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方成:他和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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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生命不該有太多牽扯,去留隨意。
只怕這世間還是會有放不下的人。
比如,我。
還能描述出初遇你時的場景,
高遠的天,
隱隱有日光穿過雲層投射下來,
萬物寂寂,不知名的花和樹沉睡著,
睡在我心裡,睡在你眼中。
著實是我嚮往的平淡與真實,
繚繞的雲霧,綿延的山脈,澄澈的清流,
都是昨天譜下的曲,
風聽著山谷的私語,不小心驚醒了水中的魚,
於是嬉戲著,激起圈圈漣漪。
我記得你的眸,
乾淨得只容下這純粹的風景,
興許沒有哪個男子
能效仿出你的孤傲與冷冽,
那是淩厲中帶有一絲溫柔,
夾雜有看透了世間模樣
而不曾被顯露出來的冰涼情緒。
曾提起勇氣問你愛是什麼,你淡然一笑,
只道愛不過是兩個人因孤獨而在一起後的產物,
不過是當時熱烈而後冷清的感覺,
終是過往雲煙。
為之一驚,
怕只有你敢如此狂妄不屑地說出此番話來,
但你內心明白,相識相知相愛,
是紅塵中的一大幸事,你會為之欣喜,
只是也會因之憂愁,分道揚鑣畢竟是苦澀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終有一日,
彼此會在歲月中揚起不同的風沙。
夜涼如水,月亮從烏雲背後露出臉來,
螢火蟲在山間飛躍著,
像是遙遠的心事流轉在無人看守的記憶裡,
你不會是雲,不會是風,是渴望不可及的月亮,
渾身散著清冷的光,
你可以突然出現在我的夢裡,
也可以無聲息地隱匿在天邊,
你我間始終有道跨不過的溝,
不是時間,而是我們自己。
你早就知曉命運的籤,
我也學著你這般,著一身薄衫,
衣角在風中微微顫動,
淡然地對待你我間的別離,深知,這一別,
再無相見之日,君當有更為遼闊的山水路,
而我,依舊獨行在自己的世界裡,
如此,沒有牽扯,只是心上多了份牽掛。
莫回首莫回首,
只求來世,我是安然女子,
與君此地重逢,若不如此,
我願手持一盞青燈,
一生靜默,待君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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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不知妳眼中的我會是什麼樣子,
我自是清高孤傲,
卻不料想在妳跟前竟亂了陣腳。
那日相遇,淺淡的天光下,
妳灼灼的目光落向遠處,素淨的容顏,
眉黛如畫,自以為閱歷無數的我
也未曾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女子,宛若天人,
身上帶著些許哀愁,在人間踽踽獨行,
有那麼一瞬,我以為我們都一樣,
孑然一身,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我不求天荒地老,只圖此生逍遙,
妳不盼三生三世,只望此刻相擁。
不可擾了妳的世界,
於是不緊不慢地回答妳口中的“愛是什麼”,
當真是靈性的女子,妳看出了我眼裡的慌張,
而我不躲閃,縱使妳讀懂了我的情緒,
結局也不會因此逆轉。
妳我皆非薄情之人,只是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於是就越無法靠近彼此,清酒盈樽,
詩詞歌賦是無法讓妳我做到長久不離的,
妳可以將天涯安放在我的心裡,
可我卻無法為妳拼湊出一個海角的形狀,
不是每一個故事都需要一個開始的理由
或是結束的原因。
紅塵一遇,
牽扯太多反而不能做到心安,
大概妳都明白,於是依舊是素顏薄衫,
清瘦的身影站立在風裡,像是一曲長歌,
不知為誰送別,也不知待誰歸來,
以身後的山水作陪襯,
將自己定格在記憶中。
時至黃昏,我為你吹最後一支蕭曲,
妳零落了一身離愁,垂目不言。
妳是如蓮女子,長在這青山綠水間,
無需對我牽掛,妳明曉我是遊天下之人,
不是落地的種子可以在妳心裡生根發芽。
再回首再回首,
惟願來生,我是普通男子,
與爾天涯重聚,
抬頭便可賞盡漫天星辰挑燈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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