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路12:美容尸粤语:[转贴]《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1854年到1908年的上海滩(图文)|明清近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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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
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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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的建筑群从历史的进程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约在1895年以前,欧洲古典式、文艺复兴式以及中西合壁式的2至3层楼建筑像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例如中山东二路33号,原来的英国领事馆就建于公元1852年。











      
第二阶段在19世纪后期至20世纪前10年,外滩的旧房大多被拆除,改建为3、4层楼的楼房,而且大多数是砖木结构或砖石钢骨混合结构、清水砖墙,但装修比较精美。例如,现在的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原华俄道胜银行)等。

第三阶段是20世纪初至20、30年代,这段时期外滩开始了大规模的建造时期,基本上形成了今天外滩的建筑群格局。

南至延安东路、北至苏州河畔,约1500多米长的一座座古典式、新古典式、文艺复兴式、现代建筑式、折中Z義式、中西糅合式建筑组成的外滩建筑群,有着极高的历史;科学及艺术价值,而且这些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整体十分协调,在浦西形成了一条气势非凡的天际线。因此,国务院于1966年11 月20日将整个外滩建筑群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北苏州路20号:百老汇大厦

又名:上海大厦,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在使用单位:上海大厦饭店。

建于1934年,22层,高88米。早期现代派风格的八字式公寓结构,外部处理与内部装饰简洁明朗,外观气势雄伟,现为三星级饭店。该大楼曾为北外滩的制高点,其18楼宽敞的观景平台,是鸟瞰外滩全景的佳处地点。








    
九江路219号中国基督教协会








    
中山东一路15号 1910年 华俄道胜银行大楼 上海外汇交易中心












      





  
公共租界工部局大楼

江西中路215号 公共租界工部局大楼 也在汉口路193~223号,由工部局打样间建筑师自行设计,裕昌泰营造厂承建,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



交通银行大楼

中山东一路14号,建于1940年,占地1908平方米,建筑面积为10088平方米。属近现代Z義风格。建筑设计强调垂直的线条,外立面简洁明朗。底层外墙用黑色大理石贴面,庄严华贵。进门两侧有紫铜栏杆装饰的人造环形大理石扶梯,上到二楼大厅,满目红色,富丽堂皇。厅内36根圆形柱子的的下半部分以及大厅四周墙壁均由红色瓷砖铺贴、装饰,地坪也是红色地砖铺成。大楼外观的凝重与内部的热烈使其别具特色,在古典建筑丛中更显现代气息。



中国银行



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



农业银行门口的灯柱,很特色啊

1、1854年的上海:自由港

     1854年4月20日

    摘自《北华捷报》1854年1月28日

    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公告

    谨告在华美国商人:

    签名于此的金能亨副领事奉命告知在上海的美国公民,他从美国驻华公使馆获得指令:鉴于目前的形势,只要清国允许其他国家的船只自由出入港口而无需交纳海关税,那么,美国船只也只需在出发港提交文件,而无需出具清国的海关结关证明。

    清国海关对于其他国家船只实施的规定,同时也适用于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这是基于最惠国所享有“利益均沾”的原则,而美国公民的这一权利是由美国与清国签订协议(《望厦条约》)中的第二条所规定的。

    (签名)金能亨(Edward Cunningham)

    美国驻上海副领事

    1854年1月20日

    根据美国驻华领事于本月20日发布的重要“告示”①,对于美国船只,上海现在成为自由港。如果各国都遵循这一先例,上海对悬挂“其他各国国旗”的船只当然也是自由港。现在,我们将对困扰多时的税收问题做一个历史的回顾。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与我们的商人利益攸关,但他们的意见没有受到足够的关注。他们呼吁要首先解决这个问题。

    去年9月7日起义发生时,清国政F在这里的行政权力一分为四。当我们的商人想要借此机会,将自己沉醉在“走私的狂欢”之中时,英国和美国领事却站出来,要求以“白银或是期票”来完付关税,作为船只离港的惟一条件。

    他们所持的观点是:“一国政F由于其所承受的不幸而无力行使权利,远不是其他国家忽视该国权利的理由,更不是其他国家因此而获利的理由。事实上,这正是其他国家显示他们诚信的时刻。”而美国领事则毫不掩饰地用最直接的语言告诉他的国人,条约上规定的纳税义务是“没有任何保留或附带条件的”,而且“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条约存在,它就有效”。

    毫无疑问,两位领事都是尽责行事。然而,这二位都做得不对。领事们错用了他们的慷慨和同情心。事实上,一个政F的软弱是它自己的错。如果一个政F变得软弱,以致于无法行使它的行政职能,那么,“它的权利”与它的行政能力也就一同消失了。

    英国领事完全遵照他认为合理的方式来对待虚弱的清国政F,而美国领事的论据则颇有争议。因为依据条约的纳税义务,并不是“没有任何保留或附带条件的”,而是完全依据清国一方履行其义务的情况而定,它是在一定前提下生效的。但英美两国商人必须依照本国政F的规定行事,当美国人为他们领事颁布的法令而争论时,他们所得到的只是关于遵守条约义务的道德说教。

    最初,英美政F都遵循共同的立场。但是,当清国的道台①在舰队和军队支持下重返上海,力图继续履行他过去的职责时,领事们改变了他们先前的立场。

    为了让读者对这个问题有更清晰的了解,我们在此要说明的是,当爽官①重回上海道任上时,他的目的是要在外国人所占的租界中重建海关,但他未能办成这件事,因为他在租界里没有足够的兵队来保护他免受起义者(小刀会起义)的冲击。考虑到租界可能成为官民爆发流血冲突的战场,生活在这里的人生命财产可能处于危险的境地,道台的行为被制止了。

    此乃问题要害所在,并由此引出有关保障或反对外国人权利的许多争论,道台大人和他的施政目标因而受阻。我们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但有必要简单指出,外国人认为他们在租界有正当的自卫权力。他们确信,不论清国交战双方是否有意愿保障租界的安全,而实际上任何一方都没有能力来实施这种保护。于是,他们决定将所有有武装的清国人都阻挡在租界以外。

    吴健彰不能建立陆上海关,即将目光转向水上,试图在停泊于外国船只之间的“羚羊”号上建立清国海关。然而,如同反对他在岸上建立一个有武装的海关一样,也有同样的势力反对他在船上建立海关。“羚羊”号被停泊在黄浦江上的外国船只当成危险邻居赶走了。这位不幸的道台大人四处碰壁,智穷力竭,不知所措。这段时间,道台与外国政F之间也进行了大量的通信交流。

    我们首先提到的是道台大人与英国领事罗伯逊在去年10月10日至18日期间的通信(全文刊登于《北华捷报》10月22日,第 169号)。吴健彰宣称他奉命回到上海,将依据老规则征收关税,要求领事“授权予他”。英国领事的答复是,除非清国收复上海,重建海关,否则免谈关税。

    于是,吴健彰要求偿还所欠关税,并要求英国领事向其国人明示,领事是代表上海道台,即清国政F向“外国商人”征收关税。英国领事向吴道台通告了“暂行条例”,并再次通告他:“须俟清军收复上海县城,阁下到江海关视事之日”,即海关重建后,领事才会与他就征收关税事交换意见。

   吴道台断然下令,要求收回所欠税收,并要求各国遵守原来的征税规则。他明确表示,如果各国不遵守,清国的钦差大臣将毫无疑问会采取措施,恢复从“外国商人”处征收全额关税,不许丝毫拖欠。罗伯逊领事的反驳可简单归结为一句话,即清国政F如此作为“将立即被视为敌意和侵犯”,其后果不可避免地将是“帝国利益的灾难”!这一表态很有效,事态暂时平息了。

    与美国当局的沟通情况,更令吴健彰满意。清国钦差大臣可能事先告知美国驻清公使(他当时在上海),吴健彰已获得朝廷的授权,奉命重操旧业。吴道台的行政权力迅即被美方承认,尽管吴健彰被告知,关税欠款的偿还需满足某些条件。美方同意,一旦吴道台指定一个地点,让清国官员能开征关税,他们就做好完税准备。

    美国领事在延迟了两至三周后,于去年10月24日向吴道台发出一封重要信函,要求知晓吴道台的行政衙门设在何处,并同时知会清国方面,在租界实行的《暂行条例》只是为了应对突发的紧急情况。美方绝对无意认为,当清国官员无法行使海关职能时,美国政F可以负责征收美国船只所应交纳的关税。现在,紧急状态结束,道台阁下在此,而且他有足够的兵力足以保障安全,因此,《暂行条例》将于三天后失效。而在这三天时间过去前,道台必须确定衙门地点。

    在这个压力下,吴健彰最后宣布,开征关税的地点选在停泊在租界外的两艘清国兵船上。美国商人在规定的时限内获得通报。去年10月28日早晨,《暂行条例》失效。此后,美国公使于11月1日启程前往香港。

    10月26日,道台再次致函罗伯逊,称依据清国钦差大臣的命令,大清浮动海关已经建立,要求“照章办事”。他于11月2日被告知,此事需提交英国女皇驻香港的全权代表审定。不久后,他获得答复(查阅《北华捷报》12月3日,第175号),大意是此事已呈报伦敦寻求指示。香港总督并通过英国领事通知吴道台,直到伦敦下达命令,或是建立一个令人信服的正式海关来处理关务,“否则,我不认为我可以认同他向英国公民征收关税。”这就解决了浮动海关问题,至少,英国官方这样认为。

    此前,法国领事伊担(参阅《北华捷报》11月12日,第172号)也已拒绝承认浮动海关,并告知这位“尊贵的道台阁下”,除非清国在上海建立一个规范的、有能力切实履行条约各项条款的海关之前,否则法国船只可以自由出入港口,勿需交纳任何关税。

    其他国家的领事也都拒绝承认这个海关,于是这些税收船成为专门征收美国船只关税的机构。如果允许这一状态持续下去,就显得令人吃惊和滑稽可笑了。那些对美国驻华公使的性格有深刻了解的人肯定地说,他不久就会做出决定,而这一举措绝不会是倒退。他们猜对了,一份有纪念价值的“告示”就这样诞生了。它宣布,只要清国政F无法对其他国家的船只收取关税,那么上海同样也是美国船只的自由港。

    这一命令是本月20日颁布的,并被立即执行。次日,刚装完一船茶叶准备运往纽约的“奥奈达”号就收到了美国驻华领馆出具的证明领事规费已付讫的简单公文。

    毫无疑问,对此事的功过争论很多,观点各异。美国政F对清国的政策一开始完全依据友好条约的规定而行。的确,美国当局被指责在这方面做得太过分了,他们在吴健彰道台处于危险境地时将其当成朋友,在他重返上海时立即承认他的行政权力,而且美国公使也表示:“美国政F愿意为清国当局的行政权得以正当行使提供方便。”但是,如果道台大人幻想美国政F将会继续孤独地支持清国政F令人难以忍受的软弱,那么很遗憾,他就误会他的美国朋友了。

    10月24日,吴道台被明确告知,“暂行条例”将从该月28日起失效,他必须做好准备,自行处理关税。吴道台应该理解到,“暂行条例”只是在突发的紧急状态下,英美当局采取的一种友好行为,但它并非条约规定的义务。

    各国不再继续代管清国海关后,不可能指望他们再接手此事。他们已经尽力而为,并承认了清国新的海关税则。现在,他们只是严格遵守条约,由吴道台对所有外国船只实施管理权,或接受失职的后果。美国公使在给予道台足够时间后,发现他什么事情也没完成,于是做出公正决定,命令颁布上述“告示”。清国政F必须承担因其无能而导致的后果。当一国政F缺乏实施权力的核心要素、无法履行其义务时,即无法同等而公平地对待所有人、或对之“行使权力” 时,那些“权力”也就有必要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了。

    10月,有一艘奥地利商船进港,装卸完货物后启锚离开。这艘商船既没有申报也没有结税,逃避了所有的海关责任。但离港后,也未遇到来自清国当局或其他外国政F的任何阻碍。

2、1877年的上海:火轮信使

     ——一个美国人的游记

    1877年12月24日

    《纽约时报》特别报道,记者:T.W.K

    上海,中国,星期二,1877年10月2日

    清国海岸独特的景象

    清国和日本是近邻,许多美国人认为,这是两个颇为近似的国家。然而,只要作一次简短的访问,就能消除这个印象。旅行者如果行色匆匆,他甚至无需上岸,就能明显察觉到这两个国家的区别。

    日本列岛的海岸,地势险峻,陡峭的海岬星罗棋布,海湾的出口通常也很不规则。从太平洋横扫过来的风暴,大多会被阻挡在海湾外面,不会危及安全。而清国海岸,在最靠近日本的部分,地势平缓开阔,通常看不到陡峭的悬崖和海岬。由于海岸线十分低平,领航员通常不能使用陆地坐标。扬子江上的领航员主要使用的导航标志是河上的小船和浮标。扬子江河口非常宽阔,一望无际。因此,测水深的铅锤就成为了重要的航行工具。

    从长崎到黄海的航行距离大约只有450英里。当我们沿这条著名航线前进时,不由怀疑,它是否只是现在才开通的。直到1858年,这条航线上还极少有船只冒险穿行。日本列岛的海岸,宛如在世界的尽头,没有多少人愿意到那里去。而现在,每周都有蒸汽班轮在清国与日本之间对开,而不定期蒸汽轮和帆船的数量几乎与班轮的数量一样多。东方世界在过去20年中,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

    我们现在的一些航海地图,将上海的坐标定位在距扬子江江口不远处。事实上,上海坐落于黄浦江边,离那条著名的大河还有12英里。黄浦江水从吴淞口流入扬子江。清国地方政F最近在这里建了一个炮台,用以保护这个水上通道。如果清国不幸与他国发生战事,这个炮台可以阻止敌国舰队进入上海。

    一些吃水很深的拖船不能开进黄浦江,它们通常就在炮台附近装卸货物。于是,吴淞口一带,千帆云集,密密的桅杆像树林一样耸立着,一个城镇就这样拔地而起。这里有清国惟一的一条铁路和电报线,连接着吴淞口和上海。

    铁路和电报线对当地的清国人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它们经常被人为地中断,尤其是电报线。天朝的人民无法理解电报的工作原理,他们认为是洋人雇用了机敏而无形的鬼神,在线路内来回穿梭,传递信息。如果在电报线附近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立即就会有人造谣,比如说其中一个传信的邪神玩忽职守,从电线里跑出来,迷路了,因此导致祸事发生,等等。这种谣言通常会引起骚乱,暴徒们将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砸毁机器。有一次,因电报线附近某个人生病,一夜之间,一英里长的电报线就被毁坏了。①

    扬子江和黄浦江的江岸,地势低洼,地形少有变化。而在长崎、神户和日本的其他港口,映入访问者眼帘的,是陡峭的山坡,耕作精细的梯田,还有郁郁葱葱的森林。二者之间确实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气势非凡的商埠大都

    上海静卧在黄浦江的河弯处,整个城市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新奥尔良,同样是水流湍急、浑浊不清的河流,同样是蜿蜒的河岸和岸边停泊着的汽船、驳船,而河中船上耸立的桅杆如森林般密集,江岸上也有一排排错落排列的储物仓库。江上,划艇和小帆船穿梭不停。然而,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一组特有的景象,也不全是新奥尔良的翻版。上海有更多的小划子和小帆船,前者是一种摇橹而行的小船,后者是一种平底的帆船。船头坐着的那些留长辫子的清国船员,也与密西西比河下游的船工们毫无相似之处。

    在许多小划子和平底帆船的船首,画有人的眼睛,它们就像肯塔基州大钟乳石洞里那些著名的鱼一样。据说,如果有这样的图案,船只就能看清前途。清国人会用严肃的口吻解释道,如果没有这些眼睛,一定会发生许多的事故。为表示对清国人习惯的尊重,许多在扬子江和其他清国水域航行的外国蒸汽船上也画上了眼睛,这消除了当地人对蒸汽船许多反对的意见。但清国人也不像先前那样看重这个水上人家的习俗了,现在的许多小划子和平底帆船上就找不到眼睛了。

    从江上看去,上海比日本的港口显出更好的风貌。理应如此,上海是一个更早开埠的国际商业城市,商贸业也有更丰厚的利润。临江的那条街道名为“外滩”。外滩上,有一排宏伟的西式建筑,有些楼房修了好几层高。豪华夸张的建筑风格向世人展示,在这个城市兴建之初,它的土地是多么廉价啊,没有人会在意占地面积是多少。著名的旗昌洋行、怡和洋行和其他大洋行,都拥有自己富丽堂皇的大厦。

    蒸汽革M和环球旅行改变了上海

    上海的俱乐部显得十分的奢华、阔气,足以让从伦敦和纽约来的客人们羡慕不已。早先的惯例,洋人来到上海,可将行李留在船上,自个儿先走下船来,然后按照介绍信标明的地址,前往事先指定的酒店。仔细检查过他的介绍信后,当地人会提供一个房间给他。然后,一名侍者会立即出发,去船上取回客人的行李。接下来,他愿意在上海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食宿费全免。上海盛情好客,无比慷慨,这里的主人真诚地想让每一个从远方来的客人心满意足。

    那个时候,到上海来的洋人很少。蒸汽机的发明推动了全球范围的大流动,一大批环球旅行家应运而生。今天的上海,从世界各地拥来了无数的观光客。酒店为他们敞开迎宾的大门,但上海人也改变了先前免费的惯例。这里有十几家服务层次不等的酒店。其中,以礼查饭店①最受欢迎,其服务水准与它在纽约的姐妹店相差不远。

    这里的结账方式简单,这是对酒店而言,对于入住的客人来说,则很复杂。如果客人是头天中午入住酒店的,于次日傍晚离开,他会惊讶地发现,自己被索要了两天的房费。他抗议道,自己只在房间住了30个小时,至多也只需支付一天半的房钱。但酒店经理会打断他的话说:“根据惯例,我们把不足一天当做一天计算。你住了两个不足一天的时间,所以你需要支付两天的房费。”

    豪华马车横行的世界

    在上海,即使在洋人的会馆里,也到处充斥着清国人的身影和声音。大街上,到处是扛着包的苦力。如果离开汽轮上岸,你会发现有许多这样的行李搬运工都在等待着一个可以挣点钱的差事。码头上还有一种独轮的手推车①,坐这种手推车的乘客几乎都是清国人。刚到上海的那个傍晚,我与一个朋友在街上闲逛时,提议去坐一回手推车,他同意了。一眨眼工夫,我俩就爬上了一辆,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推车的苦力。车轮下的街道,新近刚用碎石铺就,而这种车没有安装减震的弹簧,坐在上面真不舒服,刚走过几个街区就足以让我们领教了。

    我更喜欢从日本传过来的那种人力车,是新近从长崎流传过来的。虽然它没有日本当地那样清洁和舒适,但十分方便,而且价格不贵。这种人力车雇一辆的价格是每小时10美分,如包租一天,是50美分。在日本,这种人力车只做商业用途,可不是用来享受愉快旅程的。

    在上海,任何人若想获得别人的尊敬,他必须有一匹马和一架马车,需要以这样的气派在外滩或某条郊外马路上露面。清国人使用的驭马大多是骏马,许多马都能跑得飞快。他们也从加利福尼亚或其他地方进口了一些洋马,但当地气候对这些洋马不利,因此多数人更愿意用本地马。上海的赛马会花费巨大,而本地马几乎从来不用于赛马。

    电报和蒸汽快船改变游戏规则

    环球旅行家的大量出现,并非是上海曾闻名遐迩的好客态度消失的惟一原因。上海的商业近来呈现出下滑的趋势,利润也不像原来那么丰厚了,因此好客程度也随着利润一起下滑。在没有电报、蒸汽轮也十分稀缺时,少数商行占据了本地大部分的市场份额,甚至垄断了上海的贸易。

    使用蒸汽快轮的惟一目的,就是要将新加坡和香港的市场行情尽快带到上海。当时,一些最激动人心的快船比赛就发生在相互竞争的商行之间。一方如果比其他商行早一天知道茶叶、大米和棉花的行情,它就能抢占先机。当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交易价格时,它已经独霸市场。在许多年里,宝顺洋行和旗昌洋行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竞争经营的。

    商务函件通过快船从香港送到上海。这些快船的烟囱一刻不停地向外冒着蒸汽,待机而发。一旦拿到送往上海的商务函件,它们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冲出去。这些船上没有一个乘客,也没有一件货物,别的信件也一概没有。总之,它没有任何额外的负担。

    据悉,快船的船长和船员都是从所能找到的最矮小的人中挑选出来。他们的蒸汽船快得像风一样,驶往上海。在扬子江江口,有一个跑得特别快的家伙等在那里,信件就交给他。禁止快船立即进入上海,以防止船员偷偷摸摸地带出信息。它要等在上海外面一两天后,才可以悠然驶入黄浦江。

    大多数情况下,由此带来的金钱回报足以支付快船的所有开支。据说,旗昌洋行有一次花了50万美元,另一次花了40万美元,还有几次花了25万美元。

    然而,电报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赛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任何人只花一点美元就可获知伦敦、纽约、巴黎或圣彼得堡当天的行情,再没有人可能比别人有更多的信息优势。电报出现前,所有贸易都操控在少数人的手中,小人物没有任何机会。而现在,任何人都可依照自己的意愿来做买卖,大商行不可能因为早几天拥有独家信息而挤垮他。我猜想,昔日的那些垄断商们面对此情此景,是多么厌恶而无奈啊!他们一定会为往昔的黄金时光而惋惜,对于今天盛行的新概念,又是多么愤恨!

    利润与先前比较,一下子薄了很多,而且常常入不敷出。去年的茶叶贸易就是一个例子,当时欧洲和美国的市场都非常糟糕,几乎所有货物都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抛售。好几个小商行都破产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以外。稍大一些的商行,也被迫在账本和资金平衡表上记录下一笔笔令人不悦的账目。所有的商行都不得不惨淡经营,那些几年内或单单一年就能积聚大笔财富的日子已经远去了,没有重新回来的可能。先前那些嘲笑别人只赚上千元利润的人,现在也为能够获得百元甚至十元的利润而感到满足了。

    从前,外滩上的饭馆开席时,总会伴随着香槟塞子从瓶口喷射而出的脆响。据说,那时一个晚上积累下来的软木塞,就需要好几十名苦力用扫帚来扫除。现在,人们只能偶尔听到开香槟的声音了。有时候,连续好些天都悄无声息。昔日的黄金时代和现在的反差真是好强烈,但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人们的生活比先前更谨慎和严肃了,当然还是有大量尽情狂欢的活动在上海发生。

    茶叶、棉花和石油

    清国茶叶贸易从好几个方面受到损害。首先,由于前面提到的原因,商业买卖从几家商行扩展到了许多家,这样导致竞争加剧,减少了单位货物的获利;其次,清国贸易刚开时,日本基本上还没有对外开放,当时荷兰人从日本运出的货物数量微不足道。而现在,日本大量出口茶叶,减少了人们对清国茶叶的需求量;第三,英国政F很早就开始在印度栽培茶叶,并努力在英国推广印度茶。过去几年里,印度茶发展迅速,严重地冲击了清国茶叶贸易。在清国的英商说,如果阿萨姆茶(Assam,印度东北部的邦)和其他印度茶叶继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到本世纪末,清国茶叶就将退出英国市场了。在过去数年里,上海的茶叶出口量已大幅下降,尽管许多商人坚信可以生存下去,但其他人对此不抱希望,他们认为事情只可能越变越糟,难见好转。

    进口贸易的希望也面临类似的情形。但是,据了解到的情况,可能会比出口贸易的前景要乐观一些。英国人在进口贸易上占有最大份额,他们垄断了鸦片贸易。鸦片每年将成千上万的清国人送入坟墓。如世人所知,清国政F早就希望能禁止鸦片贸易,但英国用大炮和军舰强迫清国政F将他们的子民推向堕落的生活,致使他们一批批地走向死亡的深渊。英国为了发展贸易,继续在对华鸦片贸易上占据垄断地位,我认为没有任何国家愿意取代它的这个地位。此外,英国在纺织、钢铁及其他金属贸易中,也占有最大份额。

    美国人曾与清国有相当可观的棉花贸易,但英国的棉花商们联合起来,将市场份额从我们手中抢了过去。我们的商标被伪造,贴在了曼彻斯特最低劣的产品上。英国商行把这些产品当成“美国制.造”出售,损毁了我们的名声。而这些英国商行里还存有大量“英国制.造”的上等质量的产品。他们窃取了我们的贸易,或者说保护了他们自己的贸易。据闻,如果我们的制.造商和销售商也采取适当措施,是可以夺回大部分贸易份额的。英国棉花质量已在过去数年间急剧下降,我们有理由相信,现在可以把比英国质量更好的产品以低于市场的价格销售出去。

    现在,美国出口到清国的主要产品是石油,其需求量每年都在增长。清国有油井,但它们很少开采石油,也完全不知道提炼的方法。清国人很少使用机器,他们在这方面的主要需求就是衡器和一些简单的农机具。他们大量购买我们的白银和水银,将来可能会买得更多。他们也买了一些铅板,但很少买其他金属。一些行家认为,美国应保证其在清国的贸易份额,至少应保证在铅板和条钢贸易中的份额。条钢消费是巨大的。如果我们像以往一样将铁出口至英国并获利,我们也可以努力在清国开展这项贸易。

    去年上海的进口贸易总额为4700万两白银,价值6000多万美元。如果不把银币计算在内,美国在其中约占100万美元的份额。显然,我们还可以表现得更好些。

3、1886年的上海:租界见闻

    1886年8月7日

    题记:近十年来,上海巨变,成为东方第一商埠。洋人在上海的租界里生活舒适,而美国对华贸易可能面临威胁。

    6月10日,上海。这几年上海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致于那些怀旧的人们可能很难再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各个方面的成长,使这个城市矗立为远东第一商埠和东方的一颗明珠。

    市政管理井然有序

    《南京条约》签订后,上海城内的三块土地分别租借给英国、法国和美国,成为租界①。这些土地被三国永久占有,每年只须向大清国政F支付每亩725美元的租金。

    租界之内,三国享有独立的行政权力。美国和英国的租界联合起来,成立了类似于市政F的工部局,还有由纳税人选举产生的议会。法租界则有法国人建立的公董局。通常情况下,这两个市政机构能够和谐相处,一起工作。迄今为止,这种管理方式运转顺利。世界上很少有城市的市政管理像上海这样运转良好。

    租界内,约居住有4000名洋人和将近20万清国人。上海旧城的城墙与租界相邻,那里面居住着50万清国人。租界囊括了临河大约4英里的土地,顺江而下就是吴淞口,黄浦江从这里汇入扬子江。这里是东方最优越的港口。

    黄浦江的潮高约为6英尺。可以想象,要在一个地势如此低而平坦的大城市修建一个通畅的排水系统,会是一个多么艰巨而庞大的工程。然而,这个排水系统已经建成了,而且看起来运转得相当令人满意。

    接下来的大问题是供水,通常这是东方城市的致命弱点。在远东地区,由于饮用不清洁水而死亡的人数要比其他所有原因致死人数的总和还要大。令人惊奇的是,上海人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上海有一个了不起的供水系统,为居民提供优质饮用水。①

    他们在城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用于过滤河水的储水池,还在市中心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水塔。河水由水泵吸入主管道,再流向水塔。这样,楼房的高层也可以获得充足的自来水。万一有火灾发生,消防队也可以因此获得强大的水压。

    上海警队的组织相当完善,警力充足。警官包括欧洲人、印度和清国人。欧洲人穿着规范的伦敦制服,印度人的警服介于伦敦和印度服装之间,而清国人的警服几乎与他们的传统服装没有区别。②

    城市的主要市区用电照明,而郊区道路上使用汽灯。③

    上海有一个组织良好的消防部门,配备了救火机。④街道以碎石铺成,显得井然有序。

    我们对一个城市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这里有很好的下水道,有清洁的供水系统和完善的照明系统,个人财产也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人们没有失窃和失火之苦,居民们可以在路况极好的街道上舒适地行走。在我们自己的城市中,又有多少可以吹嘘做到了这些呢?我想没有。而且,要特别提一句,这里的税也并不高。

    远东最美的风景

    上海最主要的街道名为外滩,它距黄浦江约40英尺,与江岸平行。在外滩和黄浦江之间,是两排绿树和一片美丽的草地,它们总是保持得非常漂亮。

    外滩上,建有公共花园。在仲夏夜的黄昏,有乐队在这里演奏,女士和孩子们聚集在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喜欢到那里去,有些女士还定期光顾。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让居住在这个东方城市的人们无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当然,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还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返回故土,即使他们再不能像25年前那样衣锦还乡了。

    外滩上的建筑美观辉煌,让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感到无限的荣光。这个城市完全国际化了,她的街道呈现出世界上最独特的风景。

    让我们停下脚步,静观身旁来来往往的人们。

    这边,有一位洋行大班(商行的老板)带着家人,正朝一个很时髦的街道走去。即使在伦敦或纽约,你也很少见到这样富贵气派的排场。

    一位法国夫人款款走来,她身着巴黎最时新的服装。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位夫人已经在清国度过好些年头了,她的打扮丝毫没有过时的迹象。

    有一位清国商人过来了,他坐在一辆光洁紧凑的四轮马车里,身后紧跟着一名扈从。当你看到他身穿做工精致的绸缎花衣时,可能会认为他一向喜欢这样穿着,以炫耀自己。实际上,清国人只是到最近,才开始追从外国的时尚。

    在清国商人背后,两个脏兮兮的苦力抬着一顶轿子,这才是当地人习惯使用的东西。在街对面,还有好多独轮的手推车,当地人称为江北小车,这才是清国通行的脚力车。瞧,有个高大肥胖的清国妇人坐在车轮一边,她那两个穿着漂亮的孩子坐在另一边,正神情悠然地开过来。

    有六辆小巧的清式双轮马车驶过去,它们型制不同,风格迥异。而后面跟着的一辆法式马车,却与巴黎街头跑的同样标准,只是在马车上挤着坐了六个清国男子。

    现在过来的是一位帕西人①,带着他的马车夫和男仆,三人都穿着他们本民族的服装。他倚坐在自己的四轮马车里,显得多么的诚恳厚道,但如果你跟他有商业往来,可要小心!

    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还有最常见到的东洋车穿梭其间,这是一种从日本引进的交通工具,适合于所有人乘坐。而在街的另一边,清式手推车排成一排,一些是给当地人坐的,另一些则装载着货物。

    人行道上,你会看见来自于各个国家的人,他们神色从容,没有人显得特别的行色匆匆。

    靠近外滩的江边,停着一排废船,商人们用作存放鸦片的货栈,而鸦片是有史以来列强带给清国最重的灾祸。

    大型蒸汽轮船从上海溯江而上,最远可达汉口,也可顺江一直开到宁波。有一部分日本邮船是蒸汽轮船。十年前,这些船都悬挂星条旗,很容易让人触景生情,想起我们遥远的故乡。

    就像所有临近河流的城市一样,这里还有好多随江飘流的船上人家。上海旧城外,通常停泊着上千艘平底帆船,它们大部分是货船。在那一带,还挤着成千上万条小木船,这就是江上人家惟一的居所了。

    铁路在清国的遭遇

    从这里到吴淞口,有一段试验性质的铁路,尽管只有十英里远,但列车总是拥挤不堪。这条铁路在商业上是一次成功,但当路旁的茅草屋和干草堆几次失火后,清國M众疾呼抗议。大清政F最终买下了这条铁路,将其运往T灣。①

    清国人是世界上最迷信的人,这条铁路似乎触及了他们的某些迷信,他们将几次茅屋的失火归咎于铁路,作为让它迁走的理由。多年来,当地的清国居民也与电报线发生冲突,他们责怪电缆打扰了他们安葬在地下的祖先们休息。

    这条铁路运到T灣后,从未被拆除。它在T灣铺设数年后,被运到矿山,最终留在那里使用。在此地之外的人,当他们读到纽约和伦敦的报纸上有关财团要在清国架设铁路的文章时,一定会感到非常有趣。实际上,这个国家并未做好兴修铁路的准备,她也不能依赖一个失业的法国绅士的空想,而是需要切实找到筹集建设资金的办法。

    社交的天堂

    离开外滩,向市中心走去,你会途经五花八门的各式商铺。在一些店里,你几乎能买到所有的商品,从缝衣针到一只锚链。

    但走进租界,进入我们自己的城镇,你会发现,这里任何一个商店里,都能买到所有的东西,欧洲货或清国货一应俱全。

    租界的建筑,大多为洋人所有,这是他们在上海绝妙的投资,因为他们的国人只在租界居住,房地产市场兴旺发达。

    走过租界后,就到了跑马场。跑马场每年举办两届赛事。①这里还有运动场和球场,远东最好的一条街道就从这里开始。整条街道不超过六英里,路面整洁、完美,街道两旁有漂亮的花园别墅。有些别墅,简直可以与美国罗得岛的新港相媲美。这条道路一直延伸到租界旁的徐家汇,再往前就变成清国狭窄的手推车道了。静安寺路的涌泉是行人们通常的歇脚处,几乎每个人都要在这个地方停下来,让他们的马歇口气。

    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喂了一匹可以骑的马。一年中的这个季节,他们每周都要出外狩猎。如果天气舒适宜人,就非常适宜参加这项活动。按惯例,女士们也可以骑马参加。

    大约两年前,有位从新加坡回来的华人雄心勃勃,在踊泉附近开张了一家中式茶馆,也许是一家中餐馆,因此发迹。这位暴发户和同时代其他的清国富绅一样,喜欢炫耀。

    这条街道沿江而建,直通吴淞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而那里又没有其他道路,这条时髦的街道用得太多,年复一年,几乎遭到损毁。

    美国国内的人们恐怕会认为,生活在上海的美国人大概不会有太多的社交活动。实际上,来到这里的女士们会发现,她们可参加的活动真是应有尽有。上海每个晚上都有舞会、家庭聚会或是富丽堂皇的宴会。这里还有歌剧。业余爱好者们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剧院。1866年,上海第一个现代剧场兰心戏院建成,1871年被火焚毁,于1874年1月27日重新建成。这是一座颇为考究的戏院,楼座两层,戏台宽敞,设备精致。此外,打猎也是洋人十分喜爱的活动。长江下游沙洲之地,苇草丛生,野鸭、候鸟随处可见,都是洋人喜爱的猎物。英国人为了到长江和其他河湖里打猎,特别设计了一种华丽小船。每届春秋假日,风和日丽,便三五结伴,泛舟于上海附近的江湖水面上,出没于茂盛的芦苇中,一边打猎,一边休息。他们每个季度都会有三到四场演出。另外,还有巡回剧团每年都到上海来举行大型巡演。

    完美的家居生活

    无疑,经过十年的艰苦经营,上海的生活品位已经大大提升了。来到这里的洋人们,开始把上海当成自己的家,而不是像先前那样,要等着在此赚一笔钱后再回家娶亲。他们先就结婚了。如此一来,这里聚集了很多已婚的年轻人,他们再不满足于清国旧式的宴会,而经常发明或引进一些新的娱乐方式,来唤醒沉默的旧时代。

    洋人在这里的家庭生活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大部分外国孩子都在9岁时被送回国去接受教育。这对于孩子和父母来说,都是件艰难的事情,然而现在还没有办法解决。

    这里是家庭主妇充分获得休息的庇护所。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可像大清国这样,家庭主妇们如此无所事事。在清国,你可以充分地使用仆人,一旦这些仆人们闯入了你的生活,一切就会像上了发条的时钟一样,井然有序地运转起来。仆人们忠诚可靠。你告诉他们去做一件事,就可以确信这件事一定能够做好。我相信,当来自太平洋彼岸的那些人们不能再拥有这些仆人时,一定会万分怀念他们。

    上海市场堪称完美,难怪许多人都会带着这种印象离开。目前,凡是这个城市及其周围买不到的东西,都可由蒸汽轮船带进来。想吃日本的牛肉吗?这难不倒上海。而“楚府羊肉”绝对是你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所能吃到的最可口的佳肴。即使在1月份,青豌豆、番茄和生菜也可从广州运来,而所有热带的水果都可从香港运来。

    世界在前进

    在过去三年中,经过好多次尝试,人们终于利用清国廉价的劳动力建起了一批大工厂。在这些宏伟的现代化制.造工厂里面,安装了最先进的机器。但是,他们的产品还是很不容易打进清国的市场。

    我只知道有一个行业做得非常成功,这是最出人预料的可在此大获成功的行业,它就是照相平版印刷。最初,它只是取得了部分的成功。幸运的是,李鸿章大人在一次造访时,对这个行业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通过他,商家获得了一份与北京政F签订的合同,将一些古老的政F档案进行照相平版印刷。据说,在未来的六年,这个行业的商人们都会一直业务充足,可以让他们忙个不停。

    实际上,大清国自己的制.造业起步的那天,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将会是一个悲伤的日子。因为他们一旦开始,就不会再需要从我们这里进口任何东西了。考虑到我们自己的利益,我很高兴地相信,离这一天还非常遥远。

    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美国人正在逐渐失去自己在东方的商业地位。商业竞争变得如此的激烈,我们一些古老的商号要么受挫,要么已经转手给其他人。更为糟糕的是,至今尚没有建起新的商行来取代它们。

    大约有400名美国人居住在上海,他们中有些人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当然,我们全都为自己的祖国而骄傲,也为自己身为美国公民感到光荣。尤其是当美国军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会变得异常自负,喜欢摆出一副大国的姿态去对待清国人,好像我们的任何要求都必须得到最高的尊重。

    然而,我们也时常会为美国的海军感到羞愧。清国人对我们的实力惟一可做出判断的,就是我们那些一钱不值的空谈和美国的海军。坦率地说,我为美国海军在这里的表现感到遗憾。美国军舰的出现,本来应该像其他国家那样,能够激起当地人的敬畏,但它更多表现出的却是对我们伟大国家的奚落。严格说来,从来没有一艘像样的美国军舰访问过上海。我们偶尔看到的,只是一艘陈旧的木船,上面装备着一些老式的滑膛枪。它除了给我们一个向美国国旗敬礼的机会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每个星期,我们都会看到一艘清国炮船或铁甲舰沿河行进,它远甚于我们所有那些陈旧过时的大船。我们有些船正停泊在那里,当做自己的修船所。很遗憾,美国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夸夸其谈的政客们,他们就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上海访问。相信他们如果来了,那么这里的见闻一定会对他们发挥作用,一定会让他们在登上归途时感觉到,那只象征美国的雄鹰被他们习惯性地夸大了。

    曾几何时,美国海军和快船曾经是我们在东方的骄傲,但那个时代过去了。世界在前进,而在它前进的行列中,找不到我们的身影。我们已经被遗弃在25年前那个金色的时光中了。

4、1906年的上海:会审公廨

    ——一个美国律师的观察

    1906年11月18日

    钱皮·S.安德鲁

    不管你是律师或是对法律一窍不通的外行,恐怕都很难想象,在文明世界里居然还存在着这样一种刑事法庭,在没有陪审团的情况下,法官即可自行审案,当堂发落,有权判处嫌犯有期徒刑甚至死刑。当你环绕地球半圈到达上海,就可以亲眼目睹这个奇怪的现象。这种审判制度通行清国各地。

    此行上海,经原美国驻上海总领事佑尼干律师①和合伙人费信先生②介绍,我荣幸结识了上海会审公廨③的一名主审法官,并旁听了他一整天的诉讼。这是一段终生难忘的经历。尽管我为纽约郡医学会做过七年公诉律师,对刑庭内幕了如指掌,但在上海会审公廨度过的这一天,仍然像小说情节那样让我激动,并为我内心保留着些许哀婉之情。

    出庭者没有坐位,但不用下跪了

    这是1906年9月的一天,天气炎热。一位清国脚力费劲地牵引着马车,试图为我在法庭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这个法庭从建筑外观看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显得更乏味和单调些。

    法庭书记员分别由一名英国人和一名清国人担任,他们坐在庭上相应的位置。芬顿先生和一名西洋巡捕也在庭上,他是一位标准的英国文官,负责监督法庭依照法定程序审办案件。正面条凳上,端坐着一名美籍督办斯蒂芬·巴戴先生(通常是英美驻上海总领事馆的一名副领事)和一名清国法官。

    会审公廨由两名清国法官轮流坐堂,地位相等,但年长者被尊称为法官,而年轻那位被称为助理法官(会审公廨的中方法官称“谳员”,助理法官称“襄谳员”)。今天出庭的主审法官是位年轻人,名叫孙乃洛。他给予我额外的殊荣,特别邀请我坐在他与巴戴先生的旁边。巴戴先生是会审公廨的洋人监审,汉语讲得十分流利。

    除了上面提到的官员,法庭上其他人等都不许就坐。法庭根本就没为嫌犯、证人和旁听观众设置坐席。巴戴先生说,前不久他们还依照清国习俗,要求出庭人一律下跪,直到最近这一要求才被废止,因为它不符合西方社会的司法习惯。法庭里恐怕有上百名清国人,他们每人都穿着宽大的白袍和宽松的裤子,脑后拖着一条长辫,当中大多数人的眼里都神情惊惶,给人印象很深,真是令人难忘的景象。

    会审公廨的司法结构

    庭审中,辩护律师一次都没有出现。主审法官神色庄严地告诉我,律师很少出庭辩护,在上海也没有律师协会。会审公廨实行当堂发落,审案神速,时间急迫,也不容法官耐心倾听律师冗长的申诉。

    与此不同的是,在上海的洋人享有领事裁判权,可对于上海的清国人来说,他们的诉讼权利又从哪里获得保护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从清国人与洋人关系的渊源说起。如今,约一万名洋人居住在上海,同时还有几十万清国人居住在租界内。租界行政权掌握在由少数外国纳税人推选出的工部局手中。虽然租界中的清国人也向工部局纳税,但他们没有选举权,对市城管理也没有任何發言权。对于这个几十万人口的城市,只有居住在此的外国纳税人才拥有公共事务的决定权。

    然而,由于司法管辖权影响到清国人,所以租界当局对清国人的诉讼权予以认可,这是明智的。成立会审公廨,即是对生活在租界内的清国人施用混合司法管辖权。例如,如果一个洋人控告清国人,庭审由清国法官进行,使用《大清律法》裁决,而原告的领事或其他官方代表只能按照司法程序旁听。

    会审公廨的刑事审判对洋人而言最具吸引力。因为《大清律法》十分独特,处罚相当重,非同寻常。几个月前,上海郊区一名清国抢劫犯被裁决“站笼处死”,即把他关进站笼中,头伸出笼外,卡在一个洞中,不能动弹。然后,每天从其站立的石头堆中取走一枚石子,至到其颈项被笼口勒紧,窒息而死。此外,还有一种死刑叫“凌迟”,就是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令他痛不欲生。处决强盗的方法一般是斩首。

    上海租界当局认为,剥夺清国官府处罚其人民的权力是不明智的,至少在面子上需要为会审公廨赋予审判权。这个法庭之所以如此称谓,是由其司法特性所决定的。因为在清国法官审案时,必须另有一名外国领事陪同。在刑事案件判决上,外国领事拥有發言权,但清国國M之间的民事诉讼则由清国法官独立裁定。

    从这个法庭的实际情形看,许多案子都转为民事诉讼了。这个情形与美国相似,许多刑案实际上更适于民事法庭审理。上海租界内的警察力量由租界当局控制。除非通过外国巡捕房,否则不许逮捕清国人。即使一个外地的清国人在租界临时居住,也必须由工部局签署逮捕证后,才能逮捕他。许多了解其中奥妙的清国人宁愿搬进租界居住,因为清国法律在这里必须为西洋法律让路。

    法庭上的“疯女”

    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孙乃洛法官这里。他礼貌地停止了庭审,等待翻译给我进行简单的解释。我被一位清国妇女的奇特举动吸引,因为她神情紧张地紧盯着我们。“这是一位可怜的人儿!”我心中暗自叹息,感觉到她内心极度的焦虑。看来,她十分害怕最终审判会以可怕的方式夺去她爱人的生命。从她间歇的抽泣中,可以感觉到,这是不可避免的了。我们注定要目睹一出最为哀婉动人的场面,代表司法公平的屠刀必将落在犯人颈项之上,而我们听到的不是犯人的尖叫,而是无辜妻子的哀嚎。

    孙法官拍打着惊堂木,要求法庭保持肃静。令人诧异的是,似乎没有人关心那个孤苦伶仃、痛苦啜泣的女人。她站在法官面前,表情麻木,动作呆滞,只是不停地哭泣。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一位清国衙役冲上前去,抓住她双肩,粗暴地揪住她长长的黑发,恶狠狠地将她拖出法庭。这个衙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同情。我惊讶地回转头来,看着巴戴先生,试图寻得答案。

    他冷冰冰地说:“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意想不到的解释,更增加了现场压抑而恐怖的气氛。

    我回答道:“如果是疯子,为什么不把她送进疯人院呢?”

    巴戴先生说:“因为,无论是清国人或清国政F,都没有对如何处置疯子有任何规定。我们在上海已尽最大努力,但清国的这种精神病人实在太多,我们也照顾不过来。”

    我暗自叹息道,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用笔叙述自己因身患脑疾而备受煎熬的经历,以上帝的名义呼吁所有文明国家的人民,来解除他们心灵的痛苦。

    据说,在大清国,如果哪家出了疯子,通常做法是将他捆绑起来或用重石缚在堂屋里。曾经有个广东女人被这样捆了15年。最近,还有一位,颈、手、脚都被捆绑,送到了传教士创设的避难所。这人在悉心照料下得以康复,但锁链长时间的束缚,已使他一只手的肌肉萎缩了。

    判断一个人究竟是弱智抑或是患有精神病,可以进行一个小测验,即用一小块灯芯浸泡过食用油或煤油后,放在他的大拇指上点燃,观察其表现即可判断。

    我常在这里的大街上看到精神病患者被人嘲弄的情景,他们遭到乱石的痛击。清国人对付精神病患者的处方,是为他灌服桐油,使之呕吐。他们认为这样可排除邪恶的毒素。清国人不知道,疯病的原因是人的大脑机能出了问题。

    在那炎热的一天,会审公堂里发生了许多特别的事,但那个疯女人歇斯底里的嚎叫,一刻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她的悲伤,不止一次地冲洗掉我在东方许多愉快的记忆。

    快刀斩乱麻的审判

    下一个被唤进来的人名叫旷生民,他被控下午两点从浙江路428号一家鸦片店里勒索了10美元的东西。传唤了一名证人出庭,但他未能提供任何有效证词。对清国人而言,他们哪里知道证词在西方宗教和法律体系中的神圣与庄严。一名无效证人的证词已经足够,旷生明被判处10个月监禁。听到宣判时,我的意识有些空白,搞不清这样的判决是否符合我们的法律。

    第三位被传唤出庭的人名叫朱旺家,他被控于下午1点57分在北京路将一只活鸭残酷放入滚开的沸水里烫死。此人说话结结巴巴,提出的解释含混不清。他被处以25美元罚款。由于缴不起罚金,只好将他驱逐。

    第四名被传唤出庭的被告名叫罗望安,但庭下无人应答,他的保释金被没收了。法官通过翻译向我解释道,这位罗先生被控于晚上9点45 分在福建路将一名歌女扛在肩上调戏逗弄。他为此交付了保释金。那位名叫李申花的歌女被控有伤风化,她的保释金也被没收。法官认为,如果两人对质公堂,真相大白,恐怕罗先生还要再赔一些银两。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出尚未上演的百老汇歌剧,禁不住要笑出声来。

    第五位出庭的人犯名叫姜跃弟,从他上堂的神情即可判断,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庭上展出了一把带柄的剑,他被控于下午6点30分佩剑进入租界。依照法律规定,这是被禁止的。与可能遭受牢狱之灾相比,这名人犯似乎更害怕失去这把做工精致的剑。

    这只宝剑的剑鞘做工十分精致,可谓清国木雕艺术的一件杰作。它由当地一种稀有的木料制成,上面雕有花纹、飞鸟和龙,雕刻刀法细腻传神。木鞘镂空而制,恰好可以装进一柄锋利细长的剑。我敢说,这名人犯不止一次地试图收回他的这件艺术品。

    第六位面对法官的是一位姓宋的小女孩,她指控蔡氏伙同罗氏、姚兰和张氏三位50多岁的妇人将她拐卖为奴。“她们知道她是从无锡老家被绑架而来”。孙法官以他自己的方式问案,仅用3分钟就为被告定罪。小女孩被一名英国巡捕带进监护室,将她送还其母。而四名妇人被判入狱。但是,你知道她们的刑期多长吗?仅仅一个月!哦,上帝,上海没有一个保护儿童的社团组织。在清国,女孩子和女婴不如男孩那样受到家庭的重视。如果姓宋的这个女孩是个男童,也许绑架者就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了。

    冰的故事

    这是一个骗子巫师的故事,在纽约法律界绝对闻所未闻。被告名叫秦凌冰。法官花了比通常更长的时间,以图查明案情。法庭翻译要把案情说明白,也颇费口舌。出庭的冰小姐,左眼紧闭,脸部和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衣服褴褛,但表情刚毅诚恳。从外表观察,即可猜出其中必有隐情。

    冰小姐患有严重的梦呓症,她被兄长关进一间小屋独居,而且不提供膳食。但饥饿并未治好她的病。于是,这位好心的兄长请来一位民间巫师,在她身上施展了许多魔法。做过多次道场后,巫师断言冰小姐的体内藏有一只狐狸,并保证他能施法驱除妖魔,进而向那位善良的兄长索要了许多好处。

    巫师的疗法,就是用棍棒猛击患者的头部和身体,但冰小姐的病因仍未能消除。如此折磨多日,终于在一个深夜,邻居听到了冰的惨叫。众人涌入房中,看见她醒了,但左眼脓肿,脸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匪夷所思的是,这名巫师并未受到起诉,而冰小姐反而受到指控。清国的骗子花言巧语,很能迷惑人。我原希望能改变冰小姐在法庭上的困境,但孙法官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宣布休庭了。也许那位巫师会诡辩,称他所作所为虽然可能危及人的生命或给人造成伤害,但总地说来,他的治疗还算有效。

    鸦片鬼和骚乱

    案件审理速度极快,我的大脑几乎跟不上运转。我所旁听的案件中,吸食鸦片者和精神病患者是最悲惨的。通常情况是,还未等翻译把案情译完,那些可怜虫就被传唤出庭的巡捕证明在鸦片店法定时辰以外吸食鸦片。此时,出庭证人会当面指控鸦片店主违法经营。清国政F反对鸦片贸易,但是,我希望清国官府的代表能去现场看一看这些鸦片吸食者,他会发现非法的鸦片交易遍布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这里的男人一个个瘦骨嶙峋,两眼深陷,如同木乃伊一般。

     下一个被传唤出庭的是来自浦东的安胜利,化名雷肃安,案卷记录是“独身,偷盗,居无定所”,有大量对他盗窃的指控,但最令人感兴趣的是“在12月18日骚乱中从老闸巡捕房地牢越狱逃跑”。①他为此被判处二个月监禁。

    不管在世界的什么地方,“骚乱”二字都令人生畏。在清国更是如此,清国的骚乱,最令人胆寒的是北京城内爆发的拳乱,它与一系列恶名昭著的虐待、恐怖、纵火与死亡相联系。上海去年12月18日的骚乱,使人联想起街头逃命的狂跑,还有那些被烧毁的房屋。骚乱起源于清国人在会审公廨内残存的那么一点儿主权遭到了侵犯。

    法官做出了判决。他看了看旁边的巴戴先生。巴戴也紧盯着法官。这是那一天做出的最重的判决。宣判后,法庭内的洋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指控是叛逆、偷窃、卖妻为奴、绑架,甚至还有盗窃军火罪,以及如“私通会党”、“持照人力车晚九时在芝罘路揽客”等稀奇古怪的罪名,让西方人听来一头雾水。

    一天的庭审终于结束。冗长的庭审记录对我们的刑法实践形成了冲击。孙法官仍保持着他和善的性情。他后来向我赠送了这次庭审现场的照片,还有他亲笔签名的中文卷宗,其中包括一份得到法律认可的庭审记录,它也许会成为世界司法史一份珍贵的记录。

    从领事审判权到终审法院的设立

    世界上许多国家,尤其是在文明世界里,都对其人民行使司法管辖权,也对居住在本国的外国公民行使司法权。比如说,一个美国人在英国、法国、德国或意大利被起诉,必须将诉状提交给相应国家。

    文明国家在与清国签署条约时,表达了要保留对驻上海和清国其他城市的本国公民行使司法权的愿望。换言之,美、英、法、德、意等国的公民不得在清国法庭被起诉,而必须在这些国家设在上海的法院提起诉讼。

    几乎所有西方大国都向驻上海的领事馆派出了司法官处理司法事务,英国不久前还建立了拥有一名资深律师的终审法院①。美国国会最终也同意在清国建立一个与清国分庭抗礼地、拥有更多尊严和权力的法院。②曾被美国政F派往日本的北卡罗来纳州人佑尼干先生,后被克利夫兰总统任命为美国驻上海总领事,他曾任美国上海法院院长。他著有几本有关清国的书,其中最著名的一本是《清国的律法与商业贸易》。

    关于建立新法院的初衷,佑尼干先生告诉我:“清国人对事物的判断常常受到其民族文化传统的影响,也受到个性品格的局限。他们断案,不管是肯定或否定,通常都根据审案法官的感觉而定,并不重视证据与严密的逻辑推理。英国政F察觉了这个情况,这成为英国力求在清国乃至全亚洲扩张自己影响的重要原因。”

    “与清国政F签署条约后,如果在华英国人受到指控,即根据英国法律接受审判,英国法庭由此而生。在上海的这个法院被称为终审法院,这个法院的首席法官是一名资深的英国律师,他主持这方面的工作。这个法院引起了清国人的重视。为赋予其相应的尊严,体现其重要性,英国人在宣判时,特地被允许悬挂英国国旗。清国人确信,这是英国政F在清国境内行使英国司法制度,并使用了与其本土同样得力的司法官员。毫无疑问,这类法院的建立,对于清国人和所有亚洲人而言,都增强了大英帝国政F的尊严。”

    “美国更是向前跨越了一大步。美国总统最成功之处,是在清国实现了领事事务与司法事务的分离。”佑尼干先生强调道。

5、1908年的上海:对美贸易出口

     1055万美元

    1909年6月4日

    提要:从上海输往美国的茶叶贸易价值近200万美元,生丝超过500万美元。

    华盛顿6月3日电:美国驻上海总领事田夏礼发表清国对美贸易年报。田夏礼总领事说,清国茶农对茶叶的采集分为三季。头季茶称为春茶,大约4月20日左右采集;第二季茶称为夏茶,在5月20日左右采集;第三季茶称为晚茶,在6月30日采集。大部分茶叶采制后,迅即送往最近港口,输出到美国和其他国家。每年最后6个月是茶商们最繁忙的时节。1908年,美国从清国进口茶叶总价值达1954891美元,其中88%的进口集中在7月1日至 12月31日这段时间。

    邻近上海的乡农们大约在6月1日收集蚕茧,生丝会以最快的速度运到港口,出口到其他国家。下半年的工作量最大。1908年从上海出口到美国的生丝总价达到5250216美元,其中86%是下半年运出的。

    清国盛产水稻,一年三季,年年丰收。然而,大清政F禁止稻谷出口。

    去年夏季,清国棉花丰收。1908年是清国棉花首次输往美国,因此贸易量较小,总价仅为66900美元。清国90%的原棉销往日本。

    与清国贸易的另外一个重要项目是皮毛制品,这项买卖不分季节,整年都可运往其他国家的市场销售。1908年出口到美国的皮毛制品价值575000美元。此外,从清国进口的羊毛价值410000美元,这些产品有多半也是在第四季度成交。

    草编织物是清国最大的加工工业。尽管只有少量货船经营这项产品,但数据表明,去年仍有价值407000美元的这类货物运往美国。这项货物也可整年交易。

    以上是清国对美出口的主要货物,占对美出口总量的83%,其余17%分归另外75种货物。1908年,从上海港运往美国货物总价值为10545423美元。其中,第一季度成交额为1029070美元,第二季度为819203美元,第三季度为4034603美元,第四季度为 4662547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