这样我就能看到一拨子人,听到有人在读经祈祷,唱诗赞美。退一步说,就算是此刻有一个为世人增加点安慰和安全感的婚礼也好啊,就算是假模假样地有一拨子人在为新婚夫妇祝福,那也给我一个机会向他们传福音啊!现在却什么也没有,是令我有点失望。

然而,很快地我就兴奋起来。不是还有一个大爷在吗?他也是神所爱的啊!哪怕只有他一个人,我照样可以遵照神的带领作神叫我做的事——传福音给门房大爷听。

老大爷没有听过福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教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光知道现在的青年人不兴坐轿子,不兴拜堂,只兴坐高级轿车和穿婚纱到教堂来结婚,那是时髦。至于为什么要到教堂来结婚,他也搞不懂。

我当然不必跟他讲这些。他已经老了,不再有婚礼了,若是他不信主,当然也不能赴羔羊的婚宴,不能参加宇宙间最大的一场婚礼。我也不必告诉他基督徒的婚礼之所以有神父的证婚和祝福,那是一种预表,预表这场婚礼不光是将一男一女带在一起了,他们的婚姻中还有上帝的介入。有上帝介入的婚姻是稳固的,因为只有上帝的爱才能使他们在婚姻中更接近对方,最终达到真正的合二为一。

我得先把救恩告诉老人。他说自己退休了,在家什么也不干挺没意思的,现在在这儿守着这个“假教堂”,既能有点收入,也可以打发时间,否则很无聊的。

是啊!圣经说:【诗62:9】 下流人真是虚空,上流人也是虚假。放在天平里就必浮起。他们一共比空气还轻。

若不是主耶稣的救恩临到我,我一定也跟这位大爷一样,老了,不知该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干脆找一份适合自己干的事,也给自己和儿女增加一点外快,算是对家庭的贡献了。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满足不了内心的需求,我同样还会有空虚的感觉,我同样还在虚假之中。因为若不是主赐的永恒的生命,我们的肉体生命之轻如同空气。

现在信了耶稣,虽然老了,但是越来越觉得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是如此之重。我的身体一天天在走下坡路,但是有一个内在的生命一天强似一天地在基督里成长成熟。

我把耶稣的救恩告诉老大爷,与他一起分享神的爱。我随身带的福音单张给了他一份,他当即就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要继续为这个看守“圣殿”的退休老工人祷告,巴不得有一天在天上能够与他重逢。那一天,我们将共同享受宇宙中最大的婚礼场面,那不是鸟语林对面的“假教堂”前拍的几张貌似洋派的婚礼,而是天人之间最大规模,最大欢乐场景的婚礼。

心灵小憩

一、林道静和谢芳

我这次计划去北戴河看看,是为要完成一个久远的夙愿。

北戴河给我的印象是如此刻骨铭心。我没有去过这地方,但不知从何时起,这地方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和臆想里。那当然是过去的事了,信主之后,我有许多新的梦想和目标。但是,并没有忘记,有机会一定要去北戴河看看。

去年我经过北京去了一趟外蒙的首都乌兰巴托。在北京时,我住在一位日本弟兄家中。在他家见到一对母女,她们刚从北戴河度假回来。可惜我的行程已经安排得很满,去不了北戴河,于是,把这个心愿放在了今年。

我在东北之行的计划中把北戴河放了进去。我们不需要多花费金钱,只是路过那地。但是我们得多花上点时间,至多也不过一两天而已。

仔细想想,北戴河为何给我如此深刻的印象?那是源于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青春之歌】。

我记得,那部电影一开始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心目中最美的女性——林道静,站在大海的悬岩边,看不清当时她是怎样的表情。我后来想,那一定是一张非常痛苦绝望的脸。我只记得,那黑暗是如此之深,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她吞噬了去——林道静扑向了大海。

剧情发生了变化,就像前不久原创里一位名叫“一笑一倾城”的网友在【我的北戴河兄妹】一文的跟帖中写道:电影【青春之歌】第一个镜头,林道静面对白浪翻涌的北戴河,蹈海自尽时杀出个余永泽,于是成就了一部红色经典和一帮革命犯,走红了大影星谢芳。

当时我还小,根本不懂“红色经典”和“革命犯”意味着什么。不过倒是知道了谢芳,而且几乎在同时,我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从此便将谢芳当成了偶像。以后谢芳拍的所有电影,什么【早春二月】啦!【舞台姐妹】啦!都成了我的至爱。

其实我想当初我为什么那么迷谢芳,那是因为我想要成为林道静那样的人,而林道静这个角色被谢芳演绎的淋漓至尽。就像谢芳自己说到她的成功那样:“是这个角色迎合了当时的社会和观众心理”。

不知道今天的青少年是不是跟我们那时代一样,把林道静看为是最美丽的女性。反正在我们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好林道静,或说是谢芳,无论是她们的外貌、气质、品行、和她们走的道路,都被我和我们那代人当成效法的楷模了。

我还记得,在看电影之先,我已先看过杨沫的著作。我被这本书深深地吸引了。

记得那是小学二年级,我放学之余,整天手里捧着一本与我的年龄不相称的大部头书。不是【青春之歌】,就是【林海雪原】(现在想不起来那时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的字),吃饭时都舍不得放下。我记得外婆常常大嗓门叫我吃饭,并且大骂说我疯了。但是我一个才不到十岁的女孩如此迷恋这些书,尤其是偷偷地把自己当成林道静和小白鸽,真是有点不正常,至少是过于早熟。

何以说自己过于早熟呢?因为我不光是迷恋林道静,还迷恋卢嘉川;不光是迷恋白茹,更迷恋少剑波。我记得自己幻想自己就是林道静和小白鸽,希望有一天我的眼前会出现一个像是卢嘉川和少剑波这样的英雄,而我跟这种英雄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这恐怕就是少女的梦吧?每个少女都有梦,我梦想自己成为一个英雄,也能够嫁给一个英雄。

现实跟梦想当然相距很远。历次运动粉碎了我的梦,我被残酷的现实抛弃在人生舞台的一个小角,即便有时会在人生舞台的中央成为众目之睽,那也不是英模形象,而是反派角色。

我选择遗忘,将这一切都遗忘。然而,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在我的梦幻中常常会出现那漆黑夜里林道静扑向大海的一幕。就好像我的人生定格在这一幕上——黑暗无情地要把我吞噬了。

所以,一直以来,北戴河给我的印象就是那无情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人的希望甚至人的生命吸进黑洞里,至于那黑洞里有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当然也知道北戴河是个滨海小城,是中央首长避暑的地方,很多国家政策就被在那儿制定出来的。这些国家政策与每个中国公民有着密切的关系,它要么会将我们老百姓进一步带进深渊,也或者会将我们放在一个暂时的安逸之处。——北戴河就像宇宙间那个巨大磁场的黑洞那样,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想,我一定要去北戴河看看。从理性上认识北戴河,那一定是美轮美奂的滨海小镇。从感性上认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会看它是那个黑洞,可怕的黑洞。

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经在光明中行走,一切黑暗都无法将我吸进深渊。我也知道北戴河真正的面目并不是像【青春之歌】电影开场时那么恐怖,那是一种艺术加工。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去那个地方感受一番,还是希望自己把光明带进那个极其黑暗的地方。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次要去北戴河的原因。

我们来到北戴河,是在白天,因为只有白天的时间才能够成行。傍晚时,我不能呆在滨海边的某一块礁石上,我得赶乘去吉林的火车。

我在海滨路上行走,希望找到那块有可能是林道静蹈海自尽时站立的礁石(这也是臆想,后来我知道拍这段电影时不是在北戴河,而是在青岛)。我希望自己站在她当年的地位上,感受一下她的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

我知道,虽然今天这个世代人们不一定会像林道静那样,在漆黑的夜里,扑向漆黑的大海,以此来解决自己的痛苦,解决自己的生命,但是今天的人们并没有比那个时代的人更幸运,找出了更好的办法来面对绝望的人生。

我和亚迪在鸽子窝对面的小店里向那些终日在厨房里唱“锅、碗、瓢、勺”交响曲的青年人传福音。我知道他们心灵里也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像当年那几乎将林道静吞噬的黑暗一样,这黑洞也正在吞噬着他们。我要把光明带进他们的心底,使他们的心被真光照亮。

【彼前2:9】 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

我只能够做到这些,但是我也知道唯有我做的这些,才能够将一个人从黑暗中带出来。林道静后来走的那条路并没有带她进入光明,因为世上所有的路都是通向黑暗、通向死亡。

至于谢芳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我不得而知。不过我从网上披露的信息中看到,她的父亲曾经是武汉神学院里的一位神学老师,由此我知道她有的是机会听闻福音。我想她的美丽气质的形成,一定也得益于她受过的良好教育,那就是圣经真理的教育。

二、亚迪抗拒病魔

亚迪听说我们的东北之行会经过北京,而且可以在北京逗留几天,各处去玩玩,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断然拒绝。我以为他又会说:“有什么好玩的,将来到天堂够好玩的了,地上再怎么好,怎么能与天堂相比呢?”

他回答我:“好啊!可以玩玩,太好了。我要去长城,还要去北大、清华。”

我很高兴,因为他愿意看看中国有名的长城,还想要去看中国最高学府,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

我们花了一天时间逛长城。一开始,我没想到要去登长城,只想带他走近长城边上看看。没想到这回他还真是有心,也不计较多花门票费。好在我是老人家,北京对老人家很厚待,只要半票。于是这种优惠使我不忍放弃,就高高兴兴地跟亚迪一起登长城了。

那天我们很累,因为我们比一般人在长城上登得更高,爬的更远。回到我们借住的弟兄家,我们都感到很累。

但是,第二天的游历需要更大的体力。我们准备玩至少四个地方,这四处地方靠得很近,要玩就一起玩遍。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第一站赶北大,之后去颐和园,再去圆明园,最后去清华园。

到清华园的大门口时,我累得几乎趴下。

我对亚迪说:“要不我们坐电瓶车逛清华园,要不你一个人去,我就在门口等你。”

这天的电瓶车价很贵。平常是每人五元,也许是旅游旺季吧,要十元。亚迪坚决不肯花这十元,一来是贵,二来他觉得步行比较好,容易多有感受。可是,我实在不行了,再多走一步我都觉得吃不消。

于是,亚迪一人顺着清华园的正门大路进去了。我则坐在路旁的石凳上等他出来。

我等了快一小时了,他还没有出来。我有点着急,他的手机在我包里,我没有办法跟他联系,只有继续等。后来我打听到步行进到清华园内兜一圈得要三个小时,我着急了。不但为自己着急,也为他。我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他还要走三小时才能转遍清华园,真够他受的了。

好在他不到三小时就出来了,估计没有兜遍。

我问他累不累?他说还好。这意思其实就是很累了,他从不说负面话,说“还好”在我看来就是很不好的意思。

第三天下午我们要去北戴河,计划是上午去天安门,参观故宫。这也是一项很辛苦的活动,一早就得先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然后去天安门广场。

不料这天晚上出了大事。亚迪一个晚上被病魔折腾得死去活来,他自然没能睡觉,我呢?也几乎没睡。

他又拉又吐,还发高烧。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会这么大,我以为他把内火拉了、吐了,也就好了。我就是这样,如果很累,也会又拉又吐,在洗手间折腾一番。等到拉光了,吐光了,也就没事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谁像亚迪这般受病魔攻击的情景。他几乎不能从洗手间出来,不得已,只好搬个椅子,口对着马桶,不停地呕吐。当然,一开始还有点东西吐出来,但是吐到一个地步,就只有黄胆汁了。再到最后,连黄胆汁也没有了。我不敢看,一看我大概会晕过去。

最令人不安的是发烧。虽然我知道亚迪的病况跟“猪流感”完全无关,但我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社会上什么信息都接收进来,一遇到异常情况,马上就把自己在基督里的身份地位忘得一干二净,却把社会上的问题跟自己紧密结合起来看。于是,我总会徒生许多担忧和烦恼。

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他,虽然一边在祷告,求神医治他的病,一边却又盘算开了:看这样子,明天肯定走不了啦!是把车票退了呢?还是干脆浪费掉。我买的是北京到北戴河的硬座,两张车票才四十二元。如果去退票,要扣除八元多的退票费,加上我乘车也得花钱,剩不下几个钱。索性不退,浪费就浪费点,特殊时刻嘛,浪费点也不要紧,现在最关键的是亚迪的身体状况令人不安,他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住在望京,一位日本弟兄的家中。他自己现在不在北京,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我,让我离开时将钥匙放在冰箱上面。我说好住只住两三天的,但是遇到特殊情况,多住几天完全没问题。好在亚迪是在北京生病,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住在旅店里生起病来就麻烦了。现在,我们至少在北京多住一些日子不会要多花酒店钱。

你看我,在这种时刻都在想些什么?

再看亚迪在干什么?他在极度的痛苦中,不用说我也知道。可我问他难过不难过?他却一个劲的摇头,说自己没什么。我知道这孩子从小就与病魔抗争,也许在别人是很难过的时刻,他总是说没什么。我原来一直以为这是他忍耐力很好的表现,但是他曾经告诉过我,他真的没什么,真的不难受,不是忍耐力的问题。

看他回到床上,躺在那儿翻来覆去不得安睡的可怜样,我很心疼。

我对他说:“明天我们不走了,你病成这样子也走不了啦,干脆在北京多呆几天,等你病好了再走。”

他突然像一只幼狮一样跳跃、咆哮了起来。他说:“妈妈,你胡说什么呀?谁说我病了?我没有病。我不接受我有病的说法。”

一般的人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理解。我知道这孩子一直认为自己是健康的,主耶稣刚强的生命在他里头,因此他也是刚强的。他也有时许会有一些如同常人一样的病状,但是通常他都拒绝病状带给他的“你有病”的信息。他以为,只要人拒绝接受这种信息,而且保守自己在主基督里,那么,病魔就无法入侵,那种病状就会消失。

我不知道别人看他这样会怎样想?会觉得他走极端,是阿Q精神作祟?反正我呢,理论上是同意他的看法和作法的。但是从感情上来讲,我真的不容易接受他的看法和作法。这也就是我看到或听到别人讲他应该注意身体时会担心和埋怨他的原因。

现在我又怪他了。我说:“都这样了还说没病,是谁在又拉又吐,还发高烧?如果这也叫没病,那世上医院要减少很多了,因为那些人都没有病。”

他中气十足地回答我:“医院多是因为世人都不在基督里,这是神对不信的人怜悯。耶稣说的,健康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如果你在基督里,就是健康的人,就用不着医生。”

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因为他讲的的确是圣经的真理,只是我圣经归圣经,现实归现实。亚迪的“择善固执”又一次得到充分的体现,他这种情况往往使我不知所措。

他说:“明天走,按计划离开北京去北戴河,谁说我有病走不了?是魔鬼告诉你的吧?你老是接受魔鬼的信息。”

我当然希望走得了。然而,我看他的情况,也就是那些很容易引起人注意并且担心的病状,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心里想:最好是走得了,最好这真的是魔鬼送进来的信息。

我们争论时天都快亮了。小睡了片刻,我起床了,做好走的准备。我知道我这个儿子拉撒路,跟他爸爸一样倔得很,说到就要做到。不过,好在他也有跟爸爸不一样的地方,他爸爸的倔,倔得没名堂,他倒是倔得有名堂。

等我梳洗完毕,亚迪起来了。样子还很虚弱,但是走路没有问题。

我们按计划乘车去火车站,把行李寄存了,就去天安门。到故宫时,亚迪还是很虚弱。以至于他自嘲地说自己算是做了一回皇帝,躺在金銮殿上睡大觉。——是啊!来故宫的人,都是匆匆忙忙地东看看、西看看,唯有他,不愿动了,躺在金銮殿的一则闭目养神。

我知道他真的不容易撑住,虽然他说没什么,但是若不是实在虚弱,怎么可能在金銮殿旁的椅子上躺下呢?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到了下午,我们上了去北戴河的火车,在火车上,我们向旅客传福音。这时,我已不知不觉忘记了他是个病人,他的病状也不知不觉地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感谢主!

三、心里要有眼光

我听着,觉得这首诗歌的旋律很熟。就问亚迪:“这首诗歌叫什么?”

他说:“眼光。”

我问:“我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他说:“你忘啦?在灾区时,那个四川人,也就是小周弟兄,不是常常唱这首诗歌吗?”

就是就是,当时我们同在一个医疗队里,在绵竹的好几个乡镇跑来跑去的,我常常听到小周弟兄哼的就是这首诗歌。曲调很熟,但是歌词一句也不知道。

我看亚迪自得其乐地唱着,就让他把歌词报给我,我将歌词记在我的笔记本里。

【眼光】

不管天有多黑,星星还在夜里闪亮

不管夜有多长,黎明早已在那头盼望

不管山有多高,信心的歌把它踏在脚下

不管路有多远,心中有爱仍然可以走到云端

不管天有多黑,星星还在夜里闪亮

不管夜有多长,黎明早已在那头盼望

不管山有多高,信心的歌把它踏在脚下

不管路有多远,心中有爱仍然可以走到云端

谁能跨过艰难,谁能飞跃沮丧

谁能看见前面,有梦可想

上帝的心看见希望,你的心里要有眼光

谁能跨过艰难,谁能飞跃沮丧

谁能看见前面,有梦可想

上帝的心看见希望,你的心里要有眼光

噢,你的心里要有眼光 ……

这首诗歌的歌词虽然感觉有些语病,但是当时却很对我的情况,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和力量。

这次和亚迪一起出来短宣,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切看上去似乎平平淡淡。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希望有些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这样方能显出我们做工的果效。然而,我们在东北的经历只有“冷遇”二字可以概括。

亚迪很有趣,他是个甘于平庸的人。所以,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就像去新疆短宣被抓起来的突发事件,他总能够以平常心对待,像没事一样,却产生了不同凡响的结果。我则不同,我希望有不平凡的经历,然而,一旦遭遇非常事件,又紧张得不得了,巴不得事情早点归于平静。

在我们平凡的经历中,亚迪总能发现一些不平凡的真理。

那天,我跟他在大连的滨海路上行走。我呢,因为准备不足,或说判断失误,走得非常辛苦。好在滨海路非常平整,我赤着脚走路,并调侃说自己是在经验万里长征的艰难。当然,我这万里长征前方既没有阻隔,后方也没有追兵,容易多了。

亚迪想的是什么呢?我想的是“长征路”,他想的是“旷野路”。

他得意洋洋地说:“我是属灵之想,你是属世之想。”

可不是吗?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就是这种差别,遇到什么事情,我头一个反应一定是世界上、尤其是我的已知世界中发生过的类似事件;然而,亚迪马上想到的是圣经里神的选民经历过的同等软弱以及神大能的作为。

我在滨海路上,想着万里长征的艰险,嘴里哼唱着【军港之夜】这首流行歌曲。“军港的夜晚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我的印象中,【军港之夜】好像就是写这儿的。

亚迪呢?他在滨海路上,想的是在旷野的以色列人,他嘴里唱着【生命路】的诗歌。“当年走旷野,曾经有人迷路,四十天的路程,走了四十年的路,红海、玛拉、以琳、西奈,处处留下了慈爱的眷顾……”

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属世,他是不是很属灵?我的所谓抒情无非是无病呻吟式的东西,而亚迪的赞美却能让人从困境中看到神的慈爱和帮助,当然是积极向上的了。

我的属世还有许多包装得很好的那种人的诡诈。

比如,我没有一双便于走路的鞋子,脚实在痛得不得了,就赤着脚行走。亚迪多次劝我买一双鞋,免得太难受。可我坚持不买,明明是不甘心,也是为了省钱,可我还找出许多看上去很属灵的理由。亚迪说我是自找罪受,我则说自己是攻克己身,叫身服我。

这件事(亚迪劝我买鞋)使我对亚迪的担心减轻了许多。其实他并不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他说这话是为了解释妈妈的痛苦,他是用真理来解释我的痛苦,不是说一些轻飘飘不着边际、听起来受用的话安慰我。

老实说,我有时真不知如何看待我这个“宝贝儿子”。他对我的态度有时很不恭敬,我说的不恭敬是指世人的看法,这些世人的看法曾经也影响到我,甚至令我觉得耶稣对母亲玛丽娅也不够恭敬。

仔细想想,那不是孩子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虽然他用圣经的观点看问题令我有时会不好受,但是他没有错,问题在我,是我的软弱和诡诈将本来面目隐藏起来了。

是啊!正如【眼光】这首诗歌唱的那样,你的心里要有眼光,那是神的眼光,不是人的眼光。可惜我们很多时候都用人的眼光来判断,因而总是陷在沮丧等不良情绪中。一个灵里健康活泼的人,必定是一个有眼光的人,这不是属世的眼光,而是心有灵犀的属灵眼光。

【箴20:27】 人的灵是耶和华的灯,鉴察人的心腹。

信耶稣的人,灵已经被激活,成为盛装神之光的器皿。“你的心里要有眼光”讲的就是你的灵是神的光照之处,必有神的眼光。

我很感恩,亚迪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他对人对事的看法完全不像他的外表。这次跟亚迪一起外出短宣,我对儿子的认识更深,过去我听人老是说我不够关心儿子,觉得很自责。现在我知道,亚迪比我更有眼光,他的眼光不仅是将我内心的黑暗显明出来,也会给我看到神的心意和我的希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