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号独奏:风清万源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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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柒生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7月29日   第 15 版)
江南古祠万源,始建于1848年,静静地处落在闽西梅花山边陲的小乡村(福建省上杭县古田村——编者),蕴身于青翠碧绿逶迤的莽苍之中。雨落的时候,万源祠蒸腾起袅袅烟雾,皴染成一幅水墨江南画。雪飘的时候,万源祠覆盖着厚厚一层皑皑白雪,谱写为江山如此多娇的激情咏叹。81年前的故事就发生在风啸雪飘的时候。当年,雄才大略志存高远的一代伟人毛泽东在这里领导召开了一次极不寻常的会议——古田会议。这个狂风飘雪的隆冬故事,使得原本极其普通的万源祠变得万众瞩目、万众朝仰,也使得万源祠所在的古田赫然流芳青史,闻名遐迩。
万源祠是小四合院式平房建筑,青砖白墙黑瓦红柱,显得古朴端庄。建筑飞檐翘角,彩绘诗书贤孝礼仪故事和花草山水龙凤图案,可见建祠人的细致和匠心。祠堂外青色条石筑框大门,书着“北郭风清”的门楣,青条石外侧石灰墙面上有一副对联读来别有一番韵味:学术仿西欧开弟子新智识,文章宗北郭振先生旧家风。这是辛亥革命后万源祠改为古田历史上第一所小学——和声小学时刻上去的。如此联对出自20世纪之初封建遗风浓烈的偏僻乡野,好令人钦佩古田人的先知先觉的开放意识。
跨过石门,踩过鹅卵石铺设的前院大坪,推门而入,那幅著名的《古田会议》油画把历史的一幕赫然跃入眼帘,81年前的陈旧历史又鲜活了起来。
1929年,红四军挥师进驻古田,把和声小学改名为曙光小学。是年底,曙光小学的教室被布置成了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会场,五排高矮不齐颜色不一的学生课桌椅有序而洁净,把不大的会场充斥得满满的。会场中间有四根红漆木柱,张贴了“中国共产党万岁”、“反对冒险主义”等标语,把会场装饰得更艳丽也更富生机。会场左侧是古田会议的主席台,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的主席台上陈放着一个瓷壶和四个瓷碗,黄绿色釉并不细腻,很乡土。墙边架了一块黑板,黑板上方是一面缀着锤子和镰刀的中国共产党旗帜,旗下并排着石印的马克思和列宁像,旗帜上面快顶到屋檐处横挂着会标,整整齐齐地写着“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只是红布颜色褪得有些泛白。主席台的外侧挂了一个欧式挂钟,想必当时一定很时髦,也一定牵引了许多羡慕的目光。挂钟已经不走时了,似乎刻意地停留在1929年的那一特殊时刻,在沉默中让后来人去品味和感叹。会场四周被管理人员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那一处处的焦黑的烤火痕迹还清晰地烙印在微黄色的三合土地板上,历历在目,引人无限遐想……
雪在飘舞,风在拂拭。听,万源祠风的诉说。
1929年12月28—29日,古田会议隆重召开。或许是为了哀叹一个年份的行将逝去,天空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古田山川大地好一派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景象,披上了洁白盛装的万源祠在朝霞映照下,愈显得熠熠生辉、楚楚动人。随同朝阳的冉冉升起溢彩流光,万源祠三合土地板上燃起了数堆篝火,像霞光一样火红,像太阳一样热烈。120多人济济一堂,围坐在篝火周围,篝火把他们的脸映照得红彤彤的,彰显着场面的热烈。毛泽东昂然站在主席台上,只见他右手撑在腰间,左手有力地向前挥动,神采飞扬慷慨陈词:“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我们的原则是什么?党指挥枪……”那声音啊,时而如山洪暴发,一泻千里,震人心魄;时而如潺潺流水,娓娓而谈,拂暖人心;时而如先贤哲语,条分缕析,启人心智。那人呢,他是那般的自信,那般的激越,那般的深情,深深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位代表。顿时,掌声齐鸣,经久不息,随风萦绕回荡在万源祠上空。
党指挥枪——党对军队绝对领导,这可是人民军队永远不变的军魂呀!
从此,从古田山坳中喷薄而出的一缕曙光照亮了中国红军和革命的前程。胜利从这里开始!
历史的风永远不会停歇,轻拂过万源祠的瓦顶树梢,又呼啸而去。万源祠呀,万源祠,它依然庄严矗立在葱郁巍峨的梅花山麓!依然静静地听风沐雨,披着昨日的雪,沐着今日的雨,听着明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