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路20 降头:昙花一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6 12:55:03
   

 

 

    我和莺是同一天参加工作的,又在同一个岗位上,我做会计,她做出纳。

    那年莺十七岁,正是含苞待放的花季。满头的乌发在后面拖着个马尾巴,常常含笑的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只是太爱笑了,常放声大笑。听老人说男笑痴,女笑邪。就是说的常常爱大笑的姑娘不正经。天下那能有这样的事?

    我常常和她开玩笑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呀,还比梁山伯和祝英台多一同,我们是同地呀,因为我们都同在一条街。她笑了:真是的,只是梁祝是悲剧呀。

    一方面我们同时参加工作,另一方面又是一个办公室,又是最年轻的人,我们很快就互相喜欢对方了,感情迅速升温。我们形影不离,难舍难分。无人的时候我们常常抱在一起亲吻。一次在年底的加夜班的时候,她把她少女的初夜献给了我。从此我们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本人是乡下人,有个残疾人大伯在街上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他很驮的背,腿只有一条,手上又长着曲扭的十二指,人们都叫他“老歪”。一生也不曾娶过老婆。由于他和莺的母亲有暧昧关系,莺的母亲就把莺过继给他。据说他还常在夜晚摸到莺的房间,借着给盖被子,偷看莺的身子。所以他处处阻止莺和我好,想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老歪总是到单位告状,为此单位辞去了我们。失去了工作,我只得去找个地方打工。我有个朋友在沿海城市开了一家公司,我去找到了他,在朋友公司做财务。

    莺在家也没事可做,说很想我,要来找我,老歪不同意她出去,但自己又没能力养着她,生活得很艰难。终于一天莺偷偷地乘火车来到了我这里,我为她在丰禾公寓(宾馆)找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朋友给了我们一套住房,我的工资虽不是很高,但俩人生活足矣。

    莺的工作不是很有规律,有时很晚,有时通宵不回家。她的工资不高,生活上我没让她负担什么。开始很好,天天只要是一下班就回来了,还忙着做饭和洗衣。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的衣服慢慢变得很时髦,很暴露了。她常买衣服,开始还让我陪着她买衣服,后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穿上了更超前的衣服。并且越买是越名贵了。我问她你怎么有这多钱买这么贵的衣服,她说是公寓发给她的奖金。

    回来的时间也更加没规律了,好像是天天在值夜班,夜不归了。也很少回来吃饭,问她说是工作需要,公寓里安排了生活的。她变了很多,除了笑声没变外,什么都变了。

    我有很多疑惑,一天晚上我决定去她们公寓里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问总台,莺在什么地方。总台小姐看看我,说,你找她做什么?

    她是我老乡,最近她好像很忙的,我来问问。

    她不在客房部了,提升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我大吃一惊,她怎么没向我说起呢?

    哦!对了,她今天和陈总去陪客人吃饭去了,说是在巴黎夜梦巴。你要找去那里看看。

    巴黎夜梦巴是个集餐饮、娱乐、休闲一体的夜总会,看来他们是常客,我一问她们老总的名字,马上就有人带我到那包间的门前,我推开门一看,一个秃顶的男人正搂着穿着露了半个胸的晚礼服的莺在唱卡拉OK。见我推门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很严厉的看到我说,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莺看是我,很吃惊的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那个吆喝我的男人说,陈总,他是我老乡。又跑到我面前小声的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说着就把我往外面推。

    我猛地给了她一记子耳光,摔手就往外走了,莺跑出来,追着我说,我一会回来给你解释。

    我的心里好痛,我等候莺回来给我解释。

    说是一会就回来,到凌晨一点她才回来,还带着神采飞扬的笑容说,今天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我在公寓做服务员,工资只有500多元,虽然吃住都是你的,但我家有个残疾的大伯,我要供养他呀!一次有一个机会让我接近了陈总,他为人很好,很快的提拔我做了秘书。他常带我出去陪客人吃饭,给我买衣服,还给钱让我寄回老家,条件就是要经常和他上床。说完她很自然的笑了。

    他没老婆吗?我感到自己的心被撕成无数碎片,痛苦的全身在颤抖。

    她笑了,这不是问题,我不管他有没有老婆,我也没想做他老婆。我们还是现实一些好,你和我并没有什么约定,更不是夫妻,我也不可能和你成家,因为我们都很穷,只是我们互相需要走到了今天,今天既然让你知道了,那这是最后一在起了,天亮后我就要离开你了,我也知道就是我想再赖在这里你也不会让我在住下去了。何况陈总为我买了房子。常不回来就和他在那里住。

    我还能说什么?都成了这样了,想起我们相处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也有好多留念恋,但更多的是愤怒。同街是缘,相守是命,春梦了无痕。

    夜,静静地过去了,我上班时她还在睡,我买好了早点,留在房间里,就走了。中午回来她的人已不在了,行李也都没有了。只留下了一个简单的字条:对不走,我走了,我不适合你,但我会记得我们浪漫的当初。

    我想她可能搬到了陈总为她筑的小巢里去了。我也不想自讨无趣,再去找她了。

    一晃一年半年过去了,春节快到了,我准备回家。我想莺和我必竟是同一条街的人,还是看她回不回去,好结伴而行。我到丰禾公寓问总经理秘书,小姐说她们是新来的,原来的人都不在了。秘书是谁我们不知道。我直截找到秘书室,只见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我问起陈总的秘书,她说就是她,我问原来的秘书,她说不知道,她来时就没看到。

    怎么办?我拨打她的电话,停机了,一定是换号了。她真的是不想再见我了。但我还是不放心她在做什么,一个女孩子在这陌生的大城市里是什么都会发生的。我问陈总到什么地方去了,秘书告诉我说去出差了,可能下星期回来,我问陈总的电话,她告诉了我。我拨通了陈总的电话,我问莺到那儿去了,他说了一句我不识你就挂机了。再拨不接,再拨关机了。哎!别人都不想让我打扰他们,我又是何苦哟!

    我只得自己一个人回到家乡,回到小街。莺并没回来。看到我回来了,老歪来找我问莺怎么没回来?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莺是偷跑去找你的,她说她和你在一起的,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她没回来?再说她又几个月没给我寄钱了,也没给打我电话了。

    莺现在真的没和我在一起,我回来时也去找过她,但她不在那里工作了。

    老歪来劲了。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吧?我找你找定了。你不把她交出来我就和你没完。

    本来公司给我半个月的假,我在家再也呆不下去了,正月初三,我就又回到了那个城市。安顿好后,我就到丰和公寓找陈总。公寓放假了,值班人告诉我了陈总的住址,我直接去他家里找到了陈总。他一见是我,急忙说你先到街边花园去等我,我就来。看来他也不想让他家人知道他的风流韵事。

    他一会就来到街边公园,对我说莺并没有在他那过多长时间,就自己走了,现在去哪了他不知道。

    你不想说也行,我让公安局的人来找了,反正当时我是把她放到你那的,再说你还占有了她。

    他一听急了,那好,我告诉你,她在我那做了四个月,但她本人没有什么水平,不适合做秘书,再加上她很贪,总是一个劲的要钱,后来她跟银行的贾副行长好上了,就是那天你看到抱着她唱歌的秃顶的人,就离开了我,但贾副行长并没真的爱上她,只是把她玩厌了后就不管她了,现在可能在巴黎夜梦巴。不过你要想问莺很难找到她,她改名叫燕燕了。

    巴黎夜梦巴正灯红酒绿,红男绿女正在疯狂的扭动着。一个个坦胸露背的小姐艳笑着,打扮的娇艳性感。

    我在中寻了很久没有看到莺,我问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最后别人看我只在找人并不参与消费,就把我“请”出来了。当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里面出来一个女孩子,她走到我面前悄悄的说,她是燕燕的好友,燕燕病了多时,在一个小医院里。

    我从她告诉我的地方,找到了那个的医院,推开莺住的病房,莺正躺在床上,脸蜡黄蜡黄的,被子很薄。

    莺见是我进来了,脸上露出惊喜,说了一句我正盼着你来呢?眼泪就夺眶而出。我问,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得的什么病?她让我坐下,说,我全告诉你吧。

    原来她离开我后就搬到了陈超(陈总的名字)为她买的一套商品房里,心安理得的做起二奶。谁知好景不长,不久陈超就要她去陪贾副行长睡觉,因为陈超需要很大一笔贷款。莺说我是你的呀,你能让给别人吗?陈超说正因为你是我的,才要救我,没有钱我就要完了,你给我搞到贷款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寄回去养你大伯,你帮了我,我会更加好好爱你的。有一次请贾副行长吃饭后,陈超借故走了,贾副行长带着她去开了房。贾副行长是个变态狂,每次做爱他都把她捆绑起来,把她的乳房、大腿处咬的血迹斑斑,肛门也分裂化脓了。

    莺饱受折磨的过了半个月,陈超要的贷款如愿以偿的到手了。莺也解脱回到住处,没看到陈超了。她找到公寓陈超的办公室,人是找到了,陈超说,贾副行长要她长期跟他,不然就要收回贷款,再说你那个住房我也抵债给别人了,别人下月初就要搬进去了。你要马上搬到贾副行长处,他为你准了住宅。说完拿出一千元人民币给到莺,让她搬走。还说我说话算话,这一千元你寄回家养你大伯吧。

    莺愤怒地拿起钱摔到陈超的脸上。争也无用,欲哭无泪!她那敢再去贾副行长那里?自己去巴黎夜梦巴找工作,做了一名坐台小姐。对外称是服务员,还发了工作服,黑高跟,超短裙,肉色的连袜裤,红色的短上衣。工资要看自己接客多少而提成,遇到大方的嫖客,一夜可收入几千元。

    我说你何苦要做这样的事,只要有点收入不就行了吗?

    她说,我大伯其实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十二岁时他就常去我的房里用他那六指的手摸我的下身,我稍一反抗,他就用拐杖打我。后来他还想上我的床,被我推下来了,后来我向我妈说了,妈对他说再这样就要叫我回去,他才再不敢要睡我。他总是贪得无厌的向我要钱,要个保姆侍候他,你说我不赚钱怎么办?他虽可恶但他是个孤寡的人呀,他能靠谁呢?

    巴黎夜梦巴更是让人心悸,想起来让人发抖。嫖客形形色色,谁把我们当人了?有人往我身上、头上胜至于往口里洒尿,有人要你用口交。恶心极了。不久,在警察的一次扫黄的行动中把我们捉去了,交了罚款后放出来,再也不敢去夜总会了。我被传染上了性病,也染上了毒瘾。我还那有颜面回家,那有钱寄给大伯。

    你什么都知道了,这个路是我自己走的。谢谢你终于来看我,我满足了,你走吧,只当你不认识我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当初要是我能嫁给你,我的笑声会更响,可惜我太喜欢钱了,也太不懂得珍惜自己,也太不珍惜你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说完她泪水流个不止。枯瘦无力的躺在床上。

    已是深夜了,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就说,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我们来转到好一点的医院里去,病是可治好的,等病好后一定要把毒瘾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养病。

    她摇摇头,闭上眼睛,再没说什么了,任泪水不停的流。

    第二天我取了钱,又到医院,准备给她转到好一点的医院。

    天阴沉着脸。

    医院门前围满了人,警察站在那里不让人进,我问怎么回事,人们告诉我,有个女病人跳楼摔死了。我有个不好的感觉,急忙去挤进去问警察,是谁死了,警察说是一个叫莺的女孩子。我几乎呆了,我说让我去看看吧,我是莺的同乡。他问,你叫什么?我说了我的名字,他说我们正想找你,你进去吧。

    太平间我看到了最后的莺,跳楼时头先落地,惨不忍睹。我禁不住泪如雨下。

    警察问了我一些莺的具体情况,又交给了我莺写的两封信。因为警察清理她的遣物的时,发现的她写的三封信,一封是给警方的申诉书。一封是给她妈妈的,再一封是给我的信,可见他早就有了寻死的准备。给我的信是说她坚持等到我到来主要是最后见我一面,说我是她一生的真正的最爱。又说了一些对不起的话,并让我把她的骨灰带回家交给她妈妈。

    她是遗体火化后,我带着她回到了家乡,连同信一起交给了她妈妈。我还是到原单位上班了,那个伤心的城市我再没去了。

    莺如昙花一现后极快地凋谢了,但她的笑声还时常在我耳边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