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表面喷涂粗糙度:神州谍影――聚焦“反特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2 02:39:37

神州谍影――聚焦“反特片”

加入收藏

2008-11-22 18:43:00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反特片可说是从新中国诞生后渐趋复杂的国际国内大背景下,应运而生的,在一定程度上也强烈凸现出当时政治宣传的主题词:新生革命政权是牢不可破的。17年间,大约出产了30余部反特片,成为中国电影中的特有的一种类型,因而也形成了观众耳熟能详的模式和标识:我方侦察员  在识破敌人的阴谋后,乔装打扮,深入虎穴,而后与敌展开斗智斗勇的较量,直至取得敌方信任,最后与大部队里应外合,直捣黄龙。应该看到,反特片中的主人公都是智勇双全的孤胆英雄,是真正的与魔鬼打交道的人,尽管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但观众相信“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

电影羊城暗哨

     在这种俗称的“打入片”中,打入与反打入构成了最基本的矛盾冲突,特务打入我方也经过了一番良苦用心的步骤,其主要表现在:敌方为获取我方机密,或给我方造成破坏,派遣特务打入我方内部;利用我方一些人思想上的麻痹大意,并伺机潜伏下来,取得合法身份;但敌人在阴谋即将付诸实施时,却露出破绽,终被我方察觉,而将敌特来个“全锅端”。所以,在这种几乎是固定套路的“统吃”中,打入与反打入或者是被打入,有着十分微妙的双重含义,也就是说,打入是相互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路的“打入片”,按照年代出品的时间大抵有:《天罗地网》中,王英只身独闯土匪云集的大盖山;《虎穴追踪》中赵联扮演的李永和匪气十足地在土匪窝里玩起了绝活;《寂静的山林》中王心刚扮演的史永光则装扮成跑行商的青年商人冯广发,一路追击,不但瞒过暗恋他的女特务,还竟然闯进国民党和美国的战略情报局,并成功地通过了最先进的测谎器的考验;《羊城暗哨》中冯喆扮演的王炼风流倜傥一公子哥们的模样,时常公务在身、公私两不误地与故作多情的女特务八姑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游戏;《英雄虎胆》中于洋扮演的曾泰摇身一变成了国外派遣来的“副司令”,与年轻漂亮的女特务阿兰大跳“伦巴舞”,惹得春情骚动的阿兰小姐欲火  焚身;《跟踪追击》中李明刚小试牛刀,“客串”一回特务角色,竟然摸到真特务的狐狸尾巴;《林海雪原》中王润身扮演的杨子荣孤身虎胆扮作胡彪,打虎上山地闯进十八层地狱的“威虎山”,没有吃了老虎豹子胆的人,是绝对不敢玩这一不留心就会丢掉小命的把戏,“天王盖地虎”、“宝塔震河妖”的土匪黑话暗语,后来演绎成革命现代样板戏里的经典台词:“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啦?”“防冷涂得蜡!”银幕上杨子荣的英雄气概,把打入片的典型推至高潮。      多年来,反特片一直占据“打入敌人内部”这一通俗的、广为观众接受和习惯的“代名词”领域,在上一世纪七十年代末文艺春天再度复苏之际,又以小说《战斗在敌人心脏里》改编而成的《保密局的枪声》一片,重新撩开了“打入片”即为“反特片”等同的二重帷幕。电影保密局的枪声     至于几部在民间很有影响力的“红色特工”题材,如《永不消逝的电波》、《野火春风斗古城》、《51号兵站》、《地下尖兵》、《长虹号起义》等经典名片,要么发送局势电讯,策反武装部队,要么窃取作战情报,瓦解军舰哗变,则是我方大无畏的“红色特工”在国民党执政统治下,这些地下党冒着生命危险,怀着对党的忠诚和真理的事业的信仰,进行地下秘密谍报活动,所以,“反特”一词按照词义的理解,正好进行了敌我双方的颠倒和换位。    吸引眼球的女特务       在这些影片中,大多有一个仪态万方、妖冶艳丽的女特务,她们是特务机关施展“美人计”的工具,往往成为推进情节发展的主要元素。她们利用美艳的姿色,变着花样诱惑红色特工,以探取虚实,所以,最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早在五十年代初,话剧演员丹尼扮演了根据茅盾小说改编的影片《腐蚀》中的女特务赵慧明,这是新中国银幕上出现的第一个女特务形象。为了适应新政权的政治宣传需要,这个在名家笔下以自杀结局的女特务,在影片中改为幡然醒悟,毅然走向了新生。不过,这个女特务因为演员年龄偏大的关系,与随后而来的《无情的战线》中素面着装的姚向黎所扮演的女特务,并没有引起大多数观众的注意。 演员莽一萍在虎穴追踪中的女特务形象     在建国初期拍摄的《钢铁战士》中,由贺高英扮演试图引诱被俘的解放军张排长的国民党女特务,这是一个极力丑化、走过场的无名小卒。紧接着,女特务真正开始显山露水,“美人计”大显神通。在由 8 个小故事组成的《这绝不是小事情》之《如此恋爱》里,由邓敬苏扮演的女特务和《激战前夜》中江芳扮演的女特务林美芳,都是假借与解放军干部谈恋爱而刺探军事情报,张勤箴在《前哨》中扮演的女特务阿丽,更是以软硬兼施的方法诱惑李亚林扮演打入敌方的我侦察员。《霓虹灯下的哨兵》虽不是以反特为主线,但在表现与潜伏特务做斗争的情节上也着墨不少。影片中的女特务曲曼丽由姜曼璞扮演,她的主要任务是准备爆炸“五一”游园会,制造新上海的社会混乱。她以大学生的身份出现,含情脉脉地引诱“好八连”排长陈喜的几次相约“讲故事”的细节,与上述3部影片以谈恋爱  演员王晓棠在英雄虎胆中的阿兰小姐     为名的情节可谓异曲同工。至于叶琳琅在《铁道卫士》里扮演的女特务王曼丽,对印质明扮演的高科长猛抛媚眼,而谷毓英在《冰山上的来客》扮演的假古兰丹姆,频频用妩媚的双眼和软声细语直接诱惑我军指战员,已经将“美人计”放大到极限了。虽然以上的“美人计”以政治因素的大前提而不可能让其得逞,但相信她们那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万种风情,观众至今还会津津乐道。这种以色相诱惑为手段的攻略,在《英雄虎胆》中演化成一个极大的亮点。由王晓棠扮演的漂亮迷人的女特务阿兰小姐,在影片中与于洋扮演的我侦察科长曾泰大跳时髦的“伦巴舞”,使当时的观众大开眼界。如果再把原来已经拍成而被审片领导认定“太煽情”被迫删剪掉的阿兰身着泳衣和曾泰在水中嬉戏的场面复原,那该是多么超前的感官刺激啊!至于阿兰对曾泰暗生情愫,原剧本是她最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射向曾泰的子弹而殉情,现在影片被迫改为曾泰表明身份后,阿兰悔恨交织举枪复仇而被我军击毙的结局,都会饶有兴趣地牵引着广大观众的心绪,同样会自然而然地发出了一声声与时代氛围并不和谐的叹息:“阿兰罪不该死,她还是完全可以改造好的啊!”。演员叶琳琅在影片铁道卫士中的特务形象   “红色特工”俘获了女特务的情感,前提是我“打入”敌巢的人员身份尚未暴露,在女特务眼中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与她们色诱我军干部是截然不同的。因此,这一“单相思”注定是没有结果的。阿兰的故事,在《羊城暗哨》等影片中再次重演:狄梵扮演的女特务“八姑”,诱惑冯喆扮演的“红色特工”王炼,她手里摇晃着钥匙,放荡地对王炼说:“你  是愿意和我做真夫妻?还是假夫妻呢?”为整个影片的噱头增添了最为精彩的一笔。狄梵没有单纯按照反派角色的表演套路来束缚自己,她不去简单化、甚至单一的“脸谱化”来丑化处理这一人物,而是把这个女人在妖冶背后一颗冷寂的心,还有渴望真爱、对侦察员王炼帅气的外表所隐藏在内心时常想要倾泄的爱恋,以及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既狡猾又愚蠢的性格,全部淋漓尽致的随着情节的发展给表演出来。在极其有限的戏份中,狄梵真实地表现出八姑的七情六欲来。但往下更为来劲的情节,在 17 年中的反特影片只能到此打住。女特务和“红色特工”有“肌肤之亲”,绝对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八姑和王炼突然间转移话题,谈别的事情去了。创作者,在那个时代可谓“胆大妄为”了。     长影厂曾是反特片的拍摄“大户”,而且拍摄的反特片质量高,且大都有女特务出现:除上述《冰山上的来客》等已提到的影片外,《虎穴追踪》中尚有两个出彩的女特务,莽一萍扮演的米如珍和叶琳琅扮演的资丽萍,还有张圆在《徐秋影案件》中扮演的邱涤凡,章薇在《南海的早晨》中扮演的女特务聂玉娇,都曾名噪一时。 《寂静的山林》中的女特务李文英    在众多反特片中,因“美人计”而交上“桃花运”次数最多的,当属“英俊小生”王心刚,他曾在 4 部反特片中与漂亮的女特务打交道。在《寂静的山林》中,王心刚扮演的侦察员史永光化装成为跑行商的冯广发,与白玫扮演的女特务李文英频繁接触。天长日久,孤男寡女,女特务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单相思,而侦察员也为了任务的完成而欲进一步往龙潭里跳,便心领神会、顺其自然地与之陈仓暗渡。导演朱文顺大胆突破“禁区”,  在原剧本并没有设置的细节场景中,突发意想地在现场即兴发挥,通过摄影机镜头的调转,从沙发的后背角度拍摄,让两个人的身体渐渐靠拢在一起,然后倾倒在了沙发里。这种在建国初期首次大胆地在银幕上表现女色诱男的电影场景,实为罕见。在《永不消逝的电波》中,陆丽珠扮演的日伪“双料”女特务柳尼娜,也有以美色拉拢王心刚扮演的国民党谍报人员姚苇的情节,“美人计”在这里只是以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在花言巧语和软硬兼施之间变了些味道。而王心刚再次作为正面形象,在《勐垄沙》中扮演解放军工作组组长江洪,则义正词严地拒绝了曹樱扮演的女特务刀爱玲的色诱。当这个女特务身穿傣族的长筒裙,故作姿态地完全按照女特务特有的模式,与江洪首次见面时浪声浪气地叫一声:“江组长”时,王心刚的表演是那样的一脸正气,意志坚定,丝毫不近女色。而在《秘密图纸》中,师伟扮演的女特务方丽,也是施展“美人计”来色诱王心刚扮演的解放军参谋陈亮。但这回王心刚则“放长线钓大鱼”,虚与应付,最终擒贼。  抹不去的历史痕迹   正是众多的反特片逐渐形成了固有的公式化、模式化的套路,所以,在 1964 年拍摄《兵临城下》时,周恩来总理明确指示:“我们不搞‘美人计’”。虽然同样有我军特工人员打入敌人内部的重要情节,但其中一个名叫罗曼的国民党女特务,与同名话剧中同一角色的戏份相比之下,有意给淡化处理了。同样在 1965 年拍摄的《烈火中永生》中,以记者身份出现的国民党女特务玛丽的身影,更是在银幕上时隐时现,完全成了一个  活动道具了。    除打入我方内部外,也有像《徐秋影案件》和《跟踪追击》中分别叫做邱涤凡和徐英的女特务,并没有靠女色获取情报,而是摆开较劲的阵势,与我侦察人员斗智斗勇,拼的是“业务”水平。   在民间曾经名噪一时的反特片《铁道卫士》,于 1960 年完成并公映,它的知名度直线飚升,则来自于梅开二度时二轮放映之后,其火爆程度远远超过新片放映的上座率和票房收入,主要原因是在“文革”后期文艺界万马齐喑、一片萧条的特殊时期, 1972 年“林彪事件”后,中共中央隆重纪念抗美援朝胜利 20 周年,周恩来总理顶着强大的政治压力,指令国家文化部电影局“解放”复映一批以抗美援朝为主题的故事影片。当时,在中美刚刚开始接触并建立极不寻常的外交关系之时,此举一拍,四方惊魂。曾经在观众心目中占据重要位置的《英雄儿女》、《打击侵略者》、《奇袭》等影片,给长年断“粮”、情感饥饿的人们来说,该是怎么样的一种酣畅淋漓。其中,仅仅只是以抗美援朝作背景的《铁道卫士》,因为执导描写朝鲜正面战场《上甘岭》的沙蒙导演“右派分子”尚未“摘帽”,故此原因意外顶替,取而代之,浮出水面,连同一部刻意挑选出来的朝鲜影片《战友》, 5 部电影在全国各大城镇展开了连轴数月的“轮番轰炸”。《铁道卫士》以其深受观众欢迎和喜爱的反特片类型,受到普遍推崇,从而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经典电影名片。   围绕着一部《铁道卫士》奇迹般地先入“未”主,后天得胜,其主要因素不言自明,一是荒诞岁月里的鹤立鸡群,二是故事本身的花样叠出。  执导该片的方荧导演现已年过八旬,谈到这部他从艺一生拍片有限的骄人佳绩,往事涟漪,重泛心头:   在距今已有近五十个年头的 1958 年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年代,沈阳铁路局公安处的 3 、 4 个办公室秘书,也赶时髦地集体创作了一个电影文学剧本,投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文学部。在当年人人头脑既简单盲目、又狂热激进的时刻,长影厂对于广大群众积极参与创作的“新生事物”,相当重视,厂长亚马指令仅仅只拍过一部故事短片《如此多情》的方荧接手此片的前期筹备。面对并非专业水准的创作质量,方荧感到在短时期内来挽救“硬伤”过多的先天不足,实为难事,亚马厂长却很不高兴:“现在都是‘大跃进’,你这畏难的思想情绪是‘大跃退’。剧本不行,你做导演的可以大刀阔斧地改嘛!”一句强迫性的行政命令,使得方荧加班加点,在短短的 3 天时间就修改完电影分镜头本。方荧在原剧本的业余水平上,加进了很多适合反特片的主要原料,并取得了沈阳铁路局的大力支持,在特别为拍摄此片而划拨的一条丹东铁道线上,开始架机进行紧张的拍摄。   当年的电影摄影机,并没有现在经过几次改良的镜头监视画面,一个场景、一个镜头拍摄的成功与否,全依仗导演的实践经验。《铁道卫士》的拍摄也不例外,每天在收工以后,再回到小放映室的工作间里审看当天拍摄的样片。影片有一场“炸毁鸭绿江大桥”的重场戏,拍摄这场戏由于是现场实景,再加上布置工作繁重,还要节约成本和节省人力财力,所以,必须要求一次成功,不得重拍,为此,在安装炸弹炸点、准确引爆时间、特技镜头衔接和群众演员出场等多位一体的画面中,来不得半点的马虎,方荧导演身先士卒,依靠摄制组人员的全力配合,果真使这一拍摄难度很大的场面一次性顺利完成,拍摄成功。在每一个情节设置和处理方面,方荧都下大功夫,在敌我双方的斗智斗勇上,添油加醋地使其戏剧冲突更为激烈、紧凑,增加可视性和观赏效果。如影片中最后一场公安高科长和特务马小飞“火车打斗”的高潮戏,就是原剧本没有涉及到的。方荧本着“曲折惊险但不求离奇,不是为惊险而惊险,要在真实的基础上求真实并适当进行合理虚构”的创作原则,真实生活中不可能会发生的“火车打斗”,在电影里通过我方要掐断敌方引爆的定时炸弹,非常顺畅地顺着观众共同的想象,自然而然地把演员合理地“逼”上了飞驰的列车车顶,进行着“你死我活”、险象环生的“火车打斗”,整个场面既惊险刺激,又具有情节设置和矛盾冲突,把观众的胃口给足足地吊起来。作为统帅全片的导演,方荧在那个时代还真的颇有一些意识前卫的“商业化”头脑,他把被当作政治任务的整部影片,拍得十分有看头。此外,像影片中由方化扮演的潜伏特务和境外派遣的特务进行内外勾结,秘密接头后共同制定阴谋的情节,则是适应政治形势的需要,毫无任何真实案例,凭空任意地加以虚构,给强行撮合在一起的。由于影片是以抗美援朝为背景,鲜明的反美主题,除了增加敌特相互联络的虚构情节之外,还必须要求有一个美国将军授意破坏计划的场景出现,当时,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一时难以找到高鼻梁、欧眼睛的美国将军,方荧索性亲自上阵,平生破例从幕后跑到台前,以他早年参加抗战第 9 、 17 演剧队和“新中国剧社”曾经演出多部舞台剧的扎实功底,亲自上阵,跑了一回只有一个镜头的“美国将军”的大“龙套”。     影片中有一个镜头需要侦察科长高健开着吉普车,争分夺秒地从呼啸飞驰的火车前冲过。方荧在征得演员同意后决定动真格,他对饰演高科长的印质明面授机宜,打气鼓劲,按照导演的想法,把这场比“火车打斗”还要命的戏放在最后,因为“火车打斗”是虚实结合,而这次超越火车则是要豁出命的,虽然是异常危险,印质明仍是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地悲壮神情,勇敢地在摄影机镜头前,以事先掌握的火车速度和惯性,不差分秒地顺利圆满地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拍摄任务。    影片在“大跃进”的年代里,以往常一部影片按照正常的时间要磨上一、两年的情况下,“突飞猛进”地日夜进展,并突击性地在 3 个月的时间内结束全部拍摄,然后又在 1 个多月的周期制作完“混录双片”。一向本着制作精良为原则的方荧,总想把该片制作的再精细一些,精致一些,但时间上的前提要求,却容不得他这样再认真仔细地去精雕细啄。影片紧赶慢赶地完成后,在报审之时,由于正赶上建国 10 周年重点审查和发行的新片展映和献礼片活动,所以,黑白片的《铁道卫士》并没有及时地推出。面对前紧后松的情景,方荧针对着影片中一些显而易见、且完全可以避免的不尽人如意之处,再结合影片的总体质量有感而发:“我们厂应该重视影片质量,现在厂里导演的整体阵容不容乐观,王滨死了,沙 [蒙] 、郭 [维] 、吕 [班] 倒了,只有王家乙、林农和王炎等为数有限的几个人,如果拍出来的影片质量再上不去,就会砸了我们厂里的牌子啊!”不料,这样善意“发牢骚”的话刚一脱口,方荧的头上立刻给扣上一顶“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行政下降一级,暂时停止拍片。人为的“窝里斗”,使  方荧失去了许多本该再接再厉拍出好 片的工作良机   两部反特经典 堪称不朽神话     1956年,从香港返回上海电影制片厂工作已经 4 年的卢珏,在配合沈浮完成由赵丹主演的《李时珍》后,文学部主任鲁韧推荐给卢珏一个由广东著名作家陈残云创作的《羊城暗哨》,副厂长张骏祥也十分看好这个情节设置惊险、线索清晰有层次的本子。然而,这样一部很有看点的反特片类型,对于卢珏来说,却并不对他的胃口,当时,意气风发的卢珏满心希望想拍出自己推崇备至的意大利的《罗马十一点钟》或者《偷自行车的人》那样“新现实主义”风格的影片。主要是出于剧本是描写了发生在广州的故事,又由于南方没有设置电影制片厂,再加上卢珏本人是广东顺德人,在极不情愿地被动心态之下,卢珏接受了这个拍摄任务。   来到广州准备前期筹备拍摄时,故园巨变,今非昔比,面对家乡无形产生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和力,卢珏渐渐改变了初来时的不快情绪。由于作为“祖国南大门”之称的广州靠近港澳,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时常受到境外派遣敌特的威胁干扰和蓄意破坏。有一次,卢珏等人在广州市公安局的安排下,参观了一个装满炸弹的库房,满满一屋子没有爆炸的炸弹,全是特务安放在不同地点被神勇的公安人员破获的。卢珏的心一下子感到了强烈地震撼,他完完全全地抛开了在此之前自认极不应该的工作意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平生第一部反特片的创作状态当中。苏联片《侦察员的功勋》、《 306 号案件》、美国片《卡萨布兰卡》 [即《北非谍影》] 和希区柯克众多的悬念电影,以及苏联的惊险小说《红色保险箱》、《靶场上的秘密》,     都成为卢珏的参考对象。有关反特片中情节处理的三个 S 元素:“悬念、意外、满足”在卢珏的脑海里幻化成一个个情节发展的影像。经过必要的专业常识和强化补课,第一次独立执导故事影片的卢珏,成竹在胸地心里有数了。   对于陈残云,卢珏早在香港时就与他相识,而对于陈残云所创作的这个根据“广州第一大案” 的真实案件和另一个公安卧底抓特务的剧本,卢珏感觉如果一味照搬和拘泥于真实案件,其情节的表现和发展并不精彩,还可以在原基础上进行更为复杂的细化和虚构,以更好地符合和加强反特惊险片的戏剧冲突。在陈残云和广东省文化厅领导以及广州市公安局长让卢珏放心按照电影艺术进行大胆修改的情况下,卢珏对主人公王炼的打如敌特内部增设了符合人物特色的戏份,另外,他还把敌特头子梅姨由原剧本的马老板延伸到不被人察觉的女佣刘妈身上,并且连特务内部的马老板和八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人造成情节线索扑朔迷离、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  在影片中,有关公安侦察员王炼打入敌特内部与女特务八姑伪装夫妻、女方以美色引诱的情节处理方面,国家有关部门对于在文学、电影、戏剧中的直接描写,还是一个有意回避的禁区。虽然在真实事例中,我方派遣的特工打入对方阵营进行有计划的活动,为了获取有价值的情报,是可以与对方所谓“美人计”、“美男计”发生肉体关系的,以男女间正常的七情六欲,来消除由此可能会带来试探性的破绽。但是,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文艺作品样式,国家则有明文规定,决不允许这样直白表现,特别是    像《羊城暗哨》这样的影片,如果加以表现,就会落下有损于公安人员正面形象的罪名。所以,面对这一按照情节发展又不可回避的难题,卢珏想出妙招,因为剧中的王炼和八姑都不知道家中保姆刘妈的真实身份,出于互相警惕和提防为由,让王炼有意借口躲避开八姑的几番挑逗,即有所连带,又刻意回避。本来,实施“美人计”是反特片比较惯用、通用和常见的表现手法,如果在国外,这样的情节完全可以重点加强,突出卖点,赤裸裸的人体可以很好地增加感官刺激,然而,国情有别,有些可以制造噱头的场景也只能忍痛割爱。故此,卢珏煞费苦心地既表现情节的必要段落,又没有逾越“雷池”半步,银幕上虽然八姑使出浑身解数,3次买弄风情,王炼则在导演幕后“指挥若定”之下,处处沉着冷静,以柔克刚,扮演王炼的冯喆和扮演八姑的狄梵,两个演技派演员的动作与表情,台词与表演,围绕着这幕“有情无色”的重场戏,做足了戏份。   一部《羊城暗哨》,开启了新中国电影反特片成功的大门,虽然在此之前曾经出现过一些反特类型的影片,但真正作到具备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三者完美的结合,《羊城暗哨》无疑是开了头彩。影片中典型的南国风情,地道的人文景观,不但乡土气息荚裹着惊险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而且影片步步相关、一环套一环的情节设置,都深深吸引观众屏声静气、全神贯注地密切关注整部影片事态的发展。海珠桥、越秀山、黄花岗、永汉路、北京路、爱群大厦,典型的过街骑楼、树影摇曳的芭蕉林和荔枝丛,还有顺风传扬的正宗粤剧唱腔,凡是广州应有的景物都尽收眼底,其鲜明的风格由此可见一斑。第二年亮相的《羊城暗哨》,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  好评和由衷喜爱。报端评介该片为“新中国第一部最具独特创造,为以后社会主义侦破片开辟新路的示范性影片”,电影界也发文赞誉为“不朽的时代佳作”。 《羊城暗哨》作为先期投放输送到国外放映的国产影片,曾经被数十个国家称为“中式希 [希区柯克] 派的杰作”。  被电影界称之为“学者型导演”的卢珏厚积薄发,一炮打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后来调往珠江电影制片厂后,不但因为工作关系与广州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还在 1962 年再度重拳出击,执导了另外一部同样是载誉影坛的反特力作----《跟踪追击》。产生于民间创作的反特片《跟踪追击》,其最早的剧本来自于广州市公安局办公室的两个秘书,同样是受到“大跃进”运动的直接影响,当时,提出的政治口号是“人人提笔,人人参战”,再加上台湾一直派遣特务想在广州制造爆炸,所以,源自于大形势下的《跟踪追击》应运而生。针对这一群众积极参与创作的应景之作,无论是广州市公安局,还是珠江电影制片厂,都相当重视。但鉴于业余作者的贯有通病,剧本的主题尚好,但文学基础较差,距离拍摄电影的要求更是差之千里。由于有《羊城暗哨》在前的成功先例,洪猷厂长一心想让卢珏接这个“出战牌”。于是,卢珏欣然出山,挑选出担任本片主角的林岚,联合两位业余作者,共同组合修改剧本的编剧组,把原来的剧本给七上八下地翻改了十多次,增进情节主线,加深矛盾冲突,制造惊险场景,强化戏剧效果,前后竟然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最后以“朱向群、安忠民”的化名,署名编剧,为“珠江电影制片厂一心向着群众,公安战士无限忠于人民”之意,于 1961 年中旬正式  在广州实地开拍。   影片的主线虽然是以台湾特务欲想在广州制造爆炸案为蓝本,但真实的刑事案件,由于是单一的线索,所以,并没有复杂的情节,如果单纯地照搬照抄,肯定是平铺直叙,没有更大的亮点。但影片又不能使用太多、太直接的公安破案过程,因为这牵扯着内部保密制度,许多具体的破案程序是不能公开暴露的。如何使剧情好看,怎样让情节曲折,卢珏又是下了一番苦功。在时下政府倡导的风气下,走群众路线,不能单枪匹马地突出孤胆英雄,所以,《跟踪追击》的总体设想与当初的《羊城暗哨》并不一致,在处理由史进扮演的台湾派遣特务钱家仁与红冰扮演潜藏广州的女特务徐英暗中接头的情节,既要有表现又需回避的男女关系,刻意安插用保姆刘嫂的眼光,发现他们的蠢蠢欲动,来表现出广大人民群众雪亮的眼睛。至于影片通过虚构的以“玩具小汽车”为破案突破口,层层追查,最后破获敌特欲想砸毁发电站的阴谋,也是重点依靠群众,塑造了何老师、德叔、德婶、小蔡、保姆刘嫂、居委会主任等不同职业、不同身份与之相关联的广大群众代表,以很好地突出和表现“走群众路线”的主题。   《跟踪追击》放映后,由于继承了《羊城暗哨》的成功经验,具备了故事充满悬念扣人心弦、突出广州地域风情、人物形象塑造和刻画生动鲜活的显著特点,而赢得了广大观众的钟爱,并与《羊城暗哨》、《秘密图纸》一起,被誉为新中国17年3部最有成就和代表性的经典反特片。值得庆幸的是,卢珏一人就占据了2部,这对于如今已经86岁高龄的老人来说,是他从艺一生所感到的无尚自豪、骄傲和荣光。只是令卢珏深感可惜和遗憾的是,由于不久后“文革”运动的来临,这位擅长执导反特片的一代名导,本该再次拍摄根据真实案例编写的破获9股武装特务登陆进行破坏活动的另一部反特片的计划,被迫搁浅  用不完的反特“招数”     银幕上抓特务的故事惊险曲折,扣人心弦,而在银幕外的现实生活中,担任这些令人叫绝的反特片的编、导、演们,他们的创作生活同样也是精彩纷呈,有的主创人员亲身体验公安人员的工作,然后在此基础上以不暴露破案绝招为前提,与公安民警相互理解,交流心得,然后不断地修改情节,使艺术再现的反特故事更加精彩。   遥想当年,新中国政权刚一建立,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剿匪擒特、三反五反、镇压反革命等各类政治运动的接连而来,自然也为反特片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和依据。许多反特片的诞生,其编导们才思涌泉般的创作灵感,都是根据真实生活中真实的公安人员抓特务的典型案件进行了艺术再创作,所以,抓特务的反特故事影片,便成为广大观众最喜爱的片种之一,一直占据最突出的重要地位。  正如上面单独所讲,《羊城暗哨》是根据建国初“广州第一大案”的真实事件和另外一个孤胆英雄卧底智擒特务的故事综合改编而成;长影厂1956年拍摄的《国庆十点钟》,改编陆石、李文达创作的小说《双铃马蹄表》,而小说的主线就是依据建国初发生在北京的一件真实的国庆爆炸未遂案件展开。这部影片的编导吴天,早年曾在上海从事电影工作,并与应  云卫联合执导田汉编剧的《忆江南》而小有名气。随后,他从北京电影学院系主任岗位,调往缺乏电影导演的长春电影制片厂,不久,在不经意间阅读了小说《双铃马蹄表》后,很是喜爱,并亲自动手,迅速改编成电影文学剧本,更名为《国庆十点钟》,在征求作者同意并经过厂党委和艺委会报批同意,自任导演,很快将之搬上银幕。  可是,擅长执导文艺、生活类型的吴天,从来没有涉足到反特片领域,他只是赶时髦地一时冲动,一旦接手以后,虽头脑清醒,却心里发虚,但事到如今,不能儿戏,他硬着头皮也要上。首先,吴天从并不熟悉公安工作的许多细节方面层层入手,步步靠近,所以,一个多月下来,感性和理性的认识了解程度真的加码不少。在实地体验生活时,吴天特意赶到刑事侦破现场,并多次参加公安人员运用恰到好处的心理战术,当面旁听对被抓获特务的审讯,百倍仔细地观察到特务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有一次,吴天参加审讯的情形,在时隔多年以后,依然清晰地留存在脑子里:那天上午审讯的是一个很有城府的老牌特务,他在被审讯的时候,面部表情显得不慌不忙,沉着自如,不但说话的语调慢条斯理,一口一声“审讯员”,显得彬彬有礼,而且在很有教养的同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态度十分地诚恳。可是,吴天在一旁听他回答的问话,全部都是避实就虚,没有实质性的坦白交代,首次审讯,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况可以提供。事后,审讯人员与吴天的看法完全一致,对待这样一个阴险狡猾的特务,需要的是心理战术的瓦解和诱敌深入的持久战,然后,抽丝剥茧,逐一攻破。而同一天的下午,所审讯的是一个刚被抓到的特务,此人正值壮年,满脸横肉,乌黑的双眼斜看着公安人员,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清高自傲的蔑视神态。在公安开始问话时,只见他转动着双眼,恶狠狠地直盯着审讯员,似乎对高坐上台的公安充满着无比的满腔仇恨。在整个审讯过程中,这个特务的态度非常恶劣,对任何审问的问题都是顽固地拒绝回答。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面对穷凶极恶的特务,审讯员自有对付高招,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了,这个特务由刚开始的蛮横,到渐渐地慌张,在审讯室里没有言语的无声较量中,他的内心显然是乱了方寸,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和面庞上不断地滚落下来,抓耳挠腮,神色慌张,充满了绝望的表情。显而易见,这个特务的心理防线,最后在确凿的罪证面前,彻底地崩溃了。不动声色的吴天,把这两个特务的两幅嘴脸暗记心间。虽说以前他也曾经见过被抓获的特务,但像今天面对面的情形,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未来电影里两个完全不同的特务模样,在善于动情的吴天眼前逐渐清晰起来,这两个特务的性格特点非常鲜明,于是,小说里的特务与未来影片中的特务合拢在一起,重叠在一起。影片中由蒲克扮演的特务何占彪和李颉扮演的特务白松亭,便在导演的手中各自找到位置,对号入座。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凶狠顽固,银幕上这两个不同特务形象的刻画,具有了成活的先决条件。为此,吴天精神大震,他在不断的体验生活当中,还逐步为影片中的其他许多人物,也找到了生活中的参照物。其中,吴天与一位协助公安人员抓获特务的青年偶然相遇,在与这个热心青年的交谈过程中,吴天的思绪似乎又走了神,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可以当作剧中主要人物的模特?虽然眼前这个相貌普通,身材瘦小的男青年,毫不英挺伟岸,气宇轩昂,但是,却很健谈,特别是当他绘声绘色地讲到发  现特务行踪并协助公安人员抓获归案时,只见他那不大的眼睛却自然地闪现出光彩,接着,他进一步讲到暗地跟踪一个特务,并巧用妙计把特务骗到派出所时,这个男青年自豪地笑出声来。嗨!这不正是剧中与司机职业有着密切联系、说起话来快人快语并不乏机灵劲的司机平小海吗?往日,正发愁该如何塑造一个具有亲和力、又与众不同的人物形象,这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吴天的心里暗自窃喜。果真,由赵联扮演的那个平时稀里马哈、但协助抓特务时的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的青年司机,一反常规的英雄形象,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记,再加上在曲折剧情发展中穿插那首轻松活泼的歌曲《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的确为整部影片增色不少。    在余下紧张拍摄的期间,吴天见到了原小说的作者陆石和李文达。吴天吃惊地得知,原来并不是专业作家的李文达,曾经是中国共产党早年秘密战线的一个谍报人员,一生充满传奇的故事,经过他本人的娓娓道来,旁边的人听起来,感觉简直像是“天方夜谭”。青年时代的李文达,奉命秘密打入上海国民党军统机关做卧底,后又打入汪精卫 76 号的李士群特务机关。在一次窃取情报的时候,不料身份暴露,由于转移及时,侥幸脱钩,然后,李文达经过巧妙伪装,逃往解放区。后来,他又接受使命,主动拜苏北青帮头子为师,利用“小老大”的身份独自一人,前往敌军占领的地盘,进行策反劝降,再配合新四军里应外合,兵不血刃地不费一枪一弹攻下县城。李文达在出色完成任务后,再次不暴露真实身份地打进阳澄湖畔的“忠义救国军”里,以作战参谋的面目策反这支溃不成军的杂牌部 队,最后成功地将其收编到新四军队伍当中。后来,电影《 51 号兵站》以及根据沪剧改编的京剧《沙家浜》中的重要人物和情节,都是依据李文达的真实经历编写而成。面对眼前这个白发染鬓的文弱书生,吴天怎么也难以想象昔日的李文达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作为,也一时半会很难把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神人与生活中真实的凡夫相互关联在一起。李文达前来剧组的探班,又让吴天在感慨良久的同时,立即把他与影片中由印质明扮演的侦察员顾群挂上了钩。很有意思的是,印质明这个硬派小生,在此前后的银幕上,曾经先后在《虎穴追踪》、《国庆十点钟》、《神秘的旅伴》、《铁道卫士》和《戴手铐的旅客》中 5 次扮演了公安侦察员,被热情的影迷戏称为“公安专业户”而广为流传。   无独有偶, 1957 年由赵明编剧、朱文顺导演、王心刚、白玫主演的《寂静的山林》,则源自于发生在 1952 年秋另一个真实的美蒋特务空投案。当时,在台湾当局疯狂叫嚣要“反攻大陆”的形势下,作为后台老板的美国曾经几次在东北空投下武装特务,后来,潜藏的特务组织被一举破获,敌机也被我方击毁。直到多年以后,对这段并不光彩的历史感兴趣的美国游客,还在东北边境当时的现场,寻找到美军的遗骸,并挖出了两颗牙齿、金表壳和飞机碎片等物品。但另一部由东北作家丛深创作的反特影片《徐秋影案件》,在多年以后却石破天惊般地爆出是根据一宗后来平反昭雪的“邵玉魁特务集团”冤案编写而成,只是作者本人在当时根本不知道真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影片上映后曾经轰动一时,并在八十年代复映时,同样引起许多观众的浓厚兴趣,殊不知在这件真实案件和艺术创作的背后,却是另外一个与之截然不同的情形。  60年代初,广州市公安局的两位公安人员,根据自己多年办案积累的素材,以特务欲想在广州制造爆炸的真实事件,虚构出一个完整曲折的故事,创作完成了电影剧本《跟踪追击》,导演卢珏很感兴趣,再次拍起了反特片。同《羊城暗哨》一样,《跟踪追击》也是以广州为背景,影片开始时的边防站一场戏,是在深圳的罗湖口岸实地拍摄,那时的罗湖口岸仅是相当简陋地用一座木头桥连接了内地和香港。在拍摄时,正遇到一批偷渡客从香港押回,他们一个个神情黯淡、衣衫不整、疲惫不堪地挤在最后一节车厢里。到了罗湖车站,偷渡客瞅见现场人多,他们不知是在拍电影,只是感觉得一片忙乱的景象,正好可以乘乱逃跑,有些偷渡客便没命地掉转身子朝香港方向撒腿逃窜,顿时,现场大乱。紧急之下,摄制组立即关机,大家全体出动,全力配合警察抓捕偷渡客。扮演侦察员李明刚的演员林岚身穿白色警服,酝酿好了表情刚要入戏,见此情景,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加入了追捕偷渡客的行列。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追捕,大家齐心合力,最终将逃跑的偷渡客一个不漏地全部抓获归案。此时,林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白警服已经变得肮脏不堪,上面还有一些抓捕偷渡客时挣扎反抗的脚印,会心地笑了。剧组人员兴高采烈,他们意外地体验到了抓捕行动的紧张激烈,真正地过了一把公安瘾。然后再气喘吁吁地重新各就各位,架机开拍。八一厂第一部正式投拍的反特片《激战前夜》,表现的是福建沿海军民粉碎美蒋特务公开侵占我海岛的故事。当年,摄制组远赴福建海岛体验  生活。这里地处东海最前沿阵地,站在小山坡上放远望去,就能模糊地望见国民党军队盘踞的山头,从望远镜里清晰看见四周布满大小不一的碉堡上所悬挂的“青天白日旗”。当时,地处祖国沿海边陲的福建前线很不平静,正是国民党叫嚣“反攻大陆”的最疯狂的时候,坐镇在连接福建前沿与台湾岛屿的金门阵地上的国民党守岛军队,不时地对福建前线进行挑衅。当时,国民党每天定时向蒲田至大嶝岛的大堤上打炮。   有一次,袁霞正照常练习游泳,突然,天摇地动,国民党打炮了,第一炮就打在小嶝岛上,顿时,周围的百姓死伤一片。教练扯着嗓子大喊着正在海边的袁霞:“危险,快上来!” 袁霞如梦初醒,飞跑着爬上岸,当两人刚要跑进防空洞口时,袁霞象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立刻转身朝海边奔跑起来,只吓得还没有楞过神来的教练一个劲地大声呼叫着让她赶快回来。袁霞气喘嘘嘘地已经跑到了海边,只见她利索的一把抓起海边的放着衣服,调转身来又往防空洞里跑来,这时,第二颗炮弹落下,正好在她刚才抓起衣服的地方炸开,巨大的气浪把正在猛烈奔跑着的袁霞给冲到在地,袁霞趴在沙地上,一时懵了头。她楞了楞神,又下意识本能地爬起身来,继续朝防空洞方向直奔而来。袁霞的意外举动,让负责教她的教练又气又急,他一把抓住袁霞,气恼地大声呵斥道:“你真是舍命不舍财啊,你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摄影组交待?” 袁霞一时没有言语,她眼望着自己刚才跑过的地方,已经被猛烈的炮弹炸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深坑,再想到刚刚发生在海边取衣的惊险场景,真是有些难于置信的后怕。过了多年,八一厂又拍摄了一部同样描写海岛军民联合歼敌的《岸边  激浪》、《南海长城》等反特影片,把《激战前夜》得以继承保留和光大发扬。   说起有关反特片幕后拍摄的趣闻,同样是描写云南剿匪的反特片《边寨烽火》中有一个骑马追逐的场面,也很有看头。剧情讲述主人公多隆因为受敌特蒙蔽和挑唆,误会我边防军女医生想残害了他的孩子,他索性抓住了女医生,驮着她在马上朝山崖奔去,下一场戏是在悬崖边上,由达奇扮演的多隆被边防军击伤中弹,摔下了马,刘惠明扮演的女医生也从马上掉了下来。如果用实景拍摄,无论是骑马的场面没有办法调度,而且演员也非常危险。于是,大家集思广益,想出了一个高招来,他们在摄影机的镜头前摆放一块大玻璃,高超的美工师在玻璃上画上陡峭的悬崖,还配上当地典型的高耸山峰,从镜头的反光片上集中玻璃的视点望去,一点也看不出人工作画痕迹,这样,演员只需要完成在平地上骑马飞奔的镜头,这样一来,就把危险降低到了最小程度。接着再拍摄女医生从马上掉下来的镜头,演员则呆在一旁,镜头远景拍摄,只用了一个稻草人代替即可。即便是穿着军装的稻草人掉到悬崖下也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让扮演女军医的导演夫人出现任何闪失。   纵观以上所举出的反特片例子,无论是孤胆英雄的直接“打入”,还是妖艳女特务的色情诱惑,都是出于为某种阶级和利益而作为最初出发点的。而“特务”和“间谍”一词,也始终是出于政权国家之需求,自然而然所采取一种必要手段,是属于没有褒贬区分,完全属于中性词汇,诚如前苏联由“契卡”演变而成的“克格勃”和美国的“中央情报局”。但是,  在当年世界局势并不太平的风云际会之时,新生的人民政权对外要时刻严防外敌入侵和国民党叫嚣打回大陆、对内大讲“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作为为政治服务的电影艺术,尤其是群众基础牢固、又普遍为广大观众所接受的反特片,它所肩负的时代使命与电影艺术的紧密结合,使得“特务”和“间谍”均成为被否定的反面人物,甚至需要演员去脸谱化尽可能地去丑化表演,“抓特务”成为了当时颇为流行的一句时髦语言,所以,作为统帅和领军反特片中的“打入片”,对社会矛盾往往会加以自说其圆的神话般解脱,在冷战结束后的国际形势面前显得是那样的鹤立鸡群,但这种如今看来视做“怪胎”似的情节演变,已经把昔日的反特片进行了人为的放大,因此,无论是所谓游离于真实或虚假之间的“打入”也好,抑或是千态百姿、万般风情的女特务闪亮登场也罢,作为17年间很有个性的反特片,如今留给当年观众的记忆,已经不仅只是一种类型,一种印记,它早已潜移默化地形成和淡化成另外一种特殊时期的既定符号,令当年那个年代的人们在回味往昔的同时,也让时下新生一代对“反特片”这一特定时期的电影类型,产生出隔世的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