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在风雨后mv:水淹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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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淹紫禁城

2011年07月15日 08:36:51分类:未分类

  水淹紫禁城
 
   这是一场预先张扬的雨。
   对于许许多多北京人来说,这场久旱的甘霖,最后却变成了一杯苦酒。
   车变成了船,人变成了鱼,恍若时空变幻,那些电视上其他国度才发生的场景,在北京骤雨的夏夜,忽然成了现实。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交的是车船税了”!
   微博有朋友在水淹汽车的照片上无奈地调侃说。
   一些没变身为船鱼的人和车,则苦苦地在北京夜晚的路上,对着回家的方向,翘首以盼。
   有些人,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关上车窗,做起了梦蝶的庄周。
   也有些人,把车停在路边,和公交车上下来的下班回家的人一起,开始了徒步之旅。
   我不能像他们那样,虽然,太太几次电话我,让我把车停路边,但我不能。
   因为丫头在我车上,她病还未痊愈。
   我很幸运,左冲右突7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在午夜十二点半,带着丫头平安到家了。
   虽然,晚餐变成了宵夜。老太太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相信,这一夜无眠者不在少数。
   1,
   这几天北京天呈异象。
   6月22日,农历夏至,北京却是一天少见的大雾,几成雾都。
   在我的故乡,黄梅天有雾,那得匆忙赶路不抬头,夏雨要来啊。
   在北京,夏日成雾,亦是非脏即雨。
   但雨却一直没下来,估摸着憋坏呢。
   但任谁都知道要下雨了。天气预报早报了。
   23日,丫头答应跟我去单位。出门的时候,我们俩一人拿了一把伞。
   非为求雨,只为老少都知道要下雨。
   下午,窗外天黑了下来,办公室的兄弟们扔下手中的活,聚在窗口,纷纷用相机、手机,拍下了北京暴雨欲来的景象。
   接着,瓢泼大雨下来了,还夹杂着冰雹。
   积聚了许久的雾气终于被骤雨冲散了,天渐渐亮了起来,我站在高楼的窗口,看暴雨击打着楼下的屋顶,溅起阵阵水花。
   当我欣赏暴雨冲刷北京的灰尘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家里也正遭遇了暴雨的袭击。
   我是回到家后才知道,我在十六楼的书房被水泡了。
   好在书没泡,只是放在阳台的一些用品被水浸泡了。
   幸亏岳母在我家。
   暴雨来袭的时候,老太太移动着她并不很灵便的腿,把各个房间的窗户关上,但速度慢了些,东向的书房和厨房,遭遇了暴雨和冰雹的猛烈攻击,雨沿着窗户的缝隙,迅速渗进。
   一开始,老太太没发现。发现的时候,书房阳台已成泽国了。
   不过,即使发现早,北京的许多房子,其建筑质量恐也难抵雨水的侵扰。虽然这房价,现在也着实不低。我们此前已有经验。
   老太太身体不好,搬走电脑主机后,却搬不动我堆放在书房地上的书。
   老太太机灵,赶紧把地毯和一些旧衣裤在阳台边上筑起了防水墙,以防雨水深入,同时吃力地把阳台上怕湿的物品,一点点搬到了书房里。
   这算救了我堆在地上的那些书。
   我午夜到家后,书房里还是一片狼藉,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老太太原本不太好的身体,却累惨了。
   感谢老太太。
   2,
   第一场大雨之后,已经5点了。
   考虑到丫头身体尚未痊愈,而且雨后北京路上必不好走,5点半,我遂向兄弟们道别,带丫头先撤了。
   今天必定会堵车,这是预料之中的。这也是我先撤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上班的地方,在北四环外大屯路东口。我家住在南三环万芳桥南,在南三环和南四环之间。这一南一北,距离大约在26、7公里。
   好天气时,无论走那条道,东二环东三环东四环西二环西三环西四环,还是穿城而过,过雍和宫积水潭,向来以堵为荣,是北京出名的堵路,没有一个多小时,是穿不过这20余公里的。即便坐地铁方便,也得一小时二十分钟,顺利的话也得一小时十分钟。
   不想堵,哪能怎么着呢?这是现实。
   只能恨无双翼,飞不过去。
   我原以为,5点半出发,再堵,8点多也就到家了。
   还能堵到哪儿去?
   车上北四环时,正赶上第二场大雨,雨急得很,最厉害的时候,几乎瞧不见前面。
   我打开了双蹦灯,小心翼翼地跟着前车。
   就这样,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完了北四环从惠新桥到学院桥一段。
   路上太座打电话,说家里小区外面和马连道茶叶店门口积水都已很深,估计很多桥下已不能行走,建议返回,把车停在单位,搭乘地铁回家。
   但开弓没了回头箭,这样的路况,回头又何易!
   从学院桥到学知桥,倒是一路畅通。
   不过,下学知桥起,边又开始一路堵上了。
   雨中,还有车刮蹭,又添了堵。
   路牌指示上,交替出现的是红色的路线和“雨天路滑小心行驶”的提醒。
   虽然路牌指示上,西西二环、西三环、西四环、南二环、南三环都是触目的红色,但平常也经常是红色啊。
   我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说积水无法通行,请绕行之类的话。
   到蓟门桥下,我更是松了口气。蓟门桥下没积水,前路虽堵,但能通行应是无碍了。
   慢慢地,一步步蹭过了阜成门桥。眼见着儿童医院在前面了。
   丫头在车上睡着了。
   太座和老太太担心,分别打电话问情况。
   我说,没问题,已经快到儿童医院了。
   此刻,我并不知道,复兴门桥下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只是在儿童医院左前方的高桥上,听着音乐,一手握着睡梦中丫头的手。
   不知不觉中,唱片换了3张。
   我的左侧,由南向北的道上,车不多,一路畅通。
   其时我心里还很高兴,心想,过了复兴门桥,应该一路畅通了。
   不过,停在桥上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太座和老太太几次电话问的时候,都很吃惊,怎么还在儿童医院啊?
   向来不听广播的我,打开了收音机。
   先是郑洁输了,接着是李娜输了,而国奥似乎也要完蛋。
   除了这些新闻之外,中国之声的记者,除了在广播里告诉听众南二环、南三环等继续堵着外,还告诉听众,今晚庆祝建党90年的文艺晚会彩排,如期进行,“彩排很震撼”!
   真的很震撼,对于我来说,不是90年彩排,是今晚的路况。
   这样的献礼,恐怕也是难得一见的。
   后来我看报道,才知道,就在23日上午,交通部领导视察了北京市,表扬了北京市的交通建设和管理工作,贴近民生,卓有成效。
   3,
   丫头醒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能望见儿童医院的桥上停着。
   我一直不知道复兴门桥下发生了什么。
   桥上开始出现了人流,公交车开始放人下车了。
   我握着丫头的手,安慰鼓励着她,不,我们是相互鼓励着。
   这时的丫头,已经饿过了劲了,带在车上的水喝没了。
   睡眼惺忪的她,还惦记着没顾上问同学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
   等啊,等啊,车流终于动了,车也终于过了复兴门桥。
   但前方的路牌指示上,西南二环照例是血红色的,而一眼望去,去往天宁寺桥的路上,车流继续停滞着。
   在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丫头终于内急了。
   看着前往二环路上停滞的车流,我决定走城里,选择长椿街。
   太座提供的信息是,右安门桥往南没有积水。
   虽然堵,但似乎还在往前走,碎碎步,寸寸挪。
   靠边,让丫头解决问题,然后继续起步。
   熬过了两广路,更大的考验开始了。
   在牛街,很长时间寸步不移。
   实在痛苦中,我拿手机发了第一条围脖:
   “快5个小时,我和女儿还堵在路上。一场预期中的雨,就这样瘫痪了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叫首都”。
   此时时间为23日晚上十点十八分,车上已经弹尽粮绝了。
   一直坚持没发围脖,是因为我的手机只有一格电了,爱疯早没电了。
   我连电话都控制丫头打,为的是要保持通话,和家里的通话。
   我的师友、中国经济时报总编辑张剑荆先生在围脖上看到了,特别打来电话表达问候之意,围脖上众多脖友也表达了关切,让我颇感温暖。
   堵在中邮宾馆门口的时候,一些车忍受不了一动不动,终于从旁边逆向向前了,怎么劝阻都不成。
   一辆,一辆,接一辆,往前挤,最后,终于把逆向车道堵死了。
   任谁都知道,把一头堵死,实际上也是堵死了自己。
   到十点五十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原本耐心,总能到家,现在再往前,恐是无望了。
   丫头又一次沉沉入睡了。还不忘说梦话:“怎么算都是五十一”。
   第二天,我问她啥意思时,才知道丫头睡梦中还在做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
   可怜的孩子。
   无奈,看逆向车道前面被堵无车,我决定掉头,向陶然亭开阳桥方向走。
   一切似乎很顺利,23日晚上十一点半时,我终于走过了南二环。
   此时,离我从单位出来,已经6个小时了。我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依然是碎碎步,寸寸移,不知道为何这么堵。
   看着旁边逆向车道有车呼啸北上,我心里还在庆幸,万芳桥下没积水,这不有车能过来么!
   我犯的最严重错误,就是这样的判断。在复兴门时,我已经犯过一次,万芳桥前,我再次犯错。
   这不是桥下没积水,而是桥南的车过不来,呼啸北上的,都是在桥下掰开路中间护栏之后,掉头逃走的!
   没有任何警示,没有任何警察指挥,我就像个瞎子聋子,对前方的信息一无所知。
   我唯一知道的,竟然是我能慢慢往前移。
   后来才知道,我前移的空间,是因为越来越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大车小车,或就地睡觉,或锁车而去了!
   当我能看到万芳桥下的境况时,我看到的,是大车堵在桥下积水前,消防车正在抽水,路中间的护栏被强行拉开,以便于汽车掉头。
   我赶紧电话太座。我原本让太座给我们送些水来,然后把丫头带回家的。
   太座建议我也把车锁路边后带孩子回家,但我决定还是一试。
   掉头向北,过红绿灯,想法左转,主要是告诉继续往前推进的人,向我学习,掉头吧。
   折向右安门南向车道时,车已经少多了。
   终于,一路顺了起来,路边全是徒步的人流,一边走一边招手打车,哪来的车啊。
   车到小区门口,太座早已望眼欲穿了。
   到家,已经24日零时三十分了。
   整整7个小时啊。能从北京跑到山东临沂了。而我,只是把车从北四环外挪到了南三环外。
   搁在平时,我步行也花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晚餐变成了宵夜。
   不过,平安到家,总是幸运的,家里人颇有节日庆祝的意思。
   这一路,最了不起的是我丫头。没有她,我也许不知道会怎样度过这漫长的7个小时。
   4,
   虽然我的老腰已经很不爽了,我还是上网看了看雨中即景。虽然太座也有过描述。
   但我还说很震惊。
   地铁成了积水潭,连天安门都成了水安门了,咱这点堵,还算得了什么!
   不过,后来听说,这样一场雨,在北京,竟然有人罹难了,因为掉进了下水道。
   水淹金山,那是白娘子要救被法海困于金山寺的老公,施用法术围攻法海的传说。
   水淹紫禁城,我们平头百姓,又何来法海的法术,能抗水淹之难?
   24日,我发了条围脖:
   “遇恶劣天气,谁都会有心理准备。昨日之雨,早已预报,犹如一场事先宣告的谋杀案,但还是堵成这样,是不能接受的,应急方案都去哪了?更不能接受的是,我从北四环外往南三环外走,7小时未见一警察;而桥下水淹之处,全无预告,直到逼近水淹处,才恍然掉头回撤,又添堵,那么多摄像头干吗?请教@平安北京”
   平安北京是北京市公安的官方微薄。
   平安北京对我的疑问作了回复,表示通过网站围脖等都进行了现场直播。
   但我还是有疑问,那些最直接的指示路牌,平素都会播报交通管制情况的路牌,昨晚除了显示红色路线外,只有提醒雨天路滑,为什么不能提示某处有积水?这在技术上很难实现么?平素常见的交警,昨晚雨停之后,为何也未见在拥堵路段疏导指挥?
   当然,我没见到警察,不等于警察没有尽职。新闻报道说,警察特努力。
   当然,领导更努力,他们在指挥所应急办的视屏前,指挥北京人民抗洪自救。
   媒体第二天报道说:“昨天傍晚,市长郭金龙赶到市应急办现场指挥。市防汛指挥部副总指挥、副市长夏占义亲临市防汛指挥部安排工作,现场调度车辆处理积水点。副市长苟仲文赶到交通委指挥。”
   我得感谢新京报和京华时报的报道,他们让我知道什么叫尽职,什么叫推诿,什么叫放屁。
   姑且录下他们的报道片段,以作为个人史的记忆:
   1,北京市防汛办主任、总工王毅说:“北京市排水系统设计的是一到三年一遇,这个标准解释起来就是能够适应每小时36到45毫米的降雨,但是昨天的强度达到128毫米,远远超过这个标准。所以会发生积水,我们城市的排水管网只有天安门那样的重点地区排水能力比较高,其他地区的排水能力较低,也就导致近几年会频繁发生积水。如果要提升排水能力,需要综合多方面的条件,比如最初的管网建设、城市规划等等。但是我们总结下来,每次积水主要是发生在京城西部地区,这是由于京城的西部地势造成的。”
   一到三年一遇的排水系统设计!
   至于雨量,中央电视台天气预报栏目的宋英杰先生是这样说的:“23日14时至24日6时降水量,城区平均72(毫米)。”
   宋先生未作解释,我不懂这几个数字之间有何关联,留存请教于方家。
   2,关于应急预案,王毅说:“我们前一天确实跟气象部门会商,昨天上午给各部门发通知,要求抢险队必须提前上岗,排水抢险,同时启动蓝色暴雨预警。因为暴雨信号分四级,级别从低到高依次为蓝色、黄色、橙色、红色。其中,蓝色预警意味着12小时内降雨量将达50毫米以上,或已达50毫米以上,可能或已经造成影响且降雨可能持续。所以我们的预案和准备工作还是很充分的。”
   准备工作还是很充分的!
   我不知道,如果准备工作不充分,昨天这场雨,会让北京变成什么,真的到北京听海哭的声音么?!
   3,关于救援,排水集团这样告诉我们:“每年我们都进行井盖的清淘,但是一旦下雨或者遭遇暴雨,就可能被树叶、树枝等堵住排水孔,所以水流不畅,这样如果没有人及时赶到现场,急雨或暴雨会立刻导致积水。按照预案,重点地区肯定有人值班。但因为人员有限,所以有些抢险队员和设备都是机动的,哪需要就调度到哪里,昨天很多都堵在路上动不了。”
   除了理解,我们还能说什么?
   4,关于排水设施,北京市水务局说:“全国普遍存在这种问题。排水设施的建设滞后于城市发展,现在北京市中心城区的排水管网最早还有明代的设施,属于老古董了,但是城市管网的更新,面临诸多问题。有些地方虽然很老化,比如那些老旧城区胡同进不去,而且管网上边都有新的建筑群,但无法拆迁,所以老旧管网只能是打补丁,发现一处补一处。同时,因为城市建设项目面临审批等,项目的建设也跟不上,导致排水系统建设滞后。”
   嗯,还用明朝的,感谢老祖宗,还留下些地下的玩意,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了。
   24日,新京报在社论中这样说:“昨天这场暴雨和7年前的降雨量相当,因而也直接证明,北京的城市内涝问题并没有得到本质改观;而且近期南方城市的内涝,北京也未见有明显的应急防范措施。”
   新京报好像还做了一组历年雨水冲刷下的北京,每年都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教训。
   “没有本质改观”,一语中的,原来我们都只能是听天由命。
   这才是水淹紫禁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