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装之异界重生:还原美国大型毕业舞会:我的第一个PROM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5 04:16:49
我的第一个PROM

2011-07-01 23: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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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以前,远在初中时就听说过美国高中一年一度的大型毕业舞会,学名Prom。那时青涩的我成天幻想西洋生活,尽管对跳舞本身不感任何兴趣,但还是对这个Prom所象征的脱离死板中国学校风格的不羁与自由,充满了追梦一般的向往。

然后过了很多年。

2011年4月底的一个中午,我在俄勒冈一所天主教高中的食堂里细嚼慢咽着三美元相当于二十一人民币的千层面。这时突然看见食堂里贴出了最新的大海报,号召大家准备Prom,我当时就不解啊。Prom是‘毕业’舞会,那不得等到六月初暑假开始前几天,最后的school days时么,这么早早就开始准备,很是不对劲。经过一番盘问求教,才得知原来不然,美国学校的Prom一般都在五月中旬左右举行,我校今年的日子定在5月14号,只剩两个星期多几天的时间了。我也是在那时才发现,自己离这么一个原来只在电影里可见的Prom,竟然如此之近了。

作为一名年龄不够格的10年级生,我得以参加Prom的唯一办法就是说服一个高年级异性舞伴带我去。我对跳舞这种似乎有些下流的异性交往方式一向不感冒,且我认识的、没有定下舞伴的、我可以接受的高年级异性数量也近乎为零,便基本准备不去了。不过刚刚自己做完决定,我就被一堆走到哪里都带着我一起玩的朋友给追问得无处可逃。忙乱中我很不理智地表示,既然到这个地步,那就去跟大家玩一下,也应该无伤大雅,遂改变了主意。谁知道,就是那一秒,这个没有过脑子的决定带给了我人生中最疯狂,也是最美好的一夜。

当然那还是后话。

我做了决定之后,当务之急是得找个舞伴带我,啊。选择范围本来就小,我心想起初说要去就有些忙乱,不如顺其自然,继续随便一点在舞伴上做决定,这样就算无功而返,也能看得坦荡一些。于是,我一眼就看准了平时跟我话不多,但也比较熟悉的Sandy。

看到英文名字的围观群众们不要慌张,这位比我大一岁还有余的Sandy不是金发碧眼的风骚美国妞,而是同来自北京的东方美女一枚,中文名叫许桑地,我觉得Sandy顺口一些就这么称呼她。我当时立马就准备去问她,心里几乎没抱啥希望。因为我早早就听说,Sandy喜欢的是棒子类型的男子,又瘦又高,要长发飘飘,染色者优先,长胡子的地方还得干干净净,以及一系列大家都懂的规矩,斯密达。我这么一个因个人原因讨厌韩国人的文学青年,真是和以上所有标准最大化地对立:又矮又肥,乱得如狗啃过一般的一头短毛,嘴巴周围竟然还参差着不齐整的小须子。这种还有些天真,时常以貌取人的女生怎么能容我进她眼帘?我不计一切风险,厚着那猥琐的脸皮还真去问了。那一天中午发生的一切,令我印象无比深刻,现在想起来也得自己对着墙脸红半天,且看下一个自然段我娓娓道来。

好吧,其实很尴尬。那是周四的午饭时间,我到图书馆找到她,直接不知羞耻地开了口:“Sandy同学,带我去Prom吧。”她当时整个人就震惊了,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我看着她,自己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原地不动等待着答案,其实心里已经感觉有一股气流在慢慢震动我的大脑,似乎这一辈子是非成败就看这一分钟了。她继续惶恐地看着我,有些颤抖地回答:“这样吧,我下周一,给你答案,呵呵。”我挤出一个很猥琐的笑脸:“好啊~”

说是周一,其实在周五,也就是第二天,她就羞涩地让朋友转告我,说答应我了。我看着电脑屏幕,小小开心了一下。当然我懂,那只是一个开始。到Prom那天结束之前,老天会一直不辞辛苦地考验我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给Sandy买了巧克力,买了花,她给我回赠了Prom时我要戴的绿领带一条(因为需要配她裙子的颜色),随后就到了传说中的5月14日。

其实那段时间,我感冒得不轻,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别去了。不过看到那条绿领带,我就想起了当时勉勉强强才答应带我去的Sandy。我要是不去,那得多对不起这么一朵花样少女,以及我买花的20美元啊。

言归正传,那天夜里,便是Prom时间,我激动得肚脐眼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早早起了床,早早洗了澡,早早换上了一身西装,我心里有些忐忑更多是向往地坐在电脑屏幕前。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我意识到了一个毁灭性的问题。

我不会跳舞。

当时我就打退堂鼓了,恨不得躲到冰箱的蔬菜堆里一觉睡到暑假。我责怪着自己,这明显就是盲目顺其自然,做事不计划的后果啊。我继续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心里死灰一般地空。

在纠结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之后,我决定用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小时上YOUTUBE学习基本舞姿。

经过了漫长的五分钟,我发现自己完全是在一群自以为很风流其实早已落伍了十八代的嬉皮士身上寻求帮助,便自觉关掉了那几个窗口。看来,我是准备放弃了。

我站起身来,转头望了望窗外有些阴冷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我紧闭忧郁的双眼,做出了一个改变我生命的决定。

我慢步离开客厅,沉重地走进厕所。我对视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举起了剃须刀。

对很多人来讲胡须是很脏很烦人的身外之物,不除必为后患。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我从小就对胡须有着反常的癖好,不管是玩游戏创造人物,还是对身边男性的日常审美,都是有胡子优先的情结。而我自己在两年前也开始萌生了一丝嫩嫩的、桃子绒毛一般的须子。我那时就想,一定要留着这厮到二十多岁,那时候我肯定就帅气到爆了。身边的人们渐渐意识到我的问题,纷纷劝我刮了那胡子,我却喜欢很贱地回击:“刮了,不就跟棒子歌手以及Justin Bieber一样娘了?”那些人会很鄙视地走开,口中念念有词说我不知好歹审美观扭曲云云,我屹立在面庞白白净净的人群中,孤芳自赏。

而此时我没有放下剃须刀。

这一剃,不仅仅是为了让Sandy能看我顺眼一些,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刻骨铭心地意识到,2011年5月14日这一夜,人生第一次如临大敌一般的这一夜,将是王青石脱变的一夜。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要面对。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舞会,而非什么事关人类命运的国际秘密行动,不过在一个心理不高尚的胖子看来,这将是好比淑女破处的一夜。不会跳舞的好学生你伤不起啊。看着镜子里我稚嫩的须子渐渐消失,我苦苦地露出了一丝淫荡的笑容。

真的,脸下边的地方居然干干净净了。我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讨厌的自己很久很久,直到听见host妈帕姆喊我走人的声音。

我穿上在二手店低价买到的皮鞋,再一次望了望我的电脑屏幕后,上了车。

首先前往第一个目的地,那是一名被我称呼为大脏手的风流越南崽子的host家。这厮是璇姐男朋友,璇姐是学校里一名跟我比较熟的中国同胞,嗯。

我坐在大脏手家中的沙发上发呆,等大脏手换衣服,然后由这家人送我和他一起去到另外一个泰国同学的豪宅,那里才是我们今年Prom这一组人会合的地方(舞会正式开始之前参加的人们会组成一个个小组活动,一起去照相以及吃饭、坐豪华车奔赴舞会现场)。

此时此刻,我呆滞的外表遮掩住了心里所有的紧张。在踏上当天第二辆车前往那所豪宅时,我只觉得自己离一个病魔又走近了一步,蜕变啥的都是浮云啊。

中途接上璇姐,然后我们就直奔泰国人的豪宅,大家都在。

看着他们坦荡荡地交谈,我心里也仿佛踏实了一些。Sandy穿着深绿色的小裙子,坐在沙发上。她化了妆,很漂亮,我猥琐地望着她的脸庞,想要搭几句话却实在不知怎样开始。这会儿,几个人走了过来开始以我为话题调戏Sandy。Sandy这个心理年龄很小的女孩马上就羞涩掩面拂袖而去了,她跑到角落里,坐在一把椅子上躲着大家。我在一群人无谓的鼓动下走过去,还是想负责任地开始一段对话,不过依旧无从入手,便只好跟个傻子一般站在她身边,她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我就识趣地闪人了。

过了不多会儿,真正的boss交通工具到了。这是全美每个Prom的优良传统,每组去Prom的学生都要自己凑钱整一个加长的林肯之类的车。今年我们出手得晚,没能抢到,遂整了一个商务车类型的巴士。

不过,纵然那车不够给力,但我们这么一群打扮得华丽丽的孩子一上去,马上就充溢着不一般的气氛了。我们这一组的所有人齐齐坐在车里,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众人,其实认识的不多,不过来Prom就是为了交友的,吧。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市中心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意大利饭店,大家下车,进入。餐厅里光线很暗,但也正是那微弱的、烛光一般的淡橙色,烘托出了多多少少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气氛。我们这群人径直走向事先预定好的、拼出来的那张大桌,吃饭。饭菜都不便宜,不过在我当时那个没有底到近乎空白的心理状态之下,完全就将其忽视了。于是就愚笨地坐在那里,慢慢吃,不知为何,当时只觉得那是临刑前最后的晚餐。

说来也很可笑,我并没有任何理由那么紧张,然而那一种怪诞的压力却不停地折磨着我。我不知它从何而来,我只知我无法打败它。我放下刀叉,痛苦地又打量了自己一遍。

晚饭结束,进入下一个程序:照相。

男生合影,女生合影,然后每对舞伴要单独合影。

轮到我们了,我这辈子第一次把手伸到了一个女生的后腰处,有些胆怯地小小搂着。Sandy还是很淡定的,露出了很乖巧很上相的笑容。我却被心里过于纠结的情绪压垮了,然后就原形毕露。那正是你们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猥琐得不能再猥琐,曾经在汇佳时还是我标志性的表情。

还好,当时我没能看到自己的照片,依然比较冷静地回到车上,奔赴至舞会现场。

那是学校为举办Prom专门在市中心租下的一整个楼层,外面有一圈小吃,还有一个吧台,富丽堂皇,墙面闪闪着金光;而里面,是供大家尽情扭动腰肢的舞厅。

自己再把这事实写一遍真的很尴尬:可是,我不会跳舞。

然后,我就想起了我爸的一个故事。

那是去年年初某一天他告诉我的。他说,有一年他到成都参加一个研讨会,会后众人拽着他去一个DISCO舞厅跳舞,在当时那是很时髦的娱乐活动。但是他也不会跳,只得很羞涩地混进去了。在里面,他看着狂野的人群,更是有些畏惧。但他没有掩面泪奔跑出舞厅,而是快步冲到吧台处,猛饮了几杯烈酒,然后就开始来劲了,立刻冲进人堆里瞎跳一气。最后就这样爽快了很久,转眼已经近凌晨了,人们开始纷纷散去,我爸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残留着音乐的舞厅空空荡荡,一片狼藉时,那壮汉依然挥汗如雨地跳着他那没有由来的舞蹈。嗯,然后发生了啥他就不记得了。

彼时彼刻,在这遥远的美帝的舞厅里我仿佛看到了我父亲的身影无招胜有招地起舞。

舞厅里流行音乐强烈的节奏感震得地板都在晃动。

在这种急促然又舒畅的节奏感里,我突然感到无比无比的放松,五分钟前我还在心灵监牢里受着酷刑,此时整个人却仿佛溶化进了音乐圣地。正所谓车到山前自有路。无缘无故地担心了那么多那么久,事到临头的状态居然是自己被强烈的歌舞气氛所感化了。当时我便想起这一切开始时我那有些故作潇洒的顺其自然,以及n久以前教导我各种道理的庄子同志,泪流满面……

我脑海里响起了狗血的励志电影配乐,随即大步走进这彩光四射的昏暗舞厅。

看着那挤成一团随音乐尽情舞动的人群,我准备好了,此时的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无尽荣光,我——

璇姐突然走过来:“你个傻子快去把外套脱了再回来。”

我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把外套寄存了。

返回后,我找到自己那一组人,便开始跳上了。

我自己的狗眼都瞎了,我居然在跳舞。这不是真的,我居然在跳舞耶~

那一时刻,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要做啥动作或者任何make sense的事情。我只是随着音乐,忘掉自己是谁,然后乱晃悠。反正在我的这个第一年Prom里,自己年级中大多数人都不能来,在这么一堆高年级的、半数明年要闪人的群体内,就算真丢尽了脸,又有什么呢?哥今天就是来显摆自己脸皮多厚的,谁敢拦我我必将以大中华十三亿人之名废其武功。

不过从来没有参加过舞会的我明显多虑了,这么多人,谁不是在自己跳自己的呢?再说这么渲染气氛的流行音乐放着,谁会想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呢?

隐隐约约地,我似乎又看到了我爸那不赏心悦目的身姿在人群中乱舞,当儿子的只好闭眼吃吃地乐。

好吧,跳呗。

于是,仿佛要背负当年的汇佳第一猥琐男之圣名,扬起中华雄风一般;亦或是如在梦境里不受一丝拘束,裸奔都没人管的那种不羁。我跳,跳死那些嫉妒我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练出如此才华的男女。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是兴奋而死。生命中,我从未如此地感到自由的存在,我爱祖国,但这种不能比拟的阳光夺目的美式青春,谁会抗拒呢?

话说,参加Prom之前的几个星期,室友龙跟我简单讲过他的经历。他说去年他是跟都奕学姐互为舞伴去的,开始时都是播放的流行歌曲,大家快节奏自己跳自己的,他毫无顾虑,刚进场就跳疯了,很high很尽兴。不过过了一会儿,突然出现很优雅的慢歌,周边的人们便成双成对地随着节奏翩翩而动,亲亲热热搂搂抱抱。本来真的只是朋友关系的龙和都奕二人不知所措,只好无比脸红地效仿,总之最后就是很尴尬吧。他本人也因为去年那事儿而留下了浓浓的心里阴影,直接导致他今年拒绝参加本该名正言顺加入的毕业生舞会。

想到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时,舞厅中的慢歌竟然就响起来了,一对一对的舞伴们开始浪漫地相拥而舞。

话说,现在该咋办来着?

冥冥中又见庄子对我一笑,然后,就看见Sandy的纤纤玉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心里突然有些温暖地一软,然后想起当天在youtube上看的那个教学视频,便随即也把自己双手放在了她身上。

到了这部分,基本就不用真正意义上地跳舞了,周边几对本是情侣的舞伴已经开始激情拥吻。剩下的,都是两个人轻轻地左右晃动,然后默契地目光交流。

我很没有廉耻地去深情注视Sandy的眼睛,她似乎有意地避开,我笑了。

然后我就觉得,女孩子的身体好软啊。

……(此处省略208个字)

慢歌结束了,舞厅里重又响起流行音乐。这时的我,真正是在100%坦然地跳了,在那个时刻,似乎有些玄乎的‘蜕变’,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而这第一次参加Prom的一切意义,更是被我所享受的快乐所诠释。

余下的时间过得很快,我要死要活地流连忘返。当一切都结束,我们不得不离开时,已是深夜,但我打心底觉得,我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悲剧啊,得走了,我真的不舍,真的希望当天的某几个瞬间可以永恒地激励着、温暖着我啊。

令人伤心的事实是,Prom结束了。

因为时间太晚,那一夜我不得不借宿于大脏手家中。凌晨近一、二点时分,脱下正装。穿着小背心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静静冥想着这一天以及之前的那些人生片段。

纯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凉凉地洒到我胸口。我才发现,这几个昼夜不敢放松的身心,到现在才真正能平静一些。

沙发很舒服,我翻了个身,心想,明年的Prom,我将真正整装待发,更加强势地来搅局。

百感交集中,我睡着了。梦中,看见多年以前那个成天幻想西洋生活的我……
                                           20110529