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达斯2016:卷首语:到哪里去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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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到哪里去观兽?

www.dili360.com 2010-03-03 16:34 《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3月 撰文/单之蔷 手机看杂志

    羚牛,可以说是在中国西南山地较容易见到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图中是岷山北部的四川唐家河自然保护区,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山脊的几株岷江冷杉上,成群的羚牛正旁若无人地在高山草甸上甩着尾巴,吃着刚刚长出新芽的青草。在秦岭夏季的高山草甸上,也很容易见到成群的羚牛,所不同的是,那里的羚牛体形更大,成年个体全身白色至金黄色,属于秦岭亚种,而岷山的羚牛背部、臀部呈灰黑色,为四川亚种。摄影/奚志农

 

  在野外观兽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有一天,我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提倡观兽?我们有没有权利观兽?在中国到哪里去观兽?这里说的兽是野外的大型兽,如野牛、野驴、狼、熊、鹿等。

  为什么要看大型兽呢?我觉得看到小型的兽相对容易,比如鼠、兔、蝙蝠等。还有一个原因是,看到小型兽的那种感觉很平淡,不能给人以新体验,也不能激发灵感。

  为什么要看野外的兽?为什么我们不满足于在动物园中去看猴子,看老虎、狮子、狼、鹿的经历,非要到野外去看呢?

  动物园中的老虎、狮子、狼还是老虎、狮子、狼吗?不是了,它们和家畜更为接近,远离了它们荒野中的本质。

  脱离了森林的鹿,脱离了追捕者的捕食,安逸地吃着饲养员扔来的青草的鹿还是鹿吗?

  野生动物的美只有在荒野中才能展示出来,野生动物的真实只有在野外才能看到。

  看野生动物有何意义?我觉得在野外与野生动物遭遇时的感觉十分新鲜和震撼,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我找来许多探险书,想知道那些探险的人与野生动物遭遇时的感受是怎样的。我翻看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俄罗斯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英国探险家金敦·沃德等人的著作,我发现所有人见到野生动物时的感受都是兴奋愉悦的。尤其是斯文·赫定,他不仅是愉悦,简直是痴迷。每当他看到野生动物,他的笔立刻变得充满柔情。

  我觉得这种情感是人的进化史造成的,是与基因有关的。野生动物有一种把我们带回故乡(进化史意义上的)的能力。

    狼本是中国极为常见的食肉类哺乳动物,即便在半个世纪前,狼群仍然神出鬼没地游荡在中国的高原和草原之上。短短几十年,随着栖息地破碎化的加剧,绝大部分地区的人们再也见不到狼的身影,它们在中国的主要栖息地仅残存于青藏高原、若尔盖湿地和呼伦贝尔草原等少数地区。图中的三只狼属于可可西里,它们以鼠兔或者病弱的羔羊为食,维护着高原生态系统的稳定。摄影/刘五洲

 

  我们曾经是野生动物中的一员,也和它们一样在荒野上游荡,也曾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后来我们有了语言、工具,有了文化和文明。我们开始远离了荒野,远离了荒野中由各种生物组成的共同体,渐渐忘记了我们从哪里来,忘记了故乡

  但一种“寻根”的冲动,一种“返乡”的愿望,不时地萦绕在我们的心头。可是这种感觉被压抑着,虚无缥缈,不能获得肯定。

  当我们在荒野中见到一群藏野驴时,一切都变了,被压抑的野性释放出来,感到野生动物是那样亲切,内心荡漾着一种愉悦,一种回到阔别很久的故乡的感觉弥漫着。

  假如你在荒野中与一头熊猛然相遇,在惊怵震惊的一瞬间,恐惧袭遍周身,这时我们一下子意识到了人的渺小,造物的力量。这种对造物的敬畏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

  这些都是在动物园中不能得到的。

  如今观兽成了一个问题

  到哪里去观兽?这是今天才能提出的问题。过去大型的兽类在中国大地到处可见。翻一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那里面有多少狼和狐的故事。

  虎在中国野外已经见不到了,但翻一下《水浒传》,就会看到许多人与虎的故事,武松打虎就不用说了,李逵杀虎寻母,解珍、解宝打虎落入毛太公家等故事都告诉我们,那时虎是我国东部地区常见的动物。甚至到了20世纪中叶,虎还有许多。我曾经看过一份1955年吉林省抚松县制药厂收购野生中药材的清单,为了制作虎骨酒,收购的东北虎竟有27只。

  又想起了武松和李逵,武松打虎用的是哨棒,哨棒断了,用拳脚,李逵杀虎用的是朴刀,这些都被称为冷兵器。武松之所以伟大,受到人们的敬仰,因为他打虎是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与老虎一样,这场格斗公平。李逵杀虎比武松差一些,因为他用了刀。所以古人歌颂打虎的武松,不歌颂杀虎的李逵。武松打虎,一个“打”字,敬慕全出。冷兵器时代狩猎是勇敢无畏的英雄的事业,在枪炮时代,即使是懦夫也可以杀死成百上千的斑斓猛虎。我曾见过一张西方殖民者猎杀几十只孟加拉虎,站在猎物面前炫耀的照片,但在我看来他就像一个屠杀无辜的罪犯。我觉得持枪的猎人,不值得赞美,而应该受到鄙视。

  在武松和李逵所处的冷兵器时代,虽然人类已经给野生动物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但野生动物还能维持一个基本的生存空间。随着人类枪炮等火器的发明和广泛使用,野生动物开始面临灭顶之灾。野生动物的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少,栖息地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如今在中国要想观兽竟成了一个问题。因为要想在中国看到大型的野生动物,对观兽的地点非得经过一番寻找和梳理不可。其实这样的地方也不难寻找,因为由于人类的挤压,这样的地方无非是人无法长期生存之所,对生物而言,即生存条件逼近了极限的地方。

  回顾历史,人类从高原、山地向平原、盆地、海边不断地迁移。与此相伴的是另一个方向相反的进程:野生动物不断地向高处,或向人类难以生存的地方迁移。人类像不断上涨的海平面,淹没了曾经是无数种类的野生动物生存的陆地,野生动物不断地退守,最后残存在几个人类难以生存的荒岛上。

    奔腾的藏野驴是青藏高原上常见的壮丽场景。时处8月,这群藏野驴刚刚换上漂亮的新毛,即便在海拔超过5000米的高原上,它们奔跑的时速也仍可达到60公里。摄影/刘五洲

 

  可可西里——最激动人心的观兽地方

  纪录片《动物世界》曾深深地吸引了我,摄影师的镜头把我带入了非洲草原野生动物的世界。那时候我为非洲激动,为中国遗憾。遗憾在中国看不到大型野生动物在原野上游荡那种动人心魄的场面。

  后来我来到青藏高原、秦岭、祁连山、内蒙古高原这些高海拔地区,见到了那些在天地间自由地生存的大型野生动物。正是在这些地区我知道了在中国也有成群成群的野生动物漫山遍野涌来的场面。我还认识到了西藏、青海、内蒙古对中国诸多意义中不被人们所重视的一个意义:这些地方是中国能看到大群大群野生动物在荒野上游荡的地方。

  这些高海拔的能够观兽的地方我认为最精彩的是可可西里。

    野牦牛通常结群活动,但是即便在可可西里,300余只的野牦牛群也并非轻易能见。当我们深入可可西里考察时,刚刚离开青藏公路不远,就迎来这样的奇遇。理论上讲,只有因年老或疾病的独牛才爱主动发起攻击,即使越野车也能被它顶翻;但野牦牛群反而不具备很强的侵略性。可是,当真正面对着这群如坦克方阵般奔腾咆哮的野牦牛时,并非任何人都有胆量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冲至距离牛群150米处拍摄下这样的大场面。万幸,照片拍完时,躁动起来的牛群并没有冲我们奔踏而来,而是扭头向山谷后退去。摄影/单之蔷

 

  可可西里被称为人类的禁区,但那里无疑是野生动物的世界。我无法说那里是天堂,因为偷猎者、淘金人还时时觊觎那里的野生动物。可可西里平均海拔5000米,正是这高海拔地区的寒冷和稀薄的空气挡住了人类去那里永久定居的脚步。可可西里的范围是这样的:在莽莽昆仑山脉以南,唐古拉山以北,青藏公路以西,属于青海省的一片面积大约8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一带大约生活着10万只左右的藏羚羊,数万头野牦牛和藏野驴。与这些食草动物一起组成食物链的还有狼、熊、雪豹、猞猁、藏狐等等。藏羚羊种群密度在可可西里达到了0.2头/平方公里,在核心地区,平均每平方公里就分布着1至2只藏羚羊。

  2006年5月,我们曾从南向北穿越了可可西里,这一路最令人难忘的就是与野生动物的不断遭遇。

  这里我觉得最值得提起的一个地点是布喀达坂峰,也叫新青峰,位于新疆与青海交界处,是可可西里地区的最高峰——海拔6860米。

  我们曾宿营在新青峰脚下,一座座雪峰在云雾中闪耀,一条条冰川像银舌伸出山谷。这里平均海拔超过了5000米,似乎不应该有野生动物生存。然而当你住下来仔细观察时,一个神奇的野生动物世界出现了。一天我们正在河边观赏雪山,有人说冰川下的山坡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不知是什么。我拿起望远镜望去,啊,竟是一头头的野牦牛。

  第二天,我们决定去拜访这群野牦牛,我们中有动物学家,他要统计这群牛的数量。跨过了一条河,翻过冰川前一道冰碛垄时,我们看到了两只熊,一母一子,见到我们,向着冰川方向跑去。我们没有理会熊,大家当时的目标是野牦牛。当我们与那群野牦牛接近到再也不能近了时,所有人停住了脚步。动物学家苏建平告诉我,这群野牦牛共350只,他说这是他见到的数量最多的一群野牦牛。

  第三天早晨,我钻出帐篷,晴空万里,空气清新,我看到帐篷的左边有一群藏野驴,另一个方向则有几只藏羚羊。我们要去考察冰川和温泉,我与一位冰川学家去了昨天我们翻过的那条冰川。我们气喘吁吁地站到冰川上,冰川专家拿出了GPS开始测量,我忽然想起昨天那两只熊就在附近,如果它们突然出现想到这里,内心充满恐惧。还好一直到我们离开,熊都没有出现。回到车上,在车中等我们的同伴却告诉我,两只狼一直在车门旁蹲着,直到我们出现才离去。

  我们拔营离去时,一只狼先是隔河观望,后来涉水过河向我们走来,它的脚步非常奇特,交叉着,身体扭动着,好似舞蹈。动物专家苏建平说,这是向我们表示友好,其实它是想寻找我们拔营后留下的吃的东西。在这只狼的注视下,我们离开了布喀达坂峰。

  苏建平教授给我看一份统计数据:我们穿越可可西里这一路,9天的时间,共看到了大型野生动物:藏羚羊23群,288只;野牦牛24群,492头;藏野驴16群,87头;藏原羚10群,32只;狼3只;棕熊2头;狐狸5只。

  中国还有哪个地方有这么多与野生动物遭遇的机会呢?

  阿尔金山,中国另一个最好的观兽地带

  曾看过探险家斯文·赫定画的一幅画:淡淡的几笔,画出了山横亘在远方,赤裸的,没有森林,甚至也没有一棵树,也不高峻,山前是无边的荒野。那就是阿尔金山,角度是从新疆的罗布荒原上向南眺望。我觉得他画出了阿尔金的灵魂。辽阔的荒野,好像是12毫米的广角镜头拍出的。荒野是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阿尔金山知名度不高,但那里却是中国另一个观兽的黄金地带。我说的可以观兽的阿尔金指的是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这是阿尔金山西段与昆仑山围成的一个三角地带,两大山脉之间有一个盆地,称库木库勒盆地,面积达4.5万平方公里。

  这里野生动物的种类与可可西里相似,也是以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为多。但由于这里与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库姆塔格沙漠相接,所以出现了可可西里没有的大型兽类——野骆驼。这可是干旱区才有的动物。

  在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见到大型兽类的机会很多,因为这里野牦牛的数量达到2500多头、藏野驴2万多头、藏羚羊4万多只。这里还有众多的藏原羚、岩羊、北山羊、盘羊、狼、雪豹、猞猁等。

  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的独特还在于这里有沙漠——库木库里沙漠,更神奇的是沙漠中生活着一群野牦牛。每天那群野牦牛都要爬过一座沙山,去湖边喝水、吃草。这样你能看到十几只野牦牛排成一队爬越沙山的场面。金黄的沙山,黑色的猎猎长毛飘浮的野牦牛向着陡峭的沙山爬去的场面很是壮观。

  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内有几个大湖,多数是咸水湖、半咸水湖。但是东部的鲸鱼湖却由于大量雪山融水的注入,湖水变淡,有大量的卤虫繁殖,因此招来成千上万只鸟——棕头鸥、赤麻鸭,成千上万只鸟儿上下飞舞,让你觉得这好像是大海边。这是这里的又一个特色。

  除了阿尔金山,中国西北地区还有一些观兽的好地方,因为西北地区是干旱区,因此大地裸露,鲜有植被遮蔽,野生动物最容易被看到。

  像天山东北方的卡拉麦里,中蒙边界一带的黑戈壁等地,都能看到野生动物在荒原上自由自在地游荡的场面。

  去秦岭看与中华文明共存的珍稀动物

  秦岭,我称之为中国人的中央国家公园。这里是中国又一个可以观兽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兽都是国宝级的。如大熊猫、羚牛、川金丝猴等。

    中国有着全世界四种金丝猴中的三种,其中以毛色金黄、长尾仰鼻的川金丝猴分布最为广泛。四川的岷山、邛崃山、凉山,湖北的神农架以及陕西的秦岭都是川金丝猴的重要分布地,它们栖息在海拔1500至3200米的森林中,以花果嫩芽以及树干上的松萝、苔藓为主要食物。川金丝猴有着清晰的社群结构,它们的行为往往令我们为其家族的温馨而感动。摄影/钱寿春

 

  许多人以为大熊猫在四川,但四川的大熊猫分布区全在高山峡谷地带,山高谷深,分布面积广阔,密度很低,基本上在野外很难见到。

  最容易见到大熊猫的地方是陕西秦岭佛坪自然保护区。据1999年—2003年全国第三次大熊猫调查结果,野外大熊猫有1600只。陕西秦岭有大熊猫270多只,虽比四川的总数少,但这里的密度高,比如佛坪自然保护区大熊猫分布密度达到0.133只/每平方公里,进入核心区几乎每2—3平方公里就生活着一只大熊猫。值得一提的是,秦岭的270只熊猫,其中116只是调查人员亲自看到的。

  春天竹笋长出来了,大熊猫吃竹笋,在海拔1300米左右的竹林中活动。这个季节在秦岭的佛坪、洋县、周至一带的河谷里很容易看到大熊猫。

  2005年5月,我在佛坪自然保护区的竹林里,穿行了3天,目的是见到大熊猫,但我们没有见到熊猫,也没有见到羚牛。我想这是很自然的。在佛坪这样的丛林里,只能看到眼前几米处的东西,而且我们在森林里穿行的声音,早把大熊猫吓跑了。据说在秦岭这样的地方观兽,最好是选好地点后等待,在行进中看到野生动物的概率很低很低。由此我想到,看野生动物最好是去西北干旱区,去草原或荒漠地带。在我国东部湿润地区,乔木高大,森林郁闭,很难看到野生动物。在秦岭这样森林浓密的地方,看野生动物最好是海拔3000米左右的地方,因为那样的高度,森林已经停止它的脚步,让位于草地和灌丛或有着稀疏植被的荒漠。有人告诉我秦岭的光头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夏季在那里能看到成群的羚牛。

    在生物多样性极为丰富的云南,最为引人注目的大型兽当属亚洲象。亚洲象在中国主要见于西双版纳的丛林中,国内的种群数量不超过200头。在野象谷,只要运气好,就能够在观象台上目击象群戏水漫步;可是在丛林中,如果发现新鲜的象粪和足迹就要当心了——野外遭遇大象除了惊心动魄,更存在危险。摄影/罗爱东

 

  在秦岭我虽然没看到大熊猫、羚牛,但我看到了川金丝猴。秦岭的深处,周至县的地域里有一个叫王家河的地方,能看到川金丝猴。中国金丝猴有三种:滇金丝猴、黔金丝猴、川金丝猴。既然叫金丝猴,披毛一定很漂亮,但它们还是有不同的特色。滇金丝猴有着红艳的厚厚的两片嘴唇,但看到滇金丝猴很难,因为它们分布在云南香格里拉横断山的高山峡谷区。川金丝猴嘴唇不红,但是毛色金黄,名副其实。

  西北大学研究金丝猴的李保国教授在秦岭研究金丝猴,他在一个地方定期投食,才引来了一群金丝猴来这里进食。我们要看的正是这群金丝猴。

  在密林中穿行了几个小时后,向导突然挥手让我们停下来,林子里静了下来,我听到林中一阵骚动,抬头一看,一只金丝猴就在树上。接着就看到了树上更多的猴子。我们在一个高二十几米的悬崖下藏了起来,等待猴子下来吃地上的苞谷。

  当猴子认为安全了,它们才开始从树上下来吃苞谷。猴子抓住一根树藤一个个地荡下,姿态优美。许多母猴都是怀抱着小猴荡下的,小猴紧紧抓住母亲,母猴双手抓藤,凌空而下。但有一只母猴,紧紧抱着一只小猴,单手抓藤荡下,小猴好像受伤了,一动不动,颜色黑暗。向导告诉我,那只小猴早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母猴还是紧紧地抱着它,不肯放下。

  许多摄影师来到这里,拍下这群金丝猴一年四季的生活。我们离开这里后,又去了洋县,在那里看到了传说中已经灭绝,后来在秦岭又被发现的珍稀而美丽的鸟——朱鹮。

  在秦岭观兽的经历,让我对秦岭、对中华文明又有了新认识。我觉得秦岭最神奇之处是:它位于中华文明的核心,北拥关中盆地,南抱巴蜀,西邻陇南,东接鄂豫,全是人烟稠密之地。但是就在这样的中华文明的核心区,像大熊猫、羚牛、金丝猴、朱鹮这样的国宝级动物竟留存下来了,真是一个奇迹。这除了与秦岭山高林密有关外,是不是也与中华文明的内涵相关,中华文明是一种中庸有度的文明,不是一种极端的文明,设想一下,假如秦岭在西欧,像大熊猫、羚牛、金丝猴这样的动物还能存在吗?我的结论是不能。看一下阿尔卑斯山就明白了,那是西方文明包围的一座大山,那里还能有如此多样的野生动物吗?

  我说了许多在中国观兽的问题。我们梳理了到哪里去,能看到什么。但是中国还没有观兽这样的概念,许多地方是不允许公民进入的。那些地方还是自然保护区,是以保护为主的。

  比如我说到可可西里可以看到成群的藏野驴、野牦牛、藏羚羊,到秦岭能看到大熊猫、羚牛、金丝猴但怎样去?

  这涉及到我国的体制,我国有自然保护区,宗旨是保护自然,一般不提倡观兽,也不接待游人,还有就是国家级景区,是供旅游的。

  其实这两者可以结合起来,观兽和旅游完全结合。结合的最好形式就是建立国家公园,把这些保护区建设成中国的国家公园。但这是一个大题目,这里就不说了。(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0年第3期卷首语 撰文/单之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