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卡采集器:吉金与丹青辉映(探访) ——日本泉屋博古馆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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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金与丹青辉映(探访)
——日本泉屋博古馆记游
乔鲁京
《 人民日报 》( 2011年07月24日   08 版)

虎卣(青铜器)

泉屋博古馆外景(摄影)
乔鲁京
距离日本京都名胜银阁寺不过一坊之遥,便从人声鼎沸中到了车马稀疏之地。眼前一派落寞的翠色,树木掩映中隐约可见一座方方正正的白色建筑,一眼望去宛若贝聿铭的作品——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东馆的微缩版。这便是大隐于市的泉屋博古馆了——谁能想到,海外收藏中国文物的翘楚竟然拥有如此一副现代主义的面孔。
泉屋博古馆隶属于日本豪门住友家族,有关的历史渊源在日本学者富田升的著作《近代日本的中国艺术品流转与鉴赏》中介绍颇详。可翻检手头国内出版的五六种京都旅游攻略,却看不到有关这座博物馆的只言片语——看来这似乎真是一个与大众绝缘的处所,但如果我提及著名的虎食人卣(或称乳虎卣)就收藏在此,恐怕热爱中国艺术的朋友就要对这里刮目相看了。
泉屋博古馆分为1号、2号两馆。1号馆为常设展,名曰“中国青铜器时代”,敢用如此恢弘的标题绝非是馆方自吹自擂:四个展室分别陈列的是商、西周、春秋战国、汉唐的青铜器,从夔神鼓、鸱鸮尊到凤柱斝、金银错螭梁盉……品类之富、数量之多、质量之高,的确让人叹为观止。令我记忆深刻的还有馆舍中颇为现代的展陈设施,特别是那种利用灯光刻意营造出的幽暗氛围,着实与这些周身青绿斑驳、散发盎然古意的展品相得益彰。于我而言,更因为是在走访了装潢陈旧,甚至还使用木质展柜的藤井有邻馆后,这种观感显得尤为强烈。
至于那件造型奇诡,堪称狞厉之美典范的虎卣,很显然最被馆方看重,非但享有单独的展柜,更辅之以包括动画在内颇为详尽的展示手段,只是面对两种天差地别的命名争论:到底是虎食人还是虎哺乳人?馆方最新的态度是骑墙,展板上索性把名字简化到极致:虎卣。
据学者们近年来的研究,这件神秘的重器大体应当在19世纪后期出土自湖南宁乡一带。最早由罗振玉在《俑庐日札》中予以披露,说它原本收藏于晚清高官盛昱家中。1899年盛昱死后,此卣流入日本;1903年,住友春翠斥巨资4000日元从藤田弥助手中购得;1960年,泉屋博古馆开放,虎卣自然成为镇馆之宝。
由1号馆向北延伸出一条廊道,穿过一片绿地,通向更加幽僻的2号馆,那里是所谓“企画展”的展室。目前特别陈列的是日本汉学巨擘内藤湖南旧藏的中国书迹,而我去时推出的展览则是“泉屋博古馆创立50周年纪念·中国美术”。除去被列为日本重要文化财的北魏太和廿二年(498年)镀金弥勒佛立像外,最让我兴奋的,莫过于亲目墨友庄主人住友宽一等人收藏的众多中国绘画。
南宋孝宗时代的画师阎次平以善画牧牛著称于世,这里展陈有他的《秋野牧牛图》已被列为日本国宝。绢本设色的立轴中,但见三株古树枝干遒劲、红叶斑斓,树下,母牛舐犊情深活脱脱跃然纸上……此画与江苏南京博物院藏《四季牧牛图》手卷并称“阎氏双璧”实不为过。
馆内还有石涛的《庐山观瀑图》立轴、《黄山图》卷、《黄山八胜》册页,这三件名作皆被列为日本重要文化财。其中《黄山八胜》第六开印象尤深,苦瓜和尚题诗:“游人若宿祥符寺,先去汤池一洗之,百劫尘根都洗尽,好登峰顶细吟诗”,而画中汤池里四人举止各异的趣姿妙态,却顿生出一种尘缘未了的诙谐感。
如今回想起来最让人挂怀的,则是另一件成了日本重要文化财的巨型册页——八大山人绘于清康熙卅三年的《安晚帖》。对于这件作品的知名度,再清楚不过的莫过于馆方,于是把算盘打得很精:总共38个开放日,逐次展出21张册页,甚至还为具体展出信息印制了周详的说明书。总之是要给匆匆而过的观者们留下或大或小的遗憾,以我为例,看到的是“菊鹑”一帧,却与最最有名的“睡鸟”一帧失之交臂。
于是自我安慰的话便油然而生:这不正好成了再去一次京都,重游泉屋博古馆的由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