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陆祥:知性女主播徐俐我是“灰熊”的小可爱

　　1  与自己的湘音死磕

　　“我从小特别瘦，而在我妈妈眼里，富态的女孩才算好看，于是我长期处在很自卑的状态。”徐俐是湖南人。徐俐说他们湖南人说“开会”是“开费”、说“四十是四十”是“四四四四四”，总之就是没有平、翘舌之分，也没有“f”和“h”之别。当初到湖南省广电局考电视主持人的时候，徐俐想自己朗诵很好，于是觉得自己很会说普通话。后来才晓得，自己说的普通话哪里是普通话，只不过是比湖南长沙话略像普通话一点而已。

　　那大约是1978年，徐俐正好17岁，虽然因为不会说普通话而没考上主持人，但大大咧咧的徐俐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来的一天，长沙电台再招播音员，一纸通知让徐俐再去试一试，那一次，徐俐跟着老师苦练了一阵，很快地把“四十是四十”能说得很清楚了。然后顺利地进入了长沙人民广播电台。

　　1985年徐俐第一次来北京，听公共汽车售票员报站，觉得好听得要死，跟唱歌似的，然后死死地记下了那个调调，天天唱：“301路到北京火车站唉……”回家也不好好说长沙话，不喊“姆妈”不喊“爸”，而是“妈妈”、“爸爸”，搞得一点家庭氛围也没有，急死她小妹妹了。小妹妹说：“你哩，回家就把普通话关了吧，吓死人哩。”徐俐哪管得了那么多，不仅一猛子扎进了日常普通话里，还一猛子扎进了一切北方语系的语言文化里。

　　两个月后，徐俐操着基本正确的普通话上阵了。1986年，徐俐进入长沙电视台工作，第二年，她在电视台主持的“青年信箱”节目送到北京来参加评奖，徐俐说：“当时我不担心内容，我还是担心我的口音，看完节目后，评委们并没有发觉这是哪个台选送的节目时，我知道自己的语言已经很干净了。”

　　1992年，央视向地方电视台征集优秀主持人进行专业培训，徐俐也去了。“培训班美女如云，我以为自己肯定没希望了。没想到当时央视的首席化妆师一眼看上我，说‘这张脸好看’——五官比例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上镜最合适。”徐俐说，当时已经31岁了，第一次对自己的形象有了自信。

　　1992年正式来北京之前，徐俐在湖南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她知道到中央电视台对她而言以往的一切都将重新归于零。眼前的工作、环境对徐俐来说全都是陌生的，但她说：“自己是怀着真诚的心向这个新的环境学习的。”从主持技巧到新闻理论，像当初学普通话那样，一下子就扑进去了。本来，中央台说先借调两年，但两个月过后就正式办了调动。

　　因为太想儿子，徐俐4个月后就把儿子接来了。那一年，徐俐带着儿子借住在单位的一间小宿舍里，徐俐的上班时间是下午2点到晚上9点半，幼儿园的放学时间是下午5点，于是只好2点就把孩子接回来，把他锁在家里，等9点半下班之后再回去做饭。

　　有人说，徐俐是一个有天地而无城府的人，徐俐自己说，她是一个提前5年给自己的人生做准备的人。因为“有所准备”，外加一些天赋，徐俐今天的成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香港回归祖国”、“三峡工程大江截流”、“克林顿总统访华”等重大新闻报道中，人们看到了徐俐的面孔。但徐俐至今还记得，2003年，直播“伊拉克战争”的时候，自己面对的质疑和内心的怀疑。徐俐说：“CCTV-4是因为‘伊拉克战争’打火的，那时候CCTV-4的收视率每天成38倍地翻。”

　　因为受关注的程度高，所有的优点和闪失都被放大了。有一次因为战争没有太大的进展，同步画面加起来没有超过5分钟，结果她和嘉宾谈了将近6个小时。因为没什么可谈的，她只有请求嘉宾在话题中“掺水”。“事后我们说，那晚我们掺完了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两河流域的水。”可这些情况观众并不知道，当时网上甚至有评论说：“恨不得徐俐说不出话来。”

　　徐俐说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会有什么样的批评自己都清楚，当时每个人都把事情看得太重了，自己也看得太重了，面对镜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突然觉得怎么做都不是自己了，她僵硬地戳在镜头前，无从控制自己的意识了。徐俐说：“那是我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批评，若没经过那样一番心路历程，现在说什么坦然、平和都是在唱戏，自己唱给自己听，唱着好玩罢了。”

　　2  爱上灰熊般的男人

　　徐俐与先生、著名评论员张天蔚先生是在一次采访中认识的，第二次见面时，徐俐就很肯定地认定他就是自己喜欢的那类男人，“我是做资讯的，他是做评论的，很多问题，他都比我想得要深。他想到的层面经常出人意料，这一点很让人服气，所以，我总夸他，‘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到北京后，徐俐住在央视提供的集体宿舍里，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一晃两年过去了，徐俐还是孤身一人在京奋斗。这时，徐俐以鲜明的个性特色在央视站稳了脚跟。1994年5月的一天，徐俐接到一位朋友的电话，朋友说：“你的荧屏个性太扎眼了，我找个报社记者帮你宣传一下。”

　　一周后，徐俐接到朋友的电话：“这个记者名叫张天蔚，出差刚回来。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了，他很快就会同你联系。”第二天是星期六。临近中午，张天蔚开着一辆红色的切诺基来接徐俐去央视。

　　他披着一头长发，还有浓重的鬓角，配上阴沉和忧郁的表情，显得很酷。徐俐乐了：此人怎么长得像大灰熊？两人很快就进入了采访与被采访的状态。他阴沉着一张大脸，只问了几个貌似浅显却深刻的问题，然后冷眼观察着坐在对面的她，迥然不同于那些曲意逢迎的文化记者。

　　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棱角分明的记者，徐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围绕着采访话题说了起来。采访结束后，张天蔚在徐俐下车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把我‘撂倒了’！”随后，红色的切诺基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此后，徐俐和张天蔚经常忙里偷闲打个问候电话，有空时就多聊几句。共同语言越来越多，彼此都能感受到心智交锋的惬意。徐俐被张天蔚身上独特的北方男人气质吸引住了。他则喜欢上她光环笼罩下的朴实和善良，他向徐俐说出了自己曾经有过的10年婚史，称自己虽然是“二手男人”，却有“一手情感”。虽然都经历过一次婚姻，但两人都能完全接受对方，完整地喜欢对方。

　　一起生活后不久的一天，两人同时下班回家。在没有任何事先约定的情况下，徐俐和“灰熊”同时为家里买了五斤大米，二两绿茶。记得当时，除了惊讶，两人是那样的欢喜，心想，怎么会呢？都是二两，还都是毛峰！

　　默契，是他们在生活中时时都感受得到的。“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动作。在‘灰熊’开车的时候，只要我坐在他身边，他就会经常朝我伸出他的右手。我则立即把左手搭过去，让他攥住。在会心一笑中，他扭过头去，继续让车无声地前行。说实话，他那最初的一伸手，格外让我心动。静静地，无比浪漫，又无比深情。而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就是这样被他攥着，温暖地，甜美地，在被爱的氛围中，过着弥散着油烟味儿的真实而浪漫的日子。”

　　徐俐说：“有时，我们赌气了，只要他朝我轻轻喊一声‘丫头’，只要他朝我伸出手，只要我把自己的一只手搭过去，我们就立刻心平气和。在两人世界里，那个手势有一种特别的含义，它让我们意识到彼此相爱、彼此相通的欣喜，还有彼此相遇的难得。”

　　对于“灰熊”，徐俐的评语是“帅酷帅酷的”、“阴郁，很有体量感”。有一次，徐俐和“灰熊”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人一眼就认出了“灰熊”，说：“你不是昨晚电视上的那个人吗？”徐俐想自己在电视上混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这样的效果。于是徐俐觉得“灰熊”的长相已经不是“帅不帅”的问题了，而是“过目不忘”的问题。电视台有不少漂亮女主持嫁给了有钱人，过着奢华的生活。对此，徐俐坚定地认为，平和、幸福、稳定的家庭生活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3  攒点记得住的日子

　　徐俐说：“我从小就喜欢书生，到现在还是。我非常知道我的第一要求是什么，是能跟我在同一个对话频率上，可以是我的谈话对手。所以虽然他是一个穷书生，但是我们两个之间非常默契。而且他疼我，我确信他会一辈子视我为珍宝，他常常跟我说，‘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对于已婚女性在家里的职责徐俐也有很有意思的看法。她说：“女人身上是否就应该挂把钥匙串儿，把管家当成自己天然的职责？老实说，我并不这样觉得，甚至更进一步，我反而是以推卸放弃这一‘职责’为乐趣的。放弃有时就意味着自由，可以获得更大的大脑空间，我只想我愿意多想的事。”聪明的女人要会装傻，会示弱，装傻是很愉快的。她说，原来自己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现在若是离开了他，自己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责任感联通他对我的情感，使他尽其所能、对我呵护备至。

　　“只要生了孩子，就不要把付出看成牺牲，那是上天赋予你的另一种体验和满足，是一份礼物。”很多职业女性都会遇到一个纠结，到底选择“生孩子”还是“升职”？作为一个过来人，徐俐建议，如果你是一个非常自我、在事业上有强烈企图心的女人，就不要结婚、生孩子。因为母亲的天性是付出。

　　徐俐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她说儿子从小学、中学到大学，自己完全没有干涉过他，也没有动用过任何关系去“帮助”过他。儿子升中学的时候差一分就能进最好的中学，但是她完全没有帮他，因为她想让孩子承担自己造成的结果。结果这孩子进了差一点但也还不错的学校，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重点大学学习生物。

　　虽然徐俐谈起儿子时两眼都在放光，但她回顾养育儿子的经历时，却是充满遗憾。“年轻时为了事业放弃了很多与孩子相处的机会，儿子几乎是极其无奈地接受了我这个母亲，我常常想如果让他选择，也许他会选择不要我这样的妈妈。”看到现在台里有些女同事孩子生下来两个月就跑来上班，徐俐称特别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她们：“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工作值得你抛下两个月大的孩子，既然生下了他，就要对孩子负责任，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结”这个词变成了一个很流行的口头语，而徐俐不纠结的智慧让她的生活有着属于她的潇洒和美丽。她说幸福是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是天生的，但是也是可以后天习得的。徐俐的“十五人原则”可以教会我们怎样得到幸福。她说：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个人，这其中你的亲人、爱人、孩子加在一起最多有十个，然后你的好朋友最多不会超过五个（关于好朋友她依然有自己的标准——“你愿意与之过退休生活的人”是好朋友的第一判断标准），凡是跟这十五个人有关的事，就是你应该选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