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材蒙面歌王第几期:美债困局（二）：外部矛盾更难调和

美债困局（二）：外部矛盾更难调和

世人担心的美债危机总算没有爆发，随着美国国会两党就提高政府债务上限达成一致，美国政府终于躲过一劫，老美的债权人们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样的危机一旦爆发，谁的日子都别想好过。可就在人们高兴了还没几天呢，美国人自己就出麻烦了：标准普尔下调了美国主权债务等级。这个消息几乎演变成一枚重磅炸弹，不但美国股市大跌，欧洲、亚太股市也都出现了暴跌！恐慌情绪再度蔓延，全球经济会不会二次探底呢？

说心里话，我不大愿意把暴跌和标普评级联系在一起，因为这等于说标普比市场聪明得多，而市场对此前闹哄哄美债问题全无反应。这显然不仅违背了经典有效市场理论，而且也违背了前沿的行为金融理论。我甚至不愿探究暴跌原因，而只想把精力集中在美国主权债务危机的深层次原因和影响上。其实，在本周以暴跌出现之前，一个比暴跌更让人担心的问题就已出现，美国国会在就美债上限达成一致的同时，通过了关于增加政府军费开支的决议（比通过提高政府债务上限痛快多了）。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正在用自己的外汇储备养活美国军队！

于是美国的债权人门不干了，纷纷要调整外汇储备及外汇使用的政策，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利益。各国资本市场也出现剧烈震荡局面，这实际上就是本周一暴跌的序曲。有人把眼下这种现象叫做“美债危机恐惧症”，而我们的问题是：这样的恐惧症何时才能治愈呢？

人们之所以患上美债恐惧症，除了其深刻的内部原因外（笔者曾在上周本专栏撰文说明过，即美元的世界主导地位与美元持有者对美债需求之间的不可调和矛盾），其外部矛盾也很纠结：人们之所以追逐美元是因为美元的主导地位，美元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主导地位是因为它与石油及黄金的挂钩关系，美元之所以有与这些稀缺资源挂钩是因为其背后的强大军事力量推动的强权政治（对石油资源及石油运输途径的控制），而其军事之所以如此强大——除了其自身科技发展因素外——是因为我们（为了给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美元一个安全的方式）将美元投资给美国政府债券，从而为其大力发展军事提供了巨大的资金保证。

当我们把这样的逻辑捋顺清楚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在这个近乎严谨的逻辑循环中，全世界的人们都被美元绑架了，而且在这个绑架的过程中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个逻辑悖论：那就是要想让你兜里的外汇储备财富更安全，你就必须接受绑架，而且还要给绑架者提供更结实的绳索。这实在是全世界人民的悲哀！

那么，如何才能冲破这个黑暗的逻辑循环圈呢？我想世界各国也都在想办法，而且也都在不同程度地付诸实施。比如，此次美债危机前后，很多国家都宣布增加黄金储备，将令人担心的纸币通货（美元）置换成更安全的硬通货。甚至还有人提出，应该将美元储备置换成白银，以此保证财富安全。俨然要回到金属货币时代的架势，但新的问题是，金属货币制度就能解决上述问题吗？

稍微了解一些货币发展史的人都知道，金属货币制度之所以退出历史舞台有其自身的道理。从白银角度看，随着白银储备的大量被发掘，以及生产白银的效率的不断提高，白银自身的价值大幅度下降，因此也失去了作为价值储藏功能的基本条件，因此它退出货币舞台；而从黄金的角度看，情况刚好相反，一是其储量十分有限，二是生产效率提高极为缓慢，自身价值（请注意这里说的是“价值”，而非“交换价值”或“市场价值”）的下降速度远远低于人类经济发展对其需求的速度。换句话说，如果继续实行金本位制的话，人类经济的发展速度与规模将严重受限于黄金储量，这就是黄金不可能再作为币材的根本原因。

当今美元主导的世界货币体系的确存在严重问题，但若真放弃它，回归金本位制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如今的世界经济体量早已超过当初金本位制解体时的数倍（甚至更多），以全球黄金储量尚不足以表达当初的经济量，如何表达当下急剧膨胀的数量？除非我们来个削足适履，把经济量缩减到可以用黄金量表达的程度，那岂不是历史的倒退？从这个意义上讲，用所谓加大黄金储量的做法来应对美元危机，最多是一种缓解剂，就像给癌症患者注射杜冷丁一样，绝不可能解决根本问题。

更糟糕的是，造成上述一片漆黑前景的根源并不在于是哪种货币主导世界货币体系，即便换种货币（比如欧元、日元之类），上述矛盾依然不可调和，只不过把全世界与美元之间的矛盾换成全世界与其他货币间的矛盾而已。从这样的角度去理解的话，我们可能就不再关注如何改革美元了，而是要彻底颠覆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

颠覆的根本是要废止现有的主导货币发行体制。现有的主导货币发行体制（也就是美元发行体制）是一种华尔街加石油的双重推动体制（之所以没有把黄金列入其中，主要是因为黄金与美元指数的负相关性远不如是由于美元指数之间严格），即美国的资本市场价值体量与美国对全球石油控制力同时决定美元的价值及发行量。这种体制的实质就是把美国经济和美国的强权政治影响力强加在世界经济上的体制，于是就不可避免地造成本文前面所述的种种矛盾与悖论。

摆脱当前困境的根本在于，未来国际主导货币的发行机不可以与某个经济体发展状态挂钩，也不可以与已经被美元控制了的石油和黄金挂钩。新的挂钩体（实际上就是货币制度中的本位体）必须能够摆脱强权政治的控制，同时又能代表世界经济发展的最先进水平，且不与某一经济体存在任何独特联系的稀缺资源。能够具有这些特征的本位体就是未来即将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配置的二氧化碳排放权，首先，二氧化碳排放权不是谁的胳膊粗谁就能拥有的，而是看谁有能力剩余更多；其次，二氧化碳排放权是未来世界经济发展所必需的稀缺资源，是世界经济的发展方向与潮流；最后，二氧化碳排放权的控制能力实际上就是科技创新的能力，在科技创新面前人人平等，因此二氧化碳排放权不是哪个经济体的独自特征。只有在这些条件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新的国际货币体系才可能克服当今美元主导体系中美债危机的种种外部矛盾与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