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前传1.21:郑雪昭:那一年种了抗虫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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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种了抗虫棉
2011-07-08
家在农村,在儿时的印象里父母很忙、很忙;经常披星戴月,日出暮归。我们院子里长满了高大的槐树和椿树;遮天蔽日,白天也经常见不到阳光。由于当时没有电,也舍不得点洋油灯,所以一到天黑,整个院子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和哥哥经常依偎在大我们几岁的姐姐身旁,盼望着父母早点回来。当时经常想父母他们在地里做什么呢?经常这么晚才回来。长大后才知道,当时刚分田到户不久,人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整个村子里都是热火朝天的干劲。人们甚至能一晚上不睡觉而在地里静静地看庄稼生长;听父亲说禾苗在生长的旺季里甚至能听见生长的声音。那种喜悦之情,经常把懵懂的我们也感染了。
但那时生活依然较苦,小时候的印象中经常吃窝窝头。每天玉米糊稀饭煮玉米饼子外加窝窝头和咸菜;吃得胃经常难受。特别盼望能家里有人过生日,因为有人过生日的时候能吃上有荷包蛋的手擀长寿面。当时觉着那真是人间美味。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着很香、很香。再稍稍大一点,也估计就5周岁多点吧。由于家里地多,劳力少;我们也被父母安排到地里帮忙干活。家里当时有十几亩地,有一多半地种棉花。由于年龄小,当时我们所能做的就帮忙摘棉花,父母帮我们把小棉花包绑在身上,让我们在前面摘大朵的棉花,他们在后面摘剩下的棉花。最开始时候,很兴奋;干起来我们姐弟几个争先恐后,经常比赛看谁摘的多;当时我们个头比较小,有的棉花植株比我们还要高,棉花枝由相互缠绕;走起来很吃力。这样干了几次农活后,起初的兴奋劲早就消失了。后来父母就用物质奖励来鼓励我们摘棉花。一斤棉花一分钱,我们姐弟三个就开始比赛谁争的钱多。不过由于我年龄小,比来比去都是我最少。就这样,我一天也能挣五、六分钱。只是,钱是过一下我们手,就交给母亲保管;后来干脆就变成记账式了。那一年我挣了一块多钱呢。别人经常夸我们几个董事,这么小就帮忙干活。不知我们心里想的是钱。当然,最终那钱也没有花过,因为我们都不会花钱,小时候从来没有自己买过零食吃。现在,每当看着和当时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儿,经常感叹时代不同了。我们小时候吃的苦,她是感觉不到了。
再稍稍大一点,我们上了小学;庄稼地就在村边,我们每天放学后必须到地里帮忙干活。干的最多的依然是摘棉花和给棉花打杈(枝杈)。因为棉花是经济作物,要比粮食值钱,所以当时我们河北大平原大部分都种棉花。
可是有那么几年,地里的农活越来越忙。因为棉花开始大规模生虫子,多的时候棉花植株上爬满了虫子;甚至几天之内整株棉花的叶子就能被吃干净。人们开始大规模喷洒农药,起初还管用,后来虫子都有了抗药性,有的虫子甚至用纯农药都杀不死。这个叫“棉铃虫”的小小虫子的生命力太令人吃惊了。我们刚开始认为是买到了假农药,可是却有人用这种农药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我初中的一个同学为情所困就是喝这种农药死去的。人们万般无奈,开始对小小棉铃虫采取最原始的肉搏战了。是的,手工捉虫。90年后的几年,手工捉虫的人虫大战,在华北平原曾经广泛上演过。农村里几乎是全家老少齐上阵,每人手中拿一个塑料瓶,带着小板凳顶着烈日徒手捉虫。一天下来,个个都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可是虫子繁殖能力如此之强,几天之内就能再次遍地开花。所以棉铃虫成了人们的梦魇。都恨死这小小的虫子了。当时北方农村出去打工的还很少,人们所有的希望都在几块棉田中,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全靠棉花了。所以,人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没有尽头的人虫大战上了。
直到有那么一天,事情有了变化。人们听说有种虫子不吃的美国棉花。有人开始试种,效果果然厉害。有的整块地里竟然一只虫子也找不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人们开始大规模种植这种抗虫棉。这下村里人都乐坏了,棉花增产,而且省下了很多农药钱,人们也不用累死累活地捉虫了。抗虫棉成迅速获得人们的认可,所有棉花都变成了抗虫棉。人们对美国的技术是打心里佩服的。
从此,棉铃虫似乎应该改名字了。因为棉铃虫不再吃棉花,改吃花生等植物的叶子了。通过百度搜索我最近才知道转基因抗虫棉的原理是将一种细菌来源的、可专门破坏棉铃虫消化道的Bt杀虫蛋白基因经过改造,转到了棉花中,使棉花细胞中存在这种杀虫蛋白质,专门破坏棉铃虫等鳞翅目害虫的消化系统,导致其死亡。这种技术是95年通过国家认证的。转基因技术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精确打击,通过植物来破坏虫子的内部结构,使其内脏损坏而被杀死。我由衷地感叹,人终于进化成妖精了,真是太厉害了!如果仅仅止于此,我们的确应该感谢科技工作者,感谢美国的技术。
直到有一天转基因主粮开始成为新闻,并且爆出田鼠灭绝,猪羊流产等消息时;我才开始思考以前的经历。据说转基因主粮的技术也是来自美国,非常可靠。可是据说美国人民是不吃转基因食品的。我们吃的豆油都来自美国的转基因大豆,而我们自己种的大豆却用来出口。并且我们早已开始用转基因玉米用来生产饲料,人们已经不知不觉中吃了多年转基因肉了。可这些毕竟是副食,我开始觉着应该没什么,毕竟我们的主食不是转基因的东西。直到转基因主粮开始大规模推行,我们终于被转基因食品彻底包围了。我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时才感觉到其实我们才是幸福的一代人。我们小时候虽然吃的简陋,可那绝对是纯天然绿色食品。现在的纯天然绿色产品也许只有吃特供的一族才能享受了。我可爱的女儿却只能吃那些大人都觉着危险的食品了;她那么幼小,我们作为父母却丝毫保护不了她。我们很无助,很无奈。我们能绝食吗?朱自清绝食,他是榜样,难道我们全民族真要学这个榜样吗?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未来。我只知道,我们的健康,我们的后代能否生存,只寄存于已经进化为妖精的人们的一念之间。他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上帝,他们让我们三更死,我们活不到天明。他让我们三代绝后,我们绝不会有第四代存活。棉铃虫的前车之鉴,已经雄辩地证明了那些妖精们有这个能力。如果我们没有未来,我们所做的事情还有意义吗?如果我们没有后代,我们又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曾经广泛涉猎各种宗教典籍,我知道在某一类宗教的灵魂深处,我们其实就是虫子;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我们绝对没有宠物猫狗有价值。小宠物给他们带来了快乐,而我们只能消耗他们神灵耗费时间所创造的天地资源。在他们眼里,我们中华大地所有的空间和资源都不是我们的,而是我们抢占他们的;这些地方、这些资源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们是偷窃的罪人,是他们眼中人人可恨的棉铃虫。如今,已经进化为妖精的他们终于掌握了消灭“棉铃虫”的精准武器。我们这些棉铃虫能够侥幸存活吗?那些幸运的小虫子还有花生叶子可吃,我们呢?
中国古人常讲夏夷之辨,说狄夷“人面兽心”;我们都觉着太以自我为中心了,现在这个年代中国人自己倒像群野蛮人。如果说夏夷之辨,还要继续的话。我们自己倒像古人所说的狄夷,冷漠、自私、落后,专制、腐败,这些难道不是狄夷吗?我经过痛苦地思考后,只能承认那些都是事实。但和夏夷之辩不是一回事。那夏夷之辩讲的是什么呢?
经过转基因主粮事件,已及世界列强近代以来的所作所为;我得出一个结论:狄夷之为狄夷,并不在器物和制度,而在人心。人面兽心者即为狄夷,不管其举止多么优雅,制度多么文明昌盛,只要依然为兽心,则其即为狄夷。器物和制度可以很快进步,而内心却不易升华。数千年来的各类狄夷有进步吗?我认为没有!而如今夏人衰微,我们难道真要步棉铃虫的后尘吗?从种种迹象看来,我们的命运似乎是注定了的。因为我们夏人近代以来,在世道人心方面不但没有进步,甚至在急速向狄夷靠拢。有部分夏人已经和狄夷结成联盟,完全退化为人面兽心之狄夷了!
吃抗虫棉死去的可怜棉铃虫是不会寂寞的,我们十几亿的夏人在不久的将来将随他们而去!请你们等我们一下,这个世界的空间,留给那些宇宙选民吧。
先生们,但请告诉我,究竟我们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