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师范教务管理系统:薯香满屋(原创散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12:07:54

薯香满屋(原创散文)

这几天,家里总是荡漾着一种甜美的薯香。

红薯是妻子到乡下喝寿酒时亲戚打发的,一蛇皮袋子。

那天下午,妻子回家屁股都没落凳,红薯也还只刚刚在洗碗池旁的角落里“安家落户”,妻子就兴致勃勃地跑到邻居家要了个煤炭火种(因煤涨得厉害,且多煤灰,家里有段时间没烧了),将炉子烧了起来。待炉火旺后,妻子便在炉子上摆了个烤架,摆上红红白白的红薯,然后就捂上了盖子。没过多久,薯香就在屋子里飘荡起来。

妻子知道我很喜欢吃红薯,也知道我对红薯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因而炉前炉后屁颠屁颠的忙得很开心。妻子做事很麻利,手艺也不错,红薯烤得又香又软。吃着妻子烤的红薯,闻着满屋的薯香,心里觉得特别的温馨。我知道,我这品味的不仅仅是热乎乎的烤红薯,更是在品味着潜藏在这热乎乎的红薯中的妻子那份关爱和有关红薯的绵远的珍藏。

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其实,我就是红薯“胀”大的。

当然,这也是莫奈何的事。小时候,家里人多,上有年迈的奶奶,下有我们姐弟五张要命的小嘴,而劳动力却只有父母两个。父母都是老实巴脚的“地球修理工”,在那个时代,凭两把锄头支撑一个七口之家,谈何容易?尽管父母亲成天都是披星星戴月亮在地里刨食,可我们家的生活也并没有因此而“一天天好起来”。

那正是“农业学大寨”搞得热火朝天的时期,为了取悦上级,公社、大队的领导经常瞎指挥,一会儿将高低不平的田担平,搞什么园田化;一会儿又在田中修几道土堤,搞什么稻稻棉、稻稻鱼。有时,晚上还要挑灯夜战“样板工程”。弄得人们一年到头不得清闲。而管理上是“吃大锅饭”,做哑工夫的人少,吃活水的人多,经济效益自然也就十分低下。待到年终一结算,每个工二毛多。我们家的劳动力少,生计自然就成了问题,父母常为此愁眉不展,更何况我们五姊妹还要读书,这样一来,则更让父母焦头烂额了。

幸亏父亲学了一门手艺,技术不错。常有人上门要求父亲打点箱笼上的铜饰件什么的。父亲也就替别人打了一些,收点工钱,贴补点家用。但有一天,我放学回来,看到大队的民兵营长带着几个民兵将老爸的铜匠担子强行担走了,说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大队决定要割掉。

“尾巴”割掉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有上顿没下顿了。正在我们的肚子大唱“空城计”的时候,红薯闯过了我们的生活。

从此,我们便与红薯结下了不解之缘。出红薯的时候,我们就吃新鲜的红薯米饭:而不出红薯的时候,我们就吃干红薯米饭。在有红薯藤的时候,红薯叶当然成了我们的下饭佳品。这些东西,在现在的人眼里,跟猪食没有什么两样,可当时的我们却吃得特别的津津有味。常常是红薯饭菜刚一上桌,就被我们五个“饭桶”一扫而光。父母有时在一旁看着我们直笑,笑我们是一群鸬鹚。

母亲怕我们这些“鸬鹚”吃腻烦了,常给我们变换些花样:煮着吃、蒸着吃,炒着吃、煨着吃。此外,父母还要忙里偷闲,为我们晒些红薯片,红薯条什么的,为我们解馋。那时,除了过年过节,父母很少跟我们一起吃饭。通常是我们吃完以后他们才吃。以前总以为父母是太忙了,后来才明白,父母是怕饭菜少了,他们是宁肯自己饿着,也不愿饿了孩子。每虑及此,我们都觉得亏欠父母太多。

父母除了在生活上给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对我们的学习也非常看重。而且要强的父母每次开学都不会让我们拖欠学校的学费。父母都是“睁眼瞎”,但他们目光看得很长远,很了不起。记得当时,读书无用论相当盛行,高中毕业后农村青年除了回村种田,也没有别的出路,不少的家长对孩子读不读书都感到无所谓。但我的父母亲则认为,读了书和没读书就是不一样,读了书的人讲句话都水平高一些。并且要求我们在学校要尊敬老师,努力学习。带着父母的期待,我们五姊妹都先后背着书包,揣着红薯走进了学校,都顺利地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后来,恢复了高考,除了两个姐姐拖儿带女失去了机会外,我和弟弟、妹妹都考上了大学。

现在,吃着妻子烤熟的红薯,闻着满屋的馨香,在感谢妻子的同时,我又不由得想起了父母,他们在家可好?他们此刻有没有想念我这个身在异乡的不肖之子?我也想起了在外读大学的女儿,当她吃到烤红薯的时候,她会有一番什么样的思量?

感谢知心的老伴,带给我满屋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