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客户有没有订单计划:奥斯威辛的“那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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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威辛的“那只蝴蝶”(环球走笔)

江露琼

《 人民日报 》( 2011年08月05日   21 版)

  奥斯威辛是个沉重的名字。这里曾是二战期间最大的纳粹集中营、欧洲最大的杀戮犹太民族中心。在漫长的5年间,奥斯威辛是纳粹主义受害国人民挥之不去的魔魇。

  在一个寒风瑟瑟的日子,我踏上奥斯威辛的土地,去追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天低云暗,小镇被笼罩在灰色的肃穆与沉寂中。我身边的人们,默默地走动,用表情和手势交流。在这里,时空仿佛是凝固的,一切都悄然无息,人们似乎只能用沉默来祭奠受难者的嘶吼。

  站在布热津卡的岗楼上,我看到一条条铁轨通往当年的毒气室和焚尸炉。曾经,一列列拥挤不堪的火车驶进这里。党卫军军医们表情木然地对人群进行筛选,有劳动能力的被送往工场,其余的被送进毒气室。在铁轨的两端,一边是死亡,一边是生不如死的高强度劳动。奥斯威辛不存在选择,人们面对的,除了地狱,还是地狱。曾有110万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悲惨地逝去。

  走在集中营,处处电网密布、壁垒森严,哨所、绞刑架、毒气室、焚尸炉、死亡墙……这一切夹杂着阴森森的空气,让人毛骨悚然。然而,透过这些,你能够发现,总有一些力量会让你深深感动。

  这种力量是直面人生。在集中营里,死亡和阴霾笼罩下的人们也不忘用自己的笔和心,去记载悲剧,去书写信念。遗存下来的诗作、画作,甚至偷偷发行的报纸,让人们感受到了它们所承载的哀愁与快乐、绝望与希望。面对残酷,人类依然可以保持尊严,不放弃那渴望自由的心灵。

  “那只蝴蝶,是最后的一只。蝴蝶不住在这里,不住在集中营。”《蝴蝶》这首诗的作者是一位名叫巴维尔·弗里德曼的年轻人。被遣送至集中营的那年,刚满21岁。两年后,他被毒死。在那充斥着腐臭与毁灭的人间地狱,年轻的生命也无法抵御恐惧。而那只蝴蝶,金黄色的蝴蝶,连同太阳金色的泪水,在巴维尔最黑暗的生活里,透射出一抹最鲜艳的光亮,让我们不能不对人类灵魂深处隐秘的庄严深表敬畏。

  这种力量是历史担当。那噩梦般的岁月,人们没有选择避而不语。由于幸存者的记录、目击者的陈述、学者的潜心研究,我们今天能够详细地了解那段历史,认识一个真实的奥斯威辛。我们的记忆被唤醒,良心被叩问。对待惨痛的历史,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地剥,即便会让人泪流满面,但终会见到核心的真相。

  当德国前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死难者纪念碑前下跪忏悔时,当德国社会寻求赎罪与反思时,我们看到了这个民族在战争罪责问题上的坦诚和良知。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60周年的纪念活动上,德国时任总理施罗德说,“即便有一天,死去的人们的名字可能在人类的记忆中淡漠了——他们的苦难命运永远也不会被遗忘。他们安息于历史的心中”。

  是的,历史的传承与记忆是我们的责任。忘记历史等于背叛。为了避免悲剧重演,我们不能忘却。奥斯威辛博物馆展出的一幅幅触目惊心的图片,让人们想起中国曾经历的苦难。日本侵略者制造的南京大屠杀和人体试验,都可以被称为“中国的奥斯威辛”往事。中国在抗日战争期间的历史伤痛,召唤我们不能忘却历史,要以史为鉴,面向未来。

  从奥斯威辛博物馆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放晴。死亡墙旁边的空地上,几株并不起眼的野花正在绽放。集中营大门外的草地上,孩子们正在追逐玩耍。阳光打在孩子们的脸上,温暖留在了我的心里。在血与泪的印痕之后,一切又何尝不是新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