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强:第三章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一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1:06:40
第三章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一节)   

  他把生命看做快乐的时光而非眼泪流成的河谷;

  他享受工作的乐趣而非把它看做生活的全部;

  他一定是一个处处留心的人,一个有觉悟的人,一个有品位的人,一个对快乐敏感的人,一个可以避开纵情酒色和浅尝辄止而让生活活跃起来的人。

  考虑一下对“心理上的美好生活”这一概念的描述,并猜测一下是谁首先提出来的。不是亚里士多德,不是孔子,不是马斯洛,不是塞利格曼和奇克森特米海伊。

  休·赫夫纳(Hugh Hefner),他在1956年把“心理上的美好生活”作为他的花花公子哲学的一部分来阐述。很多读者可能认为花花公子很愚蠢,因为他沉迷于裸体的年轻女性。但是探讨他们的这些主张仍然是我们开始本章论述的一条重要道路,因为他们对许多积极体验的论述正是当今许多积极心理学家所研究的问题,如高兴、欢乐、警觉和愉悦。我们所讲的使生活活跃起来,意思是让生活充满热情、兴趣、健康和生命力,而生活的重心是围绕面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并不是重点。

  一些人可能会认为有必要探讨一下休·赫夫纳的快乐准则,因为他强调所谓的沉迷感,而我们大多数人对这种感觉所持的态度都是很矛盾的。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有一些快乐就是错误的,而有小部分人甚至认为所有的快乐都是错误的。几个世纪之前界定的七种原罪有一个共同的核心就是快乐,即使沉浸在羞愧和内疚之中也是如此。

  七种原罪分别是暴怒、嫉妒、饕餮、贪婪、淫欲、傲慢和懒惰,有一本书专门探讨了它们与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之间的关系。曾经一度还出现过第八种原罪——冷漠,或者对自己心灵责任的忽视,但是后来由于西方世界变得愈加世俗而把这一原罪束之高阁了(Jackson,1986)。至少在如此颂扬名望和自尊的现代社会,骄傲可能也慢慢变成道德的垃圾堆吧。 

  在本章中,我将探讨快乐以及相关的积极体验,同时我请你记下当你在良好心理状态下的道德情境。积极心理学常被批评只表面上关注快乐情绪,这也是为什么我花这么大的篇幅来讲积极心理学不仅仅是快乐主义或者快乐论(第1章),它的范围要广泛得多。快乐还是应该要研究的,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时刻警惕这种研究是否会导致对自私的认可和对浅薄的赞扬。

  我首先讨论感知到的愉悦,进而讨论积极情绪——它比即刻的良好情绪更复杂并且延续的时间更长,但是仍然有较明显的开头和结尾。然后探讨积极情绪体验的稳定倾向(被称做积极情感)。结尾的时候探讨一下与这些话题相关的其他的积极主观情绪状态——流动的或者沉浸的,它们之间有共同的地方,但是仍然没有定论。

  31愉悦

  愉悦包含一系列积极的主观心理状态,这些状态范围很广,可能是由香水或者抚摸带来的身体的直观快感,亦可能是由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或《非常嫌疑犯》带来的高级的心灵愉悦,还可能是自己钟爱的政客候选人或足球队取得了胜利带来的成功的快乐。愉悦可以是强烈的、激动的、突然的,这种愉悦我们称之为欣喜或狂喜;愉悦也可以是安静的、柔和的、弥散的,这种愉悦我们称之为满足或者宁静。这种感官上的体验可以与凝视着太平洋上的缓缓日落形成对比。无论如何,愉悦这种感觉是很棒的,当它来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深深体会到它并且力图维持或强化它。

  罗茨注意到,原始的、直观的愉悦往往在皮肤表面

  另一种观点把愉悦的产生与远距离的感觉如视觉和听觉联系起来(Kubovy,1999)。它们通过视觉和声音的形式来让人们产生愉悦和和谐的感觉,但是称它们为视觉愉悦和听觉愉悦却不太合适。无论如何,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现实的世界中经历到的愉悦感觉往往都是复合的,同时有几种感觉系统参与,有时还会包含复杂的认知过程。 

  围绕着身体的孔而产生,比如口、鼻、生殖器和肛门,这些快感的产生往往都包含着身体内外的物质交换过程。并且罗茨观察到,这些孔在身体上的位置多是模棱两可的——是体内器官呢还是体外器官?有可能这种愉悦感的产生是监控和指导个体和外界环境进行物质交换的一种方式。因此,这种愉悦感对维持生存可能有重要意义。

  而更高层次的愉悦就难以用功能性的观点来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会欣赏音乐或日落的美?为什么我们喜欢猜谜或游戏?正如心理学家芭芭拉·弗雷德里克森所提出的,“积极情绪的好处在哪里?”在其他的积极心理学家以及弗雷德里克森自己的著作中都或多或少给出了答案,他们认为,积极情绪很有可能传递出安全的信息,并且为各种心理技能的构建和强化提供机会,而这些心理技能无疑会对以后的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

  几十年前,动物行为学家(研究自然环境中的动物的生物学家)对许多种年幼的哺乳动物的玩耍行为做了理论化阐释,就已经预示了上述假设的出现。年幼的动物在它们杂乱的玩耍中所反复练习直至熟练的物种行为正是日后它们成年以后用于捕食、逃跑以及确立统治地位的基础。尽管我们一直被教导要客观地做研究,不要把人类的动机和情感强加到动物身上,但是当我们看到小猫或小狗们在一起嬉戏玩耍时,很难下结论说它们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享受“快乐”,并且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我们也从观察它们的玩耍中得到了快乐。

  在过去的研究中,除了有少数心理学家忽略了对快乐的研究,其余大多数重视快乐的心理学家都认识到了快乐在我们物种的生物演化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因此,如果积极心理学是研究什么使生活更值得继续下去的话,那么对快乐的研究便是研究什么使生活变得可能。想象一下我们的祖先面对的重要生存任务:食物、交配、养育后代。这些活动提供的愉悦使祖先们愿意在短期内做这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在长远来看不仅对个人而且对整个物种的生存与繁荣都具有重要意义,这绝不仅仅是巧合(见第10章)。

  这不并说快乐只是生物学层面上的。我们的肉体在进化,同时我们适应未来的能力也在进化,这意味着人类以社会存在为本质的同时,也参与建构着一种共享的文化,这种文化通过社会化的过程逐代传递。在我们的文化中,不必惊讶于把快乐看做一种生物功能,它与生、死等其他生物功能是一样的。当然,这一说法在不同的文化群体间可能会有差别,不过对同一现象存在不同的文化注解也是很必要的。一方面,有古希腊的斯多噶派和禁欲主义学派,对快乐持完全怀疑的态度,并且极力主张放弃快乐;另一方面,也有古希腊的享乐主义学派和伊壁鸠鲁学派,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嬉皮士及后代,以及罗宾·里奇在“名流和富人的生活方式”中宣扬的超越巅峰的快乐寻觅者。

  快乐是人类生命中如此美丽的一部分,但是有一小部分人如快感缺乏患者,却缺乏体验快乐的能力,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也正在对这部分人进行研究。尽管到目前为止对这种疾病的机制还不是很了解

  研究表明,快感缺乏症(anhedonia)在家庭内部传递,有可能是受基因影响的疾病,它的生理基础可能位于大脑的左侧前额叶附近,并涉及神经传递素多巴胺的不足。 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与其他正常人相比,不能体验快乐的人由于无法获得任何回报而失去了参与许多活动的机会。

  在语义上,快乐的反义词是痛苦,但是在心理意义上,快乐的反面却包含了一系列丰富的感情,包括痛苦、焦虑、内疚、羞愧和厌烦,甚至还包括快乐本身。为了与积极心理学的基本假设保持一致,快乐不只是它的反面的缺失,尽管事实可能如此。因此,当积极心理学家提到快乐的时候,他们指的是专用的术语,快乐本身。

  下面是一些关于快乐的了解。对于开创者来说,快乐就是拥有经验的数量和质量。也就是说,快乐按等级高低分为许多种类。人们常常批评心理学家让被试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做七点评定。在有些情况下,人们很难对没有明显区别的事物做出区分,但是,很少有人会对评定某一经历的愉悦程度感到困难。这是一种理解快乐的方式。

  快乐是多维度的。尽管有些人可以对快乐进行简要地总结,但是我们往往同时经历着正性和负性的感觉。又苦又甜就是用来形容一种既好又坏的味觉,也可以用来比喻许多我们的体验。实际上,正性体验和负性体验的相互作用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高阶的体验,这种高阶体验可能非常正性,也可能非常负性。正如为什么有时候悲伤的歌曲听起来特别有吸引力,而甜蜜的滋味却令人沮丧。

  愉悦可以由刺激的增加或减少而产生。吃了一个牛肉饼和排光了膀胱里的液体,两者都能产生愉悦感,但是种类不同。后一种愉悦又可称之为“舒服”,当缺乏的时候更值得注意。如果你年纪足够大的话,可能还会记得,在那些空调还不普遍的湿热的夏季,当你走进一间空调房的时候那种很棒的感觉。现在我们都对空调习以为常了(除非它坏掉了),那种感觉也从明显的愉悦变成仅仅是一种舒服了。

  尽管我们往往关注此时此刻的愉悦,但是我们也体验着过去(回忆)和未来(希望)带给我们的愉悦。那么是否可以牵强地说,我们体验到的大部分愉悦之感并不来源于此时此刻而是源于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期望?性高潮

  一些被量化的有趣的事实:男女的性高潮都伴随着几乎频率相等的规律的肌肉收缩,每秒08次。男性的高潮一般持续5至10秒,而女性的高潮持续的时间要稍长一点并且变化性也多一点,一般10至30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但是有多少人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来想象性呢?

  当我们在想象过去的愉悦时,我们的记忆主要受高峰时的感觉及结束时的感觉影响,这就是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提出的峰-终理论(peakend theory)。这一理论反映的就是我们对过去愉悦的回忆并不忠实于事实的原貌。

  实验者对被试在许多简单场景下进行了研究,愉悦的场景如看一部喜剧电影,令人讨厌的场景如正经历一场痛苦的手术。当这种体验正在进行的时候,要求被试评定他当即的愉快和不愉快程度;在体验结束以后,也要求被试做一个简要的总体评定。许多实验得到的较一致的结果支持了峰-终理论:人们对过去体验的总体评定主要反映了体验过程中感受最强的时刻以及体验结束的时刻。而忽略掉了整个体验——愉悦的或令人讨厌的——持续了多久。卡尼曼(1999)称这种现象为过程忽略(duration neglect),这也是心理学对积极体验的研究中反复提到的一个话题。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二节)

  峰-终理论让我想起了另外一系列研究——人们如何感知实体空间以及如何在其中进行导航。地标是关键。当我们想起我们所处的城市时,我们想到的是城市中的特色建筑、街道和纪念碑。它们看起来总是特别显眼,尽管事实并非完全如此。人们也常用地标来估计距离。如果A点和B之间没有任何地标,而C和D点之间有无数的地标,尽管两段距离事实上是相等的,我们还是会认为AB的距离比CD的距离短得多。积极体验的高峰时刻与结束时刻可以看做积极体验的地标,由此决定了我们对积极体验的记忆。

  其他一些实验也证实了峰-终理论。卡尼曼等人(1993)做了一个实验,条件一是让一部分被试把他们的手放在冰冷的水中——感觉不好但是没有危险——持续60秒钟,条件二是让另一部分被试先完全重复条件一,再让他们的手完全浸入水中持续30秒钟。在这额外的30秒内,水的温度升高了1度,使被试的感觉稍微好一点,但被试是不知道水温发生了变化的。几分钟之后,要求全部被试评定他们的总体感觉,结果是条件二(90秒冷水)的被试评定他们的不愉快的感觉要少于条件一(60秒冷水)的被试,只是因为条件二结尾的时候感觉稍好一点。

  卡尼曼(1999)称这种结果“令人泄气”,因为它表明人们对过去经历的回顾性评价是错误的。但是,正如卡尼曼一样,只有当人们相信真正的快乐确实存在于某些特定的时刻,并且总体的快乐等于这些时刻快乐的总和的时候,人们的回顾性评价才会错误。正如我们将要在第4章讨论的,这是一种被称为自下而上的方法,当已经产生了很多快乐感觉的时候,似乎没有理由去费劲地考虑愉悦和快乐意味着什么。人们生活在此刻,同时也生活在过去和现在。快乐以不同的心理表现形式存在于所有这些暂时存在的领域中。这并不令人泄气,反而很有趣。

  这些发现的实际意义是我们应该给我们的快乐建立高峰点和好的结尾,这样的话当我们过后回忆起它的时候,我们的记忆就“有所侧重”了。如果这些特征在记忆中占重要地位,那么它们理应比其他事物——如整个体验延续的时间长度——获得更多的注意。设想一下用峰-终理论如何来计划一次旅行或者一顿晚餐。

  如第2章所讲,人们可能会反对这一策略,认为它是伪造的,快乐应该只存在于它发生的那时那地,而不应该存在于过后人们的记忆中。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在旅行中拍过照片,从来没有买过纪念品,或者从来没有向朋友描述过昨天的快乐经历,那么对这样的人,我可以退让。简而言之,我不会对任何人退让因为这种人不存在。人们总会对一些事情的记忆比其他事情更愉快,只因为这些事情有非常愉快的时刻。何不把生活中的事件都计划一下,同时考虑到高峰体验和结尾呢? 

  按常识来讲,如果不考虑它们的峰值与结尾的话,一次20分钟的旅行或60秒钟的晚餐很可能不那么令人愉悦。不过在性的方面,“过程忽略”就有不同的、反常的定义了。

  现在让我们从对愉悦的记忆转到对愉悦的期望。研究表明,我们并不能完全准确地预测未来的愉悦。这一结果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因为我们往往根据对未来愉悦的预期来决定当时当下的行为。实际上,经济学家已经为这种预期创建了一个专门的术语叫做“期望效用”,而我称之为“预期快乐”。不论如何,人们都是通过比较不同选择之间的预期心理报酬来做出选择的。我应该买什么样的汽车呢?我应该选择哪个长途电话服务提供商呢?我应该去哪里上学?我应该从事什么职业?我应该做什么工作?我应该嫁给谁?要做出这些决定,几乎全都依据某一选择会让我们未来感觉如何,而这样的决定可能被认为是不可靠的。

  在回顾关于快乐预期的文献的时候,乔治·勒文施泰因和戴维·施卡德写道:

  人们对未来感觉的预期大多数都是准确的。人们知道当他们丢掉工作、被爱人拒绝或者没有通过考试的时候会感觉很不好;当得到新工作的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会感觉很紧张;当刚刚慢跑完会感觉到很“刺激”。

  记住这一点——人们对未来的快乐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同时也要意识到人们在预测未来的感觉时会出现系统误差。

  有些情况下,这些误差反映了心理因素对人们没有意识到的快乐的影响。例如,曝光效应就是指我们往往会对经常接触到的东西产生好感,即使这种接触是下意识的(发生在意识水平以下)。下面是一个经典的例子,心理学家罗伯特·扎乔克(Robert Zajonc发音为zyunce,音同science。1968)给被试在屏幕上快速呈现一些抽象的刺激,这种速度下被试是不能有意识地知觉到刺激的。然而在过后询问被试对一些刺激的喜爱程度时,被试给那些之前在意识以下呈现过的刺激更高的评定。因此,熟悉可促成喜爱而非厌恶,尽管这种过程并没有被我们意识到。

  禀赋效应(endowment effect)是指人们倾向于喜爱那些分配给自己的东西,尽管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想要它或者认为它有价值。研究发现,那些直接得到一个小物品(如咖啡杯或圆珠笔)的被试,与那些有权利选择得到一个物品还是一些现金的被试相比,当把这一物品卖回给实验者的时候,往往出价更高。没人能预测这种现象,因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种现象愚蠢极了。

  这些影响表明人们对未来的欢乐的预测有可能是错误的,同时也表明人们对已经拥有的东西和熟悉的东西更加喜爱,这样也许更好。在第4章中,我会重点说明下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快乐的,并且有可能这种经历正促成了研究者们观察到的典型的生活满意度。

  人们在预测未来的快乐的时候,最典型的一种错误就是和“美好的感觉会持续多久”有关,这是“过程忽略”的又一个例子。在第1章中我已经提到过这种现象。丹尼尔·吉尔伯特、蒂莫西·威尔逊和他们的同事对人们在生活中发生重大事件的前后进行过一系列研究,诸如恋爱关系破裂,获得(或失去)大学的教职,在州长选举中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候选人,申请一个喜欢的工作,等等。每个研究的细节都反映了被试对事件的关注焦点,不过一般来说,实验者都要求被试预测一下当一个或好或坏的结果悬而未决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感觉,并预测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当事件发生以后,他们的真实反映被记录下来,这样也就可以与之前的预测相对比。

  各实验的结果很明确并且很一致。尽管被试猜对了好的结果比不好的结果能令他们更快乐,但是他们都对自己的反应做了过高的估计。坏情绪的持续时间并没有他们预测的那么长,好情绪同样如此。想象一下过去的一年里你自己生活中发生的好事和坏事,哪些事情仍然让你记忆犹新并且影响着你现在的情绪,哪些事情又被搁置到一边去了?

  过程忽略现象有可能发生是因为人们没有承认另一种证据充分的现象:适应。当我们反复经历同一种产生快乐的刺激时,我们体验到的快乐便会急剧减少。尽管有时候适应的结果让我们吃惊,但是适应对我们来说还是一种比较熟悉的经历。可能我们都希望快乐的感觉没有适应。

  证据并不是很充分,但是Frederick和Loewenstein(1999)推断至少有一部分人对少数几种快乐感觉会产生不适应,并以做整容手术和看色情图片为例来说明,我确信Hugh Hefner会对此做出证明。 

  不过对快乐的适应是很广泛的现象,学者们称之为我们生活在“享乐跑步机”上,意思是说我们不停地适应各种变化的环境,最后常常返回到一个中立的状态。

  最常被引用的关于适应的研究之一就是二十几年前菲利普·布里克曼、丹·科茨和罗尼·简诺夫-布尔曼做的调查研究,当时这些心理学家都在伊利诺伊州埃文斯顿的西北大学,伊利诺伊州已经开始卖彩票。研究者们采访了22位彩票获奖者,他们中的每一位在过去的一年里都至少得到过5万美元,最多的获得过10万美元。研究者要求这些获奖者们对他们过去、现在和将来的(预期)幸福程度做出从0(一点也不幸福)到5(非常幸福)的评定,同时要求他们对参加一些世俗活动(如朋友聊天、听笑话、看杂志)时的幸福程度进行0~5的评定。布里克曼和他的同事还对58位没有赢得彩票、但与中奖者为邻的人进行了采访。结果表明,与没中奖的人相比,中奖者现在的幸福程度(400~382)及将来的幸福程度(420~414)都几乎没有高出多少,但是在日常活动中,中奖者却比没中奖者感受到更少的快乐(333~382)。

  研究者还采访了29位在当年遭受过重大事故并且四肢永久残疾的人。他们对当前生活的满意度评定为296,比中奖者稍低(400),但是可能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低。他们预期未来的幸福和在日常活动中体验到的幸福却比中奖者稍高(未来的幸福432~420,日常幸福348~333)。

  这些结果意味着适应在好事和坏事中都会发生。让我登上科学肥皂盒待一会。这一研究往往在大众媒体上进行报道,显示了残疾人和彩票中奖者对生活的满意度相当,但这并不是真实数据的结果。真实的结果很有争议,我们不应该掩盖那些脊髓损伤的人所面对的困难以及这些困难对生活满意度造成的影响。脊髓损伤可带来的常见影响之一便是重度抑郁。而抑郁的原因可能不是疾病而是疾病引起的失业。 

  如果产生快乐的刺激总是具有同样的作用,如果蜜月永远不会结束,如果我们只需要购买一盒游戏机的磁盘,那么这样是不是就很好呢?

  有两种答案似乎是合理的。第一,适应可以保护我们免受那些能使我们产生感情的外界刺激的打击。快乐和痛苦一样可以使人分心,而生存智慧还是好的——这些体验是简短的、缓和的,使我们能回到生活的常态中去。

  第二,适应使我们对环境中的变化特别敏感,在这里易于发现生存行为。实际上,我们的许多感知系统都有适应功能,并不仅仅是那些产生快乐和痛苦的系统。比如说,我们都能很快地适应室内的光照水平、噪声水平,等等。

  你当然知道,适应并不能永久地改变我们体验特定快乐的能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在整个生命中只愿意吃一片饼干,读一首诗,看一次日落。显然,只要已经过去了足够长的时间,我们还会想要更多。这里的“足够多”当然因人因快乐的种类而异,不过一般说来,把不同种类的快乐分散到不同的时间里会扩大快乐的感受,而把它们聚在一起则不会。

  下面以对快乐的另一点评论来结尾。弗雷德里克和洛温斯坦讲过一个笑话:“性就像比萨。当它好的时候确实很好,当它不好的时候仍然很好。”它的意思是说许多体验在本质上就是很快乐的,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体验到它的时候感觉就是很好。适应的过程当然影响了我们对快乐的体验,但是并没有达到要抛弃它的程度。卡尼曼(1999)观察到早餐几乎总是令人很愉悦,不管它有多常规,但是刮胡子的切口却总是那么令人不快,即使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在脸上留下切口。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三节)   

  32积极情绪

  心理学家已经区分出了一系列的积极情绪,包括诸如前面讨论过的愉悦感觉和感情、情绪等。不同的研究者有不同的分类法,但是他们基本都赞同一点,即情绪随它们持续的时间、与特定刺激或情境的联系、复杂度的不同而不同——也就是说,情绪体验所包含的心理过程的多少。快乐往往很简单,与特定的刺激或者说特定的感觉系统联系在一起,糖果是甜的这点谁都不用学。

  心理学家们认为情绪是更复杂的,因为它不仅涉及主观的感觉还包括生理唤醒、思维和行为的典型模式。情绪这个词与意向是同源的,它传达出一种意思是,情绪穿过我们并且有可能驱动我们。情绪有开始和结尾,不过它比那些转瞬即逝的感觉要持续得久一点。

  人们对情绪的科学价值的认识一直被自然学家查尔斯·达尔文的观点所主导。在他1872年的《人类和动物的情绪表达》一书中,达尔文把人类和动物对事件的情绪反应相类比。例如,在受到威胁时,狗、猫、猴子和人类都会露出牙齿。达尔文认为,情绪可以增加人们生存下去的几率,因为情绪是对所处环境的恰当反应。比如说,恐惧总是伴随着逃避危险而出现。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与冷漠相比,害怕肯定是更合适的反应,因此在危险的情况下我们会感到害怕。综上所述,害怕不仅是一种情绪反应,而且反映了交感神经系统的唤起、与危险有关的想法的出现(“危险来了!”)和特定行为倾向的产生——打架还是逃走。

  这一思路仍然主导着许多心理学家对情绪的认识和研究方式,导致理论学者和研究者们都关注于消极情绪如恐惧、悲伤、厌恶、愤怒,以及唤起这些情绪的危险和这些情绪产生的反应。沿袭这一传统的理论家同时还继承了达尔文的另一观点,即重视人们如何通过面部表情来传达情绪

  另一些理论学家的观点恰好相反,他们认为面部表情决定了情绪。当要求人们做出微笑或皱眉的表情时,他们实际上也报告了与表情相符合的情绪。Larsen和Kasimatis、Frey(1992)设计了一个精巧的实验,在被试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慢慢改变他们的面部表情。实验者把高尔夫球座粘在被试的前额上,要求他们嘴里含着钢笔的同时移动高尔夫球座。他们报告的情绪比控制组的被试更悲伤。 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向他人传递信息的能力具有明显的生存优势。研究发现,人们可以辨认其他民族的人表达基本情绪的面部表情图片。尽管不同文化之间用来描述情绪的词语有很大差别,面部表情却具有跨文化一致性。

  积极情绪是什么情况呢?理论学家在把基本情绪进行归类的时候往往会包含一两种积极的情绪——比如高兴或者吃惊、好奇——但是他们还是主要关注消极的情绪。忽略积极情绪的一部分原因是心理学一般问题的研究取向,“情绪问题”毕竟是“心理障碍”的代名词(见第1章)。另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是,情绪研究者往往试图去解释情绪本身,而他们一般从研究消极情绪开始,如恐惧和愤怒,积极情绪就被排除在外了,结果就是理论研究和现实情况并不能很好地结合。

  一种典型的情绪定义是把情绪与特定的行为倾向联系在一起,用术语特定行为倾向来表示,恐惧使我们想逃跑,愤怒使我们想攻击别人,厌恶使我们想吐。相比之下积极情绪却没有和特定的行为倾向相联系。像高兴这样的积极情绪可能会使我们活跃起来,但是方式却比较模糊和弥散。

  另一个不同点是消极情绪往往出现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境下,而积极情绪显然不是这样。若分析情绪的进化意义,那么就很难为积极情绪找到生存的价值了。

  还有一个不同点就是,到目前为止研究者们并没有区分出不同积极情绪的生理机制。同样的,情绪的一种典型定义是情绪与特定的生理模式相联系,而在这点上,积极情绪又不符合定义。

  Richard Davidson(1984,1992,1993,1999)正在进行的一个研究显示,大脑的左半球与积极情绪有关,而右半球与消极情绪有关。因此,左半球的损伤会导致抑郁、恐惧和悲观,右半球的损伤会产生冷漠或者欣快异常(Derryberry & Tucker,1992)。在另外一个有趣的研究中,Hatta、Nakaseko和Yamamoto(1992)让实验被试分别用左手和右手握住完全相同的物体,并让他们报告情绪状态。结果发现,右手握物体的被试比用左手握物体的被试报告了更积极的情绪。这是否意味着如果你用右手握住你爱人的左手(或者反过来),那么你们中一个人会比另一个人感觉更幸福? 

  如此说来,和许多正性情绪相联系的面部表情与那些传递各种消极情绪的面部表情是不相同的。“露齿而笑”仿佛是在传达一种积极情绪,不过究竟是哪一种呢?

  最后,西方世界一直以来都不信任情绪——回想一下至少从亚里士多德时代起就反对情绪,这意味着我们经常忽略情绪有可能具有积极的作用,而不是伴随它出现的诱惑性的感觉。

  心理学对积极情绪的兴趣已经被心理学家芭芭拉·弗雷德里克森新近的理论所激发。她并没有试图把积极情绪嵌入到消极情绪的框架里去,而是主张应该独立地看待积极情绪,如高兴、兴趣、满足和爱。积极情绪不仅具有不同的感觉,而且也有不同的作用。正如大家都强调的那样,消极情绪唤起我们对危险的注意。当我们体验消极情绪的时候,我们可选择的反应模式范围很窄,匆忙地行动起来以应对消极情绪传达的危险。相比之下,积极情绪传达安全的信息,我们对它的内在的反应并没缩小我们的选择范围而是扩大了。因此积极情绪的进化意义并不在此时此刻而是体现在未来。积极情绪的体验可能是有好处的,它使我们参与活动从而增强了我们的行为和认知能力。

  与预期相一致的是,参与积极情绪体验的实验被试显现出了认知能力的变化,如更广泛的注意力范围、更强的工作记忆、更流畅的言语能力,以及增强的对信息的开放能力。在一个呈现实验中,弗里德里克森和布兰尼根给大学生被试呈现一些简短的电影片段,目的是用来使被试产生情绪:娱乐、满足、生气或焦虑。之后用一个总体-局部的视觉处理任务来对被试进行测试,这一任务要求被试对一些抽象刺激进行匹配,他们可以关注于局部特征(小细节)或者总体特征(大模型)。如图31所示。结果表明,诱导的积极情绪可产生广泛的注意力(即对大模型的广泛注意)。在第二个实验中,被试经历过同样的情绪诱导过程后,研究者发现在接下来的20个开放性问题的回答中,积极情绪体验者的答案更多样。

  积极情绪可消除消极情绪带来的心理影响。在一个实验中,要求大学生被试就“为什么你是一个好朋友”这个主题准备一个一分钟的简短演讲,并告知他们演讲会被录下来然后由同伴们来评价。同时他们的心跳速率、末梢血管收缩、血压的值被心理物理设备记录下来,这些指标都是焦虑和交感神经系统唤醒的指标。在这一准备时间过后,让被试看四个视频片段中的一个:其中有两个是产生积极情绪的(高兴或满足);一个产生悲伤情绪;另一个产生中性情绪。

  呈现给被试视频片段为:(a)高兴(小狗玩花朵);(b)满足(海浪慢慢拍打在沙滩上);(c)悲伤(小男孩为爸爸的死在哭泣);(d)中性(抽象地呈现彩色图形);Frederickson & Levenson,1998。 

  有趣的是,没有一个视频片段对交感神经的唤起起作用。然而,在演讲准备练习过后,与看过悲伤视频和中性情绪视频的被试相比,那些看过唤起积极情绪视频(两部中的任何一部)的被试其心脏血管恢复到常态的时间更短。换句话说,积极情绪体验消除了被试的焦虑。

  在类似这样的实验室实验中,研究者为寻求可能的原因使用了最强有力的策略。每一个被试看到的视频片段是随机分配的,这就说明,除了所看的视频不同之外,四种条件下的被试再无别的差异。因此,观测到的心脏血管复原时间的差异就是观看视频片段造成的。

  实验室实验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实验结果可否应用于实验室之外。在这个案例中,结果似乎是可推广的,因为弗雷德里克森的实验结果与那些应对“真实”情境的实验的结果一致性很高,这些实验证明了积极情绪体验对缓解紧张的益处。实际上,在一个世纪以前,弗洛伊德已谈论过黑色幽默现象以及人们如何在悲惨的情境下利用幽默来支撑精神。弗雷德里克森的研究把这一应对策略起作用的生理机制阐述清楚了。

  总体-局部特征匹配任务

  要求被试把上面的图形与下面两个图形中的一个进行匹配。被试可以重点关注局部细节(单个图形的形状特征);那么就会把上面的图形与下面图形中右侧那个进行匹配。被试也可以重点关注整体形状(三个独立图形的排列特征),那么就会把上面的图形与下面图形中左侧那个进行匹配。正如文章中解释的那样,体验积极情绪的个体更倾向于按整体特征进行分类。

  弗雷德里克森(2001,2004)押头韵地称她的方法为拓宽-建立理论(broadenandbuild theory),并且引起了积极心理学学科内外的注意。拓宽-建立理论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它对积极情绪给予了明确的关注,并且对于我们为什么会做哪些看上去不仅仅是没有负面情绪的事情给出了内部原因。同时,弗雷德里克森的工作在学术圈里是值得尊重的,因为她采用实验室实验和心理物理测量法。

  最后,尽管弗雷德里克森本人没有从事情绪干预工作,但是拓宽-建立理论为这方面的人员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基本原理。实际上,各种各样的想做些消除情绪以外的事情的实践者都在利用拓宽-建立理论。

  对于我们这些在学校里或者在昨天上班的时候被告知不要玩得太过分的人来说,拓宽-建立理论可能触动了我们的神经。毕竟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管怎样,作为一个老师,我尽量多些幽默以使学生们在我的课堂上能感到快乐。我知道可能有些同事在背后瞧不起我,认为我力图营造的欢乐课堂肯定是很愚蠢的。拓宽-建立理论给了我最后的胜利,欢乐的课堂产生欢乐的学生,他们不需要去掌握把生活作为严肃的事情所需要的各种技巧。

  我对拓展-建立理论还存在几个疑问,希望在未来几年里能得到回答。第一,到目前为止在所有的实验室研究中,不同的积极情绪都被看做是相同的,或者至少认为在拓展和建立的潜力方面,它们是相同的。但是,可以对不同的积极情绪做出区分吗?比如激活程度更高一点的(如高兴)和更安静一点的(如满足)。它们可以建立不同的资源吗?或者通过不同的过程建立相同的资源?

  第二,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那些感觉很好但是却和拓展-建立原则相违背的情绪该怎么解释呢?比如说淫欲。性爱的过程让人感觉很好,但是性冲动会使我们的注意力范围变窄,使各种技能受到限制,有时候甚至程度很严重。骄傲同样如此。难道七宗原罪是拓宽-建立理论的七个重要的特例?

  第三,在实验室条件下,拓宽-建立理论几乎被完全验证了,其假设是只要给定合适的情境,积极情绪就会产生:只要给被试看合适的视频片段就可以了。在实验室以外,我们可产生的情绪就显然很不一样了。在有些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变换MP3或iPod里的音乐来调整情绪,不过在另外一些情况下,我们常常体验到这些情绪而非那些情绪,这时拓宽-建立理论就需要和人格理论相结合来解释这些较稳定的个体差异。在下一部分中,我会介绍一些和拓宽-建立理论吻合得很好的人格研究。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四节)  

  33积极情感

  如许多人类的基本特质一样,热情存在于很多人身上而不被他人看到。对少数一些人来说,热情是融入血液里的一股抑制不住的生命力量。它有潮起潮落,但是它潜在的快乐能力是属于那些具有绿色眼睛或者长长腰肢的人……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这样……那些不热情的人缺乏活力……他们要靠别人的热情而高兴起来;由舞蹈和药物来唤起;靠音乐来启动。他们不能靠自己的意愿来让自己活跃起来。

  凯·蕾非·杰米森(Kay Redfield Jamison,2004)

  情绪(mood)一词往往是指一种减淡了的情感——“我有情绪去做这件事”,不过情绪还有一个更独立的含义,它强调情绪对一般幸福感的指示作用。我们说到某个人很成熟或者脾气不好,快乐或者暴躁,脾气好或者易怒的时候,我们常常把这些词应用到他的整个人格特征上。用心理学术语来说,在这个意义上,情绪(mood)是特质类的特征,而情感(emotion)是状态类的特征。情绪往往不与特定的物体或者意义联系在一起,也不会位于意识的前部和中央。然而,情绪比情感持续的时间更长,并且它为我们的所想、所感、所做涂上一个基本的色彩。

  在心理学里,描述坏情绪的词要多于描述好情绪的词。不过像强烈的兴趣(zest)、活力(vitality)、兴高采烈(ebullience)、热情(enthusiasm)和兴奋(exuberance)这些词都是用来描述特别好的情绪。好的情绪不仅会充满整个思想而且会带动整个身体,它给我们春天般轻盈的脚步和闪烁的眼神。在好的情绪状态下,我们感到活泼有生气,并且对所有的活动都有热情。对于那些长期处于积极情绪中的人,我们称他们精力旺盛,有活力,机警灵活,热情自信,劲头十足,活得很快乐。他们有生活乐趣。这类积极情绪不能同下面的情绪混淆,如极度活跃、神经能量、紧张、狂躁。不过,好的情绪能让人感到高兴,并带来有价值的生命活动。

  目前我们熟悉的本书框架为:几十年前心理学家研究情绪的时候,他们主要关注坏情绪:如易怒、无聊、一般性焦虑(aka neuroticism)、慢性抑郁(aka dysthymia)等。不过,转折点是保罗·米尔的建议:“临床学家和理论学家都应该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即带着更多快乐脑浆出生的人要多于其他类型的人,而且这一变量也带有临床实践意义。”

  米尔把这种体验快乐情绪的能力称为“享乐能力”(hedonic capacity),并且认为这是一种与基因相关的稳定的个体差异。他又进一步假设享乐能力是与人格特质中的外向性(乐于助人、他人指向)有关的。最后,他强调享乐能力与负性情绪体验(如愤怒和焦虑)显著不同,不管是惯常的还是暂时的。

  后续的实验支持米尔关于享乐能力的大部分理论假设,现在把享乐能力看成积极情感,即个体体验积极情绪(如高兴、兴趣、警觉)的程度。PANAS(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hedule)简单量表的制定使这方面的研究成为可能。给被试呈现描述积极情绪(如受鼓舞的)和消极情绪(如羞愧的)的词语,要求他们根据自己的状况来对词语进行评定。指导语是可以变化的:可以要求他们对现在的状态进行评定,或者对过去几天的状态评定,或者对一般的状态评定。不管怎样,对积极情绪词和消极情绪词的评定一般都会彼此区分开。

  积极情感的计分和消极情感的计分是独立进行的,也就是说被试在两个维度上的得分互不影响。实验证明,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跨周、月、年甚至十年都是高度稳定的。脾气暴躁的老年人在中年时可能也是易怒的,在青年时是任性的,在蹒跚学步时是烦躁的,在婴儿时是困难型的。

  另一种考察稳定性的方式是把不同情境下的积极情感评分相比较,结果也会发现大量的重合。独自一个人时情绪很好的人,与他人在一起时情绪同样会很好,反过来也是如此。积极情感的另一个有趣的特点是,不仅个体积极情感分数的平均值跨时间和情景一致,而且它的变化性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如果一些人积极情感的波动范围比其他人要大,那么这一波动范围的不同也是具有跨时间和情景一致性的。换句话说,他们的情绪更不稳定,更情绪化。

  如米尔所说,积极情感更容易在外向性的人中观察到,男性女性都是如此。一般说来,积极情感高的个体社会活动性也强。他们有更多的朋友,认识更多的熟人,更多地参与到各种社会组织中去。而消极情感与这些社会行为指标之间没有相关。

  积极情感高的个体比积极情感低的个体更容易走进婚姻殿堂——而且非常开心——也更容易喜欢自己的工作。这样简单地陈述,使问题看起来就像鸡与蛋的故事,不清楚到底谁是原因谁是结果。不过,有些研究对个体进行长期跟踪观察,结果发现积极情感可以预测婚姻与职业的满意度,但是却不能反映它们。

  那些把自己描述为虔诚的、超越世俗的人往往在积极情感上得分较高。由于能提供更多信息的纵向研究还没有实施,因此我们不知道到底是积极情感可以让人变得虔诚,还是宗教信仰带来的使命感、社会交流使积极情感变高(见第11章)。

  米尔提出的积极情感的基因基础假设怎么样呢?心理学家通过对比同卵双生子(它们的基因完全相同)和异卵双生子(它们的基因与一般的兄弟姐妹没有区别,重合度在50%左右)的特征来揭示基因的影响。根据同卵双生子之间的相似性(都高、都中等、都低)大于异卵双生子,我们可以支持基因影响的假设。进一步的研究还做了分开抚养(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和一起抚养(在相同的环境下成长)的双胞胎的对比。

  同卵双生子的相似度超出异卵双生子的相似度的程度被量化为遗传性(heritability)的问题:由基因造成的变异占总变异的比例。若一个群体的特征变异越多地归结于基因,那么遗传性就越强(见图32)。比如,智力就具有中等的遗传性,也就是说人们的IQ不同反映了他们基因的不同。正如我们认为的那样,身高和体重具有很高的遗传性。

  图32不同特征的遗传性

  本数据的来源有多种,但主要来源于Bouchard(2004)。在一个群体中,遗传性是指一个特征的变异中由基因造成的变异的比例。遗传性的估计量从000(完全没有基因影响)到100(完全受基因影响)。人们手指的个数基本是个零遗传性的特征,因为手指个数的变异几乎完全受事故和伤害的影响,这些都是与基因无关的因素。

  不要把遗传性等同于一般的遗传的概念。我并没有说智力是可以遗传的,直接从父母传给子女,我也没有说身高和体重可以直接遗传。遗传性是个更抽象的概念,它针对一个群体而非个人。它指一个群体中某种特征的变异,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具有的该种特征的水平高低。遗传性大于零并不是说明基因可解释所有的特征变异,它并不能排除环境和学习的影响。

  双生子的研究证明,积极情绪是可遗传的(受基因影响),遗传性比智力稍低但是与大多数人格特质相当。这一结果很有趣,

  高的遗传性并不一定意味着该特征在某个物种中具有进化历史的基础(Rowe & Osgood,1984)。进化往往会缩小一个物种内的变异,因此,在那些适合长远生存的生活方式上,物种内的成员会变得彼此相似。当变异确实存在时,理论学者必须弄明白是为什么,有几种可能的答案(Tooby & Cosmides,1990)。其中一个认为群体的幸福感是由群体内不同个体间的特征变异而组成的,差异多样化可以增强对不同环境适应的灵活性从而增加整个物种的适应性(Buss,1991)。另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人格特点(至少是位于正常范围内的特点)与生存无关,故不会被再次选择。第三种可能性,认为人格的变异是由其他生物学特征引起的,例如神经系统的结构和功能。自然选择产生了这些额外的特征,我们所说的人格不过是进化过程中的一环而已(Gould,1991)。并且对我们如何培养美好的生活很有启发。

  人们每天都会听到基因影响这个词,并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这并不是统计数据所表达的真正含义。可遗传并不意味着不可改变永远固定的观念,也不代表不会被生活中的事件所改变。正如前面已提到过的,智力是可遗传的,但是智力也会随着健康、营养、受教育机会的增加而升高,反之也会降低。抑郁比积极情绪更容易遗传,不过它也很容易被治愈。实际上,政治态度比积极情绪更容易遗传不过它也更易改变,有时是公开地改变。

  因此,积极情绪的中等遗传性说明我们不会长久地固定于一种情绪。当今世界情感研究的领导者大卫·沃森写道:“基因和生物学的基础并不能让我们认命,我们仍然可以自由地增加积极情绪。”沃森推测说如果想改善惯常的情绪,那么应该更多地留意我们的行为而非思想,我们应该承认,朝向目标努力的过程比达到目标更能带给我们快乐,而关于情绪的知识和情绪的工作原理只会给我们提供帮助而已。

  34流畅感

  通过积极心理学我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其中心理学家奇克森特米海伊是我最喜欢的人之一,他于1935年出生在匈牙利,在战乱中的欧洲长大,于20世纪50年代末移居美国。他去了芝加哥大学并在那里任教了很多年,1999年转去克莱蒙研究学院(Claremont Graduate School)。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具创造力和最多产的人之一。我记起几年前遇见几位积极心理学同行,我们有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大家一起坐下来交流各自的研究成果。每个人都介绍了自己的三个或四个项目,不过奇克森特米海伊却介绍了七八个,当时来讲是非常特别的。后来他即席谈到他做的项目是按照合同要求来写成书,其余的人报告的研究项目——或者是关键词——将来可能会成为某杂志的一篇15页的文章。

  当我同其他心理学家谈起奇克森特米海伊的时候,有些人不知道我在谈谁。他们当然见到过奇克森特米海伊的名字,不过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发音。所以他们认不出来奇克森特米海伊。我试着说“你们知道的,那个流畅感的家伙”,他们便立即知道我说的是谁。流畅感flow,也被译为“福乐体验”、“心流”、“涌流”等。——译者注 是他的专属词汇,来描述那种伴随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活动而出现的心理状态。

  他在研究极具创造力的画家时第一次对流畅感产生了兴趣。当这些艺术家在专注地创作一幅画时,他们会忘掉饥饿、疲劳和不舒服。然而一旦画作完成了,他们便失掉了对它的兴趣转而投入另一个项目中。奇克森特米海伊被作品背后的内部动机(intrinsic motivation)深深吸引住了。当画家在作画时,他们不是在画头脑中的外部作品,也不会考虑任何外部奖赏。

  虽然当时其他的许多研究者对内部动机和内在满足感(与胜任行为联系在一起)很感兴趣,却没人关注那些由内部动机驱动的技术活动带来的主观现象。因此,奇克森特米海伊以采访了那些把追求快乐当做从事活动的主要目的的人为开端,开始了对流畅感的研究。在众多人中,他访谈了象棋手、攀岩者和舞蹈家。结果发现了一种在不同的活动中高度相似的特征,这一特征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流畅状态。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五节)   

  在流畅状态中,对沉醉期间的个人来说时间过得非常快。注意力集中在所做的事情本身上,作为社会角色的自我意义丧失了。流畅感的后果使人充满活力。不要把流畅感与感官快乐混为一谈。实际上,流畅状态中是没有感情、没有意识的。人们把流畅感描述得非常愉悦,不过这是事后的综合判断,在活动过程中愉悦的感觉并没有显现出来。

  下面是芝加哥公牛队的职业篮球队员本·戈登对打球过程中“处于巅峰状态”的描述:

  你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现在是第几节比赛。你听不到观众的叫喊声。你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少分。你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打球。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本能的。当这种感觉开始渐渐消失的时候,你感觉糟透了。我对自己说,加油,你会更棒的。不过这正是那种感觉要消失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不再是本能的了。

  流畅感可被描述为全力以赴去工作时的体验,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概念放在积极心理学中来研究。流畅感当然随着人类的存在就出现了,不过借助奇克森特米海伊的智慧它才被提出来,奇克森特米海伊阐述了它的现象,研究了它产生的条件和结果。与积极心理学中的其他概念不同的是,研究者采用体验抽样的方法——寻呼技术(beeper technique),对流畅感进行过广泛的研究,这一方法就是让被试随身携带一个寻呼机,然后随机抽取时间段让被试描述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及此刻的感觉怎么样。

  通过这种范式的多个研究,心理学家发现,当技巧与挑战处于最佳平衡状态的时候流畅感最有可能产生。换句话说,流畅感代表了人与环境融为一体。幸运的是,人人都可以有流畅感的经历。唯一关键的是面对的挑战能满足个人的技巧,反之亦然。挑战太多或技巧太少便会破坏这个过程。不幸的是,任务的挑战也必须随技巧的改善而变化。我们都知道大多任务在一开始很吸引人而后就慢慢丧失了吸引力,除非它带来的挑战能跟得上技术的进步。

  我们在各种各样的活动中都能体验到流畅感,如工作或玩耍时,不过在那些自愿进行的活动中更能体验到流畅感。例如,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家庭作业最能在挑战与技能之间取得平衡,不过因为家庭作业往往都被认为是强制性的,所以它很少能让人产生流畅感的状态。实际上,青少年很少在任何学校活动中获得流畅感。美国青少年的其他活动,看电视或与朋友玩耍等,也往往不能产生流畅感,因为它们没有满足产生流畅感的条件。

  因此,到目前为止,通过研究我们还有回答不了的问题:尽管人们知道流畅感的状态是令人愉快的,为什么人们还不经常去从事那些能产生流畅感的活动呢?为什么我们还要乱翻垃圾小说而不去仔细阅读经典名著呢?为什么我们随意地与朋友聊天而不去讨论一些重要事件呢?为什么我们总是选择最容易的一条道路而不是具有挑战性的呢?

  由那些诸如电子游戏、电视真人秀、闲话聊天等活动带来的体验,即所谓的垃圾流畅感或虚假流畅感,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可能的解释。它们有一些流畅感的元素(投入、全神贯注),不过它们不具有挑战性,当然也就不会使我们感到备受鼓舞或十分满足(保佑那些被《Survivor》的再度上演而备受激励的人吧,我相信你肯定是个例外)。人一旦被那些带来虚假流畅感的活动所诱惑,就会对那些更困难一点但是最终会带来真正流畅感体验的活动失去兴趣。

  由于某些尚不明确的原因,人们在经历流畅感体验的频率方面存在个体差异

  易于体验到流畅感的倾向性可通过家庭来培养,即创造复杂的环境,同时提供挑战(以高技能活动的形式)和支持。早起的学校经验是另一个因素,它可使孩子们确认并发展自己的兴趣和技能。 

  ,而且在年轻时代有过更多流畅感体验的个体会显现出长期的满意结果,比如在创造性领域取得成功,他们可能也会更健康。

  这一现象被称为心理资本的建立,或许我们可以把流畅感的研究与积极情绪的研究结合起来探讨流畅感的后续影响——积极情绪,以便了解以后能产生良好结果的心理资本是如何创建的。

  流畅感引起了许多实践者的注意,有尼桑和沃尔沃的产品设计者,有教授蒙台梭利课程的老师,有建筑师,还有足球教练吉米·约翰逊。有一些干预手段是重新塑造环境使它们能够产生流畅感——或者至少让它们不再成为妨碍因素。另外一些干预手段是帮助个体去寻找流畅感,他的技能是什么?如何有挑战性地利用这些技能?

  有四种流畅感的原则被应用在心理治疗中,从而重新组织个体的日常生活来产生更多的流畅感。许多心理问题产生的共同原因都是生活的程序化,惯例一旦形成,那么人们往往就陷在里面了。对比一下看电视和做志愿工作。你听到过有人说,“该死!我越来越爱看电视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完善一下我的技术。”不过如志愿工作一样,有些事情需要长期培养出来的一系列技能。如果一个抑郁或焦虑的病人花在帮助他人的时间多于看电视的时间,那么如果他的症状减轻了你会感到奇怪吗?

  图33奇克森特米海伊2004年

  1月7日的涂鸦

  我认为对于心理障碍尤其是抑郁的人来说,开始一样有挑战性的工作还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仅仅提供挑战的机会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教给病人们如何提高应变才能去迎接挑战。

  临床上被公认的准则认为,处于忙碌状态的抑郁病人,比如上班或者维持一段亲密关系,在他们忙碌的过程中不会被疾病困扰。如果这一准则有用的话,那我们就值得花精力去探讨如何把它标准化为一条干预策略。

  奇克森特米海伊和其他人对流畅感的探讨多以艺术创造和攀岩等为例,这让人们觉得流畅感在独自进行的活动中更容易产生。但是流畅感的概念并没有把它局限于独处的时刻,而且,其他许多熟悉的流畅感例子都是非常社会化的——良好的交谈、奏交响曲、集体运动、在工作中与他人相协调,等等。共同分享的流畅感需要更多的研究,同样奇克森特米海伊(1975/2000)描述为微流畅感(microflow)的现象也需要进一步研究,这一现象是指持续很短的可产生流畅感的活动,它对注意力的回复可能有好处。涂鸦就是一个例子(见图33)。

  练习 品味

  品味指我们对快乐的觉察和维持它的精细尝试。罗约拉大学心理学家弗雷德·布莱恩特讨论了心理学家对品味知道多少,把它和应对心理学进行对照。

  在应对过程中,我们经历了糟糕的事件,产生了焦虑、悲哀之类的负性感觉,试图以各种方式“处理”这些感觉。我们可能试图改变事件自身或者它的后果,要么我们可能试图改变自己来减少事件的负性影响(第9章)。

  一个糟糕的工作评价会让我们任何人烦恼。我们会问什么是危急关头,它可能是维持我们的生计,获得我们同事的尊重,以及我们的竞争感。应对的一种方式是向我们的工作领导询问建议:怎样才能在未来做得更好,我们将努力导向这个方向。或者我们可能寻找另一份工作。我们可能决定,这份工作对我们不重要,我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家庭和朋友上。我们可能每个工作日开始花5分钟时间冥想。也许我们会向上帝祈求帮助,或者我们可能用酒精和毒品转移自己工作中的烦扰,当然这在长期不是一个有效的策略,但在短期它可能有效。这些都是应对的方式。

  反过来,设想一下我们收到了出色的工作评价,伴随着很高的赞赏和加薪,我们的姓名永远地刻在办公室大厅的本月最佳雇员栏上。我们如何应对这个事件、它的后果以及产生的良好感觉?我想你会笑话这个问题,因为应对不是一个恰当的词,因为为什么我们要最小化或消除快乐的东西。

  答案是我们有些人有效应对了生活中的胜利和快乐。我们可能忽略多年前学习的谚语,提醒我们骄者必败,会停止我们的快乐。我们可能担心他人会怨恨我们。我们可能认定我们幸运或主管仁慈。我们可能担心我们现在有了一个不可能维持的标准。

  不是每个人都会很快地消除好事的。布莱恩特(2003)认为我们习惯性品味的禀赋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特征,能够通过一个调查来有效测量。调查询问人们通过设想过未来快乐事件。享受现在快乐和回忆过去快乐等策略能否经常获得快乐。相反于这些对积极事件应对的担心,习惯性品味的人确实更快乐,一般对生活更满意(第4章)、更乐观(第5章)和更少抑郁。

  结论说明品味是一件好事情。那么对于我们一些在品味维度分数低的人如何才能提高这种有用的心理机能呢?我们根据布莱恩特提升品位具体技术讨论发展了下列练习。

  在教室里,我们介绍了这个练习案例,这个案例源自乔先生如何阅读远方孩子的来信。

  “当逗留在文章中时,我找到了静谧的时刻。我阅读它们,让词语缓缓地流过我的心,像长时间的温水澡。我慢慢地读每一个词。有时候它们是那么地深情,我控制不住泪水。有时它们对身边的世界富有洞察力,令我高兴。我阅读时,几乎觉得孩子聚集在房间里。”

  我们分析乔先生做了什么来增强了信件中的快乐。我们的学生辨别这些策略,他们之前并没有接受过任何这方面的暗示。这儿没有多重任务。他花时间读这些信,他做这些事情时没有分心。他辨别自己如何感受,他让这些感受涌现。尽管他没有明显说出,我们怀疑他把信件放在一个特殊地方,多次重复阅读。我们也怀疑他向妻子谈论这些信。他们两人分享他们的自豪,他们养育了如此出色的孩子。

  这很显然,也是以正确的方式去阅读一封受欢迎的信件、一封期待中的电子邮件或者一张意外的生日卡片。但是我们不要忽略了这种看似很显然的方式,不要一边快速浏览爱人的来信一边从邮箱走到起居室,不要再阅读信件的同时看账单和垃圾邮件,不要把信件快速地扔进回收站里。我们可能在阅读信件的时候打开了电视,或者狼吞虎咽地吃剩饭,或者接着电话“有什么新鲜事吗?”“没什么,还是那些破事。”

  我们要求同学们暂时停下来,注意下次出现的美好事情——令人愉悦的事情。它可能是一封信,或者对自己工作的赞赏,也可能是写的文章得到了一个好分数,一顿大餐,一段谈话或一段冒险的经历。不管怎么样,我们要求同学们去品味这些事情,并且提供了以下的策略:

  ◆ 与他人分享:你可以找他人分享你的体验。如果这实现不了,你就告诉他们你有多珍视这一时刻。

  ◆ 构建记忆:为这一事情留下些精神上的相片甚至一个纪念品,用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与他人一起回忆它。

  ◆ 自我祝贺:不要害怕骄傲。告诉自己你给别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你为这一刻的到来已等待了许久。

  ◆ 使感觉敏锐:把注意力放在体验的某一特定元素上,暂时封闭其他元素。

  ◆ 全神贯注:让自己完全沉浸于快乐中,试着不要去想其他事情。

  这撰写本章之前的几个月里,我为密歇根大学的一批心理学本科生做了一个简短的演讲,这些学生只靠他们的学术成就来得到认可。我给他们提出一个挑战,用尽可能多的技术来品味自己获得的荣誉。许多人都有朋友和父母陪伴。这样很好,至少在典礼期间有人坐在他们身边。对那些独自一人的同学,我建议他们给父母打个电话或者以古老的方式给他们写封信,描述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把自己做的项目的副本带回家里看,也可以给自己打一个五分的高分。对别人吹牛是没意思的,毕竟你是你头脑中唯一存在的人。我甚至要求他们专注于我的谈话(非常简短)和这些年来做过的颇有收获的研究所获得的赞赏。我告诉他们尤其不要去想因为参加这个典礼而错过的足球比赛,或者没写完的学期论文,或者在这个该死的教授讲完品味之前我的停车计时器已跑了多少。简而言之,我告诉他们不要扫兴,因为他们只能破坏自己的兴致。                                                  愉快和积极的体验(第六节)   

  要求人们做这些练习的经历表明,不管人们的积极情感水平是高还是低,这些练习都无一例外地达到了预期。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快乐及强化快乐的能力。真正的问题在于把品味变成一种习惯,而不是把它看做一次性的练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建议你们提前对快乐以及自己对快乐的反应做出预期。我提出了一个预期假设,虽然还没有正式地被验证,不过它看起来确实是个值得做的实验。不要把快乐堆积起来而要及时感受它们,每次享受一种快乐,并按照正确的方式去品味它。

  想象一下婚礼和蜜月:确认爱情,上帝保佑,亲戚朋友聚会,漂亮的伴娘穿上实在难看的裙子但是她们不能抱怨,礼物,可口的食物,喝酒,豪华轿车,加勒比海度假区的三天时光,以及——如果你提前做好了准备——一些亲密接触的时刻。接着,蜜月就结束了。

  如果说以这样的形式开始婚姻是很糟糕的,那会不会被认为是异端说法?因为这种方式把许多美好的事物结合在一起,违反了品味快乐的原则,让每种事物看起来都比它本身更美好。

  我怀疑没有人愿意请我做婚礼策划,所以下面我还是提一个比较谦逊的建议吧,下次交换礼物的时候,不管是圣诞节、生日、结婚纪念日,还是退休庆祝会,只送出一份礼物,也只接受一份礼物,然后好好品味它。

  如果这个建议也不够谦逊的话,那试试下面这个吧。下次你去一个上好的餐厅吃饭的时候,不要把开胃小吃、主食、酒、甜点都点最棒的,只选择一种最棒的并让它成为整顿饭的焦点来细细品味。且不说其他,起码你的钱包和腰身会感到很高兴的,不过,你自己可能也会感觉如此。

  词汇表

  adaptation适应在反复经历同一种情绪的刺激后,对这种刺激会产生越来越少的情绪反应的倾向。

  broadenandbuild theory拓宽-建立理论关于积极情绪可以拓宽心理和行为的技能并且能建立心理资源的理论。

  duration neglect过程忽略人们倾向于在回想情感事件的时候忽略掉它持续的时间。

  emotion情感一种心理状态,由主观感觉和生理唤醒、态度、行为的特定模式所共同决定。

  endowment effect禀赋效应人们倾向于喜欢那些给予自己的物品,即使一开始并不特别想要它或认为它有价值。

  flow流畅感伴随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活动而出现的一种心理状态。

  hedonic capacity享乐能力体验积极情绪的能力。

  hedonic treadmill享乐跑步机人们对情绪环境不停地适应,导致总是回到一个相对中性的情绪中。

  heritability遗传性特征变异中由基因因素造成的部分所占的比例;笼统说来,“受基因影响”与“被遗传”相对应。

  intrinsic motivation内部动机从事活动的原因是自己的内部需要而非外界的奖赏和惩罚。

  mere exposure effect曝光效应人们倾向于喜欢自己经常接触到的东西,尽管这种接触可能没有被意识到。

  mood情绪

  个体的一般情绪状态。

  peakend theory峰-终理论关于情绪体验如何被记住的理论,人们对情绪体验的记忆由体验的最强时刻和结束时刻来决定。

  pleasure愉悦积极的主观体验。

  positive affectivity积极情感人们体验到积极情绪如高兴、感兴趣、机敏等的惯常程度。

  savoring品味意识到快乐并有意延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