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工制作图:算一算,还能陪爸妈多少天?写给年轻一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16:27:02
直面养老之痛 谁来赡养父母?
一直以来,大约从考入异地的大学开始到工作、建立家庭,我们就以不在身边为由暂时逃避了赡养的义务,或许是在自身压力已经很大的情况下,根本不愿意面对这样的问题。但是今天,当我们的父母不只两鬓斑白,还开始无力于家务的时候,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当老龄化越来越走近社会,面对“421”家庭结构的年轻人能否承担四个老人的养老之痛?到底今天的中国有多少儿女在面临赡养老人的压力?为什么会有这种压力?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我们选择了一个典型家庭作为开始对象。他们是刚刚在大城市里拥有一席之地的年轻人。很遗憾,当我们和他们详细思考各种养老方法的可能的时候,结果确实很难让人乐观。甚至于有人直言:赡养父母也许将成为压倒中国中产阶级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和你相处时间最长的是谁?很多人会回答:是妈妈。在我们印象中,妈妈仿佛无时无刻不陪伴在我们身边。但你有没有认真算过,等你长大成人后,真正能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到底还有多少?
  今天是重阳节,在网站论坛上,远嫁外地的重庆网友“武林仲裁”发出这样的帖子:“如果你和妈妈分隔两地,每年你能回去几次?一次几天?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是72岁,就算妈妈超出13岁,活到85岁,算一算,这辈子你到底还能和妈妈相处多久?我自己的答案是100天。”
  在帖子的第10楼,网友“陌路花开”的回复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这辈子,我也许只能和妈妈相处25天了。”“毕业之后留在重庆上班,一年也就春节回家一次,真正在家的时间不超过5天。5天里,大概还有3天出门和朋友聚会、应酬。剩下的时间除开吃饭睡觉和上街购物,真正能陪妈妈的时间大概只有20小时。我妈妈今年五十有五了,如果上天眷顾妈妈能活到85岁,在她最孤独的那30年里,我能在她身边的时间不超过600小时,也就是25天,还不到一个月!”她说:“算出结果后,我真的哭了,觉得很愧疚,对不起妈妈,我好想见妈妈一面。”

典型的养老故事
  这个典型家庭最大的问题是:不仅需要负担父母,还有孩子。“就好像父母和孩子都掉进水里,你救谁?”
  自从春节后送走母亲,林晓虹一直在盘算一件事情———要把母亲接到北京来吗?今年母亲正好60岁,白内障越来越严重。她记得那天母亲蹒跚地走近火车车厢门,抬起头左右看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车厢的方向。
  前几年父亲突然去世后,母亲曾安慰说,他走得早不给林晓虹夫妻增加负担。可是眼前,母亲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家庭年收入16万元的林晓虹夫妇有车有房。刚刚习惯有孩子的生活,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为赡养老人发愁:首先就是把父母们接到北京后住在哪里?他们家80多平方米的住宅无法容纳两家3位老人。
  今年林晓虹夫妇把她接到北京过年,两个人都发现她做家务已经有些困难:刷完碗后,碗底还有些食物残留。那天从火车站回来,林晓虹到后半夜才睡着:自己过去离父母远,其实变相得以逃避赡养义务。
  春天的时候,林晓虹和丈夫张斌讨论了几次这个问题。他们决定先在北京找找适合老年人居住的地方。“开始就没打算住城里。”张斌说。不过,住在“郊区”到底有多远呢?位于北京东北方向的燕郊是北京低价房的选择之一。经过张斌“实测”,在工作日从这里至少要1个半小时才能到北京东部城区。而且,燕郊的房价春天时每平方米就已超过了万元。张斌对于自己的调查结果相当失望。
  另一种方法是换房。林晓虹家的房子现在可以卖2万元/平方米以上。这样换成120多平方米的大三居需要多贷款80万元左右。“20年还清,一个月还5000元上下。”她想想说,这样可以解决3位老人的住宿问题。
  两家老人卖老房子能有30万元,加之他们的15万元存款,其实对于这对夫妇,不是买不起单价8000元上下的房子。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不仅需要负担父母,还有孩子。“就好像父母和孩子都掉进水里,你救谁?”
  至于那些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一点儿资产的80后,无法想象负担老人的问题。在中国的二三线城市,除住房外,一般家庭经历过孩子上大学、结婚等耗费后,已经很难有20万元积蓄。
  消失的叔叔舅舅
  家庭养老的基础在中国不可动摇,短期内还没人能顶替消失的叔叔舅舅,只有子女自己承担起全部赡养义务。
  对于这一代子女本身,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叶廷芳一直有话说:独生子女因为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导致下一代没有“叔叔婶婶、舅舅舅母、姨父姨母及堂兄妹、表兄妹”。而在传统中国家庭伦理中,所有下一代男性家庭成员都必须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
  家庭成员减少对于父母的最直接影响是:在他们的晚年无法得到那么多支持和支撑。一旦唯一的儿女“不孝”,他们的晚年就会面临巨大的赡养风险。其实,“421”结构的家庭模式中,在赡养父母的问题上,对子女提出了更高的经济要求和道德要求。
  “中国原来一直是家庭养老。随着社会的发展,父母对养老的质量要求越来越高,有自己的养老需求。同时,家里子女数量却在减少。在这种情况下,家庭养老质量弱化,提高社会养老水平,成了一个基本潮流。”人保部劳动工资研究所第一研究室主任孙义群说,“我发现,现在老年人和中年人中有一种恐慌。人们没有看到一种安全的社会养老模式的建立。”他说,缺乏安全感是整个社会对养老问题的普遍感觉。
  总体来说,自1949年以来,社会养老在制度建设上不断完善并向系统化发展。改革开放是一个分水岭。改革开放以前,经济保障水平比较低,国家将建立养老退休金制度作为社会养老的基本目标。上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养老保险制度的逐步建立,过去现收现付的制度开始转变为社会统筹和个人账户相结合。
  第一代独生子女的父母正是过渡期的典型:他们在工作时处于老的制度下,没有为自己进行积累;进入晚年后,又无法享受原有制度的保障。这一人群的范围,至少还涉及上下10年内的父母们。
  无论如何调整比例,家庭养老的基础不可动摇,“这是非常明确的。在中国,把养老完全推给社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孙义群强调说,从这一角度讲,短期内还没有人能顶替消失的叔叔和舅舅们。只有子女自己,承担起全部赡养义务。
  这一代父母的昨天
  “忙了一辈子,也不知道都干什么了,不仅没留下像样的财产,以后还要成为孩子的负担。”
  “退休养老?等等吧,”50多岁的张彦华知道在女儿工作的北京,“一平方米房子的价钱比我当年买一套96平方米的单位福利房还高。”随着独生子女一代走向社会,这一代的父母开始步入晚年。与自己多儿多女的父母不同,唯一的子女将承担他们的赡养重任。张彦华心里像明镜一样:因为很多原因,孩子还养不起父母。他能做的,就是趁还有力气给自己多挣点养老钱,弥补自己一直亏空的“养老账户”。
  张彦华事业的顶峰出现在1999年:他当了厂长,每月400元工资。第二年,单位盖福利房,个人交2万元。2004年10月,企业破产了。他一次性拿到拖欠工资、集资款、失业金、保险6万元。这时女儿正读大学2年级,家里几乎没有别的积蓄。
  不惑之年的他开始出去“打零工”。2005年,他开始自己缴纳养老保险。最初是每年1500余元,到现在已经涨到2600多元。今年7月,他的独女研究生毕业后开始在北京工作。他笑称,“挣钱”仍是自己未来“十年规划”的主要目标。张彦华的故事不仅代表50岁左右的父亲,“向上10年,向下10年,在厂子里干过的人,一般的恐怕都是这个样子。”
  在采访中,几位父母都有些不好意思:忙乎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年轻时都干什么了,不仅没留下像样的财产,以后恐怕还要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养老院里的黄昏
  把老人送到老家的养老院寄养,自己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并非很好的选择。
  “有几个老太太有点糊涂,得让着她们,她们才能赢几把!” 80岁的张稳坐在北京朝阳区嘉德老年公寓的阴凉地里,就着一张小桌子与三位老人一起打“跑得快”。随着子女外出工作成为常态,以及住房等生活负担的增加、“421”家庭的增多,将老人送到养老院已经成为一些家庭的选择。
  “哎呦,疼啊!我这浑身都疼,腰疼、背疼、大腿也疼,我得上医院!”护工将韩淑琴一推进养老院的办公室,她就开始大声喊疼。韩淑琴今年70多岁,脑血栓后遗症让她再也无法下地。虽然嘴里大声喊着疼,但老人厚厚的老花镜片下,不停转动的眼睛里不时还会透出一丝“狡黠”。韩淑琴家里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都是司机,女儿做护士,有两个孙子还在读书。因为子女们无暇照顾老人,将她送到了嘉德老年公寓。
  “到周五了,是该疼了,一见到儿子就好了!”坐在办公室里的郭俊笑着悄悄对记者说。其实,老人平时身体还不错,但每到周五这天,她就害怕子女们因为各种原因不来看她。所以,她总是以身上疼为理由让孩子们带她去医院检查。这样,她就可以和家人待在一起。
  如果平时和家人一起居住,老人们也会有类似情况。但养老院的生活使他们表现得更为明显。它反映了一个突出问题:老人们即使接受养老院的生活,仍不会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他们还是需要和家人在一起。所以,把老人送到老家的养老院寄养,自己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并非很好的选择。
  编后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幸福。但对于中国人来讲,老龄化时代的到来使养老问题成为大多数国民都需要面对的问题:或者为父母、或者为自己。对于正在步入晚年或者刚刚进入晚年的这一代父母来讲,已经没有过去那样多的家庭成员为他们提供赡养支持。人保部曾表示,社会养老至少在短期内无法解决中国的养老问题。在现阶段,幸福、健康、富裕、可持续的家庭仍是大多数中国老人晚年的归宿。从这个层面来说,让中国人更富裕,几乎是解决目前养老问题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