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犬小狗图片:[红楼品读]“姽婳”实为“鬼话”,是芙蓉女儿“神话”的反衬(十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0:11:48
  
   第78回,贾政与清客聊起了关于“姽婳将军”林四娘的“千古佳谈”,宝玉又奉命作了长篇歌行《姽婳词》。一些红学家对恒王及林四娘均作了严肃的学术考证,言之凿凿,令我辈颇有“红学一涉深似海”的慨叹。
   笔者尊重红学家的劳动成果,不在此妄议,只是想对“姽婳将军”的考证作了艰深解读并受益之余,不妨作一浅显、省事、直接的解读,说不定歪打正着,也许接近曹公的原意呢。
   红楼中许多人物的名字,都以谐音表寓意,读者周知,不再引证。取名“姽婳”也不例外。
   姽婳,读音为guǐ huà,其实就是与其谐音完全吻合的“鬼话”而已。
   试述理由如下:
   一、曹公喜欢经常搞一些正话反说,反话正说,红楼一书中许多重要的笔墨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林四娘的事迹通过贾政之口说出,是书中之真;小丫头子信口编造晴雯成为芙蓉花神,是书中之“假”。当我们按照“假作真时真亦假”进行反转之后,那么,“芙蓉女儿”就是“假作真”,是贾宝玉真诚相信的“神话”;而“姽婳将军”则是“真亦假”,是与贾宝玉的价值观、女儿观完全抵触的“鬼话”。
   二、宝玉的《姽婳词》,乃是在严父命令之下的违心之作。
   宝玉奉父命作《姽婳词》时,曹雪芹在书中有一段话,属于特笔交代,曹公的深意不可不察——
   “那宝玉虽不算是个读书人,然亏他天性聪敏,且素喜好些杂书,他自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误失之处,拘较不得许多;若只管怕前怕后起来,纵堆砌成一篇,也觉得甚无趣味。因心里怀着这个念头,每见一题,不拘难易,他便毫无费力之处,就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无风作有,信着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一篇话来。虽无稽考,却都说得四座春风。虽有正言厉语之人,亦不得压倒这一种风流去。”
   这里,曹公唯恐读者误解,谆谆告嘱我们两层意思:
   1、宝玉有“胡扳乱扯”、“无风作有”的能力。不管是假的(杜撰),还是错的(误失之处),到了宝玉手里,都能毫无费力, “说得四座生风”。这是宝玉独有的别人不得压倒的“一种风流”,无关乎宝玉的价值认同与情感认同。
   2、在这样的事情上,宝玉是以“流嘴滑舌”的态度来敷衍的,不要以为宝玉这长篇歌行作得不错,就以为是宝玉的倾心认可真情投入,根本没那回事。即席搞出的长篇大论,是宝玉“信着伶口俐舌”的才华所致,游戏笔墨,小菜一碟,那是当不得真的。
   联系到后文,宝玉怀念晴雯,始则“一心凄楚”,继则忽喜忽叹,后又“洒泪泣血,一字一咽,宁使文不足悲有余,万不可尚文藻而失悲戚。”以真挚的情感投入,写出了字字血、声声泪的《芙蓉女儿诔》,这才是宝玉亦即曹公郑重其事的文字。一篇“鬼话”与一篇“神话”构成情感世界假与真的相互映衬。
   三、恒王和林四娘的故事,是与贾宝玉亦即曹雪芹的价值观、女儿观根本冲突的。
   曹公通过贾宝玉之口,激烈反对“文死谏,武死战”。恒王作为藩王亦属朝廷臣子,死于战;林四娘是恒王臣妾,亦死于战,在贾宝玉亦即曹公内心,根本不值得为其唱赞歌。这是其一,即价值观相左。
   其二,是“女儿观”的冲突。贾宝玉认为:女儿是需要“作养”的。而贾政却要其歌颂林四娘为泥浊世界的“臭男人”殉葬,这岂不是硬逼着宝玉作一篇“胡扳乱扯”的“鬼话”?!
   第44回,贾琏与鲍二家的偷情,在随后的混战中,平儿无辜受屈,宝玉有机会尽心服侍了一次平儿,书中有一段宝玉的心理描写,透露的是宝玉对待女儿的态度,可视为宝玉的“女儿观”——
   宝玉“不想落后闹出这件事来,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亦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也。因歪在床上,心内怡然自得。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想到此间,便又伤感起来,不觉洒然泪下。因见袭人等不在房内,尽力落了几点痛泪。”
   这段话告诉我们:
   1、宝玉认为男人要知“作养脂粉”,而并非是仅用于取悦自己的。(这里的“脂粉”是“女儿”一词的借代,例如秦可卿就称王熙凤为“脂粉队里的英雄”。)所谓“作养”,即通常所说“怜香惜玉”之意。
   2、在女儿前稍尽片心,是宝玉“女儿观”的具体实践行为,是其生命中的快乐;
   3、 “惟知以淫乐悦己”的男人,是宝玉反感和否定的。
   可恒王对女儿是什么态度呢?
   “恒王好武兼好色”,女儿的秾歌艳舞他不感快乐,于是又变着法子找乐,“遂教美女习骑射”。美女们列阵挽戈,“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终于使恒王大大地高兴了——“自得”,自为得意,自得其乐也。
   这不就是典型的“惟知以淫乐悦己”还能是什么?
   这样的“臭男人”,林四娘反而为其殉身为鬼,故此,曹公以“鬼话”的谐音,暗寓对贾政所乐道的故事的贬斥与否定。
   所以说,这篇“鬼话”故事,其实又是曹公对贾政的一次微讽和调侃。虽然在红楼一书中,贾政基本是个端方正派的人物,但曹公对其亦有许多不敬。比如,贾政与非常不堪的赵姨娘的亲密程度,远远超过其正室王夫人;贾政在大观园题对额时,除了骂人训人外诌不出一句像回事儿的题额;还有笔者在前文曾说过的,整天围着他转的那几个清客相公,每个人的名字都完全是贬义。詹光——沾光;单聘仁——善骗人;卜固修——不顾羞;胡斯来——胡厮赖。呜呼,这次贾政又将林四娘等众多女儿为男人殉身的故事拿出来显摆,视为“千古佳谈”,贾政的恶俗趣味与宝玉相比,相差岂止千里!
   把以上理由归结为一句:曹公把《姽婳词》与《芙蓉女儿诔》放在同一回,是让它们起到映衬作用——以宝玉的违心之作,反衬其真情之文;以恶俗的“鬼话”,反衬“神话”中芙蓉女儿的高贵与圣洁。
   这就是曹公为啥会费挺大的劲儿,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找出“姽婳”两个冷僻的字塞给我们,其用意无非是想借助谐音告诉读者,那不过是“鬼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